胡司令
[序]
八、九年前,我曾長期受抑鬱症的煎熬。在那之前我大概患了某種網絡綜合症,一
度被美國庸醫診斷為類型不明的精神分裂症!為此三番五次在東西兩岸被半強制性
住院。那時我作為一名學生太傻,對(西方)社會了解太淺,思維常常不切實際,
在心理醫院裡經常認為自己在接受某種特殊培訓!(現在想想,那倒是一種無可奈
何中樂觀向上的想法;))。
隨便在網上找些愛好寫作的男女青壯年,讓他(她)們全身心地投入到寫作境
界中去,放任情緒自我感染,每天只睡3、4小時,不拿休息吃飯當回事……如此
堅持一兩個月,最後只需給點微小的刺激,便可炮製出一批大小精神疾病(諸如精
神分裂、抑鬱症等等)患者來--保證你百試百靈。
現實里,這種所謂“富貴病”並不是想得就能得的。個性敏感豐富、有藝術家
氣質、包括藝術細胞較多者,尤其是嚴肅而孤獨的作家,比較容易患上此類病症。
而大部分上網之徒多是看(湊)熱鬧、打虛擬群架、發泄情感來的,少有獻身寫作
的嚴肅型作者。所以凡是“肥頭大耳、喜好拉拉扯扯”的網友,是不必擔心這個的
。
一位出身醫生的網友說得很中肯,嚴肅的作家常易沉浸於其人物之中,如果做
不到收放自如,便有人格分裂的危險。尤其是自己筆下不同的人物老換來換去,情
緒那玩意兒一旦調整不好,再加上不顧飲食休息,精神高度興奮而疲勞,大腦一發
飄,便進入一個不真實的世界(一半現實一半筆下)。即使短期精神分裂過去了,
接踵而至的常常是一個長期的抑鬱階段。
僅就抑鬱症而言,在美國見識過的藥物包括stelazine和halop
eridol,並配帶輔助藥如cogentin(以降低前者的一些副作用)。
這些藥能夠抑制病情,調節大腦化學平衡,但是同時也帶來一些副作用,尤其是輔
助藥自身又有副作用,比如犯困、便秘和口乾等。值得亞洲人欣慰的是,由於亞洲
人種與高加索白人種的差別,亞洲人所需的藥物劑量明顯要小。此外,藥物治療要
靠心理治療來輔佐,光靠藥物是要出問題的。心理醫師看來是個肥職。
有人錯誤認為,諸如抑(憂)鬱症之類的精神疾病不算病。這大概是東方人的
觀點(裡面也有面子問題在作崇),認為這是生活哲學的境界問題。涉及東西方生
活和教育差別的話題太大,在此免談。我想,跟東方人尤其中國人相比,西方人大
概平時“慢性壓抑之培訓”的機會要少得多,而受刺激的機會卻又更多,所以大概
患此類疾病的人很多,而且一旦患了都比東方人來得重。瞧瞧那十來個與抑鬱症有
關的新聞牛屎鋪,就可見一斑。當然,我的看法不包括生理、人種上的原因。
有人會反問:這些我都知道,但說到底,人幹嘛非要活得太累?生活中有許多
小樂,如天天看女生掐架。可是能戰勝自己、超越舊我,便是一大樂。人在特定階
段(如過三十的男人),在生活的“疑無路”上多迷思徘徊,是難免而且必要的。
渡過那些低沉階段(活着便是成就),一旦熬到“又一村”的境界,自然是刀槍不
入、咋整咋是了。
再接着問:有啥值得你現在這樣活下去的??精神疾病患者們大多都認真思考
過這個問題。想不開者就像我這裡感恩節跳崖的俄國女博士生。活下去的,都是多
少臉皮較厚,或思想上能變通的。在患者們最困難最痛苦的時刻,實際上他們很多
時間,是為了自己的朋友、親人而決定活着的。這就是友情和親情的支撐力。難以
想像,梁山水泊的眾好漢里,有誰會得抑鬱症而去跳崖投水的?
所以,防治抑鬱症,大伙兒要常開party,多搞BBQ。
另外我認為這病與兒童虐待有關。講究紀律、完美主義和水仙花主義,事無巨
細均要費盡移山心力……有這類習慣或傾向的朋友,要注意向不知抑鬱為何物的“
黑社會”之類踴躍看齊、積極靠攏。吟詩也要吟“肝膽洞、毛髮聳”或“風吹草低
見牛羊”。
祝王安憶們早日康復!願健康網友珍惜友情!
初寫於一九九六年末
抑鬱將愈的日子
(登載於《楓華園》周刊fhy0408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