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萬不要這樣糟蹋自己

        范學德 2017-08-03

前幾天和一位朋友聊天，我奇怪他怎麼把一些事情忘了。他說，因為它們太美好了。我說，那就更應該記住啊。他說，怕想起來痛苦。我問，為什麼啊？他說，因為它們不會再來了，想起來會傷感，覺得好虛幻。我說，那些也許是生命中最美的回憶，不，它們應該說是生命本身，是一個人生命中最美的閃光，我不願意說片段。那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一點也不虛幻，雖然也許不可能再重複，但它們的確真實地存在過。抹去了它們，就是把自己糟蹋了。

你千萬不能這樣糟蹋自己。

我又想起了去年中秋節的那幾日，我曾和吉兄一起獨立公園散步、拍照。公園就在我家附近。是晚秋了，黃昏時刻，秋草正黃，秋草正綠，岸邊野花的前前後後，是野鴨子、野鵝，它們或水中漫遊，或草地上漫步。天上的幾塊白雲，步履也輕輕，緩緩。幾塊粉色的晚霞，和夕陽一道，都掉在了湖面上。

一團團浮萍，圓圓的，在靜靜的水面上微微浮動，淺紅、淡粉和湛藍色的秋水，把散落在圓萍附近的天光拉成一條條水線，波紋一起、一落、起伏之間就分成了明暗，但明也純淨，暗也純淨。

浮萍之外，一片淨水。幾乎沒有任何植物長在水中，於是，光線就更盡情地起舞了，橘黃色的光柱，這一條長、那一條短，有的粗點，有的細點。細細的水紋橫穿過粗粗的光柱，將橘黃揉皺了，起了一點點的褶。又在兩條光柱之間，填滿了暗紫色、紫灰色。

 一排光柱後，是大塊的色塊，或紫灰色，或紅紫色、或暗藍色、或藍灰色，有的是長條型，有的是圓形，有的是三角形、梯形，無論什麼形狀，它們的彩色都被一池秋水水浸透了，無比的柔和，靜謐。

我驚呆了，看了半天才想起拍照，而就在這幾分鐘裡，湖水、秋波與殘陽已經變化了許多。

我是在看莫奈的畫嗎？但莫奈也畫不出這輕柔、這圓潤、這靜謐。

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我是在看上帝作畫。絕美的畫面，永遠不可重複，不可再現。但絕對真實。這一次相遇就是永遠，我只能把它刻在心中，哪怕拍下多少照片，也拍不下來我那時的喜悅。

主啊，你太美了。唯有你才能畫出這超乎人能想象的美景。我一邊走，一邊讚嘆。

沒想到，還沒有走到小湖的拐彎處，又一幅美景出現在眼前，在暗綠色的水面上，一片淡綠色如剛剛打開的珠簾，帘子還在微微晃動，這一動，那秋草細細的倒影就更加阿娜多姿了。荒草沉入秋水，竟然脫去了渾身的蒼勁，成了柔情萬種，水靈靈的清純。而旁邊，圓圓的浮萍竟是一個個白塊，反射這白光。

好大膽，是誰劃破這寧靜？是野鴨子，野鵝？都不像啊。難道是水獺? 對，是它，就是它，我趕緊加快了腳步，但還沒走幾步，它已經沉入水中，只留下一條白波打碎了淡綠色的珠簾，分開了一片水波是橫紋，一片是豎的，而我，直挺挺地站在水邊發呆。

一條大魚“嘩啦”躍起。轉眼間又“啪嗒”一聲落下。

彩霞易散，在湖水中散得更快，但這美景已經刻在我心裡了，這一份美好，我要守護她一生。

2017.7.22 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