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悍記

■寂寂

養貓八個月，我一直在考察，也一直想弄清楚，我們到底養了一個怎樣的寵物。毛毛它精神得像只小豹子，皮毛閃亮、精力無窮，有強烈的捕獵欲，撲咬系列樣樣拿手。在我們這樣的小家中，“獵物”當然只能是我們這倆大活人。我曾經請教過醫生，為什麼它這麼喜歡咬我們，醫生想了想，說：“也許長大了會好些。”可毛毛長大了，咬人的技巧更上一層樓，想拿皮糙肉厚的手指頭應付它已經不可能，因為它會耐心地用腦袋瓜頂開手指，一口直奔手心。那日日鍛煉的尖牙，像兩把匕首一樣鋒利。 　　

我看了好多關於貓的書，終於有一天搞清楚毛毛的出身，原來它祖上是食肉獸，與家貓一來二去的，就會有不溫順的孩子。怪不得毛毛這麼野。怎麼辦﹖馴服它。 　　

有人言傳我們馴貓法：只要它咬人，戴上手套、牢牢抓住，逆着毛捋讓它極不舒服，幾次下來就老實了。我們依計行事，毛毛怒吼、掙扎，咬住我們就死不松嘴，每回整我們一身汗。它是只要一自由，撲咬得就更兇狠，像暴怒的人一樣，而且氣得喉嚨里直哽咽。我真的可憐它，只好作罷。 　　

去人家串門，看人怎樣身教：抓住淘氣的貓，盯着它的眼睛，一邊批評，一邊給它小耳光。那隻貓委屈得直躲。好，我也照此辦理。結果可想而知，等於教會它毆打我倆的新方法：只要我們稍微亂動，就是一頓大耳貼子，經常還是連環打。有朋友說：你們家這是誰養誰啊﹖ 　　

揭發了毛毛這許多不自由毋寧死的惡行，可它也有優點。早晨爬坐到我胸口上，咕嚕着幾乎和我臉貼臉，長時間互相端詳着。這時候怎麼摸它都可以。老公因為出力教訓過毛毛，被記了仇，得不到它的親近，嫉妒地說：“你也就是它的自動售飯機。” 　　

昨晚上，毛毛滿屋裡呼嘯着跑來跑去，我忙着洗衣服，胡亂穿了老公的拖鞋。毛毛對那男人的一切都不妥協，撲上來就咬，我甩掉拖鞋，襪子還被扯成一尺多長。老公從電腦前回過頭說：“我終於知道養不肖子孫的感覺了。”我說：“是啊，可是我們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