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中醫仍然有污物入藥的問題
作者：譚平
有人建議“批評中醫中藥，請與時俱進，應該批評那些存在問題、現在卻仍
然在應用的東西，而不是挑出早已被人唾棄的糟粕來重新高聲批判。”說這話者
顯然是認為當代的中醫已經脫胎換骨了。Blackbox 在新語絲上的文章列出了中
醫這幾年在國內大型醫院內使用“人中黃”、“人中白”，也就是人屎、人尿，
治病的例子。看了簡直讓人覺得時空錯亂。想起我念大學的時候常常患口腔潰瘍。
每次去醫務室，醫生都是開兩味藥，錫類散和維生素。其中錫類散是一種粉末狀
的噴劑。說明書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其主要成分有：牛黃、冰片、青黛、珍珠、象
牙屑、人指甲、壁前炭；功能：解毒化腐。中醫的理論是如此分析的：牛黃、冰
片清熱解毒消腫；青黛瀉熱利咽，涼血止痛；珍珠、象牙屑、人指甲助青黛捕毒
清熱，化腐生肌；壁前炭清熱解毒，涼血止痛。
不知道那個壁前炭是不是真的就是爐壁上的炭。如果是的話，在管道煤氣、
液化氣大行其道的現代，不知道廠家如何收集這個“清熱解毒，涼血止痛”的壁
前炭。難道藥廠為了生產錫類散還專門築了幾個大爐子，天天燒炭？但不管怎樣，
人指甲的意義應該是確鑿無疑的。每當我用這個噴劑對準嘴裡的潰瘍時，就想到
人指甲三個字，想到不知道這輕輕一噴要吃進去多少曾經張牙舞爪的指甲。這些
念頭讓我胃部泛起一陣噁心。因此我幾乎從來沒用過這個噴劑。但是這一段噁心
經歷倒稱得上是印象深刻。
我不能想象藥廠是怎樣收集、清洗、碾碎人指甲的。原材料供應必得選址於
人口密集之處。廠方長期雇用當地所有人作為指甲來源。若一個人半個月剪一次
手指甲，則當地平均每天約有十五分之一的人口可以供應原材料。但是考慮到剪
下來的指甲往往飛濺得不知所終，實際原材料的供應可能更為緊張。收集來的指
甲必定是剪的碎碎的，除非廠家為材料供應人員提供專門的剪指甲培訓。這麼細
小的指甲，清洗起來必然麻煩。不知道藥廠在清洗方面是否有什麼“祖傳秘方”。
也不知道國家有無關於這方面的衛生任何規定，規定指甲要洗到何種乾淨的地步
才能入藥。要是有的話，是不是遭到藥廠的強烈反對，因為這涉嫌用“西醫的標
准來管理中醫”。更糟糕的是，也不知道這個人指甲到底是手指甲還是腳趾甲。
藥典里或許是手指甲。但是原材料供應商，向藥廠出賣指甲的人們很可能不是所
謂的“科學文化人”，很有可能在利益的驅使下用腳趾甲濫竽充數做手指甲賣。
藥廠是否有方式可以檢驗、區分剪碎後的手指甲和腳趾甲呢？
其實我並不想和人辯論這個錫類散的療效，我最關心的是這個“助青黛捕毒
清熱，化腐生肌”的指甲對於這位藥是不是必不可少？有沒有任何人做過任何對
比試驗分析這味藥如果少了人指甲“輔助”的話是不是藥效會顯著下降。如果人
指甲真得這麼重要的話到底是什麼原因、什麼成份讓它這麼重要？能不能摒棄這
個讓人噁心的指甲代而使用衛生的替代物？鑑於中醫及其支持者們喜歡“純天然，
不含任何化學成分”，這個替代物不一定要是合成的，喜歡天然產品的中醫儘管
可以找到其他含有同樣有效成分的替代物。當然中醫以及他們的支持者們是不屑
於這樣做的，因為這個涉嫌“用西醫的方式來發揚中醫”，這就如同練邪教的武
功來匡扶武林正義一般，不管動機是否良好，手段顯然是不可取的。然而如果站
在患者的角度，中藥是必須通過西醫（科學）的方法來檢驗其安全性的。給人屎、
人尿換了個好聽點的名字並不等於改變了它們污穢不堪的本質。這樣的中醫若是
冥頑不化，還是儘快失傳了的好。
註：因為寫這個文章的緣故，在網絡上搜索了一下錫類散。發現它還是個名
方，據稱是來自《金匱翼》卷五，據說始作俑者是張瑞符。按照原文，成份更為
奇特，如下：西牛黃0.06克、冰片0.09克、真珠0.09克、人指甲0.15克（男病用
女，女病用男）、象牙屑0.9克（焙）、青黛1.8克（去灰腳，淨）、壁錢20個
（焙，土壁磚上者可用，木板上者不可用）。中醫這幾千年還真是發展了，至少
現在明白“男病用女，女病用男”並不是必需的。在“好草網”，
http://herbs.x71.cn/haocao/v.php?ar=614，上還有按照《本草綱目》分析人
指甲藥理的條目。部分內容摘錄部分如下：
人指甲（《本草衍義》）
【別名】手爪甲（《日華子本草》），人退（《眼科龍木論》），筋退
(《綱目》)。
【炮製】用鹼水或皂角水洗淨，曬乾。或再和滑石粉入鍋內同炒至指甲黃色
鼓起為度，取出篩去滑石粉，放涼，碾粉用。
【選方】①治婦人無故尿血：爪甲、亂發。上二味，並燒末，等分，酒服方
寸匕，日三，飲服亦得。(《千金方》)
②治乳蛾：爪甲不拘多少(煅為末)，蓬砂、白礬各一錢，西牛黃一分，烏梅、
白梅肉各五枚。共搗如泥，含彈大一丸，痰火湧出，(續含)三、四丸(次)。
(《本經逢原》)
③治眼生珠管：手爪甲(燒灰)、貝齒(燒灰)、龍骨各半兩，上藥，同研令極
細，每用少許，點珠管上，日三、四度。(《聖惠方》貝齒散)
④治破傷風，手足戰掉不已者：人手足指甲(燒絕煙)六錢，朱?別研)、南星
(姜制)，獨活(去皮)各二錢。上為細末。分作三分，酒調服之。(《普濟方》)
⑤治少小腹脹滿：燒指甲灰，乳頭上飲之。(《千金方》)
⑥治慢性化膿性中耳炎：人指甲(煅存性)、冰片少許.共研細粉.用時先將耳
道潔淨，後吹藥粉。(《草醫草藥簡便驗方匯編》)
小小一個手指甲，不僅能幫助治療口腔潰瘍，還能幫助治療婦人無故尿血、
破傷風、小腹脹滿、中耳炎。簡直包治百病，真是“博大精深”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