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基因作物並不可怕

■江煒

　　如果有天早晨你一覺醒來，有人告訴你，你習慣的早餐里含有未
經安全檢驗的因素，它味道更好，西紅柿吃起來有牛肉味，也許它令
你更加強壯，但也可能有害，你該怎麼辦？

　　香港人就有過這樣的經歷。百福牌鮮豆奶和豆腐花、維他奶牌鮮
豆奶，是香港兩個家喻戶曉的食品牌子，今年9月的一天，香港綠色和
平組織告訴市民，這三種產品所用的名叫Roundup Ready的大豆屬於轉
基因作物，該大豆沒有經過人類長期食用檢驗，雖然沒有證據顯示會
危及人類健康，但也不代表安全。

　　據國際農業生物技術應用機構（ISAAA）的統計，1998年全球轉基
因農作物的銷售額是12至15億美元。累計1995年至1998年的全球銷售
額是23．8億美元。

　　1998年夏天，英國羅伊特研究所的普斯陶教授在電視節目中說，
他的一項未經發表的實驗證明，幼鼠食用轉基因土豆，會使內臟和免
疫系統受損。後來，英國皇家學會對此事專門組織科學家調查研究後
認為，普斯陶的實驗從設計、執行到分析，多方面都有缺陷，不應過
早得出結論，餵食轉基因馬鈴薯與對照組所得的數據雖然看上去有些
差異，但因受到實驗技術的限制和不正確的利用統計學，這些差異說
明不了問題。轉基因作物並沒有那麼可怕。

　　十幾年來，各國已試種的轉基因植物超過4500種，其中已批准商
業化種植的接近90種，目前常見的轉基因食品有玉米、大豆、西紅柿、
油菜等。我國農業部迄今為止批准進行商品化生產的轉基因植物只有
6種，包括兩種抗棉鈴蟲棉花、一種耐儲存番茄、一種抗黃瓜花葉病毒
的番茄、一種甜椒和一種轉花色矮牽牛花。但農業部頒發的《農業生
物基因工程安全管理實施辦法》沒有涉及進口農產品。

　　我國的轉基因作物也越來越多。今年年初，位於杭州的中國水稻
研究所表示，我國的轉基因水稻已進入大田釋放階段，現正申請商品
化生產。

　　1996年，中國水稻研究所以黃大年研究員為首的課題組，在世界
上首次研究出了抗除草劑轉基因雜交稻，為解決長期以來困擾雜交稻
制種純度問題提供了新方法。之後，課題組又成功配製出抗除草劑轉
基因直播水稻，可省工省時，除盡稻田雜草。

　　去年3月，中國水稻所與浙江錢江生物化學股份有限公司聯合組建
了浙江金穗農業基因工程有限公司，正式拉開了將轉基因水稻推向產
業化的序幕。

　　目前，黃大年等人已選育出一批優良的轉基因水稻組合和新品系，
經農業部基因產品安全委員會的安全審定和批准，這些新品種已開始
在浙江的富陽、臨安、麗水等地，進行繼實驗室研究和中試後的大田
釋放和試種示範，並正在向有關部門申請商品化生產。

　　同樣，用轉基因技術生產出來的“彩色棉”倍受商家的喜歡。轉
基因彩色雜交棉是在自然彩色棉的基礎上，培育的棉花新品種，具有
棕、黃、紅、綠、藍等多種顏色，用它們織成的紡織品具有不變色，
不需化學染色，減少環境污染等優點，市場前景十分廣闊，比如一件
彩色棉背心的標價目前是138美元，高出普通產品10倍以上。專家預測，
在不久的將來，彩色棉種植技術成熟後就可以大面積推廣。

　　北京大學生命科學院院長陳章良教授非常支持轉基因作物在我國
的推廣。他可能是中國參加國際生物技術安全會議最多的科學家之一。
陳章良說，世界上第一批轉基因植物出現在1983年到1985年之間，出
現的地方是在美國聖路易士的華盛頓大學和孟山都公司等地。此後人
們突然間都明白了同一個道理，意識到一個時代開始了，人類終於可
以開始操作植物了，終於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改變植物的品種了。過
去我們改變植物的品種主要是通過育種，比如把A和B雜交，得到後代，
然後在後代中選擇好的品種再來種。傳統的育種，所需的時間長，雜
交出的品種也許是高產但不抗病，或者是抗病但又不高產，所以還要
再做選擇。現在基因工程就不同了，可以拿一個抗病基因轉進去，就
得到一個抗病品種，不用再花那麼長的時間篩選。

　　傳統的育種只能是水稻對水稻，不能水稻對玉米、水稻對小麥。
比如不能把大豆跟茄子雜交，更做不了的是大豆和細菌雜交。但基因
工程可以，它可以把人的基因、植物的基因、動物的基因，任何一個
基因都可以作為外源基因組合到植物里去。這項技術肯定會引起革命
性的變化。

　　陳章良說，作為世界上人口最多和最大的農業生產國，中國在關
注生物技術安全性的同時，應加快推廣包括轉基因技術在內的農業生
物技術成果。

　　今年3月1日至3日在英國舉行的OECD國際生物安全會議上，陳章良
發表了自己的上述觀點，得到了多數與會者的支持和理解。陳章良說，
克隆和轉基因等生物技術是人類改造自然的偉大創舉，對醫藥業、農
業等領域都有重要作用。只要加強監管和遵循科學家的道德精神，人
類完全可以控制轉基因技術可能導致的負面影響，如同人類發明了核
能並成功應用於和平目的一樣。

　　在農業領域中，可將轉基因生物技術應用到殺蟲、抗除草劑等方
面，起到提高產量和質量、減少污染以及提高作物抗逆性等作用。到
1998年底，全世界轉基因作物種植面積已近4．2億畝，多種相關作物
進入市場，包括耐保存的西紅柿，抗蟲的馬鈴薯，抗蟲和抗除草劑的
棉花、大豆、玉米，提高有效成分的油菜，抗病毒的南瓜、木瓜等等。
在種植轉基因作物最廣泛的美國，兩億多人食用近五年來也沒有出現
過任何不良影響，其他地區也沒有接到有問題的報告。

　　目前，我國有百餘個實驗室開展有關的生物技術研究，研究水平
與世界發達國家相差不遠。面對美國等跨國生物技術公司的競爭，我
國各研究單位之間應加強合作，充分利用本國豐富的物種資源進一步
創新；同時改進推廣體制，調動農民應用成果的積極性，讓轉基因技
術為農業生產發揮更大作用。

　　浙江大學食品科學與營養系執行系主任應鐵進博士說，其實人類
享用的任何一種生物，或多或少都經過“基因修整”。但是，過去的
千百年以來，人們是通過自然基因突變來選擇具有某種特定基因、特
定性狀的生物體，而現在的轉基因技術則是通過分子生物學手段直接
改變基因結構。人類對作物的控制能力明顯比以前強了。但是應博士
也擔心，這種技術創造出來的新型遺傳基因會有可能對生態環境造成
難以清除的遺傳基因污染，最終禍害人類自身。

　　曾有這樣一個笑話：一天，醫院裡接收了一個奇怪的病人，他每
天都像上了弦一樣，不停地繞圈，在房間中走來走去，經過檢查，病
源在於他愛吃的豬肉來自添加了“運動基因”的瘦肉型豬，結果豬肉
這種基因就永遠留在了他身上。應博士說，這僅僅是一個笑話。豬肉
被煮熟之後，細胞就被破壞了，進入人的腸胃系統，DNA（脫氧核糖核
酸）又遭到酶的分解，大都變成了碎片，即使有整條的DNA存在，也無
法發揮基因移植作用。人不可能就這樣因為吃豬肉而變得“愛運動”。

　　一般在市面上出售的轉基因食品對人的健康沒有威脅，因為大部
分此類食品只是改變了食品的營養結構，例如提高蛋白質含量，真正
從人類的利益出發開發的轉基因食品對我們是有益的。

　　當然，這只是就短期而言，如果以一百萬年為思考範圍，人會不
會因為吃了營養結構改變的食物而引起生理結構的改變呢？這樣的改
變對人類又有怎樣的意義？這沒有明確的答案。

　　應博士說，其實我國已經有很多人吃過轉基因食品。我們吃的豆
油很多是由美國的轉基因大豆提煉的。我們平時喝的啤酒所用的菌種
（酵母）也很有可能經過基因改良。所以，不知不覺之中，轉基因食
品已經在我們體內穿腸而過了。

　　為此，“應該在轉基因食品上貼標籤，不僅僅出於安全的考慮”，
應博士說，“至少應該讓消費者知情，消費者有選擇的權利。”

　　原美國農業部一位資深官員，現任生物工藝工業協會副主席的萬
爾－基丁斯博士指出，現在拒絕食用基因改良食品的人十年之內就會
改變態度。基丁斯博士說，雖然在短期內還不會出現一種立即就能改
變人們觀念的“魔術”產品，但在3年內就會出現功能食品，即所謂的
“營養食品”。首先出現在市場上的這種改良食品將是有抗癌作用的
椰菜。歐洲雖然現在仍是一個牴觸基因改良食品的主要地區，但是生
物工程學的優勢將很快以摧枯拉朽之勢消除這些牴觸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