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床用藥實證記錄
王獻章
我給村民高同發(健在)按常規服用中成藥“舒筋丹”。他服下二丸半小時
後便全身痙攣,牙關緊閉,血壓升高。搞得我狼狽無奈又不知所措。幸虧他無生
命危險。自此,我再也不用這個混帳藥了。
血壓高的病人,給他服用“牛黃降壓丸”,名字說得很好聽,可實際上血壓
降不下來(如有聰明人在其中加上顯效的現代成份,則另當別論了。比如“降壓
避風片”內的鹽酸甲基丙炔苄胺、氫氯噻嗪。如果品名無形資產的效果不佳,改
個名字,做為新藥上市,也是唯利可圖的。大工業的效率可是砂鍋熬無法比擬的,
納稅率很高,很快就會塞滿全國大大小小的藥房。至於服藥的患者,大可不必統
計概率的優劣得失,只是做為個例對待即可。充其量,一滴水耳;瞬間,即可蒸
發掉,不留任何痕跡)。只好加服複方降壓片、卡托普利、硝苯地平之類——至
此,人們又沿着習慣的路,不知不覺走到“中西結合”的輝煌大道上。醫生們對
這突如其來大量湧入的藥品名稱簡直有些招架不住了。因為它們僅有商品名,無
科學內涵名,胡言亂語無規律可循。日久累積,又必定成為一個難以割捨的大包
袱。新藥如按歐美藥典概念標準上市,每年全國能有幾種?豈不顯得醫藥市場蕭
條?!
不少孩子患感冒引起扁桃腺炎。許多家長不遵醫囑,拋棄療效極佳的抗菌素,
聽虛假廣告,沿襲舊習,給孩子服用清降片、金丹片、導赤片、奇珍丸之類。因
其中大都有瀉藥,見孩子通了便,以為瀉了“火”,就是治了病。臨床門診病人
中,兒童扁桃體二度腫大的占一半以上。這種遷延的慢性病,經常感冒,反覆發
作,對孩子們的身體健康極為不利。
一次,參加市鄉醫中藥學習班。我請教一位國內知名中藥專家關於中藥的一
些知識。他的回答很實際,我也敬佩。他告訴我,許多東西確實搞不明白,不知
道是怎麼回事!許多“大師”則利用虛假文化來昭顯自己。譬如,臨床使用中藥,
逆“十八反,十九畏”而行,以顯學識淵博,功底深厚,足智多謀。其實“反畏”
二字並無實際意義,是對中藥有毒成份錯誤的演繹。很荒唐,只是胡言亂語,可
以信口開河。唯影響面太大、太深、太久遠,又從漢字裡生出。所以,後生們也
就荒唐不見荒唐,胡言亂語不見胡言亂語,信口開河不見信口開河。
常見一些女性,情志鬱悶,抑抑不樂。便來拿“通氣丸、舒肝丸、建脾丸、
逍邀丸”等去吃。其中或許有助消化的成分。但是,主要作用機制是傳統依賴和
心理暗示。一位患氟骨症及慢性勞損的老年婦女,跛足而來。要求按脈針灸,我
不允。患者不願服藥,忿而到鎮衛生院請一位市院來的“大師”行刺。半月後,
我見到她。告訴我,仍天天去行刺,每次進針二三十隻。短針半寸,長針四寸
(不知是何寸)。我問她,天這樣冷,扎這麼多,行嗎?她蔑視着我說,人家是
名醫,技藝高超,不用脫棉衣,扎得很準的。雖然很滑稽,我卻笑不出聲,問她
好點兒了嗎。她說,和以前差不多,我尋思着反正應該是好點兒了。
有些中藥的客觀直接的治療作用與錯誤的理論毫不相關,使謬論得到一張庇
護傘。許多中藥有導瀉作用,——僅此而已。於是,又演繹出許多治療作用:瀉
火(哪個大師能具體講明,對於人體,火指什麼)、清熱(熱是什麼)、排毒
(毒為何物?請排除大家已經知曉的脫落的腸上皮細胞、大量活的死的細菌、肝
排出的膽色素衍生物、腸壁排出的鈣鎂汞等重金屬鹽類、食物殘渣)等。有不少
中藥止咳糖漿製劑,它們並不是作用於咳嗽中樞,而是濕潤和刺激了敏感的咽峽
部,減少了局部乾裂不適的感覺,緩解了咽峽炎引起的乾咳。同樣,六神丸之類
治療咽喉疾患,僅有刺激局部黏膜,有暫時緩解症狀的作用。如果局部紅腫或者
化膿則毫無作用。青黴素、頭孢類和喹諾酮類製劑等當為首選。七厘散外敷於局
部挫傷而致的腫脹,能擴張血管,促進血液循環,加強代謝,有增溫、固定、消
腫、止痛的作用,進而緩解症狀而痊癒。
是就是,不是則非。只要大家注重實際,以具體的物為準,主觀依賴於客觀,
一切問題都容易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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