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多數祖宗沒看過中醫 　　作者：王其學 　　一些力挺中醫的人士，在應答中醫批判時根本說不出像樣的道理，除去罵人 和胡攪蠻纏以外，常掛在嘴邊的有兩句話：第一句話是，“如果沒有中醫中藥， 中華民族怎麼會繁衍到現在？”第二句話是，“反對中醫的人們數典忘祖，反正 你們的祖宗都是看過中醫的！”。要回答其中的第一句話，可以把一位“趣味網 友”的帖子附上，足以令其啞然。這個帖子說：“老鼠家族沒有中醫，不是也繁 衍下來了麼？”這話雖略顯粗魯，但卻說理充分、一矢中的，噎得力挺者不得不 “鳴金收兵”。如果要對這句話做出更好的反駁，那就得放在這篇文字的末尾； 現在需要回答我祖宗們是否“看過中醫”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的確有一些話要 認真說一說。 　　何謂祖宗？力挺中醫人士所說的“祖宗”，大概不是指狹義的祖父、曾祖父 之類，還應該進一步往上追溯。如果一直追溯上去，中國人，包括力挺中醫的他 們和批判中醫的我們，應該擁有共同的祖宗——因為大家都是“炎黃子孫”嘛！ 所以，力挺者所說的“你們的祖宗”，應該是“我們共同的祖宗”。 　　我們共同的祖宗是神農氏炎帝、軒轅氏黃帝。有些人認為《黃帝內經》是黃 帝的著作，《神農本草經》是炎帝的著作，認為中醫學的鼻祖是黃帝、炎帝。是 的，如果把中醫的歷史進行文學化、藝術化的誇張和改造，把炎、黃二帝說成是 中醫的鼻祖未嘗不可。但是，從最有權威的《史記》《資治通鑑》等史書上看， 沒有黃帝、炎帝與醫學有關的記載，所以，黃帝、炎帝都不是祖國醫學的真正鼻 祖。《史記》上，只有《扁鵲倉公列傳》中記載着戰國時扁鵲“望齊侯之色”等 神醫故事。所以，《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的成書時間，是在戰國時期。這 不是本人的杜撰，而是史學家的共識。戰國，是一個新思想、新文化集中迸發、 紛紛亮相的“思想爆炸”時代，諸子百家的各種說教和思想論著層出不窮。《黃 帝內經》《神農本草經》就是在這個時期湧現出來的，於是中國就誕生了本土的 醫學——即現在的所謂中醫學。中醫學的誕生，與其它學說有很大的不同。其他 學說都有自己的作者，比如《韓非子》《孫子兵法》等，其作者有名有姓，出處 明確而釋然。唯有《靈樞、素問》《神農本草經》卻要托黃帝、炎帝之名，把後 人的一些思想，牽強附會的強加於祖宗。中醫學為什麼要抬出遙遠的祖宗黃帝、 炎帝來充作者？為什麼到現在還要“遵古”“遵祖宗之法”，為什麼總是拿祖宗 做擋箭牌？因為從它一誕生就底氣不足，難於被人接受。這麼一打祖宗旗號，托 以炎帝、黃帝、岐伯、雷公之類的名字，就可以利用民眾一份天然的“孝心”， 釀造出神秘和古老的迷津，誘人相信。中醫這種假託聖賢、狐假虎威的作風，是 無法與同時代其他學問相比擬的。你看，《莊子》的作者就是莊子，《韓非子》 的作者就是韓非，都是光明正大、不藏不掖、實事求是的。某一種學問好與不好， 是另一回事，說實話、做實事應該是起碼的要求。可惜，這個起碼的要求，中醫 從它一坐胎就做不到。在中醫學領域，這種把自己的作品假以祖宗之名的錯誤做 法和歪風邪氣，一直延續到清朝。清朝人編了一部《藥性賦》：“犀角解乎心熱， 羚羊清乎肺肝，澤瀉利水通淋而補陰不足，海藻散癭破氣而治疝何難……”這， 明明是晚清時的作品，卻也要假託黃帝的臣子“雷公”之名，叫做《雷公藥性 賦》。所以，假託古人之名，拉大旗作虎皮，是中醫一貫的不良習氣和無賴作風。 　　《黃帝內經》雖然不是黃帝的作品，但歷史學中的黃帝卻是一個真實的歷史 人物，也是我們曾經用於“黃曆”計年的標準。根據辛亥革命期間《民報》所用 的《黃帝紀年對照表》計算，今年，即公元2009年，應該是黃帝4707年。中國的 5000年文明史，是“號稱”，實際上不足5000年，到今年只有4707年。從歷史的 事實出發，中醫學的歷史，是不能從黃帝算起的，而應該從戰國算起。 　　歷史上的戰國，從公元前476年開始，到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一天下結束， 總共255年的歷史。史學家和某些尚有良知的中醫界人士，都承認《神農本草經》 和《黃帝內經》成書於戰國，至於哪一年，沒有資料可查，所以，我們只能假設。 我們取一個戰國的中間年號，假設中醫學誕生在周顯王43年，也就是公元前326 年。如此算來，到現在的2009年，中醫學擁有2335年的歷史。 　　第一個答案出來了：（按照黃帝紀年法，今年2009年就是黃帝4707年），從 今年上溯2335年，這個有中醫的歷史時期中，我們的祖宗中，可能有少數祖宗的 確是看過中醫的。同時，肯定也有大多數祖宗是沒有看過中醫的。為什麼大多數 祖宗沒有看過中醫的問題，下面將會說到。現在要說的是，從戰國中期上溯2335 年，一直追溯到黃帝元年，有2372年時間，這段時間，中國這塊地上，還沒有中 醫這東西。這時，人類已經進入了文明社會，但是還沒有“中醫”這樣的醫學， 屬於“醫學空白”時期。所以，在這2372年的中醫空白時間內，我們所有祖宗， 肯定都沒有看過中醫。重複一下原因，這2372年間，“中醫”這樣的東西還沒有 炮製出來呢！ 　　第二個答案，就要從黃帝元年繼續往上追溯，那就追到了沒有文明可言的類 人猿時期。那時，我們的祖宗是“類人猿家族”。不論你是否樂意承認，“類人 猿家族”都是我們共同的祖宗。我們共同的祖宗，是類人猿，應該沒有爭議。可 是，類人猿全部沒有看過中醫，對不？類人猿，在這個地球上生存了多少年？筆 者孤陋寡聞，不知道是幾千年，幾萬年，還是多少萬年。保守一點估計，就算一 萬年吧。這10000年間，我們的祖宗類人猿都是沒有看過中醫的。由是，加上前 面那“沒看中醫”的2372年，我們的祖宗有12372年的時間，絕對沒看過中醫。 　　因為在類人猿之前，我們與黃帝、炎帝、類人猿的共同祖宗，應該是一些不 會直立行走的猿猴。不論你是否樂意承認，那時候的猿猴們，的的確確就是我們 大家共同的祖宗。我猿猴時代的祖宗們，總共進化了、經歷了多少年？實在沒數， 筆者只好憑空估計了，那就暫時按10萬年計算吧，哦！加上前面的12372年，那 就是112372年，就是說，不再繼續追溯，僅僅從猿猴、類人猿、炎帝、黃帝、戰 國算起，至少，我們共同的祖宗，有112372年的時光，沒有看過中醫。 　　力挺中醫的人們，或許十分反對上面的說法，興許會說筆者認猿猴為“祖宗” 是野蠻。殊不知，人類的歷史正是不斷的從野蠻走向文明的。“力挺者”只須看 看黃帝的字號“軒轅氏”的“猿”字，只要悟出“猿”即是“猴”的道理來，就 應該承認黃帝是從類人猿進化而來的，就應該承認進化論。當然，力挺者如果就 連進化論都不承認，那就實在不可理喻了！ 　　如果說，拿沒有醫學的遠古時期、類人猿時期、猿猴時期的“祖宗們”沒看 過中醫來說事，“話題扯得太遠”，那就把這個時空拉回來，看看有了中醫的戰 國之後，我們在文明時代的祖宗們是否都看過中醫。要知道，在現代醫學傳入中 國之前，看中醫，不是我們祖宗的“第一選擇”，也不是“必須選擇”，更不是 “唯一選擇”。因為我們的祖宗對待疾病的方法有三種： 　　第一種是抗着。生了病怎麼辦？“抗過去”。能抗好了就抗好了，抗不好的， 就死。通常，人的生命是頑強的，死亡並不是太容易。有許多病，僅僅是在痛苦 的折磨中“抗着”“歇着”“捱着”，時間長了，也是可以“抗”過去而慢慢痊 愈的。人的生命有時很脆弱，有時就“抗”不過去了，於是就死亡，叫做“死了” “死了”。人遲早是要死的，區別不過是死得早些、晚些而已，沒有長生不死的 道理。所以，生活在封建社會裡的人們，許多人對於死亡看得比較淡，認為死亡 是一種解脫，是“生命的了斷”。於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的理念，形成 了社會的共識，就連高貴無比的皇帝也不能例外。歷代帝王，一登基，就修建自 己皇陵。從秦始皇的皇陵、地宮、兵馬俑，到明清時期的十三陵、東陵，無一不 是帝王們為了應對不可避免的死亡，從一登基就開始傾注大量人力、物力、財力 建設起來的陵墓。至於平民百姓，建不起皇帝那樣的陵墓，便習慣於在健在的時 候，傾注心力，準備好一口棺材，並且很不忌諱的把棺材放在家中某地方收藏着， 還有的說“棺材就是‘官財’”，當作了升官發財的吉祥物。有條件的主，便要 盡其所能，提前打好自己的墳墓，已備死後到陰曹地府去享用。 　　我們祖宗的這種“視死如歸”的理念，把“看中醫”常常置之腦後，不屑一 顧。以致，中醫的社會地位比較低下。比如元代，中醫的社會地位，就比較低， 被排在僧、道之後，僅僅排在“工人”之前的第五位，叫做“一官、二吏、三僧、 四道、五醫、六工……”即使皇宮中的太醫院，在刑部、吏部、兵部等眾多的官 職中，也是最低的。而且在各種史料上，記載帝王“看中醫”的案例是很罕見的。 　　第二種對待疾病的方法是求神拜佛。做一名善男信女，指望一顆虔誠之心， 燒香磕頭，感動神佛，呼喚上蒼，以求驅邪消災。而在事實上，求神拜佛，常常 是一種無奈的精神寄託，有時也是可以治好某些病的，這也是民間至今還有許多 人相信鬼神的原因。我們的祖宗，有多少人相信鬼神，用燒香拜佛來治病呢？雖 不是百分之百，但卻是絕大多數。除去其中“神凡兼信”者和極少數不信神鬼者， 其他的大多數人是不看中醫的。當然，其中也有些是雖然相信中醫，卻因為貧窮 而看不起中醫的人們。 　　第三種對待疾病的方法是最後的選擇，一些有錢人生病了，不去求神拜佛， 而是直接求中醫治療。不過，古人求中醫治療，是一種很危險的選擇。下面，有 《溫病條辨、序》為證。 　　清代名醫吳鞠通先生的《溫病條辨》中，有朱彬先生的一個《序》稱：“死 於病者十二三，死於醫者十八九”。朱彬先生認為，在十個死亡的人中，只有二 三個死於疾病。而死於醫生之手的，十個中竟有八九個。假若有誰不相信朱彬先 生這個療效評價的話，那就看看吳鞠通先生的親筆自序：“癸丑歲，都下溫役大 行，諸友強起瑭治之，大抵已成壞病，倖存活數十人，其死於世俗之手者，不可 勝數。嗚呼！生民何辜，不死於病，而死於醫，是有醫不若無醫也。”在這裡， 吳鞠通先生更加深刻地指出“有醫不若無醫”。《溫病條辨》，被列為中醫學的 “四大經典之一”，對其作者吳鞠通先生“有醫不若無醫”的話，是應該相信的。 我們雖然不能說“中醫中藥完全不能治病”，但是需要客觀的承認中醫的療效非 常有限，有時會出現相反作用。可惜的是，許多痴迷於中醫的人們，只是在“經 典”的條文中尋章摘句，捕捉“文外之玄妙”，杜撰“一己之愚論”，便可自成 一家，招搖撞騙，全然不顧經典的序言部分。其實，只要潛心閱讀中醫經典的 《序言》（或者第一章節），就會發現，《黃帝內經》《傷寒論》等，幾乎每一 部經典著作的“序言”或者開頭部分，都是對於前人治療效果的否定。中醫學書 籍在否定前人、否定庸醫之後形成的“新論著”，多少年後，就會再一次被後面 的《序言》所否定。於是，我們如果捨棄內容只看序言和前面的文字，就會知道， 數千年的中醫歷史，一直演繹着“後人否定前人”的歷史，於是，中醫學走過的 兩千多年歷史，是一部全面否定中醫治療效果的歷史。為什麼前人的療效總是被 後人否定？因為前人和後人都遵循着陰陽五行、臟腑經絡、營衛氣血的玄學說教， 固守在這樣的玄學的圈子裡跳不出來。千年中醫，在沒有解剖、沒有生理病理、 沒有微觀理論的黑暗中，後人否定前人，代代進行否定，一直在否定、尋覓中苦 斗，形成了某種意義的“惡性循環”。於是，在否定前人的治療效果之後，新創 出的理法方藥並不會改善療效。這樣的悖論一遍一遍的循環着和重演着，即使在 最後一部中醫經典《溫病條辨》之後，在療效上也沒有根本性的改善。這到底是 怎麼回事？很簡單，中醫藥理論，從骨子裡就是不科學的！ 　　於是，“看中醫”大都不過是在危難之際“碰碰運氣”的舉措，只有少數人 相信依靠中醫可以治好疾病。總之，古人生病後，第一是抗着，第二是求神，這 兩種治病方法占據着“主流地位”，“看中醫”屬於“次要地位”。現在，我們 可以做出全面的回答了：我們的祖宗，絕大多數沒有看過中醫！民國年間，以余 雲岫先生為代表的“醫學革命”派，堅持廢除中醫，一直堅持到1954年，使中醫 這個偽科學走到了盡頭。可是由於不懂醫學的毛主席的錯誤主張，說“中國醫藥 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應當努力發掘加以提高”，這些“一言九鼎”的“指示”， 使中醫在表面上復活了。到了“文革”，在“一根針一把草”“西醫學習中醫” 等錯誤運動中，中醫，作為一種政治性很濃重的東西，掩蓋了中醫中藥的偽劣性， 誤導了國人對中醫中藥的認識，使國人誤入了“中醫博大精深”的怪圈，產生出 了力挺中醫的強大群落和怪道理論。所慶幸的是，現代醫學在夾縫中的飛速發展， 仍然把中醫這個偽科學，逼迫得基本消亡了。所以，那些力挺中醫的人們，他們 所力挺的決不是真正的中醫，而是帶有明顯政治色彩的狹隘的民族主義文化，實 際上已經與醫學這門科學沒有關係了。 　　這篇文字開頭說的“老鼠家族不看中醫照樣繁衍”之問題，現在可以引申一 下了：西方國家的各個民族，在古代都是沒有看過中醫的，他們照樣繁衍下來了。 西方各民族在古代都有自己的傳統醫學，我們還沒有理由說他們的傳統醫學比我 們的中醫落後。可是，他們在有了現代醫學後，毅然決然的摒棄了自己的傳統醫 學，依靠先進的現代醫學治病。只是我們國家，對於很不科學、療效很差的傳統 醫學，沒有當作沉重的包袱扔掉，不去揭示它的偽劣性，而是錯誤的當做了“國 寶”“國粹”和“東方科學”，天天在聲嘶力竭的喊着要“弘揚”。這表明，我 們的確存在着狹隘的民族主義傾向。本來，我們的祖宗絕大多數是沒看過中醫的， 可是有些人硬說“民族繁衍是中醫的功勞”，好一個無賴理論！其實，不光我們 的祖宗絕大多數沒看過中醫，就連西方人類的祖宗，也是決然沒看過中醫的，然 而，人類卻在全球繁衍下來，成為了一個看似不太遙遠的地球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