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天、皓月和我_____記童年趣事
作者:茜草兒
早上作了個夢,夢見皓天在我家那張吃飯的大圓桌前就座,媽媽沖我直眨眼叫:
“彤,快來吃飯了”,我就有點兒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從屋裡走出來,想看看皓天到
底變成什麼樣了?這個從四歲起就被我認定“丈夫”的男孩經過了二十多年,還會
不會是我的白馬王子呢?皓天抬起頭,正是關鍵時刻,突然就醒了。我有點意猶未
盡,想續夢(繼續做夢),不知道別人有這個本事沒有,我多半會成功的。如若碰到
美夢時醒了,只要條件許可,解個手什麼的上床我可以繼續做下去,情節都是連着
的。所以就不敢睜眼睛,任由兒子折騰我就是裝睡,可兒子居然唱起來了。偷眼看
他烏黑髮亮的眼睛,知道今天沒戲了,不禁回味了一番夢境,大大的感慨了一陣。
皓天,他還是從未進入我夢裡的人,可能因為太遙遠了,不管是時間還是距離。我
心裡知道這一定是因為前天打電話給妹妹,得知皓月(皓天的妹妹)因為出差去我們
家了。我就把她家上下左右打聽了一遍,當然主要是問了皓天怎樣,我很少聽父母
提起,也不好意思問,加上出國多年,所以對他們所知甚少。我可是從小就把這個
男孩當自己丈夫了呢,說起來實在是難以啟齒。
今天一整天都想着皓天、皓月,心裡就痒痒的想寫點兒什麼,給我童年的玩伴、摯
友。
皓天和皓月是父母的好朋友的孩子。皓天和我同歲,他年頭生,我年尾生。皓天的
個子一直象他的父親,高高的,而我一直都是比較嬌小的,所以好像年歲差了許多。
皓月只比他小十五個月,我們倆就成了死黨。在寫這個東西的時候,我就考慮要不
要給他們換個假兒名,想了半天,我覺得他們的名字實在是好聽,任何名字都不能
替代他們。
我們家本是南方人,因文革時父親所在的大學鬧得太兇,媽媽用盡所有的本事把我
們全家調到了東北的這所大專。小城幾乎快到了邊境了,我們就過起了世外桃源般
的生活。皓天的父母也不是本地人,和父親同一個系,自然就和我父母走得很近,
他們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我和皓天是被父母訂了親的,當然不是象農村的那種定親,
也不是從前的指腹為婚,應該是開玩笑的,所以不遵循也無傷大雅。但皓天的母親
卻真心疼愛我,每次出差回來皓月有什麼我就有什麼,好吃好穿的從不忘記我。媽
媽就笑她,說“你可別血本無歸呀,還要看他們長大的緣分呢”。我想當時他們也
就比我們現在稍大一些吧。
從上幼兒園起,我、皓天、皓月就在一起。皓天早我們一年上了學,學習一直很好,
是班長。等我和皓月上學時,他跳過二年級上三年級了,我就心裡很不平衡的樣子。
皓月和我沒分到一班,可我們一起上學,皓天就被分派成保鏢在前面走,時常對我
們不耐煩,我和皓月嘀嘀咕咕的總象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有時皓天的父母都出差,就把皓月放在我們家,皓天晚上去別家找宿,白天在我家
吃飯,一遇上這種情況我們都比過年還高興。
上學後不久,我發現皓天就開始疏遠我們。不象在幼兒園時那樣親密了,那時我們
午睡常常是蓋一條被子的。後來我發現常有人不懷好意的在我面前喊皓天的名字,
說一些什麼老婆、媳婦什麼的怪話,我想一定是同院兒的孩子把我們的(夫妻)關係
泄露出去了吧,總之皓天也很孤立,就不常和我們一起走了。
不知幾時,他突然和那些搗蛋鬼們混在一起了,可能為了和我劃清界線吧,開始欺
負我了。起初我為他的叛變痛心,但又耐何不得,總想着夫妻情義,就不欲理睬。
他們常常是拿我的名字尋開心。從上學第一天起,就不喜歡父母給我的名字,是個
“茜”字,幾乎是所有的老師看後都猶豫一下,問是“xi”吧?我就怯聲聲說是
“qian”,然後準是哄堂大笑,我也不知道笑什麼,可能笑我怎麼能比老師發音更
正確呢。我心裡就特別羨慕那些名字是紅、華、玲、珍、霞呀什麼的,覺得好聽,
也好叫。也明白了為什麼姐姐上學後自作主張把“苑”改成了“燕”,直到上大學
前才又改了回來。言歸正傳,皓天他們幾個“高”年級的男生一看見我就喊什麼
“欠嘴”、“欠揍”、“欠不登兒”、“道歉”、“欠人家錢了”什麼的把他們所
知道的帶qian的音兒都倒出來。我還有個被喚做“曉彤”的小名兒,只供家裡人叫
的,皓天也沒有放過出賣我的機會,所以也經常跟在我屁股後面喊“收廢銅爛鐵嘍”、
“誰家有銅賣呀”,恨得我牙痒痒的。
我心裡總也想不明白以我和皓天的關係,他怎麼這麼捨得欺負我呢,可有一次例外。
剛一上學,我就被老師任命為文娛委員,可能是看我模樣還清秀可人吧,我的職責
就是每堂課前要起頭兒唱歌等老師來。有一天班主任老師請假,就來了一位代課的
朱老師。她布置了一下作業就出去了。大家做完作業就開心講話,更有男生在教室
里打鬧。我做完了作業就和我的同位兒叫柳明的男生玩遊戲。我記得很清楚,是用
手指在對方的眼前晃動,看對方能否不眨眼睛。我連輸了幾次,不知道柳明怎麼做
到把眼瞪得溜圓而不眨眼的,就有點迫不及待,把身子全轉過去嘴裡還大聲喊“眨,
眨,眨”,柳明被我的手指嚇得直往後躲,我全神貫注地喊,全然沒有聽見全班都
靜了下來,等我發現時,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上看我表演了。
這個朱老師,並不知道我是班幹部的特殊身份,一點兒也不給我面子。我不知道她
在講台上看了我多久了,居然那麼生氣,怎麼訓我都不過癮。我一上學就是班幹部,
從未挨過老師的訓斥,所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也是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了,
所以記憶猶新。我記得是老師把我叫到講台上,讓我大聲說我這麼做是給華(國鋒)主
席臉上抹紅還是抹黑。我只是大聲哭,其實心裡盤算着是回答抹紅好還是抹黑好,
總覺得華主席臉上紅一道黑一道都不好看,就不知如何作答,想用哭來掩飾我知錯
了,讓老師放我一馬。我一邊哭眼睛一邊亂轉,第四節下課鈴已經響了,我看見皓
月在教室門口等我,門口還涌了外班的人;皓天在窗外扒着,他總喜歡扒在我們的
窗台上,看到我出醜,我想他一定得意死了,不知會不會告訴我父母呢。朱老師還
不給我台階下,喋喋不休地訓我,突然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從窗外飛了進來,大家都
嚇了一跳,老師趕緊朝窗外察看一番,沒找到什麼可疑的人,就宣布下課了。
我認定石頭一定是皓天扔的。出了校門我們默默地走着,皓月摟着我的肩膀,我還
不斷地抽泣着。皓天跟後,踢着石子兒,破天荒那天他什麼也沒講,一連好幾天都
小心亦亦的。當然他們都替我保守了這個秘密。我正想這次因禍得福了,不料不久
他又故伎重演,而且變本加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