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風

二十二歲
我爬出青春的沼澤
象一把傷痕累累的六弦琴
黯啞在流浪的主題
你來了
我走向你
用風靈草一樣亮晶晶的眼睛
你說你喜歡我的眼睛
擦拭着我裸露的孤獨
孤獨 你為什麽總是孤獨
真的
真的嗎
第一次
第一次嗎
太陽暖融融的手指
暖融融的
輕輕的
捧着我了
捧着你了嗎

於是往事再也沒有凍結願望
我捧起我的歌
捧起一串串曾被辜負的音符
走進一個春日的黃昏
一個黃昏 一個沒有皺紋的黃昏
和黃昏里不再失約的車站
不再失約
也不再失望

四月的那個晚上
沒有星星和月亮
沒有星星
也沒有月亮
我 用沼澤的經歷交換了你過去的故事
誰都無法忘記
沼澤是那樣的泥濘
經歷是那樣的憂傷

這時候
你在我的視網膜里潮濕起來
我翻着一本詩集
一本惠特曼的詩集

我看見你是一隻純白的飛鳥
我在想
你在想什麽
我知道
美麗的籠子囚禁了你也養育了你
連綿的孤寂和優美的沉靜
是的囚禁了我也養育了我

我知道 你沒有料到會忽然在一個早晨
開始第一次放飛
而且正好碰上下雨
是的 第一次放飛就碰上下雨
我知道雨水打濕了羽毛
沉重的翅膀也憂傷了你的心
是的憂傷了我的心

沒有發現嗎
你在看着我
我溫熱的脈博正在升起着一個
無法訴說的衝動
真想抬頭看一看你 可你卻沒有抬頭
是的我沒有抬頭 我還在翻着那本惠特曼的詩集
我知道我並不是岩石 並不是堤壩
不是岩石 不是堤壩
並不是可以依靠的堅實的大樹
也不是堅實的大樹 可是如果你願意
你說如果我願意
我會的
我會勇敢地以並不寬闊的肩膀和一顆高原培植出來的忠實的心支撐起
一塊永遠沒有委屈的天空
是的
如果 你願意
如果 你 願 意

我
願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