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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 zt
送交者: 橡皮鱼虫 2002年04月24日18:47:13 于 [健康生活] 发送悄悄话
记得上小学一年级时,喜欢上了一个五年级的姐姐,我这么懒的人,那阵子竟 然肯每天早晨到学校操场跑步,实际上就是为了能和姐姐见个面,聊聊天什么 的。 那会儿朱建华刚刚破了世界纪录,跳高一下子就时髦起来,我们这些小孩儿喜 欢在跳远的沙坑边儿上找三根竹竿支起来,然后就五花八门各种各样姿势地乱 跳一气。我因为姿势不对,所以跳得不高,有一天吃了晚饭就去一个人练。 跳了两下后,就听见有人在旁边说:“小孩儿,你这么跳法不对”,我一回 头,她就站在哪儿冲我笑呢。 现在我甚至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只觉得她特别好看,要是换个人我肯定就 一句话顶回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说“那你教我吧”。 她就教我跨越式,让我从起跳的地方反过来跑十五步,划条线,然后从这儿跑 过去跳,数到十五,左脚起跳,右腿高高跨过横杆,左腿就势跟过去。 我按照她说的,试了两次,可是老是错步,她就笑:“小孩儿,你该不是不会 数数吧?” “谁说的?一百以内加减乘除我都会了。”吹了个小牛,我还有点儿心虚, “那你跳一个我看看啊。” “人家穿着裙子凉鞋呢,我可不想弄一脚沙子。” “哼~~~,你就是光说不练,说不定你还没我跳得高呢。” “......好吧,那我回去换衣服,你等着我啊。”说着她就一路小跑着走了。 我又照着她说的,总算把步子节奏调整好,跳得比较顺了。正琢磨着她不会回 来了呢,她就来了,换了一身蓝色球衣球裤,穿一双白球鞋。 “赫,你校队的啊!” “嗯,长跑队的,看着啊----”那个我冲击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的高度,她轻轻 松松地跳了过去。 再加上她那印着XX小学的球衣,她一下子变得绝对权威了。 后来我弄得出了一身大汗,天渐渐黑下来了,我们就坐在沙坑牙子上,说的什 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微凉的晚风吹在手臂上,特舒服。 有个老太太推着冰棍车经过我们。“小孩儿,请你吃冰棍儿吧。----两根小豆 的。” “别老小孩儿小孩儿的,我叫甘大夫,一年四班的。” “人不大,名字倒挺大的。” “那你呢?” “我五年二班的,我叫胡筱斑。” “还说人家呢,那你以后成了老太太,还叫小斑小斑的?” “不是大小的小,是一个竹字头,下面......反正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她在 我手心上写着那个“筱”字,痒痒的,我想笑。

“我叫胡筱斑。”每次我想到这里,那个声音就会真的轻轻响起来,带着一股 淡淡的小豆冰棍儿味道的凉凉的晚风,也仿佛轻轻吹在我的耳边。可我的理智 告诉我,那个声音,那个人,甚至连同那种冰棍儿,都永远石化在我过去生命 的一段日子里了。

我很快就认识了那个“筱”字,因为我在学校三好学生榜里看到了她的名字。 我甚至为能够念出这个并不是很多人都认识的字而相当自豪。 我和她每天早上都在学校的操场上碰到。她的耐力很好,总是很快把我甩开, 又从后面跟上来,然后趁我不备突然派我肩膀一下再超过我。其实我一直在注 意她,早知道她就在我后面,故意装作被她拍得吓一跳。

有一次课间做完广播体操,我上四楼她们班教室,从门口探头进去找她,正好 她从外面回来,就抓住我的手拉我坐到她的座位上,然后跟她的同学说:“这 是我弟弟。”她那个胖胖的同桌就胡娄我的头问我叫什么,然后就说你弟弟怎 么跟你不一个姓啊,她说:“表弟啦”。又从她那个大塑料铅笔盒里找出一块 苹果香味儿的香橡皮,“送你啦,----快回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十一国庆,我们学校里照例排了个小话剧,四个人物,她演女一号,我们班有 个男孩子演男三号。我有点儿羡慕又有点儿嫉妒,还有点儿幸灾乐祸,因为按 照剧情,女一号是个舍己为人的先进教师,为了帮助一个后进的学生而忘记了 自己的儿子在家里挨饿,男三号要当众叫她“妈妈”,这在我们看来是一件傻 了吧唧的事儿,为此男三号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受到我们的取笑。男三号 牺牲的代价是换取了一张大幅彩色剧照挂在学校的玻璃橱窗里。我曾经想把那 张剧照偷出来据为己有但没有成功。我经常拉着同学去看那张剧照,并吹嘘我 和她关系很近:“我妈和她妈是一个单位的,我们两家特熟,经常串门儿。” 其实那时我还没去过她家。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去她们家玩儿,又找不到什么借 口。

一天早上跑步时,她兴冲冲地告诉我,她们家养了一只特漂亮的波斯猫,让我 找个时间到她家去看,我们就约好了下午放学后去找她。 结果那天下午老师拖堂,晚了四十分钟才放学。我生怕她等不及先走了,三步 并作两步爬上四楼跑到她们的教室,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儿写什么东西。她看见 我,就说“去找你,看见你们老师拖堂,就在这儿等着你。” 我说“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来找你?“ 她说“你敢不来,----瞧你跑得一头汗。”

那天下午猫咪只和我们亲密了几分钟就被冷落了----我指出养波斯猫是资本主 义臭思想,她也同意,并把过错都推到她妈妈身上。 她到厨房炒了点蚕豆和我一起吃,我的兴趣很快转换到她抄的歌本和放在旁边 的口琴上了。 “你识简谱?真了不起,赶明儿也教教我?” “其实特简单,就七个音阶。” 她翻开歌本,吹了《军港之夜》和《梭罗河》。我觉得她简直什么都会,佩服 的五体投地。

学校包场看电影《流浪者》,我先到我们班跟老师请假说不舒服想回家,然后 偷偷溜到电影院门口等她。看见她和几个同学走过来,看见我就招手,说“你 怎么不进去啊?” “我的票丢了,我们班早进去了。你带我进去吧。” 她把她们好几个人的票凑在一起,对检票的说“我们是一块儿的”,学校包 场,检票的看也不看就放我们进去了。 那是电影院还是那种长长的靠背长凳,不像现在一人一个座位,大家都挤在一 起,而我们这一排因为多了一个人就似乎更挤了一点儿。那部电影自始至终都 弥漫着她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好闻的味道,而且永远和拉兹丽达结成了一体。 以后我想起《流浪者》里面的任何细节都有那种味道。

她特别去买了《流浪者》全部歌曲的唱片,我还记得那张唱片在她的电唱机上 放出来,我问她问什么丽达会喜欢上拉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平凡且 有前科的男人。她说你不懂。我说其实你也不懂装懂就显得你特别不懂。 有一次她把自己打扮成丽达,用火钳子把刘海烫卷,套上她妈妈的白裙子,涂 上血红的嘴唇。她企图把我打扮成拉兹,努力了半天最后说“假的小胡子不好 看,等你真的小胡子长出来丽达就会喜欢上你。”

假期来了,我打着让她辅导作业的旗号去找她,问她要上哪所中学,她说没 定,现在中学要考了,想到以后和她就要在不同的学校,见面的机会少了很 多,就有点烦。 她考上的那所中学在郊区,要住校。她是开学前两天走的。结果这一走,就再 也没有见过她。我想,她知道的,我升了一级,现在应该是二年四班了。我去 问老师,寄到二年四班的信我能不能受到,老师很奇怪地看着我,说应该能 吧。到了我升到三年四班时,我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我手里,只有一张她的非常模糊的相片。

大学毕业后,遇到一个小学同学,谈起胡筱斑这个人,他说“印象里没有这个 人啊,长得什么样子?” 我翻到那张模糊的相片给他看,那是在一次运动会上照的,1500米冲线,“跑 第一的那个就是胡筱斑啊。” 他笑了:“什么胡筱斑,这是肖曼嘛,咱们小学班长!” “什么?” 肖曼我有印象啊,升五年级时她们家调走了的那个。 再找出肖曼的相片,真的,和那张冲线的人很像。 难道我心里封存的那段美好回忆,竟是一种错觉? “不会啊,我记得我们上一年级时,胡筱斑是五年二班的,我跟她挺熟的,我 还记得咱们学校包场看《流浪者》,我和她一起看的。” “咱们学校怎么会包场看色情电影?” “我还记得她用口琴吹《军港之夜》......” “苏小明的《军港之夜》?那是哪年的事儿?时间不对啊!” 算算,的确差了几年。

我在一条陌生的路上走着,路两边的路灯闪着诡异的蓝色的光。我不知道要去 哪里,但我确切地感到我要去见一个人。 路边的一家子坐成一圈在乘凉,我有一种预感,我知道我就要见到谁了。 她背对着我。她是这一家子四口人里唯一背对着我的人,而其他人的面目都异 常清晰,包括她抱着的那个婴儿,他没有啼哭,表情冷峻呆板。 她在讲着什么,听不清。但我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像从天边远远地飘过来 的。我的心咚咚地跳,我向她的方向走去,她的身材肥胖臃肿,不是我记忆中 的样子。我张了张嘴,很困难地叫出那个名字:“胡筱斑!” 她慢慢地回过头来,像一部老旧的黑白片里的慢镜头,我开始看到她面貌的轮 廓,我开始害怕,我知道我自己害怕什么。我暗暗祈祷着,不要发生。 时间似乎放大了几十倍,但是她的头终于完全转过来了。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情还是发生了,我看到了肖曼的脸,像一张画皮,不协调地贴在她转过来的头 上。我闭上眼,张嘴结舌。我听到她用那么好听的声音问到:“你是谁?你怎 么认识我?” 我睁开眼,听着卧室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 我闭上眼,在心理默默地说:“我叫甘大夫,一年四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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