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吃饭 zt |
送交者: byg! 2003年12月30日10:09:14 于 [健康生活] 发送悄悄话 |
www.scol.com.cn 这一次考验的结果是爸妈由此彻底失去了培养我做饭的信心。老妈聪明过人,开始考虑曲线救我的路子。“乔家栅”的蛋糕、羊角面包,还有一些西点、饼干,渐渐登陆我家的餐桌。我对这些西式食品的兴趣得到老妈的嘉许和鼓励。而我犹对这场肠胃改造工程的伟大意义懵然不觉。直到我出国的那天,送行的同学忧虑地提起我的熬粥趣史,老妈骄傲地插嘴道:不怕,她现在吃上一个月的面包饼干一点问题没有。我感叹地看着我聪明的妈妈,心下踟蹰——未来的岁月里,等待我的,是怎样的一张菜单呢? 出国以后的时光以游走如飞的速度逃离。现在想想那张三年前叫我惊惶的菜单,应该可以开出来了吧。 上学的日子里总是有早课,于是早餐永远是匆匆打发,后来干脆省掉,喝杯冰牛奶,拎根香蕉就上路了。学校离得远,午饭往往是在旁边的快餐店里对付。美国有一种叫做bagal类似面包的东西,是我爱的。有时候时间不够,就会在学校的cafeteria要个bagal.我的搭配每次都是芝麻bagal烤一下,抹上plain cream cheese.开初不大明白自己怎么会爱这个,有一日忽忽省得:原来很有小时候冬天在炭火边烤馒头的风味。记得去年妈妈来看我的时候,那个哥大生物系的孩子,弯下190的身躯,把bagal举到老妈面前,操练着他在西藏学会的一口流利普通话,谗媚地对老妈说:您吃,这是犹太包子。呵呵。 如果中午的休息够长,我准定会溜到学校隔壁的那家Burger King.找个离了人的桌子坐下,摊了一桌的作业,开始泡上了。只要那天课上没有被教授考问得消化系统紊乱,我永远只要一个super size的薯条,一杯饮料。把薯条倒到tray上,开始往上重重洒黑胡椒,这个过程很能体现我性格里豪迈的一面。有朋友从别的州过来,跟我去泡过BK一次,然后恍然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们这边的BK桌上都不放胡椒,得去管他们要了。 有一段时间迷上了PIZZA.源由于去年夏天,我的鬼子姨夫嘉许我有爱球的潜质,跟了狐朋狗友去看世界杯时,每每要唤上我。看球是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国际学生活动中心,一到午饭时间,他就领了我出门,去一家叫做“Old World”的PIZZA店。在那里我总叫“slice of mushroom.。”第一回去,出得门来,就跟姨夫说:这个店主长得好象帕瓦罗蒂……真的呢,那大大的脸,浓浓的胡子,最有型是那个招牌肚子,形神俱备……后来到得这边,四处打听哪家的PIZZA最好味。有人告诉我是UNO,可惜至今未曾去过。UNO啊,是夹杂在小门小户的PIZZA店里的贵族了吧。那个必胜客啊,在国内还去给捧过场的,到这边就被淹没在海洋中了。 晚饭往往是回家吃的。吃厌了鸡蛋挂面,最后还是回到焖米饭。从小就喜欢吃焖得硬硬的米饭,后来跟人学会了把鬼子的米也能焖得粒粒饱满晶莹,还决不跟锅底沾沾连连。吃米饭要炒菜。最简单的是炒几个鸡蛋,洒上火腿丁,与饭和油炒起,倒也红白金黄,香得来哉。周末的时候会找个借口给自己做点复杂的。譬如说游泳在蔬菜里的鱼,沉浸在花椒中的豆腐,与白菜粉丝纠缠不清的排骨……其实也没有跟人学过,就是这么听人家说一遍,或者看人家做一遍,自己失败一次,就会了。 有朋友过来玩,是个出去吃饭的好借口。China Town去过有限的几次,都是直奔饭馆去的。还有一家叫做“四川饭店”的地方,两个月不到,我已经去过三次。那道叫做水煮牛肉的菜,已经吃过两回,小椒牛肉丝,两回。虽然味道还是依稀仿佛参差是,不过去的次数多了,就有味觉被麻痹的心理暗示,鸡与牛,辣与不辣,便如佛家的机锋,是即不是,不是若是。 这个城市是跟纽约一样,世界各地的饭店都能在某个犄角旮旯里寻摸得到。有个朋友,夫妇都是贪玩的人,结婚后还开了车四处疯玩。不料有了两个孩儿,自此便似脚踝拴了铁球一对,周末唯一的娱乐成了出去吃饭。两人,噢,不对,是四人几乎吃遍了全城有点名气的饭店。我一来,便被拖去了一个据说全城最好的越南饭店。第一回吃越南菜,感觉味道很微妙。如同看越南少女,竹笠下,白衣里,细雨中。后来吃泰国菜,风味迥异,泰国菜往往痛下香料,对菜本身的味觉反倒一时迷失。 一日跟一个朋友遐想他日在北京见面吃饭的情形,设想着点菜种种,无比的兴高采烈。他推我点菜,我脱口而出:东坡肘子。然后就想翻捡出自己当年在北京最爱吃的一些菜。结果想啊想啊,湖北菜只记得一个豆皮,湘菜更是一个都想不起来啦。有点恐慌,我的胃已经遗忘了味道,难道我的记忆也不肯替我保留着它们么? 清晨被国内朋友的电话唤醒。说:嘿,你猜你回来我会带甚么去机场接你?懒懒地看一眼远方的烂漫朝霞,皮肤预习着又一个七月流火的日子,俗气地想:冰镇西瓜吧。却没敢说出口,怕她一记重拳越洋扣过来。老人家等不及我回答,说:嘻嘻,羊肉串哎。我大惊:为什么是羊肉串?你以前最爱吃的啊。真的么?我爱吃羊肉串?我迟疑地说。没差儿。她很笃定地答道。我不禁有些恍惚,我开始努力地回忆。羊肉串是什么味道的?该是焦嫩油香的吧?然而我的舌尖在记忆中逡巡着,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落点。我带着隔夜发苦的味觉在清晨的草香里悲哀起来:有一天,当我的舌头全然失去了对东坡肘子们的记忆,我还能循着什么样的气味,找到回家的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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