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侵略北塔山的癥結及經過
孫福坤
【蘇俄蓄謀侵略北塔山】
◎ 北塔山的地理形勢
北塔山當地稱為BaitakBogda或稱拜塔克山，位於東經九十一度，北緯
四十五度上，山形自西而東，略折而南，木壘河、奇台、阜康以北，為一
大片博爾騰沙漠，無險可守，而北塔山則在博爾騰沙漠以北，橫跨一段該
沙漠，顯然是從哈密經奇台到迪化此一長段甘新公路之屏障。如北塔山為
敵人所占領，則敵人的騎兵居高臨下，可以到這廣大之沙漠裡縱橫。東下
可以竄木壘河以至鎮西一帶，西可以竄阜康、乾德、昌吉乃至迪化，我方
實無法可以限其戎馬之足；而我入新之咽喉，自然可以隨時為其所扼而遭
切斷。此就東西交通線之形勢而言也。
至於就南北交通之形勢兩而言，則北塔山實為北通新疆北部廣大的阿
爾泰區之要道。北塔山雖為東西向之山，然其中間有一大缺口，經大布
遜、北塔、元湖、哈薩墳、將軍廟各要地，以通承化，乃至塔城。北塔山
不守，則承化一帶邊界上之重鎮，均斷絕後路矣。
◎ 蘇軍侵入北塔山的近因
因北塔山形勢如此之重要，故蘇俄為欲併吞阿山、塔城兩大行政區域
計，並為切斷中原與西域之交通命脈計，隨時均計畫掌握北塔山及其附近
一帶之地區。當盛世才親蘇之時，蘇俄之紅軍第八團叄千餘人，及飛機二
十五架長駐哈密，新疆之「國防」工事，及炮兵與機關槍陣地之炮口及槍
眼莫不東向，正指甘肅，此時北塔山全在其掌握之中，主權究歸誰屬，在
蘇俄立場觀之絕無問題。迨紅八團退出哈密以後，蘇俄寧肯死心，於是北
塔山戰爭起矣。
◎ 蘇將北塔山畫入外蒙地圖蓄謀占取
蘇俄之侵略北塔山計畫，決不限於北塔山一部份，實有一廣大的區
域，為其侵略之對象。其蓄謀之久，與其兼併計畫轉變之經過，可以歷次
蘇俄所製成而出版之新疆地圖中，取得確切之口供。依據蘇俄一九二六
年、一九叄○年所出之中國地圖及新疆軍用地圖，北塔山以北阿山區之青
河、富蘊、布爾根、元湖一帶，均明白畫入新疆省內。以後使用之地圖
上，絕無變更，亦無異議。蓋彼時蘇俄對於新疆可以予取予求，認為該地
屬於外蒙與屬於新疆省，猶取諸外府，藏諸內府，毫無差別也。乃一九四
○年蘇俄出版之新疆地圖，竟將此一地區，突然畫入外蒙境內。此舊新兩
圖為當時新疆監察使羅家倫氏所得，加以比較的研究，發現此兩種地圖上
之重要差別。此項由蘇俄作主畫歸外蒙之地區，面積約八萬五千方公里，
大過一浙江省。其畫分割裂之原則，一為軍事上需要控制之高地，二為交
通要隘，叄為水源，四為礦產豐富區域，五為水草豐富地帶。當時羅氏曾
分制該圖複本叄分，分存軍事委員會、外交部及中央設計局，有案可查。
以後外蒙軍攻占北塔山，強稱該地屬於外蒙，當系根據蘇俄此項地圖，受
蘇俄陰謀所驅使，而且蘇俄蓄此陰謀久矣，外蒙不過為其火中取栗耳。以
後外蒙軍進攻北塔山時，報紙紛傳，謂該處發現鈾礦，外蒙係為爭鈾礦而
發難。北塔山容或發現鈾礦，但此決非發動戰爭之主因。觀察蘇俄一貫之
侵略企圖，當能知其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北塔山戰事經過】
◎ 策動外蒙軍進攻北塔山
蘇俄於民國叄十一來策動阿山事變，組織「阿爾泰哈薩克復興委員
會」，企圖使阿山區脫離新疆省，及至叛民領袖烏思滿投誠中央，蘇俄大
失所望，遂策動外蒙軍協助伊偽軍進攻烏思滿部。烏部節節敗退，我方派
騎七旅連長馬希珍率所部在北塔山收容。當時蘇俄在西歐軍事仍屬危險，
故未策動大舉。民國叄十六年六月二日，外蒙邊防軍科布多中校隊長班子
爾克沁致我北塔山駐軍馬希珍連長函稱：「五月十二日，有漢哈部隊，非
法越過白特色同山，並捕去蒙方士兵八名、馬一匹，此種破壞蒙古邊防及
中蒙友好之行為，限於四十八小時內，將刀塔頭特山（刀布爾特山）東北
對山胡芝爾特河上之野營部隊撤退，並交還失蹤士兵及馬匹，否則，事態
應由該連長負責」等語。當經馬連長層轉核示，經總司令宋希濂於五日電
飭釋回。
◎ 蘇空軍參戰
正辦理間，五日午刻，外蒙騎兵一營，配合軍用汽車多輛，攜帶輕重
武器，並有蘇俄標誌之飛機五架掩護，向我北塔山駐軍進攻，投彈、轟炸
及掃射，經我軍猛烈抵抗達十小時之久，始將敵軍擊退。此役我方陣亡中
士班長一名、保安隊員一名，馬傷亡及失蹤者叄十餘匹，糧秣、帳棚均被
炸毀。計斃敵四十餘人、馬二十餘匹。我軍恐敵斷我後路，撤出北塔山，
退至庫仆（距北塔山十里）。自六日至九日，每日均有蘇機偵察並轟炸我
軍陣地。我軍於九日放棄烏隆布拉克，退至烏拉斯台（在烏隆布拉克東十
里）。
◎ 我提嚴重抗議全國人心憤慨
六月十一日，外交部根據西北行轅報告上述情形，電令駐莫斯科傅大
使分別向蘇蒙提出抗議，要求蘇俄政府嚴懲對於此事有關之過失人員，並
要求保證今後不再發生類似事件，中國政府對於上述中國軍民所受之損
害，保留向蘇俄要求賠償之權。對蒙並要求蒙軍立即退出中國國境。同時
葉次長（公超）召見蘇俄大使館代辦費德林參事，聲明事件之嚴重及中國
政府之重視此一事件，並聲明已電令傅大使向莫斯科蘇俄外交部提出抗
議。中外報章無不登載，全國人心忿恨，咸注意北塔山事件之演變；而迪
化各族領袖如：馬良駿、哈德萬、穆精阿等則發起組織「新疆各族人民擁
護和平統一聯合會」，午間在西公園開籌備大會，指斥破壞和平統一份子
（指伊、塔、阿偽組織領袖而言），並議決為國家領土主權之完整而奮
斗。十四日，莫斯科電台廣播塔斯社之聲明：蘇俄政府否認蘇俄飛機掩護
外蒙軍進攻新疆之事實。十六日莫斯科電台又廣播外蒙古當局否認曾侵犯
新疆邊界，反之，新疆邊界之中國軍隊曾越境至外蒙構築工事，並殺害外
蒙軍交涉人員，故被迫採取軍事行動，以驅逐之，並保留對中國要求懲凶
賠償損失之權。十八日，中國新聞局董局長（顯光）代表中國政府聲明
謂：「北塔山地區之在新疆省界內為中國領土，實無絲毫疑問，無論在一
九四五年中蘇條約簽訂之前或以後，北塔山向由新省設防，該地向有新疆
省政府所設之警察局及駐防之軍隊。對於莫斯科廣播，中國軍隊曾越過新
疆邊界進入外蒙一點，本人必須嚴正否認莫斯科所廣播之外蒙外長聲明，
實屬絕對無稽之談，在蘇聯及外蒙正式答覆前，本人不欲多言，只欲再度
聲明北塔山事件，並非尋常邊境事件，或疆界爭執，而系與廣泛意義之政
治問題有關。」自十七日至二十日，北塔山之戰事又起，連日均有自蒙方
基地起飛之蘇俄飛機一架或二架，飛臨我軍陣地上空偵察，軍事情報如雪
片飛來，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概。
◎ 我方將士用命軍威大振堅守陣地
北塔山事件爆發以後，蔣主席曾經手諭國防部轉飭北塔山駐軍，堅守
原陣地抵抗侵略者，以避免事態擴大，因此將士用命，軍威大振，烏思滿
部於十六日遷回原陣地。馬希珍部於十七日亦遷回原陣地。二十二日拂
曉，外蒙騎兵一隊，向我軍陣地襲擊，被我軍擊退。事後，經我軍搜索，
尋獲戰利品甚多，並尋獲炸彈片二塊，上有俄文標誌註明一九四五年及一
九四七年所造，內裝黃色炸藥等字樣。該項炸彈片二塊，及其他證件，經
北塔山駐軍呈送國防部收存有案。
◎ 蘇俄謊稱未侵北塔山
二十日，蘇俄駐華大使館函覆外交部稱：「敬啟者：中國駐莫斯科大
使傅秉常先生六月十一日轉達貴部長電稱各節，蘇聯外交部業經收悉。木
代辦奉蘇聯政府命令奉覆如下：在貴部長六月十一日之聲明中，斷言似
乎有蘇聯標誌之飛機四架（原文如此），於六月五日越界侵入新疆境內二
百英里，在北塔山之上空投彈及低空掃射，特奉告貴部長，中國外交部
代表與此相同之斷言，業經塔斯社六月十四日用正式聲明：以系不符事
實，並系挑撥性之虛構，而加以否認。因此蘇聯政府礙難接受貴部長之抗
議，並對於中國政府利用未加證實及無根據之情報，作若是之聲明，表示
詫異。本代辦向貴部長表示崇高之敬意。」二十二日，外蒙古駐蘇公使答
覆傅大使，否認外蒙軍越境侵犯北塔山事實。二十七日，蒙使又照稱：關
於北塔山事件，系華軍侵入蒙境。均經外交部先後將來照予以駁復。八月
五日，蘇俄駐華大使館二次照覆，仍保持六月二十日照會之立場。同日，
外蒙古駐蘇公使照覆傅大使，仍否認事實，並稱北塔山北麓為蒙境。九月
六日，蒙使又照稱：北塔山事件，蒙方損失為蒙幣叄、叄九八、七五二
元，要求我方賠償。十一月二十六日，外交部駁復蒙使九月六日之照會，
並聲明：「外蒙之武裝力量越過中國邊境，攻擊中國新疆省內北塔山區之
地方駐軍，地方駐軍不得不作自衛之抵抗，倘外蒙軍隊因此而遭受任何損
失，自應由外蒙政府負其責任，外蒙政府絕無向中國政府提出賠償損失之
理由。同時北塔山區之中國駐軍，因屢被外蒙武裝力量越境攻擊，遭受重
大的生命的及物資的損失，現正由中國政府令飭地方駐軍詳細查報中，一
俟清查完畢，中國政府即將向外蒙政府提出要求賠償。」同時外交部分電
西北行轅轉飭北塔山駐軍，將損失情形及數字，分別列表呈報，以憑交
涉，並要求賠償。
◎ 北塔山事件稍息又策動伊犁事件
之後，北塔山事件，雖稍平息，但蘇俄又策動伊犁方面破壞和平條
款，並在伊、塔、阿叄區之外，又進行廣泛的「東土耳其斯坦」運動，對
於效忠中國之人士，目為「維奸」、「漢人走狗」。更以種種恐怖手段，
威脅民眾，並要求國軍退出新疆，造成新疆之惡劣局勢。蘇俄駐迪化總領
事遂藉口簽訂和平條款時蘇方為中間人，乘機干涉新疆內政，迭向外交部
駐新疆特派員公署及西北行轅提出無理要求。迫使新疆當局，再度伸出和
平之手，以挽危局。並將烏思滿部由北塔山調駐奇台縣境，避免與伊犁方
面之伊斯哈克江軍發生衝突，而北塔山戰事，因以停頓。
【結論】
現在大陸淪於匪手，新疆更淪於蘇俄直接統治之下。將來重光國土之
時，僅就我國控蘇案在聯合國勝利通過，確定蘇俄為侵略者一點而言，中
俄條約，當然在全部廢除之列。我對外蒙獨立之承認，亦因之失效。我國
當局以及全國同胞，尤其是新疆同胞，對於蒙新界務問題中之北塔山之重
要，慎勿忽視也。（民國四十一年撰）
（錄自中央黨史會庫藏史料）
（二）我方處理北塔山事件之經過
◎ 蒙俄聯兵入侵新疆北塔山簡述──民國叄十六年六月五日
外蒙騎兵及蘇聯空軍入侵新疆之北塔山。先是蘇聯嗾使伊方派兵驅逐
阿山區專員烏斯滿部，烏部於危急時，得我軍掩護，退至阿山與奇台接壤
之北塔山，此為我守軍宋希濂總司令所派騎兵第七旅之一連所駐守，五月
中旬，外蒙軍在蘇聯指使下迭次越界侵入北塔山，六月二日，外蒙軍並派
通訊員二名向我駐新疆之軍方提出「抗議」，藉口有外蒙兵數人越界被
捕，限我軍於四十八小時內撤退，並交還失蹤士兵。旋於五日以騎兵一
營，攜帶輕重武器，向我北塔山進攻，並有蘇聯標幟之飛機四架，臨空掩
護投彈掃射，致我軍民均有傷亡。
（錄自總統蔣公大事長編初稿，卷六，下冊，頁四七○──一）
◎ 蔣主席日記──民國叄十六年六月十、十一日
十日
我外交部為外蒙軍隊及蘇聯飛機越界攻擊並轟炸我北塔山駐軍事件，
令飭我駐蘇大使傅秉常向蘇聯政府及外蒙駐蘇公使分別提出嚴重抗議。
十一日
外交部王世傑部長簽呈：「關於北塔山事件，已電令我駐蘇大使向俄
蒙分別提出嚴重抗議，並於今日上午由本部葉（公超）次長召見蘇聯大使
館費德林參事，將上述情形告知，並聲明新疆事件之嚴重性，及我政府對
此事之重視。」公即電令新疆軍事長官轉令北塔山一帶駐軍，一面極力避
免足以擴大事態之行為；一面固守防地，不許輕易退讓，並將當地情形，
逐日分電外交部，以便隨時研議對策。
（錄自總統蔣公大事長編初稿，卷六，下冊，頁四七二──叄）
◎ 蔣主席致張治中主任指示應保持北塔山陣地電節略──民國叄十
六年六月十叄日
北塔山事件，我政府決不能不對蘇蒙採取嚴正外交步驟，否則，政府
等於否認其事，或公然容許侵略，烏斯滿部請援，應予援助，並應設法保
持北塔山駐地，蓋我政府既采外交步驟，原駐地區決不容續被攻奪，否
則，我政府或將被迫採取其他外交步驟，事態更將擴大也。
（錄自總統蔣公大事長編初稿，卷六，下冊，頁四七五）
◎ 蔣主席日記──民國叄十六年六月十五日
蒙人由俄機掩護侵入我新疆奇台東北六百里之北塔山，其原因乃為烏
斯滿反對俄國與伊寧，對方必欲予以根本消滅，不容其留駐該地而起，然
其最大原因，尤在中央委派麥斯武德為新疆主席以後，大為俄國傀儡阿哈
馬提江所嫉恨，故出此間接示威之狂舉，我政府已向俄提出嚴重抗議矣。
（錄自總統蔣公大事長編初稿，卷六，下冊，頁四七五──六）
◎ 華聲慕、廣祿等六人為處理新疆問題致國民政府文官長吳鼎昌意見書
──民國叄十六年六月二十五日
為緊急報告事：本月五日，外蒙部隊深入我國新疆境內達六百餘華
里，對北塔山我軍攻擊，並有蘇聯標幟飛機掩護轟炸。十二日報載敵軍復
公然向奇台方向推進，其藐視我國主權之尊嚴，摧殘我國領土之完整，顯
具侵略之野心，驚耗頻傳，震憾萬狀。職等世居新疆，深懷家國，逖聽之
下，悲憤填膺。竊以為抱玉碎之決心，始可瓦全，采堅強之政策，不致喪
辱。謹就歷年變亂之史料，衡當今內外之形勢，心所謂危，難安緘默，敬
獻芻蕘，伏乞睿裁。
一、新疆歷年變亂，非單純之民族問題，實蘇聯有計畫策動之國際問
題。自民國二十九年阿爾泰變亂，以至伊犁、塔城、烏蘇之失陷，南疆歷
次之騷動，無一非外力之煽動支援所促成。蘇聯自立國以來，無日不在企
圖應付未來之大戰，其所以殫精竭慮，不遺餘力，積極侵略新疆者，即欲
建立外圍陣線，以免將來受空軍直接轟炸之威脅。同時中亞細亞共和國民
族在蘇聯積極恐怖政策統治下，未嘗心悅誠服，故擴展安全地帶，以囊括
伊、塔、阿，乃至於喀什、阿克蘇，亦在防止中亞細亞民族於萬一時之動
搖與反抗。另一面則攫取伊塔阿之鈾油金鎢及牲畜之豐富物產，以作戰爭
之資源，故借援助弱小民族為名，不惜犧牲弱小民族之生存，以遂其一貫
之侵略目的。近十餘年來，對新疆無論在政治上、經濟上、軍事上，無一
不積極布署，意欲在新省造成特殊勢力範圍，以待國際形勢稍有空隙，即
會合外蒙部隊進占新疆，進迫甘肅、青海、綏遠，與中共聯絡，赤化西
北，達成分割中國之企圖。是以此次外蒙出兵侵犯新疆，當視為蘇方原定
之計畫，即令其為某種政治性之試探，我政府決不能放鬆，必須堅決採取
強硬外交政策，積極準備軍事後援。以蘇方一貫外交之作風，可以迫其軟
化，不但新疆可苟安一時，蘇聯在全國之策動亦可以使之和緩。故我方必
須趁此時機，迫使伊犁事件和平條款徹底實施，派國軍前往伊塔阿接收邊
卡防務。
二、新疆在國防上之重要，非自今日為始。自周末以歷秦漢抱和平主
義，邊疆互市，物物交換，以至有清一代，不知幾勞政府之經營保護，竭
全國之力以輸邊，歷數千年不下幾千萬億。雖消耗國力甚鉅，然勤遠略，
固邊陲，使國內得休養生息，未始謂非計。惟只知羈糜於一時，而忽百年
之大計，未得久安長治之決策，邇今時勢雖異，然其重要性較之前代尤為
迫切，進以國防需用而言，新疆地勢高聳，扼居邊牆，保新疆即所以保隴
秦，保隴秦即所以保晉燕，任彼割裂，即等於國防之撤除。再就物產而
言，鈾鎢油鐵煤皮毛均為近代軍需工業之重要資源，如我棄彼取，不啻資
敵，故新疆實為我中華民族之另一生命線。就新疆今日之局面而言，無論
中原戰場如何，應抽調機械化至少一師，用飛機輸送迪化，不但足以鼓勵
我軍士氣，且可振奮民心，增進內向，更可以作外交之有力後盾。
叄、左宗棠之規復新疆，雖率有湖湘子弟二十萬，考諸史料，衝鋒胃
鏑，得力於當地各族人士效命為多。現欲確保新疆之安全，須加強團結各
民族，促其共同奮起，保衛家鄉，尤須重用各族忠實聲望人士如色依提、
加倫木汗、堯樂博士、哈德萬等，配合國軍，組織地方武裝力量，以御強
暴。色依提為南疆最孚聲望之大阿洪，如能用之得法，可由阿克蘇發動人
民扼守南北孔道，阻止喀什、和闐之外力侵入。加倫木汗、哈德萬使之集
合奇台一帶之哈族壯丁，作烏斯滿之後援；堯樂博士在哈密與國軍配合，
扼守新省東路之咽喉，藉減輕河西走廊之威脅，他如回漢蒙等族，精悍善
戰，忠誠果毅，對於保障新疆有最光榮之歷史，應將迪奇各縣漢回蒙均積
極加以武裝組訓，以期收拾既去之民心，且可雄厚我方之兵力。
四、蘇方侵略新疆之先入勢力，即為特工人員，在全疆各地密布間諜
網，所負之使命，不但刺探我方一切情報，並在各地煽惑分化鼓吹暴動，
並利用我方之弱點，在各級地方政府打入多數蘇籍官員盤踞要津，爭取領
導，打擊忠實國家份子，恐嚇良善民眾東遷，威脅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刻下蘇方之真面目既已揭穿，公然出兵侵略，此類內奸蘇探（阿合買提江
等之流），必然四處醞釀暴動，使匪勢蔓延，牽制我方兵力，使我首尾不
能兼顧。配合敵軍之戰略，一舉而欲占領新疆。□為先發制人計，必須先
行嚴密監視其各種活動，必要時採取斷然處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
速將全疆各地潛伏之惡勢力一律肅清，再配以上項各族之堅強武裝力量之
控制，藉消反側，以遏亂萌。
五、此次之北塔山事件，系伊犁事件之繼續，由政治攻勢而變為軍事
進占之序幕，自伊塔阿淪陷後，聞蘇方即抽拔各族壯丁，挑選戰馬，暗向
外蒙之科布多輸送，以為截斷新省東路，分擾甘寧青之企圖，此次外蒙部
隊由北塔山進窺奇台之行動，亦足證明其陰謀之一斑。奇台為新省東路之
重鎮，亦為五路之要衝，倘奇台一失，則新疆與內地之交通，立為切斷，
前途誠不堪設想。為屏蔽奇台計，必須以最有效之援助於烏斯滿以支持，
始可捍衛北部，保障東路之安全。且可表明政府判明賢愚，鼓勵忠實之態
度，給人民以莫大之興奮，均望政府以毅力使之迅速實現。
六、蘇方對新疆之野心，實有侵略傳統性，不顧一切，屢作試探性之
表演。由於我方希望和平之心理太切，因之彼方得寸進尺，毫無顧忌，事
變演至今日，欲尋和平途徑解決，必致形成愈求和緩愈不能和緩，反而促
其變本加厲，為所欲為，是新疆必致淪為外蒙古第二。切望政府懲前毖
後，堅持強硬外交，搜集蘇方侵略新疆之各種有關資料，向國聯公布。俾
喚醒愛好和平之友邦，主張正義，以維我國主權之尊嚴，伊朗亞塞然拜耳
叛亂之平定，可資借鏡。謹呈吳文官長。華聲慕（印）、廣祿（印）、馬
雲文（印）、安文惠（印）、哈吉牙合甫（印）、佘凌雲（印）。
（錄自總統府檔案）
◎ 北塔山事件之經過國防部第二廳──民國叄十六年六月叄十日
一、北塔山地理形勢及邊界問題
甲、北塔山地理形勢：所謂北塔山者，一般係指烏龍不拉克泉附近，包含
山地與平原之一帶區域而言。
（一）烏龍不拉克泉──有泉水十二處，其附近山地則有青草為行旅
游牧所依賴，向為奇台、哈密、阿山接壤之一游牧區。至其附
近之山地，實系真北塔山之尾閭。
（二）北塔山來脈──地理上稱為哈布塔克山，又稱巴一他克包各大
奴日山，脅東迤西，迄烏龍不拉克泉，勢漸平復，山脈之東
部，概系在外蒙科布多境內。
乙、邊界問題
（一）北塔山脈之東部，系在外蒙科布多境內，惟中間究以何處為新
疆與科布多之分界，遍查圖籍，無陳案可稽。
（二）清季阿山與科布多本屬一區，至民國初年，外蒙獨立劃界時，
頗起爭執，迄成懸案。
（叄）烏龍不拉克泉附近地域，因人口稀少，無戶籍可查，又在過去
時期，該地亦無邊卡之設置。
二、北塔山之重要性
北塔山東亘荒山，西阻大漠，為北疆東部連絡阿山之惟一通道。南踞
奇台約四百餘里，為鎮西、奇台北部之屏障，形勢險要。蒙古據此，則可
絕我對阿山之活動，並進可威脅鎮西、奇台之安全，故該地有彼我必爭之
價值。
叄、北塔山事件之起因
甲、遠因：阿山專負烏斯滿自傾向中央後，蘇聯即策動伊方，與以種種壓
迫，乃有阿山軍事衝突之發生，雙方衝突達四月之久。當局為免事態
擴大，乃電烏斯滿向北塔山方面轉進，並組織調查團進行調處，衝突始告
停止。但蘇方仍表不滿，必欲置烏斯滿於死地而後已。
乙、近因：（一）當阿山衝突，烏斯滿尚未撤退至北塔山前，當地哈
族保長桃海等曾與外蒙搜索兵遭遇，斃敵二名，獲馬二匹，桃
海陣亡。
（二）北塔山哈族自衛隊數名，於五月十二日在北塔山旁松樹溝牧馬
時發現可疑馬跡，經報告駐軍四出搜索，翌（十叄）日在白楊
溝與外蒙偵察兵五名接觸，斃敵二名、馬一匹，獲蘇造步槍及馬各一，俄
蒙文化一本，餘竄去。
四、事件醞釀之經過
甲、烏斯滿部於五月中旬，曾俘獲越境侵襲之蒙兵八名，據供稱新蒙邊界
之界泉，有蒙軍一五○名。
乙、六月一日，有蒙民百餘，擾我松樹溝（北塔山附近）防地，並造派代
表二名，提出立即撤退要求，及交還彼方士兵及馬匹。當將代表扣留
一名，經詢據稱：一、哈拉漢德奧居嚇（松樹溝北六十里、庫仆東九
十里），現有蒙騎兵附載重汽車叄輛。二、外蒙邊防大隊長，連同飛
機二架，於六月一日上午由科布多抵達哈拉漢德奧居嚇，召開軍事會議，
討論邊防問題，並擬將該部隊擴充為一、五○○名。
丙、六月二日晨，有蒙人持蒙古邊防軍科布多中校隊長班子爾克沁致我烏
龍不拉克泉駐軍連長馬希珍文件，略稱「五月十二日有漢哈部隊，非
法越過蒙境；並捕去士兵八名、馬一匹，此種破壞蒙古邊防及中蒙友好之
行為，限四十八小時將部隊撤出駐地，並交還失蹤士兵及馬匹，否
則，事態應由馬連長負責」等語。
丁、六月叄日，北塔山地區發現蒙軍五十餘人。
五、北塔山戰鬥經過
六月五日，外蒙軍騎兵約一營，附輕重武器，在蘇聯標幟之飛機五架
掩護下，向我北塔山守軍猛攻。自衛隊因裝備不佳，均逃避松林，馬連長
則率部登山激烈抵抗；並由烏斯滿率部增援，協同將敵擊退。計斃敵叄十
餘名（內軍官一名），獲小炮一尊、輕機槍五挺、步槍十餘支、電訊器材
及地圖等多件，並於擊斃軍官身上，搜得金質獎章二枚，惟馬連因不堪敵
方轟炸，於五日夜轉進至庫仆，與烏斯滿部同駐。
六日，烏斯滿派其長子，率部協同馬連及自衛隊赴北塔山，進駐原有
陣地。
七日，敵機二架輪流向北塔山偵察，惟無蒙騎活動，乃復往北塔山搜
索，尋獲輕機槍一、手提槍二、高射機槍一及火藥一箱、彈藥五千粒。
八日晨，烏斯滿率部復入北塔山搜索，敵機仍續轟炸，並有汽車四
輛，運送敵軍及軍品等，迄午烏部遭圍，當日即令奇台騎六旅抽派騎兵一
連馳援。
九日以後，因駐北塔山電台被炸，聯絡中斷，情況不明。
十四日，北塔山派人到迪報告，情況如上所記，敵騎現駐松樹溝一
帶，與我北塔山駐軍對峙中。
十七日，我搜索隊在斯芝爾特（北塔山北麓之山谷）北約十里處發現
敵一部，並有敵機一架，在烏龍不拉克泉上空偵查。
敵機起飛地點系窩什克（北塔山以北七十華里）。
六、北塔山事件與國際關係
外蒙軍隊在蘇聯飛機掩護下，侵入新疆，經我政府抗議，蘇聯雖否認
助外蒙，顯系遁詞。蓋外蒙為蘇聯之附庸國，故在事實上，外蒙之侵新亦
即蘇聯之進攻中國。其目的，乃在試探其他各國，對此種事態之反響如
何，此實與蘇聯在匈牙利之政變，奧國親蘇政府之要求，以及義法兩國之
共產黨陰謀，均有異曲同工之處。當北塔山戰爭開始，東北共軍亦在蘇聯
策動之下，開始反攻，顯係為整個有計劃之陰謀，且蘇聯大使比得洛夫回
國，路經新疆，逗留二日，實系探我邊防虛實情形。故此次北塔山事件，
對中國對世界，都是一個嚴重的威脅。
七、中央應取之對策
（一）外蒙軍在蘇機掩護之下，寇犯新疆，蘇方既否認助外矇事，則我除
飭當地守軍，嚴守防地外，似應根據中蘇友好條約，再向蘇聯提出
照會。
（二）查一九二七年蘇聯所繪之新疆外蒙邊界，系承認阿爾太全區，及其
以南哈密區境地，屬於新疆界內。但在一九四○年，忽將原圖阿爾
太全區及哈密一部份，劃歸外蒙境內，故此次外蒙藉口我方越界而侵新，
如確係為邊界問題，則外蒙目前當不致繼續進兵，故我外交部除向
蘇蒙據理抗議外，並應從速勘定中蒙邊界。
（叄）飭新疆警備總部，為收集蘇機及協助蒙軍侵犯之有力證據，使爾後
事變直接解決時，提訴於聯合國安全理事會處理之。
（錄自中央黨史會庫藏中央政治會議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