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山下鄉的年月里,同樣的悲劇也發生在我插隊的公社。他是來自北京男八中的初中生,在離我們村八華里的村子,那裡是公社辦公所在的村落,一大群知青在一起生活,糧食不夠吃,吃牲口鍋的的煮食的事情在那個村都有,不奇怪。我也吃過。記得那個知青有個怪癖,平時不刷牙,洗臉,不疊被子,幹活到挺賣力的。人緣也好。年終,回北京過冬前,知青們都是用大鍋水煮沸騰了,把被褥煮一煮,以去除寄生的虱子,他不煮被褥,而是一把火燒掉,只聽得噼里啪啦的,虱子在火中燒死是發出的聲響,他也露出了微笑。去縣城的飯館吃飯,深處手付錢的時候,把收費的老西嚇了一跳,他的手那個髒阿,比最髒的老西都髒。記得“血色浪漫” 電視劇中,有一段描寫,鍾躍華和同村知青,自扮乞丐沿街乞討的鏡頭,可能有演藝的誇張。而這位知青的面貌是真實版的,沒有任何的導演意圖和劇作背影,是真實的。多少年後,此時此景仍記憶清晰。一人的生活經歷和態度可能很不相同,但像他這樣的,也實在少見。後來他得癌症死了。一個生命,一個有理想,有知識的青年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時間過去了40多年,看到此文,觸景生情。好在他還沒有等在大回城的消息傳來,就走了,不會在遺憾至上在加遺憾。
在《歲月甘泉》的歌聲中,我們懷念那些在大水,大火,暴風雪,泥石流的自然災害中,在轟轟烈烈中獻身的知青同伴,也不會忘記在默默無聞中,在艱苦而平靜的插隊生活里,死於疾病的同齡人。如果,沒有上山下鄉他仍繼續他的學業,他一定是個好學者,好工程師,或好教師,因為他的基礎很好。文革前能上八中的,考分都不低,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不是佼佼者都能在人生的道路上成功,拋去個人因素,時代的影響真是太大了。我們個人無法左右。今天懷念插隊時的戰友,也是為了不忘經歷過的那段苦難,讓後人知道,歷史的悲劇不應再度重現,再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