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陷 阱
兩年來上海的街道上,充滿了遊行工人,學生也舉著紙旗和紅綢布的大標語。人們
在眾多的毛澤東照片前,隨著鼓聲的節奏喊口號,搖擺地跳扭秧舞。然而在小街及
巷弄內,嚴格的組織正在進行中。街坊組織起革命委員會,不斷從事對工作場所及
家庭的檢查,人們也彼此監視著;個人隱私被受過教條灌輸的狂熱幹部所侵犯,也
有秘密警察潛伏其中,隨時準備通報市府正規警察。而所謂的「打虎」,就是搜尋
及摧毀掠奪百姓財富的邪惡資本家。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基督徒實在需要高度的信
心及勇氣。 倪柝聲在一九五一年年初的信中提到職事的擴展,及有許多事務令他掛
心。從四月十六至十八日總理周恩來召集一百八十一個教會的領袖開會,為要緩和
突然切斷海外財源的恐慌。十二月一項公告命令所有接受外援資助的機構,登記款
項來源、數量及他們使用情況的詳細報告,倪柝聲奉命以觀察員身份參加,代表
「自治、自養、自傳」的教會團體。事實上,倪柝聲曾接受宣教士們的奉獻及海外
對福音工作的捐贈,當局並沒有把他們列入「帝國主義的工具」,他是受中共當局
邀請,奉命參加為著交換經驗。 上海的聚會一直在「極不正常的」情形下繼續著,
所有的同工正努力把握時機。四月二十七日是黑色的禮拜六,上海當局逮捕了成千
的知識分子及其他人,接著便是作家的思想改造。被捕者中間有極少的基督徒,並
且「有些同工被監禁,為主受苦,但大多數還很平安。只是眾人都在試煉中。」
五月二日「天風」雜誌刊出一篇文章,鼓動全國的基督教會參加控訴大會,強烈要
求全體會眾參加自我批評及改造,口號是「多多宣傳,徹底批評」,只有如此才有
資格加入三自革新教會。他們必須公開攻擊及清除隱藏在他們中間及領導階層的
「帝國主義分子及其隨從」。有些團體中的領袖被指名出來,其他則要他們自己去
調查。青年會的劉幹事發表了一篇名叫「如何舉行一次成功的控訴集會」的文章,
他引用馬太福音廿三章為例,鼓勵基督徒克服他們的習慣,參加非宗教性的政治集
會,並從集會有所學習。他說:“很多基督徒持守「超越政治」的老觀念,我們必須
召開控訴會來教育每一個人。舉行一次成功的鬥爭會是每個教會重要的工作,藉此
徹底清除帝國主義的影響。” 為了起帶頭作用,三自運動教會在六月十日禮拜天,
發起了一次大規模公開攻擊宣教士的集會,地點在上海跑馬場。他們事先仔細揀選
「控訴者」,帶頭的基督教團體向成群的教友發表演講。這次經過預先演習的講詞
充分顯出對宣教士個人及以前同工們的憤慨及憎恨。整個活動設計不但要使宣教國
家丟臉,最終目的還要使基督教沒有尊嚴,因此任何一個沒有參加集會的基督徒都
被嚴格注意。這種運動使基督徒在無情的逼迫中相互攻擊,並給不參與運動的教會
帶來災禍。「天風」雜誌更在八月十一日聲言,從五月以來曾舉行過六十三次控訴
大會,基督教會並因此調整活動範圍,使他們能適應新的社會。所謂「三自運動」
的最終意義是接受政府的控制,財政依靠政府,在政府的意思下增長。從七月的信
函報導中說:“聚會正處在嚴重試煉的情況中,特別是倪柝聲組織下負責的弟兄們。”
報告中又說,倪柝聲再次生病躺在床上。同時中央人民政府強制執行所謂高度的成
就的「道德潔淨計劃」,目的在消除犯罪、淫亂及各種腐敗,呼籲人民及官員以他
們個人的名義,達成共黨所要求的全國性清除宣教士個人詭詐的行為,但採用的方
法不是運用法律條文而是廣泛的說服。一九五一年十月中共人民政府制定了兩項道
德改造運動,並計劃在未來的幾個月中推行至全國,「三反」──反對腐敗、浪費
及官僚作風,「五反」──反對賄賂、逃稅、偷竊政府財物、膺品及在商場上為了
個人投機而偷取貿易機密。貼大字報的人,在各地召集群眾公開悔改與認罪,因著
不分青紅皂白的控訴及偽告,產生許多突發的自殺,這個運動不過是未來一連串事
件的開端,而且似有繼續漫延之勢。倪柝聲由於把生化製藥公司轉讓給其他有能力
的商人而被注意,同時因著政府懷疑而命令調查公司的帳簿及稅捐。 十月三十日基
督教三自會的官方定期刊物「天風」雜誌,發表出一位署名南京小群教會信徒的文
章,他寫道:「為了揭發祠堂巷教會(南京)的秘密組織及黑暗的工作,我以一個
屬於祠堂巷教會的信徒來說,起初我認為它是最屬靈的教會,直到經過三自革新運
動的教導後,我看清它實在是一個卑鄙的場所。我曾被它長期蒙蔽,但今天我站在
愛國家和愛教會的立場,以公正的氣憤來揭發它所自認的「屬靈」。為隱匿他們反
革命本質,祠堂巷的負責人堅持並強調她是一個「地方教會」,事實上是她完全被
矇騙了。它從起初就隸屬於上海教會,並而由倪柝聲嚴格的控制著。它是一個超全
國性的組織系統,全國共有四百七十個教會的秘密系統,上海是倪柝聲的行政基地,
由上海直接管轄設立在大城市的「中心教會」,比如北平、漢口、汕頭、福州等地。
倪柝聲以超越了教會的範圍在暗中、神秘地控制了這些教會,為了他個人極權的統
治,他散布反革命毒素,支配教會信徒的思想,他無恥地自稱為「神的使徒」! 一
些同工見此,正觀望倪柝聲將要採取何種自衛行動時,倪柝聲回想神在他生命中的
四次熬煉:一九二四年在福州被趕出教會及隨後的復興;他在重病中面臨成為名布
道家或藉地方教會追求基督徒見證這種較不受人注意的工作間兩難的抉擇;中日戰
爭期間從服事上退出及再回來時屬靈的豐盛;及這次對他個人的攻擊。而這次攻擊
是包含以前各次的內容,無疑每個批評都有一56些事實,他曾自忖為何要伸冤呢?
每次主的責備及打擊,豈不是帶來更多的造就及屬靈的結果嗎? 這時共黨幹部參加
南陽路的聚會,試圖在教會講台中,挑起他們自己的控訴會,最後於一九五二年年
初,在三自會總部的強勁壓力下,有兩位三自會的代表在一次聚集中向信徒演講。
他們在演說中控告教會領袖們帝國主義的行為,結果只帶來一陣靜默抗拒,無人發
言支持,最後突然有人勇敢地站起來說:“難道保羅不是為基督看萬事為有損的嗎?
我們是否應該為基督的緣故,視偉大的人民政府為糞土呢?”這時一位安排在會中
的幹部站起來,喊著說:“倪柝聲命令婦女們在禱告時蒙頭,這不是專制嗎?”他
們原先計劃來煽動會眾,但反而使控訴者招到相反果效,弟兄們接著盤問這個外來
的發言者。三自會的講員站起來宣告說:“顯然你們是不想自我改造,不接受此種
訓練,我要倪柝聲自己負責你們的再教育。” 所有在教會中的人,都看出他們正遭
到怎樣的逼迫。無疑地三自會兜銷員遭遇了一次挫折,但他們仍等待機會。
倪柝聲在經過與張品蕙、同工及長老商量後,決定專心於一件事上,就是為信徒預
備聖經資料。李淵如姊妹及她的助理們,幫助記錄他所給的資料,舉例來說,他向
一群青年們講到如何證明神的存在。也有其他一些實用的題目,如基督的公義及智
慧,神為信的人所顯出的榮耀及神統治的大能。但事情發展並不如他們所安排的,
因為這時新政府命令他離開上海,財政問題、特別是藥廠的生意,教會為此而受到
牽累,需要他親自到東北負責處理。所以在面對生死關頭他們努力爭取時機,他們
從白晝工作至夜晚,每天只睡兩個鐘頭,詳述及記錄神的話語,直到三月。由於政
府下了最後通牒,無法再拖延。他給基督里親愛的弟兄姊妹留下一句勸告的話,並
說:“告訴香港的弟兄們,叫他們解散所有教會的有關企業。”他憂愁地離開張品
蕙,帶著極深的憂慮前往哈爾濱,直到一九五六年 一月他被起訴,這次是信徒最後
一次聽見他的事。
一九五二年十月當他五十歲時,他在東北被公安局逮捕,初次詢問可能是在哈爾濱
或北平,他被指控是一個非法資本主義「老虎」,犯了五反運動中五種破壞商業的
行為。他被警告要為生化公司付上一百七十二億元的罰款(舊國幣約值一億五千萬
美金)。他既不承認這種不公正的控訴,也沒有錢來付這筆罰款,所以被關在牢中,
公司也因此被政府沒收。 起初監獄的情形非常地嚴酷,除了對身體動刑(也可能有)
外,還包括協迫、稀少食物、剝奪睡眠、蟲害及持續不斷冷酷地消耗身體的耐力,
當然他的聖經起初就被沒收,並且禁止與任何外人通訊。 他們曾允許他恢復基督教
的公開地位,如果他願意帶領他無數的跟從者,在三自革新教會內,與中央人民政
府合作。根據其他人在這個時期的經驗,他在這項要求下,將有一連串再教育的強
烈攻擊會臨到他,使他神經衰弱地放棄自由意志,成為默然順從國家至上的精神狂。
從許多資料中顯出共黨思想改造的方法,是運用輪流替換的長期審問,政治性的講演,
無情監視人仔細刻意地檢查,或是在他的牢室中,派住已經悔悟及悔改的「學習同
伴」,以及參加尖酸刻薄的團體鬥爭會。由於神能力的保守,他的心思並未被改變,
也沒吐出任何自白足以成為他們的把柄。而他定然被迫書寫或改寫他生平中無盡的
細節,從這些資料中,他「犯罪」的資料便一點一滴的被搜集起來,而且他要面對這
些經過在麻木思想下所編造起來的「證據」對質。 這些情形早已有了許多先例。
在一九五二年二月他們向監禁中的魏以撒逼迫,並從他口中取得一項招供,這也是
他們企圖要從倪柝聲身上得到的。魏以撒是本地真耶穌教會創始人的兒子,他帶領
了這個龐大的團體依附了政府的步調。同一年耶穌家庭他們共同生活的成功遭到嫉
妒,而鄉村背景也有其弱點的地方,他們被迫在兩者間擇其一,不是強迫解散,就
是以間諜行為、反革命活動及淫亂生活等「罪行」名義罷黜他們的領袖。共黨不能
容忍在中國還有一個「黑暗的核心」,以他們眼中認為是錯誤的理由做任何事。在
本土性運動的領袖中,若找不著有關「帝國主義」的證據,就必被控上其他的罪行。
這正是倪柝聲所遭遇的命運。由於倪柝聲離開了信徒們,三自革新會的代表暫時放
低了柵欄。各地「小群」聚會的長老得到一個無條件的保證,假若他們加入三自教
會的主流,「正如溪流,當它愈往前流,它就愈清晰及寬廣。」他們被告知:「門仍
是開著,我們伸出友誼的手,希望有一天能合一的同居。」因為無法聯繫倪柝聲,
又沒有較屬靈的人可以商討,所以他們一個個輪流地被逮捕,不久他們大多數為著
這樣的行動後悔。 例如,早在一九五一年的武漢城裡,「小群」的會眾已加入三自
革新運動,順從所指示的「學習」課程。後來他們中間有一位傳道人何廣濤,帶領
他們再度出來。面對警察的控訴,他曾說:「我們退出這個運動,純粹是為著信仰
緣故,因為信與不信不能同負一軛。」所以長老們拒絕接受電影票及其他從宗教事
務局發下來的學習資料,對派到教會報告政府宗教政策的官員予以冷漠地接待,許
多其他地方教會跟隨他們的榜樣。
一九五四年何弟兄召集全國中心地區各地傳道人在武漢開會,鼓勵他們憑信心帶領
會眾從三自愛國運動中獨立,也為那些尚未退出的教會禱告。在倪柝聲被捕的四年
中,許多教會在此種情況中再次尋得他們屬靈的道路。一九五五年上海教會也退出
這個運動,他們因此為自己帶來兇猛的怒潮。 57然而在南陽路的工作,某些方面仍
繼續有進展,帶來了影響及能力。敬拜的聚會繼續維持下去,甚至有一兩年在新年
期間舉行特別福音聚會。由於多數人的生活未能確定,所以個人作見證的機會比以
往大為增加。福音書房的工作也繼續進行,有許多書刊出版,大多數是不具名的文章,
但可以認出來是倪柝聲的解經資料。一九五二年春天所有的學生被迫接受馬克斯主義
的教導,然而在兩所學院中有顯著的基督徒覺醒,許多學生重生。這次復甦帶來持續
幾年的夏令及冬令聚會,並以南陽會所作為聚會場所。在上海的每所大學內興起了
許多新的基督徒團契,據說連政治學院也不例外,學生們進餐時的謝飯成為辨認基督徒的方法。
兩三人在公開場所不低頭偽裝談話的禱告,使他們不致被察覺。利用每周政治教育四十
五分鐘休息的機會,躲開幹部們的監視,舉行一次人數較多的急促聚會。有些以前
靠禱告簿禱告的學生,他們甘冒失去前途的危險大聲禱告。雖然教會普遍都在壓力
之下,但學生復興的光景傳遍了全中國。 一九五五年七月人民日報公開地攻擊北平
基要派的神仆王明道弟兄,這位名叫但以理的弟兄受到學生們相當的愛戴,他教會
的信徒十分之九是學生。十月以前一次對他個人攻擊的控訴會曾引起了一個「反對
逼迫王明道運動」的反擊,他所出的雜誌「靈糧季刊」,始終忠於聖經,仍然繼續
出刊,並有廣泛的影響力。倪柝聲曾大大稱讚他是一位屬神的人,但沒有時間去他
的教會,並比喻他的教會為「半路涼亭」(路邊涼亭),是旅途休憩之地而非終點。
王明道曾堅決地拒絕所有三自革新會的提議,並且從共黨的立場來看,很難對一位
從來沒有服事,或組織任何團體的傳道人加上任何控訴的「罪名」,所以只能從他
個人基督徒的見證中,找到涉及政治上的問題。
他們從他在一九五五年六月出版的「要為我們的信仰站住」的小冊子中找到了這些
資料,八月八日他被捕的事件成為眾所共知的事,一些從前支持他的人想藉控告他
叛逆,企圖從共黨那兒得著好處。藉著把他囚禁及強迫「認罪」等方式,使一個眾
所矚目的基督徒終於被消除了。此時視野出現晴朗,因為主要風暴快要來臨。 58
第十八章 試 煉
一九五六年一月十八日星期三,宗教事務局在南陽路教會聚會所,召開了一連串的
集會,全體會眾都要參加。集會持續十二天,參加的信徒不用去上班。在這些集會
中,他們對信徒宣布倪柝聲及與他有關係之人的罪狀,鼓勵他們發表自己的意見。
控訴他們有帝國主義的陰謀、間諜行為、對政府政策有反革命之敵對行為、妨害經
濟之不法及整體的淫亂,這些罪行記載在一本指控書上,共有二千二百九十六頁。
這種聚會是要提供資料給教會成員,引起他們的憤慨,預備在月底所要舉行的群眾
控訴大會中有所斬獲。他們事先告訴教會的長老及年長姊妹們,給他們機會承認自
己是共謀,並且領導教會公開抨擊倪柝聲為人民的敵人,兩位長老做了聲明,但被
認為還不夠妥當,而俞成華、李淵如及汪佩貞則拒絕做任何的控訴。
元月廿九日的主日,倪柝聲的案子在上海公安局法庭舉行聽證會,聽證是簡短且秘
密地進行,控告他在南陽路基督徒聚會處從事有計劃地反對人民政府的反革命陰謀。
他的罪行共有五項:他與其從犯曾經支持帝國主義及國民政府,反對民眾運動,敗
壞許多青年,破壞生產及倪柝聲本人曾犯淫亂。指控讀出來,他只准回答是與否,
不許辯解。他否認了間諜及破壞工作的控訴,至於其他各項則保持緘默。聽證完畢,
案子送到高等法庭,附上一項嚴重的指控。同一天,俞成華與兩位姊妹及其他幾位
突被監禁起來。第二個禮拜當地的三十幾位同工及帶領的弟兄們也被逮捕,很快地
全國教會有幾千個男女被捕(後來有人估計實際數目要高出一倍)。他們都突然失
蹤,他們的妻子,兒女也禁止人們接近,因而陷於無助當中。第二天,一月三十日
禮拜一,預先安排的控訴會在人民會堂舉行。第一次是由公安局及宗教事務局幾位
頭子所召集的,共有二千五百人參加,所有的新教牧師受命參加,還有南陽路教會
的信徒。主席是上海宗教事務局主任羅竹風(譯音)。這次控告是公布所有細節,
以展覽照片及其他「證明」文件為支持證據,所有的資料是藉各種官方報告,用幾
個月的時間所編纂的,其中聲稱: 倪柝聲是一九四一年開始替美國空軍及國民政府
傳遞共軍部隊之行動及秘密計劃。他於一九五O年春天最後一次到香港的真正目的是
報告國民政府二月六日轟炸上海發電廠及水源地的成果,並鼓勵更多的轟炸。
他更幫助國民政府的間諜,在江蘇及浙江的毛共軍中散布血絲蟲傳染菌,並設計在
浙江河流中放置毒蛇之幼蟲,而且拒絕提供製藥基本原料。倪柝聲也被控為非法資
本家,從事西藥買賣取得不正當利益,他在生化製藥公司的掩蔽下,從國外進口制
藥原料,再轉賣給其他藥廠,又賄賂稅務官員遮掩此種違反國外貿易的交易,他曾
用這種方法侵占國家公款達一百七十二億元(舊幣制)。從一九五O年七月到一九五
一年八月他在同一家公司的掩蔽下,「曾偷竊政府機密」,泄露人民政府的軍事消
息給他人,並且同時泄露生產技術的秘密,同時他也間接地犯了破壞的罪。他在一
九五五年縱火及爆破了上海染料廠,於一九五六年二月左右,由於他知道這些工廠
的詳情,所以他訓練這些工廠中的基督徒從事長期破壞生產的任務。倪柝聲經過控
訴後,成為十足的帝國走狗,他也曾把一個附屬於外國差會的團體,登記為基督徒
聚會處,假冒他們是純屬中國人的團體,他所有的工作都是在藏匿他帝國主義者的
技倆。
事實上,他從一九二一年起就曾從宣教士、弟兄會、倫敦基督徒交通中心及海外個
別的捐款人等,接受奉獻及遺產供工作之用。還有當中國內地會從國內撤退時,他
們曾把一些教會建築物「移交給倪柝聲」,這更確定了他與宣教士們是「同一政治
思想」的。在「解放」以前,倪柝聲就「在宗教的藉口下計劃並組織反革命的活動
來反抗新的社會」。他假基督徒聚會所創始人之名,及他所隱藏的反動私黨的幫助,設
計他的全國「緊急計劃」,為全教會的人員開設教育訓練。在會中他藉著講義、講
道及討論會推動他的顛覆活動,他曾煽動基督徒禁食禱告。求神當時如何把法老的
全軍淹沒在紅海中,也把我們的軍隊淹在長江里。一九五O年他曾鼓動所有聚會所的
信徒簽名公開反對土地改革,但是,在這事以前,他預先對他的財產實行了一次
「土改」,把他在福州廣大的土地捐給他自己的教會,這是僅有一件能補贖他罪惡
的行為。直到現在他毒害的影響力仍然存在。當中國在邁向社會主義建設的途徑時,
倪柝聲一伙人反而教訓說,這就是聖經所說的「末後的日子」。他們挫折人民的士
氣,舉例來說,把一九五四年夏天武漢的水災歸咎於神的審判。他們勸阻基督徒參
加大規模的自我檢討及控訴集會,理由是基督教是超越政治。甚至教導他們學校政
治學科考不及格乃是一件光榮的事。 倪柝聲及其同工曾經替許多青年基督徒出過意
見,並藉著他們的惡謀破壞他們,也曾為一些青年安排婚姻,卻在另外的情形下勸
阻某種特別的配合,這些青年並非全都滿意。檢查官舉出一個例子,某人的丈夫
「因為從事間諜而59被政府囚禁」。
其他青年男女則以服事主的訓練為誘餌,而「只給予重而低賤的工作」。還有更壞
的,他們阻止青年加入人民自願軍,倪柝聲並且擺出一副反對抗美援朝運動的樣式,
他引用約翰壹書二章十六節教導青年不要愛世界。(一本他在這個題目教訓的記錄
被用來作為證據)在他的勸告中,他所主張明顯是不誠實的,因為他真正愛的乃是
國民黨。 倪柝聲與他的私黨,曾藏匿國民黨分子,包括地下工作人員、將軍、逃工、
地主,並吸收他們加入基督徒聚會所的傳道人、長老、執事行列,他們曾替他詳細
策劃顛覆活動。一九五0年他們曾經利用生產勞動的藉口,通知信徒支持政府的道路
建設,其熱心超過非基督徒,而主要目的是藉此掩蔽「推動他秘密的緊急計劃」。
幾位「地下工作者」被列在名單上:陳路三(譯音)是一位警察頭目及反革命的土
匪;盧思光(譯音)他手中沾滿了人民的血;李因信及其他人顯然有些人在他們奉
獻為神的而活之前,曾在國民政府中任職),而這些人現在被視為國民黨的「地下
代理人」。在一九四九年與一九一年間,倪柝聲主張把這些人送到昆明、重慶、西
昌及其他城市的基督徒聚會所,為要「假裝在福音移民及宣傳神的道之行動下,擴
大從事他的反革命影響力」。他急於實行福音傳遍中國的計劃,乃是藉傳福音成為
他政治宣傳的有效藉口。 他曾瘋狂宣稱他要在十五年內把福音傳遍全國,比共產黨
的革命做得更為完善。在這計劃中最可恥的步驟,就是一九四八年四月他的「交出
給神」運動,以要求基督徒隨從使徒行傳的榜樣來欺騙他們,要他們為福音的緣故,
把自己及所有的財產交出來,否則會被共黨槍斃及充公(他被控有此種說法)。這
個騙局像一把火傳遍了全國將近五百個基督徒聚會所,估計淨得的奉獻價值有五十
萬美金及財物,這沒有其他用意,當然是為著政治謀略,為了他的反革命計劃募集
幹部及資金。
最後,他利用信徒單純敬畏神的好處,倪柝聲被控一種「浪蕩淫亂的敗壞及縱慾的
生活」,他經常沾染鄰舍,過著一種無恥、混雜的同性戀生活,指控中要他承認曾
引誘一百多位中外婦女,這些指控並沒有證據。倪柝聲在這他曾長期帶領教會禱告
及向信徒講解聖經高舉基督的南陽路會所中,因著偽造的故事引出許多的罪狀。然
後,主席羅竹風命上海市副市長許建國(譯音)站起來宣讀主要的演講。他提到一
九五二年四月倪柝聲被捕的罪狀(不久便公布出來),然後講到政府的宗教政策,
他向聽眾說:「人民政府是保障宗教自由的,不幸的是有些反革命分子在他們的著
作中,狡猾地強調唯物論與唯心論的區別,試圖挑起百姓的情緒,破壞他們的合一。
我們目前的問題是有些革命分子躲藏在基督徒聚會所內。倪柝聲及他的同夥反對三
自革新運動不是因為宗教的關係,而是他們有其秘密的企圖。」 「宗教是宗教,信
仰是信仰,他們不能把個人反革命的思想滲透在其中,用來遮掩其散布憎恨國家及
人民的毒素。每一個基督徒必須積極的進行揭發這些阻撓人民罪行的鬥爭。」「有
一些人至今仍是我們當中嚴重的問題,現在看他們是否悔改,採取另一種新的態度。
根據過去幾年的調查,我們得到許多的資料成為檔案,如果必要我們可以應用它,
那些不留意這個警告的人,必嘗到它的後果。你們基督徒聚會所的會眾不必害怕公
開洗淨你們污穢的衣服,但必須努力找出及揭發所有的罪犯。」「這場鬥爭正開始,
除非我們完全勝利,並且拔出藏在小群里的每一個反革命分子。」
在副市長演講後,有一個在南陽路聚會的醫學院學生,也起來發表誹謗性的演講,
他講完又有其他試著要站起來,所以再給他們一個機會,於是聚會便結束了。倪柝
聲的一位老同學及同工當時在場。他說這次控告他的不是宗教方面,而上政治及道
德方面。他說:「為作基督徒受苦是一件事,為著未曾犯罪卻被視為罪犯而受苦又
是另一回事。難道我們不該求神按公義的審判,干涉高等法院的判決,洗淨他自己
的名,拯救我們的弟兄,使他的道在中國不受捆綁?難道我們不該為我們的敵人禱
告,就是那些被撒但擄去成為主的仇敵的人們?」二月一日上海市政府採取一個不
尋常的步驟,在人民解放日報刊登一則官方消息,記載倪柝聲於一九五二年四月十
日被捕,他跟張子傑及倪洪祖一同被關在上海第一拘留所。張弟兄是山東的同工,
倪洪祖是倪柝聲的三弟在倪家排行老八,他未曾公開做基督徒,但做過國民政府的
中級政府官員,因著共黨曾保證保留並歸還他在上海的私人財產而從香港返回,最後
他是以叛國罪名被處死。共黨在這時公開地把這兩位弟兄的名字與他連在一起,無疑
就是要控告倪柝聲間諜行為的證據所設計的。 二月二日陳羅賓(譯音)主教在人民
日報發表了一篇聲明,攻擊倪柝聲及其從犯,強調他是何等欣慰看見這塊信仰路上的
絆腳石終於被挪開了。同一天他在懷恩堂主持了上海三自革新運動的擴大會議,有十
二位牧師及教會領袖上台演講,加入「猛烈的譴責」以響應官方的控告,而稱讚毛
60澤東及共黨,認為他們囚禁倪柝聲及其同黨是「十分正確及必須的行動」,並且
「這些披著羊皮之殘暴的狼應該給予最嚴厲的懲罰。」會議通過一項結
論說:這些邪惡的領袖在他們反抗政府的背叛中,犯了極重大的罪行。而這
些罪行在基督徒中引起「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們的教訓與基督教的教義是
相互矛盾的,所有曾經被他們欺騙及毒害的基督徒「必須參加提高他們愛國
心的學習,及揭發他們的罪行。」
一位女性的講員在這會議中描述倪柝聲是一個放蕩的反革命者及無恥的奸
夫。她說:「我們婦女們聽見這件事不得不恨他。」第二天上海解放日報新
聞特寫刊出一張漫畫,標題是「交出來」做為一個索引,圖上畫有一幢兩層
的房子,樓上的人湧向一個戴著面具坐在樓梯踏板上的人,他催促他們把他
們的財產倒進一個標有「神的物歸給神」的大漏斗中,每一種禮物都丟進
去,這時有一個苦力正扔進他脫下來的襯衫,及抱在手中正在哭泣小孩的小
夾克。樓下的容器變為不同的標語:「為著反革命工作」。使這漏斗中湧出
一道黃金、白銀、手錶、珠寶及錢幣的奉獻的溪流,流到眾人讚嘆的倪柝聲
腳前,他正安逸地坐在位上,有一個妓女正坐在他的膝蓋上。
他們藉著這種諷刺,是要從基督徒心中除去他們對倪柝聲的愛戴,很少人敢
公開提到他的名字,但是全國的基督徒都默默為他禱告。
從二月五日以來,所有在上海的牧師與福音工人,被組成許多學習小組,向
各處的基督徒宣揚「倪柝聲的罪行」。所有在南陽路的聚會除了主日崇拜外
都一律停止,等候特別的指示。為了指導學習,二月六日的「天風」雜誌,
用十一頁的篇幅來評論倪柝聲的案子,社論的標題:「趕出教會中殘暴的
狼」,接下去是「從他們犯罪的記錄看來,這個傢伙曾破壞了我們的經濟重
建,妨害百姓的生活、社會秩序及國家安全。他們在基督教會中曾羞辱主的
聖名,玷污教會的名譽及敗壞福音真理。他們非常靈巧及彎曲,善於談論聖
潔的事,但他們的行為卻遠離了聖潔,並且倪柝聲常犯通姦罪。」 「基督徒聚會所
的弟兄姊妹們,我們非常高興,因這個傢伙不再攪擾及傷害
我們所愛的教會,我們現在可以毫無阻礙地在彼此相愛中合一,讓我們慶祝
這共同的勝利並為此歡呼,因為只有揭發及驅除此種披著羊皮的狼,才能潔
淨教會榮耀主。」
在「天風」雜誌的後來幾期刊登中,還維持了一段時間連續的謾罵。該刊物
指出二月廿九日,在南陽路會所另有一次大的控訴集會,有三千多的「小
群」會友參加,包括從南京、長沙、蘇州、吳興及其他地區來的代表,他們的
出席是為了加增所選出來,代替在上海被囚禁領袖的十四位管理委員們的權
威。這次集會在一種較一月三十日更大的心裡壓力下進行,他們曾經克服了
某種程度猶豫及疑問,並且「天風」雜誌報導他們準備加入報復的狂熱。它
用十五頁篇幅報導控訴及攻擊內容,接著是一篇名為「如今常存的有信、有
望、有愛這三樣」信仰的文章。
一九五六年三月十五日至廿三日,在北平召開的第二屆中國基督教會會議,
有不少教會代表參加。由三自運動的主席吳耀宗報告自一九五四年七月全國
會議以來進步的情況,那時他說:「我們對前途充滿了自信,有一小群人以
‘信仰問題’的虛假藉口來反對三自革新運動,破壞我們的合一」。他說到
一九五五年底至一九五六年初全國的運動中,「一些隱匿在教會中的反革命
分子被揭發出來,這些人靠著宗教的藉口從事間諜,散布謠言,瓦解中國人
民的主要運動。他們教導假藉‘信仰’來反對三自愛國運動,試圖以宗教的
招牌來混淆他們的基督徒同伴,敗壞青年,破壞基督徒的合一。他們被揭發
後便除去了中國基督徒的合一障礙,今天所有的基督徒是在一個廣大及堅固
的基礎上聯合,而且比以往更加團結。」 接著便由「小群」的代表公開宣讀他們的
認罪並加入三自運動行列。
最後由安立甘教會崔博壯(譯音)說話,他說:「北平小群長老顏迦勒,及上海小
群蘇瑪利小姐在這次大會中做了控訴。有誰被強迫來控訴呢?當我們完全了解了他
們可怕的罪行,我們不能做什麼,不過是抓住機會來揭發及控告這些
帝國主義及反革命思想的代理人而已。」他說到「狼披著羊皮隱藏它的爪
子」,而這群人正是西方所稱「勇敢的基督徒領袖。」
最後一天,三自運動對全國的基督徒發出一封函件,其內容摘錄如下:「我
們記得當一九五四年七月中國基督教全國會議時,一些信徒尚未了解參加三
自愛國運動的意義,他們採取破壞的立場,並且試圖阻撓基督徒的合一。但
今天情況變得非常明朗,我們看見那時阻礙合一的原因,乃是因為教會中隱
藏著一些反革命分子,他們戴上‘信心’的帽子,企圖破壞「反帝國主義」
的愛國運動。現在他們終於被揭發出來,那些被迷惑的弟兄姊妹們,已了解
事實的真相,所以弟兄和睦同居的恩惠終於臨到我們。弟兄姊妹們,讓我們
在主面前一同歡呼感謝。」接著是各省的會議,浙江省是在杭州舉行,也就
是倪柝聲與張品蕙結婚的地方。當這種會議在允許公開發言時,小群的代表
們特別急切地站起來否認他們以前的態度,加入定罪的行列中。三月間在安
徽省有份官方報告說:「許多曾經被倪柝聲影響誤入歧途的人都受到再教
育,而殘餘分子則被逮捕。」
四月中旬上海南陽路教會的再教育宣告完成,並在四月十五日的聚會中正式
加入三自革新運動,且有其他教會代表參加。集會題目是「淨化我們的信
心」及「如何加入三自革新運動」,由於「大多數人的願望」,教會公開宣61
告它的「重生」。由宗教事務局的代表及幾個教會領袖致歡迎詞,整個在中
國的更正教會宣告在唯一權威下合一。
可是稍後「天風」雜誌的報導公開批判:「還有少數弟兄姊妹由於受到反革
命毒素極深的影響,仍然不易在良心上贊同,認為這是牽涉到他們信仰的問
題。」所以當局決定從事堵塞漏洞的工作,所有非正式的查經班、禱告會及
在各人家中任何非經認可活動都在嚴禁之列,獨自傳福音及傳道也都列入非
法。雖然政府大聲宣告基督徒有自由的敬拜,但是活動卻在三自的監視下,
唯經過認可的信徒才獲得有條件的自由。
倪柝聲當然再也看不見了。一九五六年六月二十一日,他出現在上海高等法
庭。這次也是像以前一樣,這種案子一向都是公開集會的定罪和非公開的審
判,這次審判經過了五個小時,在聽證中,宣告他被自己的教會開除,他因
犯了種種的罪行,被判十五年監禁和勞改,從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二日算起。 62
第十九章 隱蔽的行動
一九五六年二月一日風暴在上海揭開後,張品蕙也被列入「對象」之一。她
在醫院受到隔離治療,高血壓加上糖尿病影響了她的視力。她太虛弱以致無
法參加控訴集會,使她沒有機會公開認罪,但是六月倪柝聲在高等法院受審
定罪時,她也被關進監牢,到了年底她還未完全認罪。
一九五七年有一段時間張品蕙被釋放回家,開始她長期的家中守望。她家位
在徐匯路,離第一醫學院不遠的一所房子內。很少人敢去探訪她,因為公開
拜訪她需要很大的勇氣,由於她是反動罪犯的親屬而被剝奪公民權,與她來
往是有危險的。她的鄰舍很少跟她談話,但有時會有基督徒學生或是信徒在
黑夜中躲開監視來探訪她。他們避免談到她丈夫的事,只是一同談論主耶
穌,然後與她一同禱告。探訪者離開時常常得著激勵,為她的剛強及靈里的
安息感到驚奇,因為她是一位具有相當豐富內涵的婦女。
一個犯人被判刑後,必須指定一個親屬為探訪人,經過了五年的時間張品蕙被
准許探訪倪柝聲。她穿過市中心到廈門街,來到坐落在蘇州河邊老租界區,廣
大的第一市立監獄。他們在一間有鐵絲網隔離的小窗前見面,在監視下談了
半個小時,每月只准見面一次,倪柝聲每月只能發出或接到一封經過嚴格檢
查的信。
監獄是一九一三年英國人按傳統形式建造的,牆是灰色並且令人憎厭。角樓
的樓梯引到五樓的各層,每層有十一個房間。倪柝聲個人囚房大約有九英尺
長、四點五英尺寬,房內只有一張木製平台可供睡覺,也是唯一的家具。門
外的走廊約有二百英尺長,通過像碗櫃一般的牢房。窗戶是面向牆壁,因為
這兒的「牲畜」是很難睡覺的。
每天八小時勞動、八小時教育及八小時休息。他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在監獄
的工廠中夾雜在失落及憂鬱的人群里工作,或是在缺乏綠色氣息、令人沉悶
的四方院中運動。他們沒有囚犯制服,犯人自己的衣服已磨損及破爛,如果
囚犯較殷勤,他的衣服必滿了一大堆補丁,他們給人一種暗淡及消沉的印
象。飲食是由女性囚犯預備的,一天三餐,兩餐乾飯(為勞動者)或兩餐稀
飯(為沒有勞動者),第三餐是稀粥。他們有青菜下飯,偶而有肉類。夏天
的熱氣使囚犯們身上如骨架般的肋骨及突出的血管更為顯著,顯然的,他們
是緊緊能夠生存而已,他們偶爾能洗一次熱水澡,每兩星期理一次髮。嚴寒
冬天由於沒有暖氣,使許多穿薄衣的囚犯幾乎活不下去。
倪柝聲是一個犯民法的囚犯,他也同那些政治犯同樣接受教育改造。講課包
括政治、時事及生產技術。每一個段落停止時,有自由閱讀檢查過的書刊及
報紙的時間,也有討論會、劇團演出及電影。大多數的日子都是在擴音機刺
耳的政治宣傳下生活。
由於倪柝聲的情況漸被外界知道,有小量的食物、衣服、肥皂(是嚴格配
給)及金錢從香港寄給張品蕙,她只能送一點給倪柝聲用。頭腦一直保持清
醒,他被允許寫一些東西,有一部分的勞動改造是把英文的科學圖書及期刊
譯成中文以供當局使用。利工作之便,後來從香港買來兩本醫學字典寄到他
那裡,可以確信的是他們絕不允許他有聖經。屬靈安慰的源頭則需依靠他那
驚人的記憶了。
一九五六年的夏天,開始了思想放鬆的「百花齊放」運動。但在張品蕙開釋 一年以
後,也就是鳴放及「鬥爭」之後,接著便是反對自由思想者,嚴厲的
整風運動。然而,一九五七年一位學生參加南陽路的聚會,發現有一群勇敢
的信徒宣稱:「耶和華是我的力量和詩歌,他也成了我的拯救。」他們早上
有服事聚會,下午擘餅,晚上有青年聚會。個個非常有精神,那年七月在會
所有五天的學生退修會。那年夏天全中國的學生中有一個極廣泛的基督徒覺
醒,可能是由於小心保存了王明道及倪柝聲著作的挑旺及餵養而有的。許多
學生認真的背誦經文,以備在受審時應用。
同年十月倪柝聲著名的著作「正常的基督徒生活」,在印度孟買出版。這是
他所未曾預料到的,它在國外結了豐盛的屬靈果了。
一九五八年毛澤東推動大躍進,目的是使國家的生產「更快、更好、更經
濟」。在他這種不能變更的思想操縱下,經過幹部的說明,全中國百姓把自
己投身於各種超時間的努力中,包括密集種植水稻、土法熔取鋼鐵(土法煉
鋼)。由於此種時間、精力耗盡的辦法,無疑地導致教會出席人數的下跌,
同年也開始基督教牧師密集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這種設計是把他們視為剝
削階級的一分子,即「社會的寄生蟲」,並強迫他們從事生產勞動。「天
風」雜誌充塞著揭發邪惡事物的報導,諸如信心的醫病及趕鬼等,他們說
「帝國主義」再度抬頭,而且他們常作沒有根據的惡行控告。許多在黑名單
中的牧師被送入監獄或送到礦場工作,基督徒領袖由於誤把共黨暫時的策略
作為終極的目標,早期曾加入抨擊的工作,現在自己也輪到被抨擊。一位觀
察者說:「每一個人不知道明天是否能夠逃過控告,或者自己將成為控告
者。」 同時統一敬拜的運動正在開始。各處的信徒被融合在一起,教會建築物被作
為世俗的用途。十二月北平的教會由六十四個減少到四個,上海從一百五十個減少
到二十個,南陽路的會所成為工廠。
「小群」的強制改革包括廢除姊妹聚會,及每周擘餅聚會前的個人談話,詩歌統一,
由一個委員會編選。所63
有的教會禁止宣講世界末日及主的再來,也禁止講到世界的虛空。教訓必須
合乎教會合一,及社會主義的利益。所有解經書都需經過檢查及判斷,看它
是否包涵反動思想毒素。教會房屋及教會財產也與教會一樣,同時交給三自
愛國運動的常務委員會。
在第一拘留所內,掀起增產的壓力也是很大,有一沉著勇敢的讚美歌聲,升
到了神的面前。一位關在另一房間的外國朋友告訴我們,他故意在早晨擴音
機響前,藉著他所記得的聖經編唱了四、五首詩歌,如此有一年多。由一九
五八年一些被釋放的囚犯報導,更證實了那唱詩的聲音是從倪柝聲的房間傳
出的。這些人回憶到他那愉快的男中音,而且非常熟悉倪柝聲所著及翻成中
文的詩歌,覺得他的故事整個出現在字句中,甚至有些意義是越過了他所唱
的。他們也因此記得第一世紀的事件,當時「眾囚犯也側耳而聽。」(徒
16:25)
一九五八年的夏天,李淵如及汪佩貞遭受審判及攻擊,她們堅決地拒絕控告
倪柝聲,兩人同被判自一九五六年一月起十五年監禁。聽說她們也是在艱苦
的情況下,從事縫衣製鞋的勞動。俞成華醫生也是因為拒絕各種譴責倪柝聲
的勸誘,其至當局將他的妻子及兒子送到牢裡,想藉此來說服他,以使妻兒
可得釋放時,他仍拒絕。那時,他正因癌症痛苦且病況嚴重,但時刻到了,
他仍站著接受審判。不久,傳出一個消息,他是死在哈同路二樓以前的辦公
室中,堅守他的信心到底。
一九五九年的新年聽不見爆竹聲,沒有人穿新衣服,當然也沒有福音聚會。
「天風半月刊現在是中國僅存的基督教雜誌,但它的內容限於宣傳文章。各
處的人們被鼓動「把他們的心交給共黨」,一切事務都被生產所占去。在一
九六0年五月有三個中國登山隊員在毛戰略思想的鼓舞下,把一個小型毛石
膏像放在喜馬拉雅山的挨弗勒斯峰頂,而中國大陸卻早已陷入經濟的危機
中。由於管理低劣,加上天災,所以強迫食物配給,使得大多數地區都接近
飢餓邊緣,毛匪大躍進政策被取消,當然,饑荒也影響了各個拘留所。一九
六二年兩位虛弱年老的「小群」長老被釋放出來,他們服了十年刑,據說倪
柝聲瘦得不到一百磅重。十七個月後他得了冠狀動脈病,住進監獄的醫院
里,暫時停止手藝的工作,他們准許別人從香港買藥寄來給他。
一九六六年六月全國爆發「文化大革命」,這件事令敏銳的政治觀察家大大
地吃驚。顯然地,它是認為目前特權統治者的個人野心危害了整體的利益。
八月十八日北平學生紅衛兵大規模從事游_行及高喊口號,期待在觀念上淨
化。他們藉著「思想」的武裝,從總理劉少奇開始往下攻擊各階層領袖,把
他們當作蘇維埃資產階級修正主義者。九個月內上海的統治階層有了劇變,
市委員下台,工廠關閉,謾罵的大字報貼滿了空白的牆壁,敵對的群眾充塞
在街道,沒有一個人有一刻空閒。紅衛兵又集合在市立監獄的大門,控告獄
長胡衛仁(譯音)是一個修正主義者,並且衝進去占領了整個建築物一段時
間。風暴臨及每個牢房及娛樂室,他們對一些入獄者施加粗暴動作。顯然在
這次事件中,倪柝聲曾被人打倒並扭傷了一隻手臂。此時,「新的思想」代
替了以前在獄中的改造學習,經過選擇的監獄圖書也隨之附合此種說法。
一九六七年四月倪柝聲十五年的監禁已經結束了。這時第一市立監獄的擴音
機不時地警告其它囚犯:「如果你被判五年或七年,雖然你的時間已到,而
我們對你的改造仍不滿意的話,你將再延長五年或七年。」全世界各處的人
都為他的釋放禱告,雖然張品蕙的身體情況很差,心中也堅信有這麼一天,
但只有少數人抱著樂觀的希望。兩位在香港及上海的姊妹在通信中常提到
「大弟在家嗎?」回信總是:「大弟不在家。」 一九六七年政府分發了八億六千萬
冊四合本的毛澤東「選輯」,三十五億「語錄」(小紅書),加上十億本的選讀及
詩。當時持有一本聖經是危險的事,幾個月以來,有十三次紅衛兵闖進張品蕙的小
屋子,搜索她私人的財物、嘲弄及破壞每件基督教的東西,像其他人一樣,最後由
於她在這種極度的焦慮下,已瀕臨完全崩潰的邊緣。雖然信徒盡他們所能的幫助她,
但那時只有神能扶持她。
從這年以後,全國教會的服事完全停止,少數的教會職員受命回到他們的家
鄉。所有各種信仰的宗教建築物予以「世俗」化,並且把反宗教的宣傳貼在
它們的牆上,「天風」雜誌暫停出版,以後再沒有出現過。
十二月香港聚會所的長老傳來一些話,顯然是人民政府的高層許可倪柝聲及
張品蕙被贖離開中國大陸,如果他們願把一筆可觀的美金存進中國銀行在香
港的分行;其他人也有過這種案例。後來據報導,北平有「一個政治犯及他
的家屬,脫逃到西方」,但多數人相信他們是用了一筆相當數目的款項,在 一種彼
此同意的情況下把他們買出來。由於東南亞中國信徒對倪柝聲的熱
愛,他們很快地搜集到這筆贖金且超過了數目,預備好作指定的用途。然
而,在一九六八年年初,同一個官方消息的來源說,這項交易被取消,贖金
退還解約。我們可以猜想什麼事使這個計劃取消。
假定這個奉獻是真的,當它通知倪柝聲時,他一定得決定要接受與否。從十二
月由一位逃難的人帶一封他的手筆到香港,當時他的身心情況都很好,所以一
些曾經與他非常熱悉的青年同工們認為,他像是古代那些信心的人們「不肯
苟且得釋放」,是他自己拒絕了這個提議,這是他向來的性格。他為持守自己
的原則在中立的事情上與政府合作,如學習、勞動、翻譯的工作等。他願意
「順服在上掌權的」,一點也不破壞別人對他是一忠實的基督徒印象。他的64
榜樣對其他許多有相同遭遇的人極有助益,假若他「脫逃到西方」必給他們
有一種妥協、退縮的失望榜樣。
另一方面,他不僅是在狂妄人的手中;也是在神的手中。無疑人們心中都知
道他是被陷害,並且他的「罪行」也是虛構的,但神必按著他自己的道路來
帶領他,以至神能向他說:「你是有福的」(太5:11)。 倪柝聲早期的生命中,曾
藉著一些基督徒學了「破碎」的功課,他自我的力量曾被神摸過而破碎了(正如雅
各在雅博渡口),因此更經歷了 神那常新的能力。當他軟弱時,就在神裡面得著剛
強(林後12:10)。他說:「我不能抓住你,但我能祈求你,我沒有信心,甚至不能禱
告,但我仍相信!」當他到這個地步時,神因著他的依靠而工作,倪柝聲在屬靈的
學校中從未尋求畢業。他曾對文德里的聚會說:「我們永遠都是學生,但在某些點
上我們必須學會基本功課,經過這種學習以後一切就都不同了。
從這點開始,我們對神的認識是超過我們所曾夢想的。」有一次,他在早餐時,拿
起 一塊餅乾,把它擘為兩半,然後再把兩半小心地合在一起,他用這個餅乾對這觀
念做了一個極有效的說明。他笑著說:「你看它是好的嗎?但它永遠不
能跟以前一樣了,不是嗎?你也是一樣,當你被神輕輕的一摸,你就必須屈
服下來。」 倪柝聲裡面的安息,是出於他對神旨意的認定,他的生活可能是神給人
最大的恩賜。一九四九年他選擇從香港回大陸,他確信在新中國,神給了他一項任
務。現在,無論外面如何,他仍然一直覺得神能在這兒用他,他常說:「當我們的
環境不如意時,那並沒有太大的妨礙,我們都是從安息著手,但是當我們從耶穌學
會如何說:『父啊,我感謝你,因為你的美意本是如
此!』(太11:25-26)我們便會發現另一個安息。神知道他所做的,並且信
徒的一生中沒有一件事是意外的。對於那些完全屬他的人,凡事臨到他們都
是好的。
「我們奉獻做什麼呢?不是要做基督教的工作,而為了神的旨意,成就他所
喜悅的。神早已預定了每一個基督徒的道路,假若我們在人生旅途終點能同
保羅一樣說:『當跑的路我已跑盡了!』那麼我們真是有福的。舊約的聖徒
服事了那一世代的人就睡了。人們睡了,但主卻永遠長存。神自己可以完成
他的工作,但他卻賜給眾人,我們的工作可能受損,但他的工作永不受損。
他仍然是神。」
第二十章 沒有人禁止
當六十年代,世界各地為中國基督徒的禱告達到高峰時,倪柝聲的屬靈著作
傳遍了西方,他也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但對他個人的興趣仍是一件相當吸
引人注意的事,這種現象與他早期侵犯宣教圈內建造的權益所引起的猜疑相
比,是一件令人相當難堪的事。今天他的讀者都會較贊同這位中國本土的見
證人,而認為那些富於進取的外國職業宣教士們令人痛惜,曾誤認了當時一
些外在的表徵。一位被迫撤退的福建安立甘宣教士曾由衷地承認這個錯誤,
他敘述倪柝聲的工作為「一項真實及擴展的交通」,並且承認這種運動「是
以抗議我們的錯誤為開始。」他說:「如果我們不將自己分裂的宗派及中世
紀後不完全的基督教傳統引進中國,天主教的制度與聖靈自由之爭的悲劇,
必不會再發生於中國。」一位在西方的旁觀者在外國宣教士的努力停止後,
很樂觀地看到一幅非常美好的福音遠景。他寫到:「我們有理由相信,一種
新的宣教運動正在中國展開。」
假如照他所說的真有這種光景,那麼,倪柝聲曾否為此做了積極的貢獻呢? 倪柝聲
生在一個革命的年代中。一旦他被耶穌基督得著,他就看出自己必須活出一種更新
的基督徒生活,並且在中國的背景中,毫無牽掛地自由作見證。他以聖經為解決問
題的根據,他一遍再一遍繼續不斷地閱讀,盼望藉此避免偏差的危險。他希望一切
行為上的問題,是藉著遇見活生生的基督做為
解答,他是一切問題的答案。有位宣教士評道:「這個運動的領袖,他曾使
福音極度的具體化,不但是純聖經化的,也是純中國化的。」
當我們談到他在教會理論上主要的弱點(但在這一點上,多年來一直有相當
多贊同的人),由於他僅僅從新約榜樣所推論的原則,將它當做命令,堅持
教會地理上的「地方性」(一個城市由一個地方教會管理),因而使它更容
易受到共黨政府的控制,因為這種光景過於靜態了。相反地十年以後他又發
現第一世紀移民傳福音的觀念,他似乎真正地得到啟示,藉此,基督教觀念
的彈性及時機性就被種植在許多人的心中,這些人不久便遭遇被迫分散的命
運。當共產黨開始採取人口普及政策時,使用這種方法來消除教會,這種更
加流動性和實用性的基督徒生活及見證的觀念,最後成為他們自己命定的方
式,也可以稱它為「臨時性的」教會。倪柝聲過去的創新非但不能存留,反
而將它再置於否定中。
倪柝聲最具價值的貢獻,就是在中國各處保存信心及活潑的聖經思想。他那
令人難忘的基督徒與神同行的教導,其中包涵了生命的種子。一粒麥子可以
死了,但他不再是一粒了。所說的話也決不徒然返回,必定成就它所要命定
的。一位宣道會的中國牧師說:“他很博學,具有豐富的理解力及思想,他
是我所遇見過最好的教師。”一位西方的宣教師說:“倪柝聲是被主所興起,
為著把福音真理灌輸於中國百姓血脈中的一個人。他的話像鑽子一樣有穿透
力,他的書及小冊子遍及各處。如果有一個人要列出中國最有影響的基督徒
名單時,一定很難把他漏掉。”
但倪柝聲選擇(如果他真的有所選擇的話)停留在大陸,被監禁,正如保羅
「為福音被捆綁,像犯人一樣。」(提後2:9)結果如何呢?他最後幾年所
帶出的信息又是什麼呢? 乍看之下好像是環境使然,也可能是因著基督教的信仰。
耶穌曾警告十二門徒說:“你們要為我的緣故被送到諸候君王面前,對他們和外邦
人作見證。到那時候,必賜給你們當說的話;因為不是你們自己說的,乃是你們父
的靈在你們裡頭說的。”(太10:18-20)正如布魯絲指出,這是奠定保羅上訴該撒
的真實動機。
「如果該撒親自聽了保羅的上訴,結果可能有改變嗎?這種
假設會限制了保羅最高的願望,而這種回顧是沒有用的,因為我們對於主後
五十九年有關尼祿(羅馬皇帝)的事較保羅清楚。對保羅來說監禁不是傳福
音的懲罰,而是傳福音的台階(參弗6:18;腓1:16;西4:3;提後4:16等)。」
在整個基督教的歷史中也有其他類似的經歷:馬丹蓋恩的故事在早年時期相
當影響倪柝聲。一六八八年她在絞刑的威脅下,寫出她的公開宣言。她說:
“我們的主恩待我,他對門徒們的應許,使我能回答超過我所學習的。”這
種為著國度挑戰性的率直說法,一直都有神為他們負責,正如寫在使徒行傳
最後的一句話──「沒有人禁止」。 一九六八年五月,一位中國的遊客在西方的某
個首都尋求庇護。他告訴當
局,他曾經在上海市一所監獄當過獄卒,因著倪柝聲對他作見證,他
尋得了耶穌基督為他的救主。如果這消息可供我們瞥見今天中國基督教藉著
「所見證的道」而達到的光景──它可能真是如此──也必定有相當程度的
長進。
在耶穌有關末後日子的談話里,我們可能得到某種暗示,但關於在君王面前
作見證這句話,他是對十二門徒說的,這裡面具有更重要的意義,因為夾在
這中間的是一般最常來做世界宣道的經節:「然而,福音必須先傳給萬
民。」(可13:10)換句話說,今天傳統的傳福音方式仍是在審判法庭及詢問
室內。因為審問者藉著審訊過程。更公開地見證那些基督徒是無辜的。審判
官的角色是尋求疑問並找出動機與理由,他可能相信自己是迫害者,他手中
雖掌握所有優勢,但是在神面前,他也是一個失喪將亡的人。在囚犯察覺到
人性的需要時,監獄就是一個將「神的大能」(羅1:16)的信息擺在他面前的
理想地方。
這並非說,囚犯能逃避捏造者的控告。事實上,我們的主也曾遭受被捏造之
罪狀,他接受審判及死刑,他的審判官、一個囚犯、行刑者及一般百姓都承66
認他是一個無罪的人。但我們並不是無罪:「我們受敵、作難、遭逼迫、打
倒了、身上常帶著耶穌的死,使耶穌的生,也顯明在我們身上。」(參林後
4:8-10) 藉著有份於基督勝過死亡的勝利,使他成為「得勝者」得與基督相交,這
是倪柝聲長久以來為著他的同伴所有的期許。回想當他在四十年代,他曾被約翰在
啟示錄提到有關一個婦人面對紅龍想吞吃她將生的男孩(啟12:4)之表
號感到興趣。龍的計策失敗了,這個孩子被提到神寶座那裡躲開了龍的吞
吃。顯然孩子的逃脫是一幅復活的圖畫,因為「他們(孩子的代表)雖至於
死也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有些人可能覺得中國是瘦弱得像蛇一般的龍,與
約翰希臘式的表號並沒有什麼相干,但對今天中國的信徒來說,一隻失敗的
龍(一個紅色的政權)將成為一種無害的玩物!
倪柝聲在夜晚與中國基督徒三自愛國運動的幾位創始人長談時,周恩來曾對
共產黨允許基督徒作見證的自由,清楚表明了立場。他說:“假若你繼續你
的社會服務,我們將讓你去勸化百姓。畢竟,我們都相信真理必定得勝。我
們認為你的信仰是不真實及錯誤的,所以假若我們是對的,老百姓必定反對
它,並且你們的教會將會衰微。如果你們是對的,老百姓就會相信你們。但
我們確知你們是錯的,我們願意為此下賭注。”這是一次恩惠式的表白,卻
帶著十分殘酷的企圖,但是耶穌對他教會的保證,早已回答了這種企圖,就
是死亡的門戶也不能勝過教會。當耶穌說到這一點時,他預備自己付諸考
驗。因此我們看見充滿生氣的基督徒信心正在中國復甦,這正是他們應該知
道的。
公開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因為神的兒女在此作見證,而基督徒的生活並不
是隱藏或地下式的,因為「完全公開」仍是啟示錄結論中所用的一個副詞。
「基督教不是一種遁世及隱居山林的宗教,它是與社會聯結在一起,且向社
會挑戰。」這看起來可能是愚笨的,然而卻給我們一個暗示,在許多見證中
我們可以看見真理的靈仍在作工:他在倪柝聲、王明道及許多人身上見證了
他的信實。直到如今也向世人見證那位看不見的統治者正在施行審判。
一九七0年元月,倪柝聲六十六歲,他待在上海監獄共十八年,現在被轉到
開放的監獄及鄉間的勞動營。無論是在野外或是輕微的勞動對他都是極重的
負擔。他心臟貧血的疾病再次發作,使他大受痛苦,有一陣子他曾再被送回
上海。那年過去,第二年他好轉了,二十年將近,張品蕙的希望再度升起。
之後,在一九七一年九月底的一個晚上,她正在小屋裡整理一些東西,她盼
望能在這個月內歡迎倪柝聲回來。當她站在一個椅子上時,突然失足跌了下
來,雖然是輕微的撞擊,然而她跌得很重,摔斷了幾根肋骨。會友們送信給
她在北平的姐姐,這位姐姐在倪柝聲受審前就未見過她。她姐姐及時趕來,
在她離世前與她有短暫的會晤。神仁慈地把他的兒女接去了。
她的姐姐在安排葬禮後,到城外相當遠的勞動營看倪柝聲。他早已接到消
息,為此感傷頗深,因他們早已盼望要在四月再見面。她報告說,倪柝聲心
情還好。
一九七二年夏天,確實發生什麼事也不甚清楚。四月十二日他結束了二十年
的拘留,比公開宣判的刑期超過五年。十天以後,他用那清晰、堅定的手寫
信給他的表姐,信上稱她為大姐,首先感謝她寄來的包裹。信上寫道:「收
到你四月七日的信,知道你沒有收到我通知你每次東西都已收到的信。你信
上所提的東西我都已收到了,實在感謝你。」然後他提到自己的光景,要她
放心。「你知道我身上的慢性病,發病時就很難過,但平常並不太痛苦。只
有發與不發的分別,沒有好與不好之分。」信的第二段指出他可能是在鄉
間。他說:「夏天的太陽可以改變一點皮膚的顏色,但不能改變病。」
最後他結束說:「但我維持自己的喜樂,請你放心。希望你自己也多保重一點,
心中充滿喜樂。祝你好,述祖。」他簽上很久以前他們在福州玩伴所用的乳
名。據說,六個禮拜以後他到了安徽省。對他來說這段旅程並不短?或者在那兒有
新的逼迫?他是一個未經改造的知識分子,沒有公民權,是否他受到較差
的待遇呢?或者他的舊病又發作?我們沒有詳細的資料,我們也不知道最後
是否有任何一個基督徒與他在一起。一九七二年六月一日,他六十九歲時,
進入了主歡迎的同在中。
從他的最後一封信,可以發現一些事實。從他說到陽光的事,至少可以說明,
他接受了他的環境。從他充滿喜樂的結尾看來,我們知道他的感覺滿溢在文
字間。他的信給人一個印象是他沒有自伶,他所經歷裡面的喜樂,他大姐也
可能嘗到了,他的確可稱為一位屬神的人。他做了一些事,為了表明他希望
她「心中充滿喜樂」,他用了四個字:充滿喜樂。他眼中是否正注視著一顆
閃爍的明星,因耶穌對他的門徒說話時也用到這四個字:「你們求就必得
著,叫你們的喜樂可以滿足。」(約16:24) 這也是他向我們眾人所慣有的信息:
「求」。
雖然我們看不見,但神一直與我們同在,所以在地上,無論處於任何情況中,信徒
不該有「不能」的情形。無論是被敵人阻撓或是被環境困住;無論是完全無力,或
是被圍困在孤軍奮鬥的黑暗中,我們都能禱告,向他呼求,而且我們確定必得答應。
神定要再度行事,只要我們繼續祈求,到時憂愁必定轉為出人意外的喜樂,「並且
你們的喜樂是沒有人能奪去的。」 67
吳某在過去十年間,曾是一個秘密的共黨黨員。目的要擬定一項新教的「教
會公報」,周某以這個新的基督徒運動的領袖及發起人自居,他的 行事在各方面均
顯出虛偽及玩弄之能事。所謂「中國基督徒在中國建設中努力的途程」之宣言,就是
要求教會在一切行動上接受中央人民政府 的支配,而與「政府改革計劃」合作是獲得
宗教自由的代價,事實上等於幫助周恩來命令解散外國宣教士,及拒絕外國經援。
就如燕京大學宣 教領袖司可雷登曾做過國民政府駐美大使,因此共黨將所有的宣教士
都視為帝國主義者。
中流砥柱-倪柝聲傳
Against the Tide The Story of Watchman Nee
By Angus I. Kinnear 金彌耳著 戴致進譯 中國主日學協會
目 錄
序 言 1
前 言 4
第 一 章神的恩賜 6
第 二 章 守望者 8
第 三 章 蛻變的新生 15
第 四 章 全所有奉獻 23
第 五 章 穿越禾田 30
第 六 章 信心的試驗 38
第 七 章 海外工場 48
第 八 章 脫去舊人 54
第 九 章 脆弱的瓦器 63
第 十 章 覺醒 72
第十一章 新的歷程 82
第十二章 工作的再思 92
第十三章 興盛 102
第十四章 引退 110
第十五章 歸回 119
第十六章 一致的揀選 127
第十七章 陷阱 134
第十八章 試煉 141
第十九章 隱蔽的行動 150
第二十章 沒有人禁止 157
中流砥柱(四):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