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看到無產階級的敵人說毛主席沒有看過《資本論》。 可是歷史是不可能隨意顛倒的。 戚老的這本書帶來了歷史的見證。 永遠的感謝戚老, 給我們留下如此寶貴的東西。 讓無產階級的敵人在戚老的這本書面前發抖吧!
戚本禹回憶錄
第一部分:走近毛澤東
第 2章 為毛主席讀報、摘報、管理圖書
2.1 為毛主席讀報、摘報
建國之初,百業待興。全國各地的報紙和群眾來信都是毛主席了解和 掌握全國形勢的重要途徑。毛主席日理萬機,全國的報紙、全國各地的群 眾來信都送到中央來,他沒時間、也沒有必要都親自看,就讓田家英、彭 達彰他們看了摘出重要的東西再給他看。他們二人忙得不可開交,報紙一 多,也看不過來。我們新生力量一來,他們就分配給我們來看,我們看了 摘編好內容,再由他們送給主席。所以,我進秘書室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為毛主席讀報、摘報)。
給毛主席看的報章內容摘要,原則上是要選重要的。可是,什麼是重 要的呢?當時也沒個標準,我去請教從老區來的老同志,他們也都是憑個 人感覺。他們很多人都認為頭版頭條最重要、省委書記的講話和報告最重要。所以他們給主席送的往往是報紙的第一版的內容。我在上海呆過,連蔣介石文告都看得多了,知道什麼叫官樣文章。我剛進中南海,當然還沒有覺得地方領導的報告都是官樣文章,只是覺得那些報告都另有正式文
件,主席都看過的,再摘了去也是多餘。所以,我就摘其他的東西呈送。 1950年夏天,淮河流域發生水災,災情百年不見,淮河也潰堤了,淮北地區陷入汪洋大海,安徽、河南兩省有上千萬人遭災。歷史上的淮河流域曾經河湖錯、沃野千里、富饒美麗,宋代詩人秦觀在登泗州城後曾寫 下這樣的詩句:“渺渺孤城白水環,舳艫人語夕陽間。林梢一抹香如畫,知 是淮流轉處山。”1194年,黃河南堤在河南原陽縣決口,黃河水侵入淮河。 自此開始,淮河就失去了原有的風貌。明、清淮河水患頻仍,封建政權治理也不見有實際的效果,到了民國,還多次發生重大水患,上千萬人遭難。沒想到新中國剛剛成立,淮河就又發生大水災了。當時,我特別關注 有關報道和群眾來信來電,就把讀到的各種相關情況做了摘要交給領導, 由他們向毛主席報告。
毛主席在得知了有災區的人民為避洪水爬到樹上去、結果被毒蛇咬 死時,難過得流下了眼淚,並在1950年7月20日批示:“除目前防救 外,須考慮根治辦法,現在開始準備,秋起即組織大規模導淮工程,期以一年完成導淮,免去明年水患。”1950年10月,周總理主持的政務院,響 應毛主席的根治淮河水患的號召,開始具體組織實施淮河治理。1951年5 月毛主席又專門為治淮工程題詞“一定要把淮河修好”。
我從上學開始直到進中南海工作,一直都愛看新書,閱讀面比較寬,容易接受新思想,加上出身貧寒,自小對農村的事也略有所知。所以就對農村搞合作化的事情特別有興趣,認定搞小農經濟是沒有出路的。我在上海時還看過蘇聯合作化、集體農莊的事,雖然不全明白,但也知道了蘇聯在革命成功以後合作化就成了個全國全局性的事情。我想蘇聯是那樣,我們中國也會是一樣的。因此,各地報紙上只要是關於搞合作化的事情,我都認為是重要的東西,應該摘錄一些給主席看。當時,我主要負責閱讀、摘錄華北地區的報紙,如“石家莊日報”、“河北日報”、“山西日報”等。一些老區搞合作化比較早,1950年就已經開始了,當我看到《山西日報》上一篇關於山西省農民合作化的報道後,就把它送給主席了。它說的是山西省老區土改後發生了兩極分化,李順達搞了變工隊,以後又搞互助組,現在又搞互助組走向合作化。這篇報道主席劃得滿篇都黑了,從中可以看出主席對革命成功後的農村多關心,對合作化、對集體化多麼重視。這份報紙應該不會銷毀的,主席雖然沒批話,但滿篇有劃道,有畫圈,要能找出來,那就是一份很重要、很珍貴的歷史文件。李順達就是在50年代的合作化運動中,成為全國勞動模範後聞名全國的。還有河北申紀蘭搞合作化的事跡,也是我報告上去之後,引起主席重視的【注1】,其他地區的報章,由秘書室其他人負責,但我有時也瀏覽,凡看到農村出現新富農、出現新的兩極分化的情況,我立即把有關報道報告上去了,這類報告主席都會畫圈。
秘書室當時一共大概三十多個人,開始都是見習秘書,像我這樣的中學生就幾個,大多是燕京大學、清華大學來的高才生。他們都很有學問,如有個韓瑞定,個子不高,燕京大學畢業,精通德、英、法、西班牙、意大利以及某東歐國家等五、六種外國文字,在我心裡就像神一樣,非常了 不起,我叫他小天才。這些大學生喜歡選摘“文學”、“小說”、“音樂家的故 事”之類的東西報告上去,在他們眼裡,那些都是重要的東西。但是,主 席對那類東西絲毫不感興趣,如這個姓韓的大學生,他摘選波蘭大音樂家 肖邦的戀愛故事和一些經濟學家的奇聞軼事給主席,主席看也不看就原樣退回。
我這個中學生搞的報告,主席劃圈最多,有的還批示轉發下去,而名 牌大學的高才生搞出的東西主席看也不看。這個情形引起了副主任彭達彰的注意。一次彭達彰給我們開會,對大學生們說,你們要向戚本禹學 習,他送上去的報告總能引起主席的注意,而你們的東西總給退了回來,這多浪費啊。彭達彰還要我給他們大學生傳授經驗,我年紀比他們還小, 實在也講不出什麼經驗來。田家英開始重視我也是從這時開始的,因為我 搞的東西,主席退回來都經他的,他看到了主席都劃圈,而且還條條道 道的。一次他對我說:“你送的東西主席都看過,都划過。”而且,更讓他們 奇怪的是,不光是這類重要事我送上去主席就劃圈,而且別人送上去的一些名人軼事主席不看,而我送上去的一些趣聞、軼事,主席卻又喜歡看。比如,有個過去的名人,現在是我們的統戰對象,他寫了一篇文章,有點 俏皮,我看到後覺得這個名人的意見、想法有內容,主席會關心,就送上去了,結果主席還真看,看了就劃圈。田家英也奇怪,說我運氣怎麼這麼 好啊。他真沒搞明白其中的道理,乾脆我送的東西都不壓,立即送主席。有的人當然就不服氣,說:“你送的主席都看,我們送的都挺重要的,主席 怎麼不看呢?”
其實這裡面沒有啥複雜的。我這個人就愛琢磨,從小見到無線電,覺得很神奇,上初中就自己鼓搗出一個短波收音機,收聽很多同學都聽不到的無線電節目,同學們奇怪,戚本玉(那時我還不叫戚本禹)怎麼知道那麼多?現在,為毛主席搞報章摘要,我也開始琢磨,一開始,看到主席對我們的批覆各不相同,我更開始琢磨,一琢磨就感覺到毛主席雖然也是大學問家,博古通今,還常常賦詩作詞,但建國不久最關心的還是如何讓國家大定,他重視的東西一定都與全國大局有關,比如當時的土改、剿匪、鎮壓反革命;或者是怎樣讓人民過上好日子,比如互助組、合作化;或者是他正在研究的問題,比如我送的名人軼事、趣聞,那些趣聞、軼事裡是帶着意見和思想的,不是光逗樂的。所以,主席都劃了圈,有的還點點劃劃一大片。時間久了,我摸到的脈絡更清晰了,送什麼主席都看,都劃圈就一點不奇怪了。而那種無關國家大定、無關普通人民群眾生活的東西,或者官樣文章,當然引不起毛主席的注意。現在我還想,如果那時候每個同志都把肖邦的戀愛故事之類的東西當做大事,或者像今天某些領導的秘書那樣,心中只有領導,沒有群眾,不能把全國各地群眾生活的真實狀況和群眾中出現的積極的進步的社會變革思想,及時報告給主席,那當年 治理淮河水患就不會有了,合作化在全國的推廣也不會發生了,建國之初 短短幾年翻天覆地的社會進步、社會經濟與政治制度的根本變革,就更不 可能發生了。不妥!
新華社知道了主席經常要看報摘,就說他們掌握的情況更多、更全 面,應該由他們來為主席搞報摘。彭達彰一聽就說,那好啊,你們能弄那最好了。我們人手不夠,你們弄了,我們給你們送主席。這之後就誕生了 新華社的《內部參考》,秘書室讀報的工作就停下來了。新華社前身是1931年在瑞金成立的紅色新華通訊社,在成立的當日創辦了《參考消息》 油印小報,專門摘編國民黨中央社電訊和一些國外的消息,給中央最高領導參考。進城後《參考消息》更加兵強馬壯,林克是主席的英文秘書,也是《參考消息》編輯組的組長【注2】。《內部參考》那時一直僅限黨政軍 高級領導參閱,而且是比《參考消息》密級還高的一個中央最高層參考讀 物,後經過完善就搞得跟一本雜誌厚薄差不多,每期大約100頁,到1955 年前後更成為一個很定型的內部讀物。《內部參考》一誕生,就不再是像 之前我們秘書室搞的那些報摘是專門給主席一個人看的。在文革中,主席對紅衛兵的油印小報很感興趣,曾專門叫“一組”的人給他收集各種小報。 這個事情是很值得歷史關注的。
2.2為毛主席管理圖書
我搞的那些報摘主席都看,田家英開始重視我。有一天,田家英找我談話,他說,你理論問題好像比其他人懂得多點,你來管理毛主席的圖書吧!就是給毛主席做書童,主席要看什麼書就給他拿去,主席看過的書退回來要整理好、上架,要借書就到圖書館去借……。田家英是領導,他發 話了,我也不能不服從。管理毛主席的圖書本來是很重要、很了不起的事 兒。但我當時沒當回事兒,還覺得受了輕視似的。心想,給毛主席管書,就跟過去管御書房似的,也還行吧。這個工作,我的前任是史敬棠,史敬棠之前是蔡沫。蔡沫在五六十年代是馬列學院的秘書長,院長陳伯達一般 都不去,蔡沫實際管的是院長的事兒【注3】。從這就能看出,不是什麼 人都能去管毛主席的圖書的,而我開始還瞧不上這這工作。實際上,當時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工作重要,什麼工作不重要。
毛主席在中南海的圖書都是從延安開始慢慢積攢下來的,最早只有 幾個箱子,到五十年代初也只有五個小書櫃,擺起來不足一面牆,一些重 要的書一般要鎖在箱子裡。我對所有書都很有興趣,每本書都翻,幾乎把主席看過的那些書看了個遍,第一次真正知道毛主席是黨內讀書最多、也 最會讀書的人。黨內沒有一個其他領袖是像毛主席那樣認真讀書的。毛主 席讀過的《資本論》第一卷,從第一章開始就都是密密麻麻的批語。有的是資本論的重點,複述一下;有的是主席自己的看法,比如對商品該怎麼 認識;有的是他做出的評論。不僅主席看了《資本論》,而且江青也跟着看了。江青在上面也有批字,江青的字和主席的字有點像,但我能分辨。 主席的批語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江青再一批字,就把那個書都批滿了,空 白都沒有了。這也可以見證主席跟江青的關係是很好的。第二卷、第三卷主席批得比較少。應該說《資本論》第一卷,毛主席精讀的,第二卷、第 三卷是略讀的。
不僅馬克思的《資本論》,就是恩格斯談科學社會主義的《反杜林 論》,斯大林的《論社會主義經濟問題》等書,也是批得密密麻麻的。這 些已經發表過的。特別是政治經濟學,蘇聯的兩本政治經濟學,主席不僅 看,而且找鄧力群、陳伯達、田家英他們一起來討論。討論以後,主席有很多批示。這些批示現在由鄧力群整理出來了,五大本。毛主席關於社會主義經濟學的批示,能形成一本著作。現在有人說他沒有讀過經濟學,那 是胡說八道。他不讀經濟學,能搞得出來那麼多東西嗎?批評他的人,讀 過經濟學嗎?寫過一本社會主義經濟學嗎?中央文獻出版社應該把毛主席 批示《資本論》的全部影印出來,駁斥那些說主席沒看過《資本論》的人。還有《左派幼稚病》這本書,彭德懷自述里說,主席都翻爛了,然後 送給彭德懷看。這本書後來哪去了?康生也看過這本書,他說:“這書大概 給彭德懷吃了,找不到了。”
有誣衊毛主席的人說毛主席不看科學的書,不懂自然科學。實際上,中央委員里,除了幾個像錢學森這樣的科學家以外,沒有一個人像毛主席讀那麼多自然科學方面的書。(在文革中)陳伯達經常一講完話就喊一個口號:“光焰無際的毛澤東思想永放光芒”。毛主席就批評他說:“誰叫你們一天到晚老歌頌我呀?你這句話就不通”,“按照愛因斯坦的理論,世界上沒有什麼光焰無際的東西,這個宇宙本來就是無際的,你怎麼還能超過宇宙呢?無際的,沒有邊際的,我們地球上一個小小的人,講一句話,講個思想,怎麼能無際呢?怎麼能超過宇宙呢?”“光也是有際的,不是無際的,按照愛因斯坦的理論,光是曲線運動。而且光也會彎曲,會彎曲就不能無際。連光都不能無際,我毛主席思想多少年以後,就被別的更好的理論代替了,怎麼能無際呢?沒有一個東西可以永放光芒,太陽最後都要毀滅,多少億年以後就沒有了,怎麼能永放光芒呢?”我後來看了,愛因斯坦真是這麼講的,光真是曲線運動,毛主席用很通俗的方法跟我們講了愛因斯坦的理論,讓我們知道了光不是無際的。還有,氫彈爆炸後,毛主席給我們解釋愛因斯坦那個質能互變公式,講愛因斯坦的理論,很通俗的,那麼多人講那個理論,沒有一個人像毛主席講的那麼通俗易懂。講質量與 運動互變,質量重了運動就慢,質量輕了運動就快。毛主席跟我們講那個公式時,總理還在,總理也懂,還能做些補充。所以我說中央委員,包括 劉少奇,讀書都讀不到毛主席這個程度。我就沒聽劉少奇講過自然科學。 當然,總理是很懂自然科學,至少比我懂。
毛主席讀書範圍十分廣泛,就是中國家喻戶曉的四大古典名著《紅樓夢》、《水滸傳》、《三國》、《西遊記》,他也閱讀非常精到,光是對它們的批註,現在出版了,就能當一本古典文學評論讀。他那時的藏書裡面還有一些外國文學,像別林斯基著作的評論集、高爾基的小說集、霍桑的小說集都有【這後面提到有本《毛騰記》,說是舊版的小說。這本書我不知道,是霍桑的?還是誰的?或者是中國的?】。他看沒看托爾斯泰,看沒看過《復活》,我不了解,但他肯定看過車爾尼雪夫斯基的《為什麼》。還看過英國作家勃朗特的《簡•愛》、阿拉伯民間故事《一千零一夜》、《希臘神話》和《伊索寓言》,因為他給女兒寫信講過這些書裡的故事,要沒看,怎麼講呢?有人挑剔說毛主席不讀外國文學。這些不是外國文學是什麼?他不是搞外國文學專業的,他要指揮打仗,要領導建設,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那時已經看這麼多西洋文學和俄國文學,已經很不容易了。
有人說毛主席沒有讀馬列,盡讀二十四史,盡讀古代的書。這是胡說八道,單憑他那時讀過的書就能證明。他總歸是比批評他的人看的東西多得多。這是毫無疑問的。比如,你搞西洋文學的,你看過馬列嗎?你像他那樣研究過中國的四大古典名著嗎?你看過愛因斯坦嗎?毛主席也只是一個方面,只能搞一方面,他能閱讀這麼廣泛,就算全才了,共產黨領袖裡還有第二個嗎?沒有!而且毛主席看書,不是為了看書而看書,而是為了解決問題去看書。他把看書與革命和建設結合起來,從看書裡吸收理論養分,在實踐中形成思想,再創造出理論,去解決中國的具體問題。譬如說新民主主義革命論,是講怎樣在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搞民主革命。這是馬列沒講過的。蘇聯革命是城市暴動,那農村暴動怎麼搞?在工人階級力量缺乏的地方革命怎麼搞?毛主席把這些問題解決了。到現在為止,拉丁美洲的委內瑞拉還覺得毛主席的新民主主義革命論適合他們的情況哩!我覺得,光憑這個革命理論,毛主席就把人類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有一次我問林克:“主席哪有那麼多時間看書?”林克說:“主席除了開會、寫東西、和中央委員商談問題之外,整天就是看書。吃飯很簡單,幾分鐘就吃完了;平時講話很少,除非是跟群眾在一起;跟我們說話不多,有時候休息才跟我們說說話;跟服務員很友好,但也不多說話;跟江青說話都很少。”林克還說:“主席每次上廁所時間都很長,他是邊如廁邊看書。”我那時做了一件事,不太合規矩,但現在也不後悔。我把毛主席看過的書、做的批示,抄了很多下來。我先去買同樣的書,比如毛主席看李白 的集子,線裝的,我就去買來;有的書,主席看的那個版本我實在找不 到,就找類似的版本。然後,都按照毛主席的讀法去讀,毛主席劃一個 圈,我也跟着劃一個圈。我這樣抄寫過的書有厚厚的一摞。有一本《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是蘇聯人的,毛主席批了很多,我找了好幾個舊書店才淘到同樣一本,拿回來就照毛主席的書抄他的批語。一本李 達的《哲學大綱》,一本好像是艾思奇的《哲學選集》,主席都批了很多, 我也都下功夫邊看邊抄下來了。另外,像《聊齋》、《西遊記》、龔定庵《筆記》,上面也有毛主席的批語,我也照抄下來了。梁漱溟的《鄉村建 設理論》,毛主席批語說那是空想。我沒有買到一樣的版本,就找來類似的版本,一頁一頁地抄下主席的批語。這些書我1968年出事後都被抄走 了,我1986年從監獄出來後,有些退了回來,有些沒退回,沒有退回 的,估計也是讀書人拿走了,像《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就沒有 了,而《聊齋》、《西遊記》、《鄉村建設理論》就還在。
毛主席還喜歡買書,他要買的書,有的是江青的警衛給買的,有的是書店送來的,有的是田家英或其他人吩咐我買的。凡是叫我去買的,我都要買兩本,一本是我自己花錢給自己看並用來抄寫主席批語的。給毛主席管書是一個大學問。那不僅僅是保持書的乾淨、整潔就行了,而是還要進行分類、修補、修復。這些我那時都不懂。有一套解放前上海出版的斯諾著的《西行漫記》,圖文並茂,毛主席看過好多遍,江青、田家英也看過。主席曾經說過:“我的書,警衛戰士們都可以看的。”所以警衛戰士來借書,我也都給辦理,登記個名字,就借出去了。但是警衛戰士一般不懂愛惜書,看掉頁了,能給塞回去不丟就不錯了。《西行漫記》看的人本來就多,警衛戰士和他們的家屬也看,愛惜卻不周,就破散了、掉頁了。我想,這書既然看的人多,就必須用結實的東西釘牢它。訂書釘又釘不透,想到有的書是鐵絲裝訂的(沒想人家那是用機器釘的),我就也想用細鐵絲去釘牢它。我到外面買了老太太納鞋底子用的錐子和鐵絲,錐兩個洞,用鐵絲給釘上了。釘了以後沒檢查,不知道把裡面的字也給釘了,就在外面用牛皮紙信封上拆下的牛皮紙貼上,寫上“西行漫記”四個字,雖然那字不太雅觀,但我還挺得意。不料田家英回來一翻,大吃一驚,說:“你怎麼能這樣搞呢?”我說:“這書破了。”他說:“破了也不能這樣釘呀!鐵絲釘,一有潮氣,幾天就鏽了;紙張被這種鐵絲摩擦,就更容易碎了,那不是更容易掉頁嗎?怎麼能這樣搞呢?而且你這“西行漫記”四個字也寫得不好,你得找個書法家,字寫得好的,寫得規規矩矩的。你看這書現在又是鐵絲釘,又是漿糊粘,翻還翻不開,字也壓上了,這樣還怎麼看呢?”我再看看自己弄的,實在是個劣等品,臉當即就紅了,連忙說:“做壞了,對不起。”田家英說:“你不懂,先來問問我呀!這是毛主席的書,咱們都得愛護!”隨後他就去找來一個姓洪的、會針線活兒的大姐 來,吩咐她先去買來絲線,再把我用錐子戳出的洞撫平,然後把厚書拆 薄,用針扎一部分再扎一部分,用絲線在邊上絞一個很小的扣,完了再塗 上一層膠……。都完了,他又找來書法家陳秉忱,在書面上和書脊上都規 規矩矩寫上“西行漫記”四個字,才放到書架上去。
我管理毛主席的圖書的時候,正是抗美援朝前夕。有一次,毛主席的警衛過來,要田家英馬上送朝鮮的地圖過去。可就在這個當口,田家英出去玩了,不知在哪個地方喝酒。我和他一個辦公室,我也是他很信任的人了,平時他出去喝酒,有什麼事我就幫他擋着。我那時知識太少,還不知道毛主席要的是指揮打仗用的軍用地圖,就把辦公室的朝鮮地圖和一張有南北朝鮮分界線和美軍的分布位置的小地圖,一起送過去了。後一張圖是我從一本美國分析朝鮮時局的書裡搞下來的。主席拿到地圖,說不是要這種地圖,要軍事地圖。一問,知道田家英不在,是田家英底下的人找的,就把那張小地圖留下了,讓警衛把大地圖退回來了。警衛回來說,主席要的是軍事地圖,不是這個地圖。我知道軍事地圖就在軍委總參裡面,但軍事地圖是機密,我級別太低,誰也不認識我,打電話過去不管用。那時沒有手機,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想到應該有老幹部知道田家英的去處,就馬上去找老幹部。果然他們打電話找到了田家英。我跟田家英說:“毛主席要朝鮮的軍事地圖,我找不着,我送了一個地圖去挨了批評了。怎麼辦?你趕緊回來!”他說:“哎呦,我回去也來不及了。我現在就給軍委打電話,馬上叫他們送來。送來後,你馬上送主席。” 當時軍委在地安門,半個多小時,地圖就送到了,是騎摩托車送來的。我一拿到就趕緊交給毛主席的警衛。過了一會,估計警衛已經送到了,我不放心,就打電話問:“這次對了嗎?不對,我再去換!”警衛說:“對了,主席正在看呢。”田家英回來後,又打電話問軍委的人有沒有比例更小的地圖,特別是丹東的地圖,要有就也送來。田家英真是聰明。果然,主席那裡又來人要更詳細的朝鮮地圖和我國丹東的地圖了,要那種連小村莊都詳細標出的。田家英馬上送去,這下主席就高興了。當時那樣的軍事地圖都是日本人當初測繪的。這件事,促使秘書室立即加強了毛主席的圖書管理,調進了一大批地圖,近有日本的,遠有太平洋地區的,其他的很多也都調來了。我用鐵絲釘書這件事,讓田家英看出來,我雖然愛看書,卻可能不是個能管好書的人。我送軍用地圖出錯這個事兒,也讓田家英感到不太好。不久,他就把管理毛主席圖書的工作,交給了逄先知。逄先知是從青島華東革命大學來的。他接任後,知道自己看書是次要的,把書整理好、管好才是主要的,就吸取我的教訓,主動跟洪大姐交了朋友,主動把凡有破損的書都請洪大姐修補好。逄先知做這件事是稱職的,他能向懂的人學習怎樣管理和保護圖書,把毛主席的圖書管得井井有條。毛主席出差要帶的書,他也都能準備得很好。而這些事我都沒能做得足夠好。不過,逄先知 的歷史知識有限,為了彌補他的這個不足,田家英就乾脆把軍委辦公廳的 老秘書、書法家陳秉忱聘請過來,幫助他補習歷史知識和關於古典書籍的 知識。陳秉忱是山東著名學者陳介祺的後人,學識廣博,主席很多好書都 是經他的手置辦的,包括蘇聯出版的一些重要的理論書籍。那時候出版社 不多,一有重要的新書出版就馬上要買來,後來出版社多了,各出版社出版重要的理論書籍都會主動送過來,到1957-1958中南海“八司馬事件”的 時候,就有了兩屋子書,再後來就發展到幾屋子了。
現在有人說,是田家英創建了毛主席的藏書室。不能這麼說,因為那 不是田家英有計劃做的,而是在毛主席喜歡讀書這麼個推動力之下的一 個自然積累的過程,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就購書數量而言,逄先知具 體購置的最多。當然,田家英作為當時的負責人貢獻還是很大的,這個不 能否定。在逄先知之後,有一個姓徐的也做過主席圖書管理工作。這是個 有心人,後來寫了一本《毛主席讀書》的書。
我雖丟掉了管理毛主席的圖書這樣一個光榮的工作,但人還在秘書室。常言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就還能從田家英、陳秉忱、逄先知等人那裡知道毛主席讀書的大致情況,繼續偷師學藝,繼續沿着毛主席的讀書軌跡感悟毛主席的精神世界、哲學思考、人民情懷和對未來國家發展方向的深謀遠慮,這對我以後的人生起了莫大的作用。所以,我一直為自己有這一段管理毛主席的圖書的經歷感到自豪,還常因為這段經歷以 “毛主席的書童”自命。
注1:李順達,申紀蘭搞合作化事跡扼要(後補)
注2:有人說毛澤東不懂國際,沒出過國,土包子。林克跟我說過, 主席對外國的了解,不僅超過他,而且超過了他們新華社《參考消息》的部主任。林克說:“這個《參考消息》我都不仔細看,送到主席那兒,主席 是一個題目一個題目地翻,他不是都看,但是重要的都看。”他說國內除了專業部門的,沒有一個人像毛主席這樣讀《參考消息》。那個《參考消 息》是大本的,林克說:“你不信,可以到我那兒看,主席看的《參考消 息》都在我那兒,上面圈過划過多少。”。他對哪怕一個拉丁美洲國家,像 委內瑞拉、古巴,都十分了解。古巴,幾百萬人口,和美國打了幾次;委內瑞拉多少人口,土地多大。他張口就能說出來,講得都很清楚。中央委員裡面,可能除了王稼祥比他知道得多一點,其他沒有一個人比他更了解 外國。
注3:文革中,蔡沫被陳伯達逼死了,因為蔡沫經常跑田家英那兒,不大聽陳伯達的,群眾斗他,自殺了。毛主席知道後說:“嗚呼哀哉,怎麼 死了呢?”廬山會議的時候【哪次廬山會議?】毛主席批評陳伯達:“你把 蔡沫逼死了,還要開除人家黨籍,你不比別人好,也是很左的。”毛主 席讀過的《資本論》第一卷,從第一章開始就都是密密麻麻的批語。有的是資本論的重點,複述一下;有的是主席自己的看法,比如對商品該怎麼 認識;有的是他做出的評論。不僅主席看了《資本論》,而且江青也跟着看了。江青在上面也有批字,江青的字和主席的字有點像,但我能分辨。 主席的批語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江青再一批字,就把那個書都批滿了,空 白都沒有了。這也可以見證主席跟江青的關係是很好的。第二卷、第三卷主席批得比較少。應該說《資本論》第一卷,毛主席精讀的,第二卷、第 三卷是略讀的。毛主 席讀過的《資本論》第一卷,從第一章開始就都是密密麻麻的批語。有的是資本論的重點,複述一下;有的是主席自己的看法,比如對商品該怎麼 認識;有的是他做出的評論。不僅主席看了《資本論》,而且江青也跟着看了。江青在上面也有批字,江青的字和主席的字有點像,但我能分辨。 主席的批語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江青再一批字,就把那個書都批滿了,空 白都沒有了。這也可以見證主席跟江青的關係是很好的。第二卷、第三卷主席批得比較少。應該說《資本論》第一卷,毛主席精讀的,第二卷、第 三卷是略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