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逮捕疑雲

第一節 開封軍事會議

韓復榘這次撤退要往好里說，是按照戰區的作戰計划進行的，至於沒搞成“兗州附近之會戰”，第一責任也不在韓復榘身上，因為戰區的第二線徐州兵團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個會戰如何打得起來？而且有第31軍撤退放棄滁縣、盱眙，于學忠第51軍撤退淮陰在前，是你戰區首先搞亂戰役安排的，如何能都算在韓復榘頭上？但是李宗仁不管這些，立刻找到了藉口，當然，李宗仁是不會承認的。

1938年1月11日，蔣總裁在開封召開軍事會議。在這裡又有很多說法，而《李宗仁回憶錄》裡的說法更是與眾不同，別出心裁，手法細緻，情景生動，讀後令人覺得如同置身奧斯卡頒獎會現場一般。

“一月中旬，統帥部忽傳出命令，要一、五兩戰區，師長以上的軍官可以暫離陣地的，齊集歸德，舉行由委員長親自主持的軍事會議。我心知這一會議系專為懲治韓復榘而召集的。韓氏本人果然也是疑竇叢生，特派專人來徐州長官部請示，問他應否親自出席這一軍事會議。我告訴他的使者說，“應該去。”韓乃如命前往。”

李長官的這段話和以前一樣，還是有問題的，相信大家已經看出一些了吧。從常理上來說，一、五兩戰區將領開會，事先和兩位戰區司令長官通個氣兒，徵求一下意見，這是很正常的，而且也是應當的。李宗仁斷然否認這種事之常理，這就有疑點。

好吧好吧，就算你李長官不知道，咱們看看你自己都說了些啥你知道的算啦。

1、會議地點，大家都知道是在開封，李代總統搞錯了。歸德就是商丘的舊稱，這是一個隴海線上的一個不算小的地方，是徐州到鄭州、開封的必經之路。河南現在是第5戰區的後方，兵員、物資皆從西向東經隴海線運至徐州，商丘乃必經之路。作為一個軍人，重要的地形、地名怎麼會記錯？

好像“文革”時一位上將下放廣西。地點得保密，一路上又是遮窗戶又是蒙眼睛的，最後下了汽車，將軍四下一望，這不是廣西的什麼什麼地方嘛。這幫“護送”的大驚，以為有人泄密。將軍不慌不忙地說，當年長征，俺率領紅軍後衛在此打過阻擊。這個故事俺也是聽說來的，大家有知道詳情的告一聲。

從這個小故事就可以看出，為將者，地形乃是第一要命的事兒，哪兒能記不住？徐州會戰開打後，部隊、裝備、物資晝夜不停往前輸送，開封、商丘一天也不知道要過多少火車，李司令長官你就不知道？知道了就記不住？俺真的有點兒懷疑這位司令長官，到底會不會看地圖。

再有就是這個唐德剛，“統計起來，大概祇有15%是他口述，85%是我從圖書館、報紙等各方面資料補充與考證而成的”，你考據了個甚？日本人的名字繞口不好記，你搞錯了，中國地名也搞不對，而且是“歷史學家”，“開封軍事會議”你會不知道？

2、會議時間搞錯了，“一月中旬，統帥部忽傳出命令”。開封軍事會議是1月11日召開的，通知的時間應該在此之前而不能在此之後，這個道理就不用再說了吧，那就不會在“一月中旬，統帥部忽傳出命令”了吧？不過這是小問題，上年紀了，記不清楚很正常，算啦。

另外需要強調的是，雖然是編瞎話，這位李代總統還是很上心的，他是要處處把自己和“韓復榘命案”撇清楚，為了達到這一目的，這位連小學初小都沒上完的半文盲也搞起了修辭、修飾這些高級的蚊學把戲。“統帥部忽傳出命令”，“忽”就是“忽然”的意思，“這個會議實在是太忽然了，俺是事前真的不知道啊。”

然後李長官接着再暗示，“我心知這一會議系專為懲治韓復榘而召集的”，事前俺是確實不知道要召開會議滴，既然要召開了，那俺就知道是要專門對付韓復榘的了。大家看看這個邏輯好不好？這個暗示和前面的文學修飾手法加在一起，就起到了一個非常高明的作用，傳達出來的信息是這樣子的，有人要開會搞掉韓復榘，事前我不知道，此事更與我無關。

可笑！殺人、軍國大事，又不是小孩兒玩兒過家家。既然是要開會對付你所管轄的戰區付司令長官，難道事前就不和你商量一下？就不和你通氣兒？不讓你有個準備？不讓你把事後的工作上有個安排？真是莫名其妙的胡說八道！為了迴避和韓復榘之死有任何瓜葛，李宗仁已經到了神經過敏的地步了。

文學修飾的手法很多，啥明喻、暗喻、借喻的，俺知道的也不多，碼了這些字兒，還是不會用這些把戲，只是聽說魯迅文學院就是專門傳授這些絕技的，俺心裡很是嚮往啊，就像練武的都嚮往少林寺一樣。這些達摩祖師傳下來的蚊學絕技、沒想到李代總統竟然能無師自通，而且用得很好，簡直是天衣無縫，信手拈來，揮灑自如。撒起謊來、害起人來真是磕都不帶打一個的，真叫個自然。莫不是天分高超、胎裡帶出來的？李代總統的這些文學手法後邊還要用，大家可以好好“欣賞”這些絕技，有志於蚊學的朋友們更要好好體會啊。友情提示：難度超高，請勿模仿，這是天分，後天是強求不來的。

開封軍事會議有很多版本，李宗仁的記述是這樣的，“委員長偕白付參謀長已先一日抵達歸德。此一會議是會而不議。共到軍官八十餘人。首先由委員長訓話，鼓勵大家奮勇作戰。隨即面矚第1戰區司令長官程潛和我分別報告戰況。報告畢，委員長遂宣布散會。”

這裡有兩個疑問，還是針對“事前不知”的。白崇禧和李宗仁是穿一條褲子都嫌肥的，既然白付參謀總長提前知道，他就不告訴你一聲？另外，讓戰區司令長官匯報戰區戰況，用不用提前通氣兒、讓當事人準備一下材料啥的啊？

李宗仁，你就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