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贊成對《文革人》評價過高
馮勝平先生的文章“文革人”確有不少精彩的觀點和說法,但有些觀點和說法看似新穎,卻不夠嚴謹,經不住推敲。議論文革主要應該批判文革產生的根源——專制制度和專制暴君,可是此文卻把矛頭指向了文革的受害者——人民。
不贊成“文革是暴民政治”的說法,也許可以說“文革是暴君政治”。文章說人民是支持文革的,這種說法不符合事實。在文革中,人民是被毛澤東任意驅趕的牛羊,沒有一點主動權,只能按照最高指示和中央文件行事。至於人與人之間的爭鬥和殘殺,都是暴君挑動起來的。毛的鬥爭哲學把人性中最殘忍的因素都激發了出來。在文革中殺人、害人的人當然要承擔責任,要認罪,要懺悔。但絕大部分人都是隨大流,迫不得已地被卷了進去,主動害人的是極少數。
不贊成作者發明的“文革人”的概念。他把所有經歷過文革的(大約55歲以上的)中國人都戴上了“文革人”帽子,把這些人說得一無是處,還提什麼“壞人變老了”。這種不加分析、不加區別,籠統地否定一代人(包括作者的父兄)的做法正是毛思想的體現。經歷過毛時代的一代(或兩代)人,當時沒有辦法獲得官方媒體以外的真實信息,只能相信毛所說的一切,照毛的指示去做,直到林彪事件之後才對文革和毛的做法有所懷疑。真正有清醒的認識還是在八十年代思想解放運動開始以後。由於這一、兩代人在毛時代受苦受害很深,所以他們對專制制度危害性的認識比他們的後人要深刻得多。當然這裡只是指其中的一部分人,一部分善於思考、善於探求真相的人。這些人當中出現了許多對思想啟蒙有重要貢獻的人物,比如李銳、李慎之、茅于軾、資中筠、李洪林、楊繼繩等等。如果給這些精英也戴上“文革人”的帽子顯然是不恰當的。這一、兩代人當中也有很多人中毛思想的毒太深,又不願意了解歷史真相,不善於學習新思想,於是現在成了頑固的老年“毛左”。還有一部分人承認毛有錯誤,但屬於偉人犯錯誤。所以人群是複雜的,切不可一概而論,更不可一杆子打倒一大片。
文章說“除去權力鬥爭的泡沫,文革是毛澤東理想主義的悲劇表現”。作者認為毛髮動文革是因為有偉大革命理想,這說明作者受矇騙很深。毛所謂的“反修防修” 、“繼續革命”的偉大理想只是掩人耳目的鬼話,他發動文革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打倒他心目中的魔鬼——“中國的赫魯曉夫”劉少奇,防止在他死後劉清算他製造大饑荒餓死幾千萬農民的罪行,當然也要同時打倒一大批擁護劉少奇的高級幹部。
文章說 “沒有文革,就不會有後來的改革”,“文革解放了思想,鍛煉了群眾”,“文革結束了迷信”,“這,也許就是文革長遠的歷史意義”。這些表述都很不嚴謹。文革哪裡還有什麼歷史意義?這些都不是文革的功勞,而是否定文革的結果。
不贊同“恐懼則為未來的憲政鋪平了道路”的說法,因為即使大部分官員和老百姓都恐懼,只要最高領導人不恐懼,憲政就實現不了。就象文革那樣,幾乎所有的人都恐懼,但只要毛皇帝一個人不恐懼,文革就結束不了。文章在後面又說“普遍的政治迫害只會使結束暴政更加困難”,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文章說:“那些堅持毛澤東是聖人的人,必須面對幾千萬亡靈;那些認為毛澤東是魔鬼的人,自己已經走火入魔。”“無論“毛左”還是“民右”,似乎都不想結束專制制度,而更想結束自己的政敵。在政治倫理上,中國的左派和右派沒有區別。”在作者看來,擁護專制制度的“毛左”和主張民主憲政的“民右”都是一路貨色,沒有一個好東西。那作者到底主張什麼呢?
文章最後說“結束中國長期專制制度的使命,只能由新一代人來完成。這些人沒喝過狼奶,心中沒有仇恨。” “韓寒、郭敬明是這一代人的代表”。作者的意思顯然是參加結束專制制度的鬥爭不能靠對專制制度有仇恨的人,只能靠那些沒有仇恨的年輕一代,老一代沒有資格說三道四,應該退出歷史舞台。這是什麼邏輯?作者好象也不是“新新人類”,你為什麼還在說三道四呢?對文革不了解、對毛時代不了解、對專制制度不痛恨的人,怎麼可能全力參加對專制制度的鬥爭?作者所推崇的韓寒是個不誠實的年輕人,他的所謂言論,大多是他父親幫他寫的,怎能把希望寄托在這樣的年輕人身上?
經歷過文革和毛時代的老人有責任把歷史真相告訴年輕一代,讓他們自覺地參加埋葬專制制度的鬥爭。許多老人正在這樣做,這是任何人也剝奪不了的權利。最近一段時間,86歲的董勝今老先生在萬維博客上連續發文,揭露毛時代的種種罪惡,贏得廣大網友的稱讚和敬佩。
老貧農 2016.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