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池之所以名聞遐邇,跟中國歷史上的一個最重要的女人楊玉環不無干係。不知她到底有何妖惑的魅力,竟能使當朝的皇帝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整日鶯歌燕舞、樂不思蜀、荒廢朝政,以至於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自從楊貴妃在華夏大地上橫空出世以來,有誰數過她曾經迷倒了多少高情商的文人騷客嗎?她的芳名可是曾經被無數的詩歌、辭賦、散文讚美過的。有誰知道,她那芳香滑膩的肉身,曾經鑽進了多少痴情男兒們的溫馨春夢之中?她的香消玉殞又賺得了多少歷史的扼腕長嘆呢?
這個女人,不僅僅以香艷聞名於世,她對中國歷史進程的影響,尤其是對唐王朝未來的走向,產生了無法估量的影響。是她,攪起了安史之亂;又是她,輕飄飄地就將李唐王朝從無與倫比的輝煌拉回到平庸;還是她,給本來還能再延續多年的超級千年盛世畫上了可悲的休止符。
我不知道那一天參觀華清池的人究竟有多少,但是到處都是人滿為患,稍一不慎,恐怕有被擠出地球或者是被踩在腳下的可能。既來之,則安之。望着縷縷行行的遊客大軍,我難免有點失望和躊躇。
“進,還是不進?” 我在猶豫着,就像莎士比亞筆下的哈姆雷特那樣在心中默念着:“活着,還是不活?”
“趕緊往裡走啊!後面的人等着呢!”我身後的人群嚷嚷了起來。還沒等我想好,就稀里糊塗地被滾滾的肉身洪流給裹挾進了華清池。
歇斯底里地爬上岸之後,透過人群閃開的縫隙,我才得以有機會瞧一眼裸露出來的實物。還沒等我多看一眼,那塊巴掌大的空隙很快又被豐乳肥臀給填上了。
看着眼前的這麼幾個規模不大的殘破池子,我怎麼也想象不出來這裡當年如何香艷的情景。我還是有點不甘心,再次試圖使出吃奶的勁,逼迫自己臆想出那些激動人心的場景來。還沒等我靜下心來,重新在腦子中構建那一幅幅讓人魂不守舍的艷麗場景時,就又被洶湧的汗身隊伍卷挾着,沖刷到另一個沒人要的地方。
台基還是那個台基,溫泉依然是那個溫泉,溫度仍是那個溫度,但眼前的一切早已是人去樓空、物是人非。我一邊走,一邊試圖喚醒已經沉寂下去的想象力,想讓它幫助我去更好地感悟一下眼前的這一切。我腳下的這塊地方,還有我身邊的這個池子,還留有當年楊貴妃的馨香嗎?
我恍惚看見一個妖嬈豐滿的女人優雅地向我走來,用那隻溫暖柔軟的縴手,輕輕地挽起我的臂膀,款款地向池邊挪動着。她輕盈地鑽進瀰漫着馨香的溫泉之中,然後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頻頻地向我遞送着溫柔的秋波。
我完全成了一個理智的廢人,被她香酥的酮體給卸載了,心甘情願地墮落和任她擺布,那怕是瞬間死在這個溫柔鄉里,我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此時此刻,一種大徹大悟的覺醒感覺,像一股強勁發力的電流,從頭皮開始,迅速地傳遍全身,將身體的每一個微末細胞都撫摸了一遍。
難怪世上所有的男人都那麼犯賤,這不能全怪他們呀,哪一個不是熱血動物,是情色誘惑下的醉鬼死鬼。換位想一想,如果他居然對如此讓人垂涎欲滴的渾圓女色橫眉冷對的話,他真應該去見見心理醫生或者那種醫生了。
想到這裡,我對李隆基身不由己的處境深表理解。這個社會不是到處都在高喊理解萬歲嗎?作為爺們,我們是不是應該在此為這位性情中人贊一下呢?向他發個即時的微信,豎個大大的拇指呢(千萬別錯將中指豎起來)?
我流連躑躅在一個個池子中間,用手輕輕地觸摸着烏黑髮亮的石頭,以為在觸碰的那一瞬間,心靈世界會接受到某種外在的電擊或者什麼類似的玩意。可是,轉了十圈八圈之後,我不僅沒有見證到任何靈感的閃現,相反卻覺得精神就要被此起彼伏的肉身臭汗窒息而亡。
當我們念想她的種種好處的時候,可有人曾經想過,她同樣也給我們華夏的普羅大眾帶來過難以啟齒的困惑嗎?難道她是上天刻意製造出來的一個尤物,專門下凡到這個叫做九州華夏的地方,就是為了給無數的情種提供一個意淫的寶貝?真是那麼簡單嗎?在她的身後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動機嗎?
好不容易披荊斬棘才擠到溫泉邊,用手試了試水溫,覺得溫熱還真是那麼回事。用溫泉水洗過臉和手後,我嚴格按照導遊的諄諄教誨,沒有馬上將水拭去。等到手和臉上的水被風吹乾了以後,摸一摸肌膚還真有點滑膩的感覺。
除了楊貴妃在此揚名中外之外,七十多年前,華清池還上演了一段廣為人知的歷史滑稽劇。“西安事變”令人頭暈目眩的主舞台就搭建在華清池內。當年那些還殘留着歷史餘溫的遺物,依然還整齊地排列在原處,躲在殘牆破垣和人造的鋼鐵圍欄之後,木怔怔地看着一雙雙瞥向它們的好奇眼睛,露出一副一頭霧水的不解樣子。從它們冷漠呆滯的目光中,我仿佛窺見到它們無奈和悲涼的心曲: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在漫漫悠長的時間長河中,比起那些天崩地裂的儕輩們,我們又算得上一個什麼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