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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宋史 (二十六)
送交者: ZTer 2008年03月13日08:39:15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公元976年的正月,南唐李煜來降,當年的二月份,吳越的國王錢俶也親自來到開封向他朝拜。這時,在南海邊上的吳越國都杭州城裡,每一個吳越人都在祈禱着錢俶的安全,甚至為他在西湖邊的寶石山上造了一座塔,名就叫做“保俶塔”,以祈求上蒼垂憐。

  但他們都想錯了,趙匡胤不知是為了什麼,是他的心情突然低落?還是他多年征戰,已經意興闌珊?他對錢俶格外的友善,不僅在事前鄭重保證――元帥有克南唐常州之大功,朕很想念你,你可暫時來朝,很快就讓你回去。朕手持禮器拜見上帝,豈能食言乎?

  而且趙匡胤還給了錢俶另一個殊榮,他出人意料地派出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來迎接這位名義上吳越國王――他的長子趙德昭。

  在以往,這樣的場合都是由大宋御弟,德昭的二叔,開封府尹、晉王趙光義來主持,從無例外。

  之後趙匡胤信守諾言,僅僅留了錢俶一個月,在當年的三月份就讓他回國了。在開封期間,趙匡胤對自己的“元帥”照顧周到,日日宴飲,有一次在席間,宋朝宮廷內侍樂伎上奏琵琶曲,一直忐忑不安的錢俶當場獻詞一首,其中有“金鳳欲飛遭掣搦,情脈脈,行即玉樓雲雨隔”之句。趙匡胤聞鉉歌而知雅意,立即站起來,走到錢俶身旁,拍了拍吳越王的後背,說出了一句貫行始終的誓言――“誓不殺錢王!”

  後面的話,就不知為何突然變得蒼涼。他低聲說――“盡我一世,盡你一世。”只要還有我,就絕不對你如何……

  或許是他預料到了什麼吧,人生最多只能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才能決定什麼。就這樣,他把錢俶又放了回去,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就像臨時決定一樣,突然說他要西幸,回自己的老家洛陽去看一看。沒有人敢反對,以趙匡胤這時如日中天,重建漢人大一統國家即將完成時的威望,沒人敢對他說“不”字。

  錢俶要走了,臨走前,趙匡胤送給了他一個黃布包着的小包袱,告訴他一定要在回程的路上才觀看。這時錢俶感恩無及,他主動說,由我陪着您西行吧,讓我當您的扈從。趙匡胤微微搖頭,對他說――南北兩地,風土各異,現在天馬上要熱了,你早早回國去吧。

  錢俶哭了,他沒有想到趙匡胤會對他這樣好,他請求以後讓他三年一朝,來向趙匡胤謝恩。可趙匡胤仍然搖頭――不必這樣,山川途遠,來往不易,等我什麼時候寫信找你,你再來吧。

  就這樣,錢俶回國了。當他在回程的途中打開那個黃包小包袱時,才發現裡面全都是宋朝的臣子要求趙匡胤就此留下他,不戰而得吳越的奏章……至於錢俶更加死心塌地臣服於宋朝,史稱他回到杭州之後,再不在西北殿坐臥,永遠選在偏東方,因為“西北者,神京在焉,天威不違顏咫尺,敢寧居乎!”並且勤於朝貢,每次入貢前,都先陳列在自己的皇宮的廷院中,焚香禮拜之後,才派遣出行。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回國之後,他的恩主,那位如日中天,在萬民眼中不可一世的大宋皇帝趙匡胤已經踏上了一條難知禍福的返鄉之路。臨行前,他的二弟趙光義照例向他請示――大哥,這一次您什麼時候回來?

  他問得自然,就像他大哥以前每一次出征時那樣,他因為要留守,所以要請問返程日期。可是這一次,他等了好久,他的大哥都沒有回答。直到他迷惑不解,抬頭去看時,才發現他的大哥正目光沉重地凝視着他。

  四目交投,只見趙匡胤緩緩地說――不必了,這一次,你跟我一起走……
  
  趙匡胤西幸洛陽,在歷史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特別冠冕堂皇,一定要去的理由。如果一定要有,那麼最大的,最合情理的說法,就是他要回鄉祭祖。

  畢竟他的父親趙弘殷就埋在那裡。

  他帶着自己的二弟光義和文武百官一起啟程前往。開封,就留給了他的兒子德昭及三弟光美來看守。這時天下大定,南方盡平,北方的北漢苟延殘喘,唯一的勁敵契丹也已經和他暫時結盟通好,一切都安定平靜,沒有什麼可擔憂的。

  他盡可以富貴還鄉,錦衣晝行了。於是,趙匡胤就回到了洛陽。

  先辦公事,趙匡胤攜弟來到父母的陵墓安陵前,依禮奠獻號慟,史稱左右皆泣。之後他尋視洛陽故地,見洛陽宮室壯麗,他召來河南知府、右武衛上將軍焦繼勛嘉獎勉勵,晉升為彰德軍節度使。再之後,有傳聞他到了趙普家。

  趙普罷相之後,雖有河南三城節度使等名銜,其實他一直在洛陽閒居,再不參與任何政事。這次會面,對外宣稱不過是趙匡胤藉機看望一下老朋友,而且還留下了非常質樸溫馨的印記――趙匡胤看見趙普的家外大門都是極為簡陋的柴荊所制,可進去之外內園亭台樓榭壯觀瑰麗,但正廳中卻又大反常態,只放着十張大椅子,且式樣古樸。趙匡胤不禁搖頭哂笑――這老頭兒終究不地道。(此老子終是不純)

  之後就再沒下文了。

  可是從趙普家裡出來之後,趙匡胤卻突然提出,他不走了,而且要把皇都從開封遷到洛陽。一言既出,天下震動――準確地說,是他的臣子們地震了。但地震歸地震,就算真的天塌地陷了,也沒有人敢對這時的趙匡胤說“不”,史稱“群臣莫敢諫”。但事無絕對,終究還是有一個人跳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表現了自己的“忠心”。

  是鐵騎左右廂都指揮使李懷忠。此人是趙匡胤的多年心腹,他說――東京開封有汴渠之漕運,每年從江、淮間運米數百萬斛,京城裡數十萬兵丁都靠這個生活,陛下您突然遷都,在洛陽怎麼運糧?況且庫府重兵,根本之地都在開封,實在不可動搖。

  說的似乎有理,但趙匡胤理都沒理他。他知道,嚴格地說,這時每一個人都不再代表自己了,他們都是有目的的。真正不願意遷都的那個人很快就會自己找上門來。果然,晉王趙光義來了。

  這個溫文有禮,得體大方的弟弟從多角度,多方面的考慮出發,小心從容地對哥哥說了很多不宜遷都的話,但趙匡胤決心己定,他的回答非常乾脆有力――你說遷到洛陽不行?不,洛陽只是一時之計,往後我還要遷到長安。(遷河南未已,久當遷長安)

  洛陽、開封、長安,這都是中國古代的帝都名城,每一個城市都有多次成為歷代王朝國都的榮耀。但是這裡面卻大有分別。說開封,開封居於中原的要衝地帶,周邊四通八達,尤其是水陸碼頭,從漢代起,就修有汴渠,隋唐時又再次擴決,使它“引入泗,連於淮,至江都而入海……”,占天下漕運之大利,所以以開封為國都,註定了會繁華昌盛。

  但是開封的地利條件,又註定了它不配成為一國之都。它四面曠野,一馬平川,沒有任何的天然屏障,只要有敵人渡過黃河,它就會直接暴露在敵人的刀槍之下。請大家回想,戰國時孫臏的圍魏救趙,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為開封無險可守,攻之必下。而洛陽,西有函谷,東有虎牢,皆為天下之險關,當年秦國就是因為這些關隘,獨抗中原六國而安然無恙。再看長安,那就更理想了,“以河為池,以嶺為牆”,那是黃河與秦嶺直接作為屏障!

  在長安建都,那是連近二百年之後的世界最強軍隊蒙古鐵騎都沒法正面攻破的安全保障!

  這些會有人不懂嗎?要知道,趙匡胤身邊的人大都是生於斯,長於斯的西北人,而且每天裡所想的就是攻防之間的生存與滅亡,這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常識了。那麼還會有人反對嗎?

  趙光義反對,他給他哥哥跪下,史稱“王叩頭切諫”。

  趙匡胤沒辦法,只能進一步解釋――我要西遷國都,不為別的,只不過是想據山河之險而去除冗兵之害,就像周朝、漢朝那樣使天下平安。

  請留意,趙匡胤作為宋朝的第一位皇帝,一切的政治法令,立國之本都由他來開創,而他也在時刻地修改着各種經實驗證明不合適的東西,比如說讓宋朝後世苦不堪言的“冗兵”。在開封那個無險可守的地方安家,就必須得有大量的機動部隊,而搬到了洛陽或者長安,就能徹底地改變這一陋政。

  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但是趙光義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抬頭,向他哥哥說出了五個字。歷史證明,這區區五字,就徹底決定了中國民族近三百多年的屈辱和悲哀,以及此後不斷地亡國、變種之禍。

 趙光義說――“在德不在險。”此言一出,史稱趙匡胤“不答。”也就是說,皇帝陛下被這五個字給震住了,沒話可說。

  但是這五個字有什麼可怕的?字面上理解,不過是說,天下最重要的是“德”,按照中華文明的古理,“德”即為人心。整句話就是在強調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所謂真理――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同樣也可以理解為,趙光義在教訓他的大哥,說守天下,固國都,別老想着什麼地理上的險要,只要全民一心,共同抗戰,那麼天下自然就太平了,絕對不會出事。

  這對嗎?每一個人都清楚,趙光義在說夢話。

  飽經離亂,在刀槍箭雨里滾出來的趙匡胤滿可以一腳把他弟弟踹倒,然後當着所有朝臣的面大聲呵斥他,警告他你念的那點古書狗屁不通,什麼“在德不在險”,人心這麼管用,李煜是怎麼抓來的?金陵城是怎麼打下來的?只需要寥寥數語,就可以打掉這個混帳弟弟的氣焰,從此要他守些本份。

  或者就更陰險點,學一學漢武帝劉徹。當年劉徹的太子也有個滿口仁義道德,叫囂着要用“德”去感化匈奴的智囊,這人整天拿着聖人的語錄來砸皇上。結果劉徹沒生氣,直接把這人派到了邊疆。沒過兩個月匈奴人就砍了那位有“德”之人的腦袋。

  趙匡胤何不有樣學樣,也把同樣有“德”的趙光義派到西北去感化一下契丹呢?那樣豈不一了百了,干手淨腳?

  但是趙匡胤偏偏選擇了沉默,沉默啊沉默,直到當天他讓“在德不在險”這五個看似光明磊落,金光閃閃的大字成為了這次談話的最後結點。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當天趙光義從地上爬了起來,在他哥哥面前從容地走了出去。之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勝利的人是哪一個。

  危言聳聽嗎?那麼現在來總結一下,這次談話的內核是怎樣的。首先,不要看趙光義在外表形象上有禮無禮,要看的,是他話里話外的含義――先是趙光義強調遷都的各種不便及弊端,這時趙匡胤很強硬,直接說洛陽不算什麼,長安才是吾所欲,給了他老弟當頭一棒。但是沒想到小弟根本沒在乎,反而開始喋喋不休地講道理,而且還給他當眾跪下了,“叩頭切諫”。從這時起,趙匡胤就開始了頹唐疲軟,其實他該做的,要麼就讓二趙自己跪着去,自己愛幹嘛就干點嘛;要麼就像往常那樣,親切動人地把弟弟扶起來,是喝酒是看戲嘻嘻哈哈混過去,讓你有勁無處使,有氣撒不出。但要命的是,他居然開始了解釋,就像心虛似的,說了些什麼“遷都只是為不冗兵,要學周、漢故事……”

  這都哪兒跟哪兒?氣勢一弱,立招外崇,趙光義馬上跟進,說出了那句五字真言。之後談話就結束了。細細品味,這期間完全是二趙在步步緊逼,用各種手段加肢體語言逼迫他大哥就範。而趙匡胤也真的配合他,一再地解釋,一再地遷就,直到最後像理屈詞窮一樣的啞口無言了。而且更加詭異的是,他當着弟弟的面沒有話說,當弟弟如願離去之後,他才望着背影,對左右人等說出了另一番話――“晉王之言固善,然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殫矣!”

  仍然看得極准,仍然雄才偉略目光如炬。但為什麼你剛才不說啊?!這時你多像一個當面吃了虧,沒了辦法,只能背後說點閒話找些平衡的可憐蟲啊……

  那麼到底“在德不在險”這五字真言有什麼厲害的啊?它有什麼魔力讓趙匡胤當場就範,把遷移國都這樣的國政大事都放下了?

  事情要從趙光義的“德”字上想。德,即人心、官心。稍微搜腦一下,想必大家都知道,有無數的官場事件曾經讓歷代的皇帝們跳腳罵娘,可是等到要出狠招整治時,往往只要一些重臣向皇帝低聲說出一句話來,皇帝老兒就一下子偃旗息鼓不玩了。

  那句話是――陛下,小心“官場震動……”

  當時我很不懂,皇帝是什麼?萬人之上,殺伐隨意,還怕什麼官場震動?不服就都殺了算了。可鬱悶的是為什麼皇帝們就都害怕了呢?

  請看一下,關於官場、民心還有權貴們的羽翼一旦豐滿起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有另一件活生生的例子可以參照――漢高祖劉邦沒法換太子。

  同樣是開國皇帝,而且是遠比趙匡胤強硬不羈,習慣性不按常理出牌的劉邦,由於喜歡小老婆戚夫人,愛屋及烏,就想把太子換成戚夫人所生的兒子如意。但是他大老婆呂雉在一次宴會上請來了四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兒,老頭兒們幾乎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坐在原太子旁邊喝酒,就徹底打消了劉邦換太子的念頭。因為什麼?劉邦事後說――那是商山四皓,四個出了名的賢者啊,彼羽翼己成,我沒有辦法了……

  羽翼和賢良名聲的影響力在古代可想而知了,而趙光義這時所擁有的聲望以及班底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的商山四皓。這時重新回顧一下四年前趙普罷相,而趙光義升官的爭鬥,難道趙匡胤真的是瘋了嗎?他真的看不出弟弟的勃勃野心?

  當然不是,解讀趙匡胤,可以發現他的初衷是穩住趙光義,先拿下趙普,兩個混帳專權的東西都不能留,只是要有先後。

  先趙普,說拿就拿,甚至借光義之手來打壓,一來國君不出面,政局不大亂;二來也讓光義的原形露一露,以後動手時沒人說他不顧手足之情。

  而對光義,要一步一步地來,終究是自己人。這個步驟分為如下幾步,首先把德昭推上前台,再把國都遷了,一來符合國家利益,二來可以解掉燃眉之急――光義已經尾大不掉,在開封的勢力盤根錯節,如想一舉拿下,勢必驚動天下,不如趁遷都之名,把整套班底人馬都換一下。這樣,不動聲色,順水推舟,就把事情都辦了……

  但是別急,你有初衷,我有定律,我已經牢牢抓住了上層建築里的根本力量,你是皇帝,你的詔令至高無上,可是也要人去實施才行。如果全體反對,你能一個人去搬家嗎?何況趙光義把他哥哥算得准準的,他哥哥一切求穩,尤其對眼前這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極度珍惜,而且還特別的好面子,社會要和諧,官場要安定,決不留下任何的污點罵名……那麼好吧,我當場向你叫板,除非你肯立即翻臉!

  要不你還得聽我的!!

  就這樣,趙匡胤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弟弟大搖大擺心滿意足地從他身邊走了出去,卻毫無辦法。他的心情,就此低落了。鬱悶之中,趙匡胤決定四處走走,首先,他回到了自己的出生之地――洛陽夾馬軍營。

  往事歷歷在目,這是他生活了近21年的地方。觸目所見,他似乎看見了自己的一生,就像昨天一樣,他還是27年前的那個無知的青年,孑然一身,孤獨地走出了家門,被迫去外面世界闖蕩……

  無數群臣環繞,身處人世之巔,趙匡胤緩緩地向一條陋巷走去,他輕聲地說――朕記得,小時候曾經得到過一匹小石馬,常被玩伴所竊,所以埋在了這裡,不知它還在嗎?

  一呼百諾,立即有人去挖,果然石馬還在。趙匡胤接了過來,默默地把它帶在了身邊。之後,他就要回開封去了。臨行前,他再一次來到了父母的墳前,這一次他悲從中來,突然撲倒在父親的靈前,向早己死去的父親痛哭告別――“父親……終生不得再朝拜於此矣!”

  當天趙匡胤久久不願離去,他登上了陵園神牆上的角樓,四處觀望,只見南有少室、太室諸山;東有青龍、石人諸峰,西臨伊河、洛水,北靠黃河。名山形勝,終古長青,突然間他取過弓箭,向西北方盡力射出,然後向左右吩咐――“朕生不當居此,死當葬於此矣……此箭所停處,即朕之皇堂(墓地)。”他拿出了那隻小石馬,命人埋在箭落之處,以作表記。

  之後,趙匡胤走了,他又一次離開了洛陽,走向了他無法預知的命運……

 趙匡胤回到了開封,這時不管他本人的心情怎樣,也不管他本人想要做什麼,他都被一股空前熾烈的民族熱情給包圍了。回望歷史,自從上個世紀,即八世紀唐王朝的安史之亂開始,漢民族就開始了沉淪,徹底失去了安定平和的好日子,並且從那時起,異族不斷入侵,割據不斷形成,整個漢文化開始了空前的衰落……至今已經整整222年了!

  不斷地改朝換代,不斷地廝殺掠奪,生民塗炭,直到趙匡胤橫空出世。他居然只用了短短的17年,就讓中原與江南重回版圖,讓破碎不堪的原唐王朝州縣漸漸地重新捏合成形,開始復原。那麼下一步又要做什麼了?北漢……乃至於更北邊的燕雲十六州,只要奪回了它們,就可以重新江山一統,復我神州!

  那還等什麼?歷史的車輪誰也沒法控制,就算是親手推動了它的趙匡胤也沒法讓它停下來。就這樣,宋朝的戰爭機器再一次隆隆開動,征討北漢,刻不容緩,又一場戰爭來臨了。

  對趙匡胤來說,這就是再一次的歡樂和喜悅的來臨了。因為無論誰都得承認,北漢已經徹底的不堪一擊,只要去打,就一定能順利拿下。

  時間很快到了公元976年的8月份,宋朝第一位皇帝趙匡胤命令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党進為河東道行營馬步軍督部署;宣徽北院使潘美為都監;虎捷右廂都指揮使楊光義為都虞候,驍將郭進為河東忻、代等州行營馬步軍都臨,分兵五路開始了第三次北伐,會攻北漢:
  第一路:郝崇信、王政忠率一部出汾州;
  第二路:閻彥進、齊超率軍出沁州(今山西沁縣);
  第三路:孫晏宣、安守忠率軍出遼州(今山西代縣);
  第四路:齊延琛、穆彥璋率部出石州(今山西離石);
  第五路:郭進率軍出代州(今山西代縣)。

  五路齊發,直指太原。這一次,是宋朝以百戰之精兵,乘新平江南之威勢,欲一戰成功,徹底攻陷北漢,滅此朝食。而北漢的劉繼恩已經欲振貶力,他沒有別的辦法了,除了集結少得可憐的部隊直接進城防守之外,只有馬上向契丹求援。

  但是契丹已經不比從前,它已經和宋朝互通使臣,互祝正旦,經常的禮尚往來了。劉繼恩只能硬着頭皮再去求救,面對現實,他只能乞盼新繼位沒幾年的契丹皇帝耶律賢能認清形式,別被趙匡胤的偽和平假象騙倒,看在多年的“叔侄”情份上,能再拉他一把。

  但是看一下宋朝派出去的將軍們都是些什麼人。第一,幾乎都是駐守西北邊疆多年的宿將,他們輕車熟路,有的已經不止一次地帶兵殺到過太原城下,這活兒實在是幹得得心應手;第二,無論是潘美還是党進或者是郭進,都是飛揚勇決,銳不可當,只認刀槍不認人的主兒(注意,這一次可沒有“剎車王”曹彬的份兒,這是硬仗,註定了要血流成河的!)。

  這些人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殺到了太原城下。第一戰,主將党進殺了幾千個北漢大兵。這個曾經讓北漢第一勇將劉繼業躲進壕溝的猛人已經憋了好多年了,舊地重遊,他決定速戰速決,決不讓上一次趙匡胤親征時的事再發生。

  這時,時間進入了當年的九月末,契丹人終於做出了反應。契丹皇帝耶律景(歷史證明,他和他的臣子堪稱明君能臣,是同時期的亞洲大陸上最強有力的政治班底)派出了南院宰相耶律沙,冀王塔爾率重兵前來援救北漢。

  一切的跡象都表明,一場規模空前的血戰,已經無可避免。這是處於巔峰狀態下的宋朝軍隊直接面臨剛剛從遼穆宗的昏庸統治下復甦的契丹軍團的挑戰,如果兩軍真的正面交鋒,鹿死誰手,殊為難料,但是結局一定是驚人的,它很可能直接改變歷史的進程!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宋朝國內傳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重回當年,數萬的宋朝將士在一瞬間都僵硬了,他們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這消息會是真的嗎?!

  他們的皇帝,那位英明神武,從不生病,就在一個多月前還生龍活虎一般送他們出征的人,竟然死了!!
  
  趙匡胤死了,在宋朝的官方歷史中,關於他的死,只留下了一句話――“癸丑夕,帝崩於萬歲殿,年五十。”即公元976年10月20日,夜,皇帝陛下死在了皇宮中的萬歲殿裡,時年50歲。

  如此簡單,只有結果,沒有經過,更沒有原因。

  查閱所有的宋史記錄,包括後人筆記,以及南宋時才成稿的《續資治通鑑長編》等文獻資料,也會查到關於趙匡胤突然生病,並且由宮裡的太監王繼恩在開封城內建隆觀設黃籙醮為之祈福的記錄,但這毫不足信。因為歷朝歷代,都有為暴死的皇室成員或者政府要人死後宣布“病例”的規矩,何況連記錄了趙匡胤生平的《太祖實錄》都能篡改,這點為死人看病的小文章做一下又算得了什麼?

  回到公元976年10月20日的那天晚上,記錄了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並按照什麼順序發生的文獻記錄實在是太多了。有宋代不世出的史學大家司馬光的個人筆記《涑水紀聞》;有當時的和尚釋文瑩所寫的《續湘山野錄》;還有南宋徐大焯的《燼餘錄》;南宋史學大家李燾的《續資治通鑑長編》;甚至還有《遼史》,就連契丹人都對趙匡胤的死有着自己的看法。

  但是,在辨別它們的可信程度之前,我們要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些資料的來源到底可不可信,如果連最起碼的可信的理由都不存在,那麼還有根據它們而研究下去的必要嗎?

  先看《宋史》,這是被公認為最官方、最正統、最權威的宋史研究材料了。但是非常遺憾,這是由元人為宋人所寫的,318年的歷史,無數的史料經券,居然只用了兩年半的時間就完成了,這能談到史學的嚴謹和考證的精神嗎?

  再看司馬光,此人的史學巨著《資治通鑑》的確高乎人寰,世間少見,但他只寫到了後周顯德5年,也就是公元958年,就此徹底打住,對於宋朝本代歷史此人一字不提,明哲保身。而且他的《涑水紀聞》早己被史學界鑑定為“小說界的史書,史書界的小說”,膾炙人口而已,絕對談不到採信;

  至於南宋史學大家李燾和他的《續資治通鑑長編》,這可真夠神奇的。宋人南渡,國破家亡,無數的史書經典都在異族的鐵蹄戰火之下散佚失蹤了,而他居然能以私人之力,把整個北宋史料重整如新,並且無限加細,篇幅弄得比《明實錄》、《清實錄》之類最詳最細的日記式史料都長,實在是讓人無限的佩服。但是他的可信程度,不說其它,只在宋太祖之死這一關鍵事件中最敏感的當事人語言留存方面,就有着極大的爭議――他把原話給改了。詳情我們稍後再說;

  南宋徐大焯的《燼餘錄》則純屬宋人的私家筆記,看也可,不看也可。研究歷史,永遠都是先官方史,再其它史料,直到什麼也沒有時,才可以去看私人筆記;

  其它的,如那本由和尚所寫的《續湘山野錄》,根本就不值一駁。請問這位叫文瑩的釋家子弟到底是何方神聖?除非他是宋太祖皇帝身邊的人,並且還機緣巧合親歷其事,不然他有什麼發言權呢?更何況由他所記載的公元976年10月20日之夜所發生的事,完全是一個經典的、充滿了佛教趣味的神話傳說,如果我們真的要信,那麼就先集體皈依吧,佛曰由信生解,因解而行,因行成證……要是不信的話,那就一切別提了;

  最後說《遼史》,《遼史》很奇妙,許勝不許敗。我們在《遼史》裡很少看到遼國人失敗過,他們永遠勝利,勝利,再勝利……直到徹底的亡國滅種,煙消雲散。不過《遼史》也有一般好處,它在談論別國興亡大事時堪稱心直口快,一針見血,尤其對它的鄰邦宋朝,從來都不慣毛病,一針一針又一針,直到宋朝人喊救命……

  好了,不管怎樣,以上就是能查到了關於趙匡胤之死的各種史書資料,不管它怎樣繁雜,或者可不可信,我們都儘量把它細化,再簡化,濃縮成如下幾個問題。相信只要能夠如實回答,那麼真相雖不中,亦不遠矣。

問題1――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本來按照著作人的聲望而論,我們應該先參看司馬光先生的《涑水紀聞》,可是很可惜,司馬先生的大作里關於“燭光斧影”一段的紀錄,開頭就是從“癸丑,上崩於萬歲殿”開始,只寫了趙匡胤死後發生了什麼,絕不涉及半點太祖之死的隱密。

  真正有頭有尾情節豐富的,是文瑩和尚的《續湘山野錄》和徐大焯的《燼餘錄》。

  先說一下南宋徐先生的《燼餘錄》,這本書裡記載的事情非常香艷而經典――趙匡胤病了,昏迷中他最寵愛的妃子花蕊夫人在床前侍候,他最親愛的弟弟趙光義來探病。美色動人心,光義一時把持不定,欲行不軌,而花蕊掙扎,一下子把太祖皇帝給鬧醒了,於是大怒,於是趙光義殺人……還需要再分析什麼嗎?把光義改成楊廣,太祖變成文皇,一切就都對號入座了。要說有什麼評價,我只能說,這可真是充滿了濃郁的中國特色,在田壟地頭間很有市場的民間小說。

  再看文瑩和尚的紀錄,《續湘山野錄》寫道――當宋太祖與太宗兩位皇帝還是平民的時候,和一個道士相識在關河,該道士姓名無定,常用的一個叫“混沌”,一個叫“真無”。眾所周知,那時趙匡胤兄弟都極窮,而這個道士只要伸手探囊,隨時都能拿出金子來。他曾經準確地預測出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日期,所以趙匡胤對他非常的迷信。可惜的是,趙匡胤當上皇帝,此人就不見了。直到他臨死的那一年,這人才突然出現,趙匡胤大喜,直接問他――我一直找你,想問一件事。我還能再活多久?

  道士回答――在今年10月20日的夜裡,如果天氣晴好,你還可以再多活12年。如果陰,“則當速措置”。也就是說,如果陰天,趙匡胤就將必死。說完此人就再次消失了。

  趙匡胤牢牢記着這些話,到了這一夜,他獨自登上皇宮裡的太清閣四面遙望,只見天晴氣朗,星斗明燦,他剛剛有些高興,卻不料突然間陰霾四起,天地陡變,只是片刻之間,大雪夾着冰雹從天而降……趙匡胤移仗下閣,急傳宮鑰開端門,召來自己的弟弟開封府尹趙光義。兩人進入寢宮,把所有的太監宮女以及侍衛人等都斥退,開始喝酒。

  守在外面的人,只能遠遠地看到,窗櫺燭影之中,趙光義不時地離席站起,向後退縮,像是在推脫躲避着什麼,其它的什麼也聽不見,更看不清。等到他們喝完,時間已經到了最標準的深夜,三更天。這時大殿外積雪已有數寸之厚,趙匡胤和趙光義走了出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趙匡胤拿着柱斧戳雪,回顧趙光義說――好做!好做!

  然後他獨自回到殿裡解衣就寢,鼻息如雷。到了五鼓時分,也就是天已經快大亮時,殿外的守衛人等就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了,宋太祖已經在睡夢中死去。而當天晚上,趙光義一直都在皇宮中,他馬上就接受了他哥哥的遺詔,在趙匡胤的靈柩前即位,成為了宋朝的第二位皇帝。
  
  以上,就是著名的“燭光斧影”事件的最初出處。沒錯,就是由一個和尚說出來的,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表明,他這麼說有什麼根據。下面請司馬光先生登場,他將為我們講一下“燭光斧影”之後發生的事情。不過請留意,這一僧一俗的各自記錄之間有一個最根本的分歧。

  文瑩說,宋太祖死的當夜,其二弟趙光義是在皇宮裡的,並且和他哥哥同桌飲酒,在場只他們兩人,再無第三者;

  而司馬光的一切紀聞有一個最大的前提――當晚趙光義根本沒有出現在皇宮裡過,晉王一直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王府里。直到……有個叫王繼恩的太監來找他。

  當天夜裡,趙匡胤死後,到了四更天的時候,他的皇后宋氏,命令宮中的大太監王繼恩出宮,召貴州防禦史趙德芳,也就是當時的二皇子。很顯然,這是召德芳來靈前即位。但是據司馬光記載,這位姓王的太監想了想,想起了趙匡胤活了這麼多年,一直以來都是要讓趙光義來當接班人的,所以他自作主張,把趙德芳放在一邊,直接去開封府宣召晉王趙光義。

  這裡要留意,一切的事都是王繼恩的錯,趙光義就像當年陳橋之夜的趙匡胤一樣,是被騙的哈……是沒有責任的。

  王繼恩來到開封府門前,卻突然發現府門前有人。一看,是開封府左押衙程德玄。王繼恩心裡有事,馬上問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程德玄回答――我正在信陵坊睡覺,突然聽見外面有人叫我,說是晉王召見。我急忙出去看,卻沒有人。等我睡下,外面又喊,如是者有三回。所以我害怕了,想是不是晉王生病了,所以我才趕來。

  這裡要特別指出,據《宋史 程德玄傳》記載,此人善醫,深通藥性。
  王繼恩不再羅嗦,他直接扣門求見。時值四更之後的深夜,趙光義立即接見,聽說他哥哥死了,而且要他馬上進宮即位,他“大驚”,且“猶豫不行”,最後說――我得和家裡人商量一下。然後進入內室,久久不出。

  這時王繼恩急了,他向裡面叫了一聲――再耽擱,就要白給別人了!

  趙光義馬上出來了,當時天降大雪,他和王繼恩、程德玄一共三個人(注意,司馬光說,當夜只有這三個人),徒步踏雪進皇宮。進去之後,王繼恩想趙光義按着以往的規矩,在直廬前等候。他說――請晉王在這裡稍等,我王繼恩先進去為您通報。

  漫天大雪之中,趙光義沒言語,他身邊的程德玄說出了八個字――“便應直前,何待之有!”於是三個人直接進入了萬歲殿。殿裡守着趙匡胤屍體的宋皇后聽到王繼恩回來了,她問――“德芳來耶?”

  王繼恩回答――“晉王至矣。”

  然後宋皇后就看見了晉王趙光義。她的反應是“愕然”,之後她馬上喊(遽呼)官家,說――“吾母子之命,皆托於官家。”

  這裡請留意,“官家”,在人們的印象中,它是宋朝人對皇帝的特殊稱呼,有點像清朝的“老佛爺”,似乎很是口語話。但事實上,“官家”取自“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是五代至宋朝對皇帝的普遍稱呼。宋皇后見到趙光義之後,馬上就改口,直接叫了趙光義為皇帝,並且清晰無比地求饒,把她、和趙匡胤所有子孫的性命全都交了出去。

  這時趙光義的反應與他一貫的仁德形容非常般配,他哭了,邊哭邊說――“共保富貴,勿憂也。”之後天就亮了,趙光義在清晨時分,於趙匡胤的靈柩前即位,成為了宋朝的第二位皇帝。

  以上,就是司馬光版的“公元976年10月20日夜賽跑奪權,先到先得事件”的描述。在這裡,司馬光沒有提到任何“燭光斧影”的痕跡,在他的筆下,趙光義之所以能夠搶在二侄兒趙德芳之前,接任他哥哥的皇位,完全是由於太監王繼恩的自作主張,以及趙匡胤的皇后宋氏的主動禮讓。甚至連他走進停放他哥哥屍體的萬歲殿,都是由於程德玄的強迫。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半點的主動,更加絕對談不到有什麼不軌之圖。

  再以下,就是宋史資料中的第一大部頭《續資治通鑑長編》了。在這本融匯萬千於一體的鴻篇巨著中,南宋的李燾先生把以上的所有版本去蕪存菁,合而為一。既有文瑩和尚的“燭光斧影”的傳說,更有後來王繼恩奉旨出宮,卻變向叫人的司馬光版當夜記實,更有甚者,他把趙匡胤以斧戳雪,回顧趙光義時所說的話由“好做!好做!”改成了“好為之!好為之!”

  不知他出於什麼目的,按說當時南宋里憂外患,君王臣宰日夜不安,一來根本就沒人願意理會他這個自顧自拍字著書的鄉下書生(可是奇妙的是,南宋官方沒有找李燾的麻煩,居然在後世被理解成了南宋的官方已經認可了李燾的宋史主張);二來《續資治通鑑長編》成書於1183年,那時趙光義最後一位當皇帝的子孫趙構已經當了21年的太上皇,馬上就要老死了,天下人早就都知道趙光義繼子絕孫定了,還有必要再拍他的馬屁嗎?

  但是李燾這位堪稱名副其實的史學大家就是這樣改動了趙匡胤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一字之變,變化萬千,稍後我們再分析四字變六字的內在奧妙。

  現在要做的是,根據以上羅列的所有有關趙匡胤之死的官方、非官方、私人筆記資料,來論證以下的兩個關鍵問題。相信所有的疑問,都包含在這兩個問題里。

  第一,趙光義到底殺沒殺他哥;第二,趙光義就算沒殺他哥,得位可正?

 首先,把第一個問題再細分。即,1,沒殺,可有證據?2,殺了,用的什麼辦法?

  回答1――世間尚存的趙光義有作案嫌疑的資料,只能從文瑩和尚及司馬光的兩篇私人筆記中搜尋了。其中以文瑩的《續湘山野錄》中的記載比較露骨,因為據他記載,死者生前最後一個在場者正是趙光義。趙光義有作案的時間、機會以及動機(誰讓他是最後的受益者)。可是無論怎樣細緻推敲,也找不出趙光義曾經對他哥哥做過什麼的真憑實據。

  至少他們在當夜三鼓時罷宴,各自睡覺,趙匡胤還活生生地出現在世人面前,在大雪中對弟弟說――好做!好做!之後,他才回到殿裡“鼻息如雷”,直到五鼓時分“悄無聲息”地死去。

  世人分析“燭光斧影”,總是會想到,趙光義為什麼會在窗櫺燭光的映襯下時不時地離席躲避,像是在推辭着什麼。那麼,也就是說,他的哥哥在強迫着他什麼。強迫他什麼呢?這在後面酒局結束之後,趙匡胤送他出殿,在漫天大雪中公開對他所說的――“好做!好做!”中得到解答。

  連貫起來,只能得到一個結論,即他的哥哥在要他做皇帝,而他推辭,可他哥哥不止一次地強迫他,所以他才“時或避席,有不可勝之狀”,甚至直到兩人分開時,趙匡胤還在繼續強求,並且一再叮嚀――“好好去做!好好去做!”

  完全是在千叮嚀萬囑咐弟弟把治理帝國的重任接過去。

  當然,也有史學家把“好做!”解釋為“你做的好事!”,並且直接聯想到趙光義在酒桌上搗鬼,給他哥哥下了毒,之後他連連躲避他哥哥,是因為趙匡胤已經發覺了不對,要親自動手除掉趙光義。甚至他們說,在燭光搖動中,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那是趙光義在躲,還是趙匡胤在踉踉蹌蹌地舉步進逼。所以這直接證明了趙光義親自出手謀殺了他哥哥。

  但是其後發生的事又怎樣解釋呢?根據文瑩和尚的記載,至少趙匡胤在酒局結束之後,還曾來到過殿外,以柱斧戳雪,才說出了“好做!”的話。當時眾目睽睽,侍衛、太監、宮女所在多有,他完全可以當即下令把趙光義拿下,就算自己死,也會讓仇人死在他前頭。

  可為什麼沒這樣呢?

  所以通篇連貫理解,只把把“好做!”解釋為“好好去做!”即從始至終,趙光義都是清白的,甚至之所以接過治理龐大帝國的重任,都是他哥哥強加給他的,才讓他後半生勞累不堪,既傷且病,最後飲恨而終。

  再看司馬光的記載,前面己經說過,以《涑水紀聞》為據,那麼趙光義在公元976年10月20日之夜,純粹是閉門家中坐,富貴天上來,他一切的行動都是被動的,都是被強迫和不得己的,而且在他哥哥死之前,他從來沒到過現場,根本就談不到有半點的謀害之嫌。

  所以綜上所述,如果說趙光義是清白的,那麼,絕對是言之成理,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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