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自古以來當領導有一項基本功,那就是書法要有一定水平。歐美領導人是否常常給人題詞不得而知,印象中英文、法文似乎沒有書法家一說,而中國的領導無論多低調,任期內四處留下點墨寶是免不了的。中國有句古話:“字如其人”,領導的字如果看上去寒磣,估計是很怕拿出去後被人鄙視的。
中國的歷代官員中名聲最差的是誰?相信秦檜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選,至今他的銅像還跪在西湖邊的岳王廟裡。可是論書法,此人可是影響了中國近千年的超級大家。秦檜綜合前人所長自成一家,創立了一種用於印刷的字體,按國內慣例,應該叫秦體字。可是由於他“千古一奸”的地位,這種字體被命名為宋體字。後來人們又模仿宋體字的結構、筆意,改成筆畫粗細一致、秀麗狹長的印刷字體,這就是仿宋體。如今,仿宋體被國家指定為機械製圖標準字體、打字機中文字模及計算機使用的主要字體。
秦檜害死岳飛的事情盡人皆知,可是直到六十六歲去世,他沒有得到任何報應,還被追封申王,諡號獻忠。大概剝奪了他對於宋體字的知識產權,是對他惡行的最大懲罰了。
與秦檜相比,蔡京作為著名書法家還是廣為人知的,或許因為他的惡名比起秦檜稍遜一籌。蔡京精工書法,尤擅行書,形似米南宮,字勢豪健,痛快沉着。當時“蘇黃米蔡”之蔡,原指蔡京,後人惡其奸邪,易以蔡襄。
對於蔡京“榮譽稱號”的剝奪看來是不徹底的,因此他的書法家地位沒有因為是奸臣而動搖。蔡京被罷官流放後境遇很慘,食不果腹,死後沒有棺木,埋進了專門收葬無家可歸者的漏澤園中。想想他在八十一歲高齡受到這樣的懲罰,可能民眾的氣也消了一些。
明朝奸相嚴嵩的名頭堪與秦檜、蔡京比肩,才學上也毫不遜色。嚴嵩自幼聰穎好學,五歲在嚴氏祠啟蒙,九歲入縣學,十歲縣試拔擢超群,十九歲中舉,二十五歲殿試中二甲進士,進入翰林院。從這份學歷履歷表可以看出,嚴嵩一直是個優等生,而且小時候是神童。嚴嵩的詩文在當時堪稱一流,當時的著名作家李夢陽稱“如今詞章之子,翰林諸公,嚴惟中(嚴嵩字)為最。”可見嚴嵩在當時文壇的地位。雖然是奸臣,但嚴嵩編《宋史》,修《袁州府志》,創辦鈐麓書院,在文化教育領域還是有所作為的。
作為書法家,有個關於嚴嵩的傳說:清朝順天府有個貢院,懸掛的是嚴嵩題寫的匾額“至公堂”。乾隆覺得不妥,一直想把它換掉,便命滿朝書法出色的官員寫這三個大字,自己也私下寫過無數遍“至公堂”,最後發現都不如嚴嵩的字,於是仍然讓這個大奸臣的字留在了原處。
為什麼“字如其人”的說法屢屢落空?嚴嵩臨死前的委屈之言解釋了這種誤差,他寫道“平生報國惟忠赤,身死從人說是非”。至死,他依然認為自己是個浩然正氣的忠臣、君子。奸臣這種自以為正義在胸中的心態讓他們的字看起來或雄健豪放或清雅高潔,“字如其人”其實只是通過字可以看出寫字人的心理狀況,至於品行是無法從字裡顯露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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