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源博文：哥哥一走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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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念陳建中先生英年早逝十周年

                                四、庸醫誤診  天不假年

           1983年春節哥哥在成都家門前
    哥哥是懷着對新生活的無限期盼而在深度麻醉之中停止呼吸的。2000年3月24日這天是周末，哥哥去世的前五天。他最後一次回到他無比眷戀的這個家，因為第二天開始就不允許離開醫院了，周一早上要安排手術。晚間我和哥哥通了十五分鐘的話，沒想到這竟成了我和他的最後訣別！十年前哥哥對我說的話已經成了永遠也無法抹去的記憶，話筒里分明讓我聽到了他那爽朗的笑聲，感覺到了他那大度的胸懷和樂觀的情緒，沒有絲毫對手術的懼怕和不安，反而勸我不要為他擔心，反覆告訴我醫生向他做出的手術解釋：沒有危險，雖則心臟體外循環，這樣的手術在胸外科如同普外的闌尾切除術一樣成熟。善良真誠的哥哥對自己的手術充滿了信心，也感染了我，真想立馬手捧鮮花送到他的床頭，為他加油打氣。然而他全然沒有想到，術前的承諾卻是一句空話，術前的診斷竟然是一紙“誤診”!

    之前，哥哥因肺部感染、胸痛住院治療，後轉入大連醫學院附一院心內科，診斷為心瓣膜狹窄，需做瓣膜狹窄矯治術。在這個過程中，本來術前已經繳了費的核磁共振檢查卻因醫生不在崗而沒有做成。在後來的醫療事故鑑定過程中，這個很重要的情節根本沒有被提及。當胸腔打開以後，才發現問題不是出在胸瓣膜上，而是因為有一個動脈夾層血管瘤！為此嫂子向經治醫生提出質疑，為什麼當初不做核磁檢查，醫生的回答竟然是“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在慌亂中之，手術方案不得不臨時改變，包括現去庫房領取人造血管等用料。至此，診斷錯誤、處置不當、未作思想（各種病因可能性）上、物質（動大手術所需的一切）上的準備，手術失敗是必然的了，哥哥危在旦夕，在劫難逃！

    直到哥哥心臟停止跳動，家屬沒有收到過病危通知書，也沒有在改變了的手術方案上簽字。主刀醫生李XX一再向哥哥交待的，該手術與換瓣膜相比較是個小手術，沒有危險，不過是個忽悠。哥哥去世後，我追悔莫及，為什麼這樣輕信了這個李XX的忽悠，為什麼不接哥哥來北京阜外醫院診治？要知道，醫生的忽悠就是對生命的忽悠啊！

                 2002年5月，官方出具的鑑定書。

    和今天相比，10年前的中國，互聯網還沒有廣泛興起，法制進程也相當緩慢，《醫療事故鑑定暫行辦法》2002年8月份才出台。醫、政從來是一家，醫院的錯誤會很容易地被醫政部門包庇或袒護下來，受害人沒有地方去討說法。即使打官司，結局也是五個字在等待你——躲、推、拖、壓、了。就這樣，對於哥哥生命的喪失，醫院把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而當嫂子作為家屬向醫院提出交涉時，院方態度冷漠、強硬。收了紅包的醫生們啊，你們的良心安然嗎？（出事後，紅包退回）

    我們認為，起碼有四點醫院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1】哥哥術前服用了大量多種抗生素，其腸道菌群失調很嚴重，根本不利於手術，這是常識；2】哥哥入院的症狀有劇烈的胸痛背痛，這是動脈瘤的主要症狀之一，為什麼沒有得到重視；3】核磁共振檢查為什麼可以隨意改為不做，出事後沒有人為此負責任；4】主刀醫生李XX一再交待，該手術沒有危險，雖則要做心臟體外循環，從而嚴重誤導了病人和家屬對手術的認真考慮。醫療事故鑑定書也不得不承認“患者術前診斷與術中診斷不符，證實術前誤診”，至於“病人術後多次發生室性心律失常，屬心臟手術的常見併發症。”一說，我想，凡是被治死了的人都會得到這樣一條不符合邏輯的結論。

    就算不構成醫療事故，醫政方連一句“存在不足、診斷不當”之類的公道話都不肯講，醫德何在？人道情懷還有沒有？十年過去了，若不是有互聯網，千古奇聞“開胸驗肺”的民工張海超能夠獲得六十萬元的賠償嗎？（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