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駁斥謠言“嚴鳳英被剖腹”和文革恐怖論 |
| 送交者: lesson 2010年07月11日11:38:05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
駁斥謠言“嚴鳳英被剖腹”和文革恐怖論
作者:陳念 文章發於:貓眼看人 這是在凱迪上面流傳了很久的所謂“嚴鳳英剖腹”的文章: “ 迫於軍代表的淫威,那個雙腿打軟的醫生戰戰兢兢地找來一把醫用斧頭,當着眾面把死去的嚴鳳英的衣服剝去,然後就像殺豬那樣,照准嚴鳳英的咽喉“喀嚓”一斧子劈下去,再左一刀右一刀地斷開她的所有胸骨,然後掀開肚皮。看着嚴鳳英的裸露着的全身和血淋淋的內臟,那個軍代表越發得意,開始說起下流話。接着,就叫那個醫生翻遍五臟六腑找發報機和照相機,連腸子都給翻過來。” 假設這位先生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麼,所謂的“醫用斧頭”是什麼樣一件器具呢?我問過當醫生的朋友,他回答不出;在網絡上四處查找,也一無所獲,於是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世界上沒有所謂醫用斧頭這種東西。如果仍然堅持王所說的是實話,相信他看到的的確是幾個醫生用“斧頭”剖開了嚴鳳英的肚子,而這斧頭又不是“醫用斧頭”的話,那就只能是尋常的“斧頭”了。不過要提醒注意的是,斧頭的最大功用不是切割而是劈砍,那麼,我們眼前就出現了這樣一幕情景:四個醫生,在軍代表劉萬泉的命令下,把他們熟練操作的手術刀扔到一邊,卻像伐木工一般掄起了斧頭“從咽喉開始”對着嚴鳳英的屍體一頓猛砍,目的是“找到發報機”——這種荒唐到極點的場面,除了想象之外,還有其它任何真實性可言嗎?其實,這是用常識就能判斷出來的。就像某網友發帖質疑張志新被“割喉”一樣,在執行死刑之前要讓犯人說不出話的辦法不止一種,但是根本不可能考慮的就是“割喉”。這些都是智力正常的人用常理就能推斷出來的事情。 既然談到了這個問題,我就多囉嗦兩句。 其實對於所謂“文革恐怖論”之類,我原來也是深信不疑的,結果後來發現大部分屬於子虛烏有。慢慢就對這些失去了興趣。 對於一個社會而言,恐怖的存在及其影響的範圍並不是完全相同的。舉個例子來說,納粹德國時期屠殺猶太人是恐怖,卻其它德國人就不構成恐怖;朱元璋殺掉功臣,只是高層政治鬥爭,對下層民眾就不構成恐怖。這都是有一定範圍的。但是構成大範圍甚至全民恐怖的例子有沒有?當然有,而且多得很。比如日軍侵華。拿我外婆這一類最普通的平民來說,就深覺得恐怖。因為知道日軍要殺到長沙來,全家人逃難,結果還和其他人走散了,她用一根扁擔兩個籮筐挑着我的舅舅和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媽媽,渡河的時候差點淹死。這種恐懼是伴隨她一生的。這類影響到她這種最為普通的平民的恐懼才有資格成為全民恐怖。至於文革,雖然我沒有經歷過,但是我的姨媽舅舅都有經歷。曾經問他們文革是否恐怖這個問題,表情很茫然。以為沒聽懂,然後說是不是那時候天天殺人啊打砸搶什麼的。他們撲哧一笑,問我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故事咯?然後回憶以前的經歷,說實話看不出來他們的神態有什麼恐怖的,相反,用他們的話來說——“很好玩”。問母親也是這種說法,沒有什麼恐怖,照樣上班,照樣生活,而且比現在要熱鬧得多。可以明顯地看到,文革對他們幾乎沒有什麼很大的觸動。而他們作為普通的人群當然有一定的代表性,事實上所謂的“全民”就是由他們這些人構成的。可見文革恐怖的說法,確實只對極少數人產生了作用,而占最大多數的人是沒有多少感覺的,所謂文革是全民災難的說法,基本可以認定是扯淡了。 網友評論: 找發報機用X光機一照就能照出來,有什麼必要用這麼麻煩的辦法。再者說軍代表是文革前培養出來的,罵軍代表等於在罵文革前十七年。 我記得80年代(後來查了一下,是1987年)有個很有名的電視劇《嚴鳳英》,主演馬蘭。最後一集似乎提到過嚴鳳英被剖腹。於是到網上搜了一下,才知道這個電視劇改編自同名的傳記小說,長江文藝出版社1985年出版,作者王冠亞是嚴鳳英的丈夫。恰好環球論壇上正在討論這個問題,轉貼如下。 我發現王冠亞在不同時間的說法有出入。在剖腹時,最早他說自己不在現場。後來他不提了,從寫法來看是在現場。如果是聽人轉述的也不要緊,一篇嚴謹的歷史回憶總要列上知情者的,甚至還要特别致謝。可是我在王文中沒有發現。或許他的那部傳記小說里有吧? 蒙童 引用: 原帖由 大鯊魚 於 2009-4-27 03:27 發表 我們的「七仙女」 ——黃梅戲著名演員嚴鳳英文革慘死記 作者:蘇曉康 去年秋天王友琴來郵件,說她要編《文革受難者》第二集,問我能不能寫寫嚴鳳英之死,收進這個集子,我回復道: & ... 大鯊魚先生: 這就是你轉發的文章的作者---蘇曉康---民運分子的頭頭---逃到國外的蘇曉康。 請問,你是否也是民運的人? 我曾在合肥工作過三年,與不少的名人是朋友,對我喜歡的演員嚴鳳英、王少舫的情況一直比較關注。 當年蘇的文章出來之後,合肥的文化界、知情人,就罵蘇曉康是胡說八道。 你今天以此文咋就能證明我沒人性呢? 我對嚴鳳英及他的後人的感情比你深得多---蘇曉康不過是藉此事件造謠惑眾而已。 以上言論代表網友個人觀點,不代表環球網 我們的「七仙女——黃梅戲著名演員嚴鳳英文革慘死記 (供批判用) 大鯊魚 我們的「七仙女——黃梅戲著名演員嚴鳳英文革慘死記 作者:蘇曉康 去年秋天王友琴來郵件,說她要編《文革受難者》第二集,問我能不能寫寫嚴鳳英之死,收進這個集子,我回復道: 關於嚴鳳英之死,我偶然跟劉 曉 波談起,他也要我寫出來,前幾天還來催過。我至今不敢動筆,是因為沒有想好怎麼處理這個題目,只想好了文章的標題:《我們的七仙女》,可是——「七仙女」竟被開膛剖腹,而且是當眾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一個怎樣瘋癲、倒錯的世道,才會導致這種慘劇?堪比中國古代凌遲剖腹,碎棺戳屍的陰慘之刑,昭然施行於二十世紀,現代中國人的常識、倫理底線哪裡去了? 直接施暴者,是一個軍代表,他的權力來源是什麼,竟可以令他如此喪盡天良而不被制止?誰又應當負責並被追究? 「七仙女」今天是如何被平反、有被重新歌頌的?平反是如何繞過了這個慘烈的細節?而忘掉這個細節,對我們意味着什麼? 我無法下筆,是我面對不了這幾個問題,我一動筆就心裡發慌。我不能陳述完事實就了事,與其這樣,我寧願不着一字。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這穿越了古與今、南與北、神話與現實、傳統與當今、官場與市井的一曲黃梅調,無論後來被多少人反覆詠嘆了多少次,依然已成絕響,而嚴鳳英這個「墜入凡間的精靈」,曾給中國民間帶來的藝術享受,幾乎空前絕後,是目下演藝界的「天王巨星」們無法企及的。一個藝術家,在承平時期可以家喻戶曉、名滿天下,一旦世道淪喪,或可遭遇常情無法想象的恐怖之境。一個藝人(江青)升天,氣焰萬丈,則普天下的藝人均成另類,或入獄為囚,或揪斗致死,或忍辱自盡,活得出來的寥寥無幾,然而身受戕害之劇烈,無人甚於嚴鳳英。無疑,這不是一個「黃梅戲巨星」個人的榮辱沉浮之道,這是制度性的問題,但又不盡然,嚴鳳英慘劇所映射的解讀空間和涵義,早已溢出這些範疇。 嚴鳳英丈夫對妻遭殘殺的敘述 八十年代我因採訪書寫的緣由,聞聽過無數文革慘禍,可是嚴鳳英的遭遇,還是讓我聽得喘不來氣。那是一九八八年歲尾,我帶《五四》劇組南下,首站直奔安徽,目標是兩個安慶人:剛剛找到墓冢的中共首任總書記陳獨秀,蒙冤二十年的「七仙女」嚴鳳英。十二月十八日記載:「中午一時抵合肥,住炮兵學院。晚上與導演去找王冠亞(嚴鳳英丈夫),未遇。」十九日記載:「下午再去王冠亞家談嚴鳳英事件。極慘。嚴吃安眠藥自殺後,被剖腹。」我從當年的採訪記錄里,也找到了王冠亞的口述,有兩頁,第一句便是:「嚴鳳英六八年去世,已二十年了。」 王冠亞的大致陳述是:為追究**年「天津黑會」反江青,六八年四月五日《紅安徽》報點了嚴鳳英的名,省藝校造反派就來逼供,她一天沒吃飯,態度很硬,說柏龍駒、王少舫也去了嘛,卻在這時王少舫貼出一張大字報,對嚴上綱上線,她非常傷心,說最好的朋友怎麼也講這樣的胡話。四月七日她在家寫了一夜,反駁王少舫,又曾去找柏龍駒為她作證,遭到婉拒,她氣極。當夜,王冠亞被嚴鳳英哭醒,發現她已服了大量安眠藥、留了絕命書。以下直接引述採訪記錄: 「 我把醫生找來,又去找軍代表,但他來了以後還想搞口供,嚴還是講自己不會反黨,邊講邊哭,他們還不讓醫生進來。我去借板車,送到醫院,第二天(四月八日)早上五點鐘死了。軍代表馬上要牛鬼蛇神表態,誰也不能流眼淚,說嚴鳳英自絕於人民,後來為了轉移視線,說嚴肚子裡有發報機,要開腸破肚,我幾乎要瘋了,要我簽字,我不干,我走後,聽說當眾將嚴開膛,用開刀的斧頭大開膛,從胸骨一直劈到恥骨,把腸子翻出來,找出一百多粒安眠藥,又拿去化驗。軍代表在現場。」 我至今還記得王冠亞的樣子,瘦弱、清瘦,一臉不甘吞忍的哀怒。雖然一九七八年嚴鳳英已被平反、一九八五年他也撰寫出版了傳記文學《嚴鳳英》,一九八六年還在安慶樹起了一座嚴鳳英漢白玉雕像。這一切,算是還了嚴鳳英一個公道了嗎?只有王冠亞知道,九泉之下的嚴鳳英,要的是一個公正。 別說八十年代末期,直到今天,文革仍然是禁區。中共不准人民再深究一步,於是,鄧小平審判並監禁「四人幫」,也在全國逮捕各地的造反派頭頭,這麼一場清算,就變成是他們自己報了私仇。這裡缺的也是一個公正。 殺戮現場指揮:軍代表劉萬泉 又二十年過去了,王冠亞還是沒有放棄。最近我在網上竟又找到他的一篇文字,恰好拿來跟當年我的採訪記錄對照,關於「開膛破肚」的事實,這篇文字?述得很詳細,列錄如下: 「嚴鳳英死後不到一個小時,劇團的領導就趕來了,任務只有一條:嚴鳳英之死有不少疑問,有人檢舉她是國民黨特務,是奉了上級命令自殺而死的,所以要剖開她的肚皮挖出她的內臟,檢查她肚子裡的特務工具!醫生也不同意開,他們只會按醫療的方法開,而這是公安部門刑偵的技術,他們沒學過,不會開。而領導講,現在不是治療的問題! 「他們開刀時,紅梅劇**了四個人在嚴鳳英身邊監視,『屁派』一個男造反派頭頭,『積派』一個女造反派頭頭各站兩邊,上方站的是『革命幹部』,下方站的是那個軍代表劉萬泉。醫生用手術用的小斧頭從咽下砍起,向下一根肋骨一根肋骨地砍,然後把內臟拉出來,剖開,找他們聽到檢舉的所謂『發報機』、『照相機』……等『特務工具』——當然一無所獲!只查到一百多粒安眠藥片!當劈到恥骨時,膀胱的尿噴了出來,那個軍代表悻悻地說:『嚴鳳英,我沒看過你的戲,也沒看過你的電影,今天我看到你的原形了!』可見得他的『階級仇恨』是多麼深!」 當年王冠亞並未對我提起那個軍代表的姓名,在這篇文章里,這個名字出現了:劉萬泉,一個軍隊俱樂部主任。 王冠亞寫道:「我倒不是為江青開脫罪責,一般講,嚴鳳英之死是江青的文化專制主義所害。但是,江青委實沒到合肥來!更沒有介入安徽省紅梅戲劇團的文化大革命,直接責任是誰呢?那些斗過嚴鳳英,誣陷過嚴鳳英,尤其是整過嚴鳳英的人,沒有一個敢承擔責任,那個劉萬泉還被評為『活學活用的學習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保護起來了!黨為他承擔了責任,他卻絲毫責任也不承擔。後來,我們一位楊同志去問他,為什麼把嚴鳳英往死里整?他說:文化大革命是偉大領袖毛主席親自發動親自領導的,要向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開火,在安徽在劇團不整嚴鳳英,整老鬼呀!他理直氣壯推得一乾二淨,一點責任也不承擔。」 王冠亞這段話,真叫我對他刮目相看! 中國人是毛氏大廝殺的同謀 至此,嚴鳳英慘案已觸及文革被隱諱的多個側面。對中共來說,投鼠忌器,否定文革但不能「砍旗」,最大的元兇毛澤東必須赦免。公審林彪「四人幫」,也許是一個很不錯的策略,往上可以遮攔住毛澤東,往下則可赦免這場血腥民粹運動的絕大部分暴民,掐頭去尾取中段,像極了一勺紅燒鯉魚,結果是贏來政權、又得民心,從此江山底定。否則,追究「響應偉大領袖號召」者之罪,如何摘得出來那個號召者呢?依照政治學的常識,特別是韋伯的學說來分析,文革這樣的「全民瘋狂」,乃是「奇里斯瑪」(Charisma)型領袖與擁戴民眾的一場「共謀」,頗有法國大革命的諸多特徵,甚至也很接近納粹德國全民追隨希特勒迫害猶太人的那種「同謀」性質,這正是中國人難以徹底反省文革的原因。在一定意義上,中國人至今默認中共袒護毛澤東,是在媾合一次新的同謀。億萬文革參與者內心的不乾淨,乃是這次同謀的心理基礎。而鄧小平及其繼承者,其實誰也沒有赦免,他們只是赦免了罪惡;他們也沒有為這個民族找回絲毫公正,僅只如王友琴所言「遺棄了受害者」。 嚴鳳英死於構陷、出賣、絕望。文革這場「古羅馬鬥獸場」式的全民大廝殺,演繹的不是什麼階級鬥爭、路線鬥爭,而是人性的所有醜惡、所有人的人性齷齪。王少舫演出「董永出賣七仙女」的一幕,是把嚴鳳英推下懸崖的最後一擊,《天仙配》這個神話,就被現實永遠玷污了,於是,在嚴鳳英身後的世界裡,你越是讚揚黃梅戲這兩位老搭檔舞台合作的天衣無縫,便越是襯託了人間背叛的不道德和沉淪深度,而那些嚴鳳英傳記性的廣播劇(特等獎)、電視劇(飛天獎),還有「嚴鳳英、王少舫舞台藝術研討會」等等,皆不免流於蒼白和刻意躲避殘酷真相的虛偽,即使有王冠亞的親自參與,也無補於事。 軍代表執政將無法無天最大化 施暴者這個角色,在嚴案中舉足輕重,他施行了一場可怕的私刑。文革的整個前提也許無法改變,人人自危、互相踐踏的大環境也在所難免,甚至受害者也只能承受出賣、構陷等不義之舉,但是,假如一九八六年春派駐安徽省黃梅劇團的軍代表是另一個人的話,嚴鳳英死後被「開膛破肚」的幾率,幾乎可以降低百分之九十九。這個駭人聽聞的暴行,基本上是一個「拉大旗作虎皮」的私人性的為所欲為,一種洩慾、意淫的獸性的病態發作。我們痛定思痛,怎可不去釐清一下這種屠宰場和屠夫出現的機制呢?不錯,毛澤東的「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乃是這機制的龍頭,但文革之前老毛的頭上已經沒有一根頭髮了(無法無天),文革幾乎就像他搖身一變成了孫猴子,拔根汗毛「噗」地一吹,變出無數的小孫猴子來——文革將毛澤東的「無法無天」最大化了,全國各個角落裡雨後春筍般地生出無數個「小毛澤東」來,每一個都在他(她)的封地里稱王稱霸、草菅人命。這個「最大化」的機制,卻是無人認真研究過的。如果簡單一點的描述,就如同全國最高法院將死刑核准權,一次性地批發給各省各地、各行各業、各門各派的各層級的無數頭頭腦腦,那麼,中國不就成了一個大屠宰場了嘛!文革中握有生殺大權的人,有哪幾類?我們只需問,取代癱瘓的黨政系統功能的是誰,便一目了然。有兩類是無需質疑的,一是群眾派別的頭頭們,他們甚至可以發動地區性的內戰;另一類便是各地軍區、野戰軍派出的軍代表們。 所謂「三支兩軍」,至今仍是文革研究的一個盲區,幾乎無人涉獵,恐怕連最簡單的大事記和基本數據都還沒有。這個可以稱為「軍代表執政」的時期,雖然不過是「全國軍管」的別稱而已,但它跟世界上的許多「軍政府」不一樣,尤其以毛澤東的絕對權威,並無失權之虞,無需林彪的「保駕護航」。林彪集團及其所控制的全軍,在更大程度上,是一個造神工具,其最大功能是無限強化毛澤東的「奇里斯瑪」色彩,使「一句頂一萬句」變成無可懷疑的信條,變成「精神原子彈」,此乃這場現代迷信的基石所在。因此「軍代表」們的職能,很像歐洲中世紀的教士,處心積慮於識別、折磨並消滅異端者;嚴鳳英慘案又驚人地相似於那個時期的所謂「女巫迫害」:十六、十七世紀西歐曾墜入一個瘋狂迫害異教徒、「魔術師」的時代,宗教裁判所的懲罰酷刑計有砍手、剁耳、烙刑、笞刑、浸泡、鎖綁、監禁、罰款、放逐、賣為奴隸等,死刑大部分是絞刑,還有斬首、溺死、裂刑等,然後焚毀屍骸,對「巫師」特別是「女巫」則直接燒死在火刑柱上,意謂「防範巨毒」。嚴鳳英已經死了四十年,至今並未喚醒中國人:我們尚未走出中世紀。 (蘇曉康:中國八十年代報告文學重要作家,電視劇《河殤》總撰稿人。) 以上言論代表網友個人觀點,不代表環球網 [ 此帖被zuoke在2009-04-27 22:32重新編輯 ] 大鯊魚 王冠亞 :嚴鳳英之死 “文革”中,她被貼了無數大字報,誣陷她反黨反毛主席,這是最令她心痛的,因為自從她接觸了共產黨,她就把共產黨當作大救星,大恩人,特別是毛主席、周恩來……可是,最後她終於自殺死了。對她的死,不少人有異議:舊社會她受了那些罪,她都挺過來了,為什麼到了新社會反而自殺死了?特別是看了我寫的那部《嚴鳳英》電視劇後,大家更聚焦在我身上,講我的軟弱促成了她的死!講我沒有即時搶救她!講我拖延了救命的時間!講我到了那個時候還要向領導請示報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嚴鳳英已死去四十年了,這樣的話我也聽了四十年,今年我也進入八十歲了,應該把真相坦白如實地向熱愛鳳英的朋友作個交代。 年輕的朋友可能不知道,而六七十歲朋友想必還記得,在40年前的四月,全國的文藝造反派在天津開了一個會,後被批成“文藝黑會”,緊接着安徽合肥的造反派在合肥當時的最大的江淮大劇院也開了一個向“文藝黑線猖狂進攻”進行反擊的誓師大會,緊接着,文藝界、我們劇團的造反派就對所謂的文藝黑線進行猛烈的“反擊”,於是就有文藝造反司令部的戰鬥員上門來造反抄家批鬥! 那是1968年4月5日《紅安徽》報上登了一篇《向文藝界的階級敵人發起猛攻》的長篇社論。社論中點名批判了安徽“文藝黑線”人物,嚴鳳英被重點點了兩次名,誣陷她在1964年全國京劇現代戲觀摩演出大會期間,夥同安徽省代表團“圍攻江青同志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是一起“嚴重的現行反革命事件”!六日,就有省藝校的造反派(那時安徽文藝界造反司令部就設在省藝校,並在省政府大樓強設了司令部,正副司令都在那裡坐鎮指揮,操文藝界生殺大權!這一戰役,就先後整死省文化局副局長江楓、著名畫家金石家童雪鴻、資深京崑劇作家、鑑定家孟繼文、黃梅戲著名老藝術家丁永泉……那是一種現代改革開放後出生的人做夢也想不到的社會!)指揮一些小青年,夥同本單位的造反派,到省黃梅戲劇團提審嚴鳳英,威逼利誘,勒令她交待圍攻“革命樣板戲”的罪行。她當然矢口否認!命令她“檢舉同夥”,她更不會出賣同志!不交代就不讓她回家吃飯!她就不吃飯!絕食抗議!她是個寧折不彎的人,何況她又演了《江姐》《黨的女兒》……這些鐵骨錚錚的共產黨人!她把藝術當作學習榜樣,太認真,太傻了!她的表演真是從生活出發從人物出發,她喜歡“體驗派”塑造人物的方法,她演一個人物非得鑽進人物的內心世界裡去不可!有時竟將人物和角色合二為一,分不開來。特別是演悲劇,像《小辭店》《天仙配》《江姐》《碧玉簪》……等古今悲劇,像《天仙配》“分別”下來,下了台,大家卸了妝,去吃夜餐,她卻坐在床前繼續哭,要哭個一小時到半小時。一般是進入角色難,她卻是走出角色難!她在台上的喜怒哀樂都不摻假,都不欺騙觀眾。她認為“做人就應做這樣的人”!她對同志,對黨都是一片真心。這可說是她的一大優點,也是一大缺點! 還有一個重要的事實是“文革”中一切政策法律都砸爛了,公檢法也砸亂了,誰都可以對我們發號司令,造反派取代了黨的領導。施行“群眾專政”,我們這些“鬼”都歸“群眾專政”大隊“專”!一般,一家有一個“鬼”,愛人孩子還可以出去當造反派或紅衛兵,還可以里外通風報信。而我們這一家,夫妻兩個都打成了“鬼”,兩個孩子又小,還有一個老娘,完全與世隔絕,消息阻隔,信息閉塞,只有死路一條! 造反派和專政大隊到我家宣布:我們一切要聽從他們的命令,只許老老實實,不許亂說亂動。否則就打斷“狗腿”!我們劇團也駐進了軍宣隊,而且換了幾茬,一茬比一茬“左”! 這一茬是一個俱樂部的主任,名叫劉XX,最大的本事就是搞階級鬥爭。學習毛主席著作(小紅寶書)非常積極,但就是官職一直上不去,就放到我們劇團來“支左”。其實造反派就夠左的了,他來了後就更“左”,首先,他給我們這些“鬼”們訓話,頒布他們極“左”的命令,例如,我們這些鬼們不經軍宣隊和專政大隊批准,不許擅自出門!否則“小心你的狗頭!” 4月6 號文藝造反司令部的打手們來了,揪斗嚴鳳英和我,主題就是逼我們承認“1964年在北京全國京戲現代戲匯演大會上,圍攻江青同志的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是一起嚴重的現行反革命事件!”一剎時,團內有人就趕緊拎起了漿糊筒,夾上大報紙,上街貼呼應的大字報,什麼“嚴鳳英攻擊偉大旗手江青同志的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是一起嚴重的現行反革命事件,罪該萬死!”還有什麼“打倒!”“油炸!”……等等恐怖標語,(這也是某些人戴罪立功的好時機)一剎時鋪天蓋地,全合肥的大廣告牌幾乎都貼滿了! 團內外的造反派在二樓的服裝室,提審嚴鳳英,嚴鳳英拒理抗辯,疲勞轟炸,她絕不亂說,絕不亂供。造反派說,你不交待,別人揭發就罪加一等!嚴鳳英絕不低頭!造反派把她帶到二樓的樓梯口去看!只見一張大字報從天花板拖到地面,洋洋灑灑寫滿了謊言,大標題就是揭發證明嚴鳳英1964年在北京“圍攻偉大旗手江青同志的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是一起嚴重的現行反革命事件”!造反派得意了!嚴鳳英氣暈了!但絕不低頭!絕不亂供!一直僵持到下午下班!藝校來的造反派和團里的造反派研究分工,他們寫了一個交代提綱,要她逐條揭發省委、宣傳部、文化局、劇團領導、帶隊的人……是如何布置你們去北京參加這個“現行反革命活動”的?你是如何向他們回報的,他們又如何布置你向下傳達的?臨走還說:“今天星期六,明天星期天,我們要休息,不來了,你抓緊寫。後天星期一,我們八點鐘上班就來,到時你若是交不出來,一切後果由你自己負責!”說罷,呼嘯而去! 嚴鳳英回家後,就苦思冥想和我回憶當年在北京看現代戲匯演的點點滴滴。那一次是省文廳派她和王少舫、鮑志遠、等同志去的,由柏龍駒同志負責帶隊、聯繫,他們不是“代表團”,也不是觀摩團,那時演出已經完了,是江青不服氣,硬叫大會延期,再看看她抓的《智取威虎山》,因為有不少人講她抓的這個《威虎山》不及人藝的話劇和北京市京劇團馬長禮的好。她不許散會,硬叫留下來比一比!這些內幕,下面來的人哪知究里,特別是我們安徽省的觀摩團都是些著名的演、編、導,所以就放開思想大膽說起來。但,嚴鳳英等後去的幾個人,連看戲的票都無法保證,討論會更無緣參加,怎能去“圍攻”?再說,那時《智》劇還未成熟,劇本演員都沒有固定下來,只能算是毛坯子,怎麼就不能提意見?何況那時下面來的人也不知道江青是何許人也,提了江青抓的戲就犯了天規?但,那時嚴鳳英最不能理解的是多年在一起同甘共苦的戰友,為什麼在關鍵時刻造污陷出賣人? 星期天她苦惱地寫了一天,一直寫到晚飯後,叫她吃飯她也不吃,因為第二天造反派就要來拿“認罪書”了!形勢緊迫!她一口氣也不敢停,一直扒在桌上寫,我幫她想,幫她順。根本是莫須有的事,要寫也相當困難,大家頭也想疼了,實在想不出什麼時候反過江青的“樣板戲”?!那時也有個笨辦法,把同去的王少舫、鮑志遠、柏龍駒一一排隊,想請他們幫忙證明。那時想到了帶隊的柏龍駒,他在我們心目中水平高,住得也近,嚴鳳英就去找他,求他幫助證明一下。嚴鳳英去了,他當時的處境也不妙,因為他是帶隊的,也有人在揭發提審他這個問題,他也在做交代。為了防止日後有人講他搞“攻守同盟”有話他也不好明講,他叫嚴鳳英按事實說話,“現在有人也在搞我這個問題,我按我想到的說,你按你想到的說,可能我們想的是一樣的,也可能不一樣,實事求是。”嚴鳳英就回來了,把這情況對我一講,我想,在這種情況下,也夠難為他了,在“運動”中也只能如此。我安慰她,這實際上是暗示你交代的就是事實,不要怕,明天造反派來了,就這樣和他們講!實事求是! 折騰了兩天,嚴鳳英也真疲勞了,她卵巢囊腫,做過切除手術,腹部常年疼痛,全靠安眠藥控制。這天她又服了安眠藥睡覺。大概一個小時後,我聽她在床上呻吟,我即刻坐起為她按摩(習慣如此),結果她並不止痛,哭了起來,我大驚,一邊安慰,一邊詢問,她不直接講,而是叫我看看桌子上她寫的“信”!那是給全團革命同志的遺書!信上說:“是共產黨毛主席救了我!我是熱愛毛主席,熱愛黨的!我也演過一些封資修的毒草壞戲,我是有錯誤的,革命群眾斗我,我是擁護的,但我不反黨!不反毛主席!黃梅戲劇團階級鬥爭複雜,小將們,謹防政治扒手!我嚴鳳英生是毛主席的人,死是毛主席的鬼!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大驚,立刻叫醒大兒子王小亞,小兒子王小英,他們那時還是小小的學生,我叫小亞趕緊到樓下找文化局的醫生來搶救!那時全合肥都被造反派造亂了,有點經驗的醫生處境都和我們一樣,打成“資產階級反動權威了!”醫院也亂了,上班也不正常,只有我們文化局大院僅有的醫務室,有三個青年的女醫生,翟醫生、巫醫生、孫醫生。她們和嚴鳳英關係都不錯,是好朋友,雖說在運動中,她們表面“劃清界線”,暗地裡對嚴鳳英還是非常好的,故而叫大兒子先去找她們,她們很快就來了,我記得很清,孫醫生手捧針盒,發着抖,趕到我家來。緊接我就趕緊到劇團找軍代表劉萬泉,求他趕緊打電話找醫院開救護車來搶救!劉萬泉起了床,但不敢開門,拿個手電筒從門縫裡照着我,我趕緊向他匯報,他仍不敢開門,叫我把嚴鳳英的絕命書從門縫裡塞進去。他打着電筒看了一下,講你有什麼要求?我講:請你們打個電話給97醫院派個救護車來搶救!那時合肥市所有醫院被造反派鬧亂了,專家級的醫生白天在門口站在板凳上掛牌示眾,都被打成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不能治病了!部隊還有三個醫院(97、104、105)還在運作。97醫院和劉萬泉是一個系統的,只要劉XX一個電話就可派救護車來!那時電訊條件沒有現在發達,一個單位只有一部固定電話!自從劉萬泉進駐後,他就把這部電話控制起來,移到他的臥室,由他一人專用!誰也無法接近!所以,萬般無奈,只有去找他。求他趕緊給部隊醫院打電話求他們急救。但是,他還要按部就班地上二樓去穿衣戴帽,吩咐我先回家,他隨後就到。我只有先走,家裡只有兩個孩子,要搶救沒有大人也不行。我快步回家,求先來的翟、巫、孫三位醫生搶救。她們正打開急救包和針盒,給嚴鳳英量血壓、體溫,這時劉萬泉帶着一夥造反派和專政大隊的小伙子小姑娘來了,有幾位階級覺悟非常高,進門就批判嚴鳳英是向無產階級示威,要挾,進攻!劉萬泉還現場批鬥,厲聲地講:你會演戲,現在不要再演了!要她交待那張大字報揭發的罪行!嚴鳳英委曲地哭着申辨,講自己是擁護毛主席擁護共產黨的,她還哭着申辯自己是擁護演現代戲的,講那張揭發她反對江青的現代戲是造謠誣陷!……她邊哭邊講。造反派和劉萬泉講她是裝,是演戲……她哭着講,越講越沒有氣力了!巫醫生生氣地講:王冠亞!不要求他們了!他們不會救嚴鳳英的!不要指望他們打電話要救護車了!快去搞一個板車拉!我只有跑下樓,到木工房,找周師父借劇團的板車。他是木工,道地的工人出身,毛主席講“工人階級領導一切”,他是劇團“領導一切”的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板車歸他管。我敲門把他敲醒了,問我找他幹什麼?我講了情由,並求他把公家的板車借給我。他氣洶洶地講:“沒有!”我只好跑到省徽劇團借。徽劇團的木工師父聽說是救嚴鳳英,馬上起床穿衣,到保管室開鎖把板車拖出來借給我去拉嚴鳳英!我跑着從徽劇團把板車拉到我家,跑上三樓,嚴鳳英已藥物中毒,渾身疲軟了,我趕緊抱起她,走到樓梯口,我也疲軟無力了!這時徽劇團的宋養儉同志趕上來抱起嚴鳳英就下三樓——他是唱武生的,年輕力壯,把嚴鳳英抱下三樓,抱上板車。小亞小英又抱過棉被給嚴鳳英鋪蓋,我們父子三人,還有另一位年輕的軍代表,還有一位小伙子,把嚴鳳英飛跑地拉到桐城路口的安徽醫學院門診部,那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醫院除了急診都不看病了!我們說明情況,求他們急救,他們要掛急診號!那時我們劇團和這家醫院是合同關係,要有合同的介紹信!忙亂中哪有介紹信?他們不收。萬般無奈,只有回劇團找軍代表劉XX開介紹信!是那位年輕的軍代錶帶着我的大兒子王小亞,飛跑回劇團,把劉萬泉又從床上叫起來,打開辦公室的桌子,找到介紹信,開好信,蓋好公章,他們二人又飛跑回到醫院,掛上號,值班醫生才肯醫!他拿起聽筒聽了一下,又翻了翻眼皮,講瞳孔已散,門診部解決不了,只有送住院部看看。從門診部到住院部至少有三公里,我們又找急救車送。這時的醫院早被文化大革命鬧亂了,找不到司機,又是敲鐘又是派人四下找,至少又耽誤十幾分鐘才把司機找到!好不容易車來了,但是車內沒有搶救病人的手術床,只有我拼上吃奶的力抱着她,靠着車廂壁,拼命讓她不滾下來。車外的燈從窗外緩緩流過,我盼望車子能快點,我希望鳳英能突然睜開雙眼看看這座她喜愛的,住了十四年的城市!可是,她就是不睜眼!好不容易到了住院部,到了內科大樓,病房又在三樓,又是那位年輕的解放軍和我團的一個小伙子,輪流將嚴鳳英抱上三樓。我和孩子抱着被子洗漱用具跟着上樓。找到值班護士長,她講,沒有病床了,叫先睡在地上!那是初春的天氣,合肥晚上的溫度還是很冷的。地上很簡單地鋪了一層水泥。嚴鳳英就睡在這冰冷的水泥地上。我求護士長給她找張床,她悄悄告訴我,“等他們走了再想辦法。”因為那時的政策是“自殺就是叛黨的行為”!誰也不敢出面表示同情和搶救!等團里來的人走了以後,我又求護士長給嚴鳳英找張床睡。這次護士長暗藏同情之心,找了一個靠最外的房間最外的床,和我把嚴鳳英從水泥地上抱上這張床。我求他們找位有經驗的醫生給嚴鳳英搶救,護士長悄悄講,她會給我們想辦法的,(在“階級鬥爭為綱”的時代,自殺就是“叛黨的行為”,誰也不敢主動搶救!)再說,那時有經驗的醫生都被打倒了,現在這裡只有一位老醫生,在掃廁所,我多麼想請他來救嚴鳳英啊!我找到他,他雖在掃廁所,但是眼睛還不斷偷覷嚴鳳英,看來很同情嚴鳳英。我立刻趕上前去求他,他無奈地指了指臂上掛的“歷史反革命”之類的黑臂章,悄悄對我講,讓他們先治,治不好,我一定治!現在不許我“亂說亂動!”我又求護士長,護士長也是這樣說。 現在,這裡有兩位青年醫生值班,二十歲左右,大概是實習醫生。其它的同學都出去“造反”去了,他們大概還沒資格去造反,就留在醫院值班。他們兩位工作態度很好,輪流給嚴鳳英推拿做人工呼吸,一身大汗!我求他們找一位內行一點的醫生,還特別指了在掃廁所的那位老醫生。他們不反對,也不表示同意。他們兩位輪流推拿,毫無起色,我更急如火燎,求他們趕快找一位老專家來搶救!這時,一位青年醫生就下樓去了!我代替他和另一位醫生輪流給嚴鳳英按摩!他下樓幹什麼去了呢?“文化大革命”結束後,我才知道。 “文革”結束後,我到上海長征醫院治“食道癌”,回來後又進行膽囊切除,又住進安徽醫學院外科病房,認識了一位放射科的專家徐元宏教授,後來成了好朋友。他說,嚴鳳英來的那天,一切情況他都清楚。那是兩位實習的同學。那天他家鄉來了兩位鄉親,正在接待,突然來了這個青年醫生,他問徐元宏有沒有治安眠藥中毒的書?徐老師因為不是一個科室的,沒有引起注意,就講,書都在書架上,你只管找。結果他就在書架上找。找了好久,邊找邊看。徐老師看他不說話,就問:找這個書幹什麼?他講來了一個病號,是服安眠藥中毒的,現在搶救困難!徐老師問是什麼人?他講好像是個演員,叫嚴鳳英。徐老師也急了,但不是一個科室的,又是“階級鬥爭為綱”的時代,只好叫他趕緊回去按書上所說的搶救! 那小青年醫生又急匆匆跑了回來,跑到病房,嚴鳳英已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護士長、我、和那兩位青年醫生手忙腳亂地搶救,最終不治,嚴鳳英告別了她為之供獻畢生的人間! 我已筋疲力盡,兩個小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坐在媽媽腳頭的地上,嚇呆了!我的兩腿也已軟了,但是,嚴鳳英就我一個親人,後事還要我一人去辦。護士長叫我在值班室給劇團打電話,打時,我注意到當時快凌晨六點了。我打電話給那個軍代表劉萬泉,他淡淡地說:“啊——你還有什麼要求啊?”我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忿忿講了一句:“什麼要求都沒有!你們可以放手了!” 緊接着我從電話里聽到噹噹當的緊急集合鐘聲,像失了火那樣緊張…… 事後我回到團里才知道那是劉萬泉緊急集合,叫大家表態! 劉萬泉先把“鬼”們集合起來,統一認識,統一口徑:嚴鳳英這樣死是自絕於人民!是叛黨!是反對偉大領袖毛主席親自發動親自領導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罪該萬死!死有餘辜! 口徑統一好後,再敲鐘叫“革命群眾“集合,宣布嚴鳳英之死,再叫全團統一口徑:嚴鳳英反對江青,反對樣板戲,畏罪自殺,自絕於人民,罪該萬死!死有餘辜!——安徽省“紅”梅戲劇團的革命群眾和革命幹部百分之百地帶着“無產階級的階級仇恨”都這樣表態!只有一位時白林在表態時禁不住眼淚落了下來!那位軍代表劉XX立刻訓斥他“喪失立場”!造反派立刻把抄家來的和嚴鳳英過去贈送的照片貼上大字報,將她解放前十六歲初進安慶拍的照片示眾,證明嚴鳳英在十六歲就是“資產階級”了!嚴鳳英被整死,是安徽省紅梅戲劇團文代大革命的“偉大勝利”!我的妹妹看孩子母親死了,無人戴孝,就給兩個孩子的鞋上縫了兩塊白布,被造反派看見了,立刻訓斥為喪失階級立場!命令把白布立刻撕下來!嚴鳳英死了,她的孩子沒有一人能公開為她表示哀悼!這是“立場問題”!嚴鳳英剛斷氣不久,劇團的革委會就派人找我談話,說嚴鳳英昨晚收到一個披着黑頭巾的老太婆送來一張紙條,命令她死的,因為她們是特務集團一夥的!另有一個匯報,講嚴鳳英是九大特務之一(“九大特務”是:王光美、郭德潔、白楊、嚴鳳英……等,完全是莫須有的造謠!)並說嚴鳳英的鈕扣一顆是照相機,一顆是發報機!當時整個國家科學水平都非常低,所以這些謠言不僅能騙得過一般群眾,就連領導也深信不疑,立刻派人來調查!今天我如實寫了出來,因為至今還有人認為嚴鳳英之死是我“膽子太小”,“為人太軟弱了”!他們的膽子倒“大”! 我倒不是為江青開脫罪責,一般講,嚴鳳英之死是江青的文化專制主義所害。但是,江青委實沒到合肥來!更沒有介入安徽省紅梅戲劇團的文化大革命,直接責任是誰呢?那些斗過嚴鳳英,誣陷過嚴鳳英,尤其是整過嚴鳳英的人,沒有一個敢承擔責任,那個劉萬泉還被評為“活學活用的學習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保護起來了!黨為他承擔了責任,他卻絲毫責任也不承擔。後來,我們一位楊同志去問他,為什麼把嚴鳳英往死里整?他說:文化大革命是偉大領袖毛主席親自發動親自領導的,要向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開火,在安徽在劇團不整嚴鳳英,整老鬼呀!他“理直氣壯”推得一乾二淨,一點責任也不承擔! 嚴鳳英死後不到一個小時,劇團的領導就趕來了,任務只有一條:嚴鳳英之死有不少疑問,有人檢舉她是國民黨特務,是奉了上級命令自殺而死的,所以要剖開她的肚皮挖出她的內臟,檢查她肚子裡的特務工具!我那時白天幫助嚴鳳英寫“交代”,晚上又忙搶救,折騰得筋疲力盡,再聽他們要切開嚴鳳英的肚子,人馬上就暈了,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歇斯底里地呼喊,不同意!一個勁地要求醫院繼續搶救!不同意剖腹探查!我甚至發狂似地從二樓跑下來,一直跑到醫院門外,終於被他們追到,講,一定要我簽字,同意開刀!我堅決不同意!最後提出要求,按正常搶救的方法開,主要是救!他們要我簽字,我寫道:要求他們按照搶救的方法開,因為那時報紙上宣傳某地病人心臟停止跳動一個多小時還被搶救活過來!他們接過那張紙條,即刻跑回去找醫生。醫生也不同意開,他們只會按醫療的方法開,而這是公安部門刑偵的技術,他們沒學過,不會開。而領導講,現在不是治療的問題! 他們開刀時,紅梅劇**了四個人在嚴鳳英身邊監視,“屁派”一個男造反派頭頭,“積派”一個女造反派頭頭各站兩邊,上方站的是“革命幹部”,下方站的是那個軍代表劉萬泉。醫生用手術用的小斧頭從咽下砍起,向下一根肋骨一根肋骨地砍,然後把內臟拉出來,剖開,找他們聽到檢舉的所謂“發報機”、“照相機”…… 等“特務工具”——當然一無所獲!只查到一百多粒安眠藥片!當劈到恥骨時,膀胱的尿噴了出來,那個軍代表悻悻地說:“嚴鳳英,我沒看過你的戲,也沒看過你的電影,今天我看到你的原形了!”可見得他的“階級仇恨”是多麼深!(現在當然是不能想象,但是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年代,這一切都很正常了!) 醫院的規矩,這樣的死人,他們不能代為保管,要我立刻找板車把屍體拉走,我又立刻騎自行車回家,找紅軍大院的周大姐借板車,她得知嚴鳳英死了,毫不忌諱地熱情地把板車借給我,而且深情地安慰了幾句。我急到醫院,嚴鳳英的兩位老搭檔胡根傑、查瑞和也聞風趕到,幫我將嚴鳳英抬上板車,帶着兩個孩子,拉着板車上火葬場,臨別時叫我回家把嚴鳳英平時愛穿的衣服找兩件來給她換,並要我買雙新布鞋,好給她“上路”穿。我騎上自行車飛奔地趕回家——現在家中變空洞了!工急找了幾件鳳英平常愛穿的衣服,又騎車上街買布鞋——那時,只有淮河路上有布鞋賣,但又沒開門,最後找到現今四牌樓處一個小店正在下門板,有布鞋賣,趕忙去買。鳳英的腳和我差不多大小,立刻買了,往火葬場趕。半路上趕上胡根傑他們。還有幾個縣劇團來的同志跑來看看嚴鳳英最後一眼,旁邊的老百姓也圍上來看,嘆息地說:這麼漂亮,這麼年輕,太可惜了! 到火葬場後,是革命幹部買的骨灰盒,是最差的那一種,因為是自殺的,不能買好的。也不給整容!但是有一位跛了腳的老師父拿了一個小盆,一個女青年借我一條毛巾和一把木梳,叫我給鳳英洗洗臉,梳梳頭。沒有熱水,只能就着自來水龍頭,用冷水為她抹臉,梳頭!抱到停屍房後,很奇怪,大概是冷水剌激的,也許是經過長時的批鬥,從緊張,一下突然放鬆了,臉色慢慢恢復了當年的紅潤,像睡着了,是那麼美,那麼安祥!太美了!我禁不住緊緊抱住她!吻她!不能放!不能松!怕她一走就不回來了!孩子們哭呀……是胡根傑和查瑞和把我們撥開的!查瑞和和胡根傑為她換鞋,一看,布鞋是布鞋,但是是皮底的,表很遺憾,因為皮底走路滑,怕過奈何橋時滑跌下去了!真是再哭也無可奈何了…… 我們全家嘗盡苦果——這就不多說了,孩子不能上學,不能參軍,不能工作,妹妹妹婿都因有這樣的哥哥嫂嫂,工作安排都受影響,父親的平反,也受到牽連!第二年,妹妹病死,過了兩個月,父親身亡,兩年死了三個人!就這樣,對我家的鬥爭還不放過,半夜三更還會來抄家!抄財寶,抄手錶,抄嚴鳳英的照片,還有一樣是抄嚴鳳英的骨灰!我們樓下一樓的王達琳大姐夫妻,既不沾親又不帶故,只憑一點作人的良心,看嚴鳳英死得太慘,就叫我先作好準備,把嚴鳳英的骨灰藏起來!或者想辦法偽裝、調包,例如用雞骨頭豬骨頭調包——實在窮途末路沒有辦法了!後來,藏到妹婿的弟弟箱子裡。果然不久,團里的造反派半夜來突然襲擊,抄家,拿東西,把像框子都卸下來,看看後面可藏了什麼寶貝和機密——他們邊抄邊笑談剛才在潘璟琍那裡抄家抄到金項鍊、金手錶……等等,好不高興!所以滿懷希望,到嚴鳳英這裡能釣一條更大的魚——誰知嚴鳳英的東西早捐獻早送給窮朋友了,他們大失所望!立刻轉道到我妹妹家。妹妹一人在家,造反派來了就抄!妹婿是安徽日報的,上班去了,不在家。他們不由分說,還是要抄!妹妹和他們辯論,他們哪聽你的!他們要抄一口木箱,妹妹說,這是我愛人弟弟的,他是安紡廠的工人,“工人階級領導一切!”這是毛主席的“最高指示”!你們要動他的箱子,他回來向安紡造反派匯報,你們能解決嗎?一番話把他們鎮住了!還有一個小女同志跟着我身邊,要抄一個木盒子,我悄悄告訴她,這是嚴鳳英的骨灰!她又懷疑又害怕,我趁大家還在一邊抄翻,啪地一下把骨灰盒打開,她嚇了一跳,叫快關起來!我關好骨灰盒,她裝着搜查完畢,講,好了!好了!轉身就把大家引出去了!這也是一齣戲,不然,嚴鳳英的骨灰不知下場如何了! “文革”後期,嚴鳳英的徒弟田玉蓮在安慶一個大會上發言,提出嚴鳳英是安慶的女兒,如今死無葬身之地!我們安慶應將她接回來,葬在安慶,葉落歸根!大家都說好!於是打電話通知我,“徵求家屬”的意見,我們全家都求之不得,非常感動。於是約好一天半夜他們開車來接嚴鳳英的骨灰。到時果然如約來到,茶也不喝,開車逃離安徽省紅梅戲劇團!就像當初我和嚴鳳英半夜逃出合肥上北京一樣,半憂半喜,嚴鳳英在合肥被整死了,她的家鄉又來接她回家了! 以上言論代表網友個人觀點,不代表環球網 一代名伶嚴鳳英的混亂情史 溫相的個人空間 copy Bookmark http://blog.wenweipo.com/?11633 嚴鳳英,名黛峰,藝名鳳英,祖籍安徽桐城羅家嶺。幼時因喜唱山歌和黃梅調。12歲拜桐城人嚴雲高學唱黃梅戲,為族人、家庭所不容,後離家出走正式搭班,改藝名為鳳英。1946年在安慶演出時,轟動一時,也因此被當地自衛大隊長擄回鄉下的家中,強迫她做自己的姨太太。當時,嚴鳳英還不到16歲。嚴鳳英以死抗爭,幸被放出。但從此不敢再唱戲。 之後,經著名老藝人丁永泉指點,輾轉演出於貴池、青陽農村和安慶、皖南等地區。1947年曾隨胡金濤、劉鳳雲學唱京戲。40年代末,嚴鳳英流落南京,淪為南京上乘庵米高梅舞廳當舞女,結識一位木材商人,二人曾同居數月。沿江賣藝到南京時又結識了京昆名票,富商甘律之,甘律之賞識嚴鳳英的才華和容貌,給了飄泊不定的嚴鳳英很多資助。而且二人情趣相投,很快便住到一起。 時年嚴鳳英20歲。 解放後,1951年安徽安慶劇團知道了嚴鳳英就在南京,便派人請她回去。多番打聽後,終於找到了嚴鳳英,喜愛戲劇的嚴鳳英決意加入劇團,甘律之知道留不住,為她置了一套行頭,二人作別。 同年,在安徽省文化廳的一次會議上,嚴風英認識了劇作家王兆乾。52年倆人就同居了,並與次年三月未婚生子王小亞。1953年,嚴鳳英在上海“華東戲曲匯演”中非常成功。返迴路經南京的時候,嚴鳳英居然再次去找甘律之,並為甘律之買了很多禮物。在甘律之處逗留多日,為此誤了回團的時間, 王兆乾不知如何知道了原委,對她的人品產生了懷疑。不堪忍受嚴鳳英的輕浮,最終導致兩人徹底決裂。王小亞年幼,只好隨母親嚴風英生活。 與王兆乾分手後,嚴鳳英不顧眾人反對,帶着孩子趕赴南京,住到甘律之家裡。甘律之夫人陳秀珍新喪,後在甘律之友人的操辦下,二人正式結婚。也就在這一年,嚴鳳英報名參加‘省黃’匯演,又結識了編劇王冠亞,雖未有事,卻也埋下情緣。不久後,因甘律之的姐夫組建了劇團,邀律之先生去河北、山東等地演出,夫妻倆才再次分離。嚴鳳英在丈夫外出期間,與王冠亞搞到了一起。 甘律之最終知道了嚴鳳英的所為,於1956年6月29向白下區法院申請與嚴風英離婚。而嚴風英在隨後的三、四個月內,就與王冠亞正式結婚。1957年9月,生下王冠亞的孩子王小英。 後來,嚴鳳英雖然多次在朋友們面前稱讚甘律之先生為人忠厚,在與她相處的日子裡對她體貼入微。但這難道能撫平她對律之先生的傷害嗎? 1968 年,嚴鳳英因歷史問題被揪斗,一氣之下服下安眠藥。最後時刻又後悔了,對當時的丈夫王冠亞說不想死,想辦法救她。不料王冠亞沒有把她送到醫院,而是報告了紅衛兵組織。“紅衛兵”小將們並沒有把她送往醫院,而是立即壓上台開批鬥大會。就這樣,她在堅持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倒在了批鬥台上,再也沒有起來了。 質疑嚴鳳英被“剖腹” 溫相的個人空間 copy Bookmark http://blog.wenweipo.com/?11633 網上流傳的有關嚴鳳英文革中被剖腹的貼子不少,看來看去,好像都是一個人所為。看的多了,不免有些生疑。這樣我想起張志新這個摻了不少水份的案子來。 這篇文章的中有這樣一段恐怖描述: 迫於軍代表的淫威,那個雙腿打軟的醫生戰戰兢兢地找來一把醫用斧頭,當着眾面把死去的嚴鳳英的衣服剝去,然後就像殺豬那樣,照准嚴鳳英的咽喉[喀嚓]一斧子劈下去,再左一刀右一刀地斷開她的所有胸骨,然後掀開肚皮。看着嚴鳳英的裸露着的全身和血淋淋的內臟,那個軍代表越發得意,開始說起下流話。接着,就叫那個醫生翻遍五臟六腑找發報機和照相機,連腸子都給翻過來。 假設這位先生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麼,所謂的[醫用斧頭]是什麼樣一件器具呢?有沒有這種醫療器材呢?據醫生朋友說,沒有。醫生開胸用的是一種鋸,呈半圓形。既然是專業醫生打開了嚴鳳英的胸腹,為什麼不用專業工具,而要用把“斧頭”呢?而且給嚴鳳英開胸目的是找到“嚴鳳英通敵的發報機”。什麼樣的人會想像出發報機放在人的肚子裡。我想正常人是不會有這種推理能力的。 第二個令人不解的是,既然當年的紅衛兵們如此的沒有人性,又為何請數個醫生來開胸?自已動手不就結了?這與其殘暴手段似乎不相符。 第三個不解是,有人居然“人肉”出了,當年殺害嚴鳳英的兇手,名字,地址,連門牌號都有。這個“罪大惡極”的傢伙,居然好好活着,沒有受到懲罰,這是為什麼呢??既然鐵證如山,手段如此兇殘,為什麼不將其繩之於法呢? 第四個不解是,按說嚴鳳英的死法,可謂最具血腥了,最具有“文革罪惡”和特徵,她的故事比張志新的故事要慘一百倍,這樣一個典型,為什麼文革後不拿出來當個典型,教育後人呢?反倒是在文革後三十多年了,才大行其道呢? 第五個不解是,根據嚴鳳英的兒子王小亞的回憶,只說到其母親的內臟被取出化驗,並沒有提到被人斧劈,也沒提什麼發報機。 張志新死了,是真的。但是過程被嚴重誇大摻假了,對張志新的人品反映的也不夠全面真實。嚴鳳英也死了,是真的。其過程只怕也真不了。真真假假,真的多還是假的多? |
|
|
![]() |
![]() |
| 實用資訊 | |
|
|
| 一周點擊熱帖 | 更多>> |
| 一周回復熱帖 |
| 歷史上的今天:回復熱帖 |
| 2009: | 而今邁步從頭越——我在毛主席身邊十七 | |
| 2009: | 由“7·5”事件想到“嘎爾措人民公社” | |
| 2008: | 誰說1976年隱瞞唐山大地震損失了(照片 | |
| 2008: | 毛新宇回答:毛澤東的後代為何做大官 | |
| 2006: | Part 3 | |
| 2006: | 羅馬人的故事 - 征服意大利 (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