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據當時任蒙古外交部副部長的雲登講,在中國使館人員到飛機墜毀現場視察之前,蘇聯已派人檢查了現場,拆走了機尾上的主發動機;機內發現的航圖標出了航線,從河北省的北戴河穿過失事現場,一直畫到貝加爾湖附近的伊爾庫次克。另外,據我國民航專家講,三叉戟飛機從“1E型”開始,已裝有70年代稀有的黑匣子。它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飛行數據記錄儀,另一部分錄製機上相互通話和同地面的通話,名稱是“駕駛員座艙語音記錄器”,飛機一起飛它們就自動開始工作,其安裝位置是在飛機尾部,萬一飛機失事時易於保存下來。因此,似可做出這樣的判斷:三叉戟256號的黑匣子,連同中間的發動機,都被蘇聯人拆走了。
在這堆什物的旁邊,我看到了幾隻散落的鞋子,有一隻是模壓底半高腰黃色翻毛皮鞋,燒得擰成麻花狀,但黑色鞋帶還系在上面;有兩隻乳白色半高跟淺口女皮鞋,鞋面鏤有帶花紋的小孔,式樣新穎,做工精細,一看就是舶來品。其中一隻鞋腰和後跟燒焦了,另一隻就像那白漂布被套一樣,連點黑灰也沒有沾上;還有一隻男布鞋,完好無損。我問陪同人員,為什麼這些死難者的遺物要收集起來堆放?他說因為怕丟失。可是,這樣一來,除了那雙白色女皮鞋之外,就找不到屬主了。
我們是下午將近6時抵達現場的,初步巡視花去大約一個小時,夕陽開始被地平線吞沒,血紅的餘暉灑在這片燒焦的草灘上,也塗在這些死難者屍體蓋着的苫布上,冷颼颼的秋風陣陣襲來,使人心中格外淒涼。
我和小王來到現場南端,同許大使會合。我腦子裡還在盤旋着那個涉及國家機密的小冊子,我讓小沈去把它拿回來。小沈過去想拿,蒙方看守人員不讓,只得空手而歸。
現場南端距飛機着陸點530米左右。飛機停在機場上或起飛時,機頭那種昂然雄姿完全不見了,眼前只有燒毀了的一堆大小碎件、電線、管道和灰燼。其中倒臥着一個比大衣櫃還要寬的帶格子框架,看來是鑲嵌各種儀表的架子,大約是駕駛艙里的儀錶盤。這裡燃燒火勢最猛,鋁合金機殼都已成灰。機頭正東20米處有一截大片機翼,上有“民航”兩個大字,是周總理的筆體。看來這段殘翼與座位架正東的有“中國”二字的殘翼,同屬一個完整的機翼。當民航飛機在空中飛行的時候,人們從地面可以仰望到這幾個大字。它們是在機翼的下面,為什麼現在跑到翼面上了呢?我問蒙方陪同人員,折斷的機翼是否移動過位置?他們說現場物品除小件收攏起來,大件沒有任何搬動。
我仔細察看,也未發現移動的痕跡。這截大片機翼的翼根處,有一個大洞引起了我的注意,這不正是我要找的證據嗎?翼根厚度50厘米上下,我登上去仔細觀察,洞在翼根處中央,“民航”的“航”字旁邊,直徑40多厘米,周圍有不規則的鋁刺,刺尖有的朝里,有的朝外。它的旁邊有兔耳朵形的細長洞兩個,與大洞並不連接。翼根連接機體處的鋁蒙皮凹陷,但沒有燃痕。我進一步探查這個洞的底部,卻發現並未穿透,機翼另一面完好無損,這只是一個向一面開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