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梨子摘完後就要給果樹除草、施肥了,這時我的體力差距就顯現出來了。我和笛子李一塊鋤草,往往是並排出發,一會兒他就把我甩出一截老遠,然後他就回頭幫我把前面的草鋤掉,我們又並排站在一起了;之後他又是一陣風似地往前鋤,把我又甩開了,我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用盡全力都趕不上他。他在遠處停下來,回頭看我,搖頭笑一笑,轉身又來幫我。
後來隊裡成立了科研小組,組長是隊裡最年輕也最有技術的一名青工,知青裡面他選中了我,他跟隊裡說:這個人力氣是小,但記性好,腦子活。
我把這事寫信告訴了媽媽,她知道後很高興,還跑到縣城去幫我買書,可惜沒有合適的。媽媽托人給我帶來了一本書:米丘林的蘋果樹栽培技術,並寫了幾句話給我:“參加科研小組是好事,你們青年人要努力學習,發揮自己的長處,在廣闊天地里大有作為。這本書我知道你們林場用不上,但書店裡確實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科技書籍了,你將就看一看吧,興許有些內容有用。”
科研小組使我揚長避短,真正發揮了作用,從中我學到了許多果樹栽培、施肥、嫁接方面的技術和訣竅,也為小組做出了力所能及的、他人難以替代的貢獻。我漸漸覺得似乎有點作為了。
但是好景不長,隊長一聲令下就把我調到龍塘工區去了。在我去龍塘的先一天晚上,姐姐正好從縣五中過來看我,我和姐姐、譚知青三人坐在果樹林裡聊天,談了很久。譚問我:“你有沒有得罪過劉隊長?聽說是他要你去龍塘的。”我想了想,應該沒有;我再仔細想了想,依稀記得有一次同一個男知青開玩笑說:“劉隊長和劉少奇是不是倆兄弟啊,怎麼叫劉少強呢?”要說冒犯他,絕對就只有這一次,看來是被那個知青告發了,為了獻媚,還不知他跟劉副隊長會怎麼說呢?
龍塘工區以造林為主,成天都要砍山、挖山,勞動強度很大。砍山:就是用長砍刀把山上的各種灌木、野竹、雜樹、荊棘、藤齊根全砍掉;挖山:就是用鋤頭把一座山全部翻墾一遍。簡而言之,就是用原始的工具、原始的勞力,給荒山剃個頭、變個臉。那裡的知青大部分都是馬田礦的。每天清晨就要起床,先是到井邊去磨刀,然後洗臉、漱口,接着就上山去了,早飯、中飯都是在山上吃。我剛來這裡,連刀都不會磨,本來就身體瘦弱,沒什麼力氣,刀又不利,每天砍山我都要落後人家一大截,這裡可沒有笛子李那樣的朋友來幫我。我拚盡全力去砍,全身汗水濕透,衣服上出現了一塊塊白色的汗漬印,象曬乾的海鹽。因為勞累過度,人都有一種虛脫的感覺,送飯的來了,雖然我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但卻吃不下幾口飯。
和我同來龍塘的一個知青,是礦里四分會的,姓劉,比我大兩歲。一天早晨,起床的鈴聲剛響,他就突然從床上滾到地下,兩手按着肚子,大喊胃痛。他在地上翻來滾去的樣子很痛苦,豆大的汗珠都冒出來了。我急忙跑出去把班長叫來了,班長一看這架式還了得,急忙吩咐叫衛生員過來,並交代說讓他休息一天。晚上我收工回來問他:“你胃痛好了沒?”他關上門對我說:“沒病,是裝的。”後來我也學他,如法炮製,居然也賺了幾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