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企業家王瑛自述 |
送交者: thread 2018年03月04日05:41:07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企業家王瑛自述:當年讀馬列是越看越糊塗http://www.guancha.cn/indexnews/2014_01_23_201854.shtml 《人物》雜誌2014年第一期刊發企業家王瑛自述,以下為文章全文: 因為堅信中國企業家理應成為改革中堅力量,她激烈反對柳傳志“在商言商,不談政治”的觀點,這場發生在兩個企業家之間的論戰,演變為中國企業家群體的一次站隊,並引發了公眾輿論場的高度關注與討論。 文|魏玲 編輯|林天宏 2013年6月17日前,公眾幾乎對王瑛女士一無所知,但這一天起,因為她在企業家論壇“正和島”上發表《我的“退島”聲明》,激烈反對柳傳志以“在商言商,不談政治”為主題的小範圍發言,使得發生在兩個企業家之間的論戰,演變成中國企業家群體政治態度的一次站隊,她的名字也被公眾熟知。 公眾輿論場中,王瑛收穫的反響熱烈,但在她真正希望影響的企業家階層里,挺柳貶王的人占據大多數。馮侖回應,“企業家說話、做事以達到的效果為目的,而不是以讓人知道為目的。”另一名企業家當面斥責:柳傳志是被寫入中國歷史的人,你居然在他臉上劃這麼一道子。還有許多陌生同行把她看作怪胎:“這人腦子壞了,怎麼徹底公知化了?”更親密的圈子則將王瑛的舉動視作對交情的不珍惜,就在前不久,她被相知多年的企業家姐妹們踢出了一個微信群。 然而王瑛仍對這個階層抱以最大希望,相信中國企業家有能力逆潮流而強動,成為改革中堅力量。 王瑛從來不是一個安於掙錢的企業家。10多年前,她“業餘”創辦的網站“世紀中國”,在新世紀初攪得整個中國人文思想界心潮澎湃。她還擔任過著名人文雜誌《東方》的社長,在飛機上寫了3年卷首語。樸素的名字幫助她隱藏在人們的視線之外。10多年的朋友、作家胡發雲評價她說,王瑛對社會變化一幕幕都看得真切,不糊塗,可過去,她從不愛拋頭露臉,就喜歡搬個小板凳,近台看戲。 這次發言,是她人生60年裡第一次登台唱戲。當她做出站出來說話的決定後,行事乾脆至極,10天之內,辭掉工作,安排父親晚年,向女兒開誠布公,交代後事。她斬斷了所有可能牽連別人的社會關係。她甚至和丈夫、曾經的“四五英雄”周為民離了婚,經歷了震驚、憤怒、抗議後,周為民最終接受了妻子的決定:“我明白了,你是想把我放了。” 王瑛的性格里始終有着這樣強硬執拗的一面。早在10年前,她任常務副董事長的巨龍公司正值重組動盪,員工紛紛離職,有報道說他們的離去,不是被王瑛炒掉的,就是因不滿她的強硬風格而辭職的。並存在她身上的還有對殉道者的一種深情,每當不自覺援引到瞿秋白、林昭或者張志新時,她的目光總是很溫柔。 這也是她選擇離婚的原因,她思考的問題是,一個徹底的自由主義者追求自由的邊界在哪兒?而她的答案是:“人有權利犧牲的只有自己。” “我覺得我是要把老周放了,其實他和我對60歲以後生活的選擇是不一樣的,可是往下這麼做,會一步一步把他逼到不得不跟我去做一樣的選擇,承擔一切後果,我覺得這是非常不公道的。”王瑛說。 至於她自己,她什麼也不怕。她享受價值的實現過程,包括享受它的代價。 拍攝現場王瑛不化妝,頭髮自來卷,剪得很短,早前那幾通商量如何為她準備拍攝用的大牌時裝的電話,她都愉快地接了。拍攝當天,她穿着自己沾着貓毛的墨綠色旗袍來了。“我就這樣”,王瑛瞪大眼睛說,“行嗎?” 口述 王瑛 一 實際上企業家在什麼情況下不站出來說話?我想恐怕是環境壞到了只要說話就會給他惹來麻煩。其實柳傳志在這一點上,和我的判斷是一模一樣的。 很多朋友希望我改變。起碼不要在那麼多公開場合下講話,不要那麼一針見血,非捅到人家的肺管子裡去。他們心裡可能認為王瑛是個好人,但如果我不改,我就會是一個給他們帶來威脅的人。甚至他們會很惱怒,這些事正逐漸在我身邊發生。 我不知道我到底影響了誰,怎麼影響。而且這件事情,我根本不關心。因為你只要做任何利害的權衡,恐怕你都站不出來,因為你會發現跪下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還彼此在那兒打招呼,說不行不行不行,趕緊都跪下,而且趕緊磕頭,磕慢了都不行,你會看到你的力量和那種力量之間的對比,那簡直可能就會讓人悲觀到底。 我已經活到60歲了,我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共識形成。沒有時間表,我覺得中國的一些大變化已經完全交給歷史的偶然性了。能開動的加速器幾乎全部開動了。 二 其實2013年是我生活發生很大轉折的一年。 讓我驚醒的是重慶,其實我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後,重慶還會在短短的幾年,會搞出那樣的規模來。倒行逆施是不可以的,中國再發生像重慶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像“文革”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以。而倒行逆施怎麼能形成一個大家難以抗拒的東西,實際上製造和傳播政治恐懼是非常重要的拐點。人們感受到恐懼,會非常自覺地進行自我審查,這種自我審查是會被放大的,有的時候比危險都要大得多得多。 最近給我所在的一個企業家讀書組織寫章程,裡頭有個定義,這是個什麼組織,“自治”這兩個字他們認為不能出現,尤其和“企業家”這個詞在一起的時候不能出現。我聽起來覺得哭笑不得。自我審查到什麼程度?中華人民共和國有一部法叫《村民自治法》,這個詞什麼時候變成了危險詞了? 之前沒有想過退休,做基金管理,所謂越老越值錢,還會有不錯的收入,我把它斷了。9月底我和中信解除了合同,也辭掉了中恆聚信的職位。 9月25號,我跟丈夫把離婚也辦了。我們可能選擇了不同的60歲以後的生活。我先生覺得,實際上我們這一代人已經邊緣化了,整個事情好不到哪兒去,也壞不到哪兒去,我們應該更遠離一些,更重視自己的生活。滿世界去走走是他最大的願望,可一看我,哪有一點要出去走的意思?我是打算干到最後一刻的。 我知道接下來會很困難,我知道我自己選擇了一條挺艱難的路。這個我很清楚。 三 我們這一撥人太奇特了,像短短的這一生當中,翻天覆地,我好像過了好幾輩子。 我在內蒙古兵團待了6年,巴盟烏特拉前旗,在那兒建化肥廠。內蒙古的整個過程實際上是一次我對理想主義、對烏托邦徹底的否定。我看到了太多人,就像一滴水一樣,流入了這條邪惡河流里的最初的時候,可能非常非常清涼剔透。我再也不對所謂的一個人的願望有多好,能夠給予多大的評價。 刺激我的是集體,我發現集體對人的殘害可以到那麼極端。我清清楚楚記得她的名字叫顏容玉,呼市的一個女孩,是我們班長,不知道什麼原因,班裡的人想盡辦法折磨她,突然幾個人都把她給圍在地上打。女孩對女孩,完了再拿她的臉盆晚上撒尿,後來我就跟她不一個班了,最後我知道她得精神病了,連大小便都失禁了。 當時讀馬列,能找到的書我都讀了,為了能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越看越糊塗,可是有一點越來越堅定,就是作為信仰的東西,一定要自己去弄懂它。 我記得有一天晚上在讀老鬼的《血色黃昏》,簡直是大哭了一場,是放聲大哭。我第一次看到這個事實,並且證實這個事實:我們對自己青春的消耗,那種超出人所能夠承受的程度的付出,結果最後是罪惡,最後是把內蒙古草原給毀得大概十幾代都恢復不過來。 我覺得我能理解的最讓人悲哀的事情就是這樣的。你滿懷的是向善的、是積極的、你認為是最有意義的東西,傾盡全力為了去實現它,最後發現你在害人。 說老實話我現在更相信利益,我相信由於利益帶來的,對於利益的維護而進行制度性的建設,我覺得才是最可靠的東西,不管你說它是善的還是惡的。 四 我大概29歲做司法局的副局長,在北京市的律師裡頭,是很知名的一個人物。為什麼會那麼知名呢?中國的第一本《中國律師制度和律師實務》,作者那個不帶王字旁的王英就是我。我和張思之先生是當年的合作者。那27萬字,沒有一個字是抄出來的。我比他們的年齡小二十幾歲。你聽說過司法局局長不是黨員的嗎? 80年代末,我辭職下海。一開始做實業,做實業經常被迫做突破底線的事情,你不給紅包不給賄賂、不去扯淡根本就拿不到資源,怎麼辦呢?說老實話,我一個紅包沒遞過,就不給。我就不幹了,轉做職業經理人。 我大概二十幾歲的時候就守着一個信念,如果讓我做不成人的話,我連事都不干,所以我也就很失敗,我沒做成多少事。我是覺得一個人的道德律,其實是比什麼都高的,是鐵律。 我現在做的這些事情,恐怕要做一輩子的。所以不要自我報廢,一定要千方百計去保留自己做事的資格,做事的條件,做事的空間。我還是這樣的基本立場——我是不會不管不顧的,可是需要站出去的時候,我連個磕巴也不會打。 我都跟女兒直接說了,所有可能發生的糟糕的事情。我說你得有思想準備,有可能的話你要幫着我照顧姥爺,我就自己扛了。我有權利犧牲的只有自己。去付出甚至犧牲,構成你幸福的一部分。我享受這個價值的實現,包括享受它的全過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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