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李鸿章签完《辛丑条约》,刚到家中,就大口大口地吐血,同时“痰咳不支,饮食不进”,被诊断为胃血管破裂。
在李鸿章去世前的几个小时,俄国人为了多分一点羹还在逼迫他签订不平等条约。
这一次,李鸿章说什么也不肯再签,随后陷入长眠状态。俄国公使实在等不住了,就先回去了。过了一会儿,李鸿章醒了,守在他身边的大臣周馥安慰他说:“俄国人说了,中堂走了以后,绝不与中国为难!还有,两宫不久就能抵京了!”
此时,李鸿章双目圆睁,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张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这时,他已经无法说话,周馥见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未了之事,我辈可了,请公放心。”李鸿章这时才闭上眼睛,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享年78岁。
一年前,八国联军入侵,慈禧太后决议与各国决裂,随即北方进入战时状态。清廷要求南方各省封疆大臣率兵北上灭洋。
时任两广总督的李鸿章被诏回,继续履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一职。当然,慈禧太后也给予他最高的权力,一切事宜全权处理。李鸿章到达上海后,暂停观望,前有马关之鉴,他的内心是极为复杂的。《马关条约》签订后,全国上下群情激奋,李鸿章也被清廷弃用,一度郁郁寡欢。
后来,北方局面已无法收拾,慈禧太后在逃亡途中多次电催李鸿章北上。可见,李鸿章被清廷诏回,是让他收拾残局的。
到达北京后,由于心理压力巨大,李鸿章病倒了,此时故作拖延以“漫天要价”的联军沉不住气了,他们唯恐清廷再也没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一个耗尽“中国财力物力”的“议和大纲”终于出笼。李鸿章和庆亲王奕劻被迫在“议和大纲”上签字。
伴随着《辛丑条约》的签订,国人的声讨一时又起:“卖国者秦桧,误国者李鸿章!”李鸿章开始咳血了,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想尽快地结束谈判。
可“议和大纲”签字后,联军并没有撤军的迹象。各国的态度是:必须把赔款的数额定下来。此时的李鸿章吐血已吐到“濒危”,再没有精力与洋人一争长短了。
李鸿章躺在病榻之上,指挥着下级官员把损失降到最低点。从一开始提出的10亿两白银降到4亿5000万两,分39年还清。
4亿5000万两,是对4亿5000万中国人所定的数字。“人均一两”的耻辱像刀子一样,深深折磨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李鸿章临终前,给清廷上了最后一道奏折:“臣等伏查近数十年内,每有一次构衅,必多一次吃亏。上年事变之来尤为仓促,创深痛巨,薄海惊心。今议和已成,大局稍定,仍希朝廷坚持定见,外修和好,内图富强,或可渐有转机。”
惊闻李鸿章去世,慈禧太后禁不住留下了眼泪,当看到李鸿章奏折里最后那句话时,更是痛哭不已,她感叹道:“大局未定,倘有不测,再也没有人分担了。”
她称李鸿章是“再造玄黄”之人,下令在京师建祠祭祀,清朝汉族官员享受京师建祠待遇的仅此一人,可见对他的恩宠。
回顾李鸿章这一生,面对中国“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他无时无刻不在惊涛骇浪中艰难掌舵,但终究无法改变大船的走向。这是一种无奈,更是一种心酸!
正如他的《临终诗》所表达的那样:
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
海外尘氛犹未息,请君莫作等闲看。
在这首诗里,我们可以读出一个鞠躬尽瘁的李鸿章来。他伤心清朝三百年来由盛而衰的式微,他站在“八千里外”吊民之残,而他的悯民之心又有谁知?顶着骂名的他,不由得向着秋风洒下他的“孤臣泪”,然又有谁能理解他的“落日”之意?
梁启超在他所著的《李鸿章传》中也为李鸿章当时所处的境地感到无尽的悲恸。书中写道:“当戎马压境之际,为忍气吞声之言,旁观者尤为酸心,况鸿章身历其境者!”他还进一步说:“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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