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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时的三国时代 (二十七)
送交者: ZTer 2008年10月12日20:46:41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宇文泰的治国      高欢家大业大,手下又是胡汉杂糅,处理起方方面面的矛盾来自然要焦头烂额许多;而他的对手宇文泰却要轻松很多――就关陇一带这么贫瘠的一亩三分地,大伙再怎么窝里斗也分不到多少,索性同心协力,一块出去抢高欢的。      比起高欢的六镇部队,宇文泰团队的核心力量更值得信赖――都是知根知底的武川老乡,除乡情之外,这十来年的浴血征战更让他们懂得了生死与共的含义。但是光靠武川的老家底是远远不够的,当时跟随贺拔岳入关的武川老乡人数只在一千左右,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战斗减员,人数自然更加少了――得增加新的人员。      比起高欢二十万人马的一步到位,武川势力的扩张有点七拼八凑的感觉。他们的第一桶金是贺拔岳捞到的。他把万俟丑奴揍趴下后,便收编了他的部队,算是积攒下了家底。这些人基本都是当地的土著,属于鲜卑、高车胡族系列的      第二次的扩军则在宇文泰掌权后。他风卷残云地击溃了侯莫陈悦,又雷厉风行般地收编了他的旧部。如此一来,武川势力统御下的军众已达数万规模,不过想要出击关外、争抢地盘还是远远不足,但看家护院、保护关中倒已绰绰有余。      第三次大规模新鲜血液的补入是孝武帝带来的六坊之众,应有万把人左右,一直驻扎在长安附近。后来再加上沙苑之战的东魏俘虏,宇文泰的部队也已初具规模。与高欢相比,人数上他虽还处于下风,但主力军队已在十万人左右,参加大规模的会战已非难事。      不管是武川的老家底,还是后来三次的新来力量补充,虽然地方各异、族姓不同,但他们基本都属于鲜卑化了的势力。如宇文泰的祖上是匈奴人,但到他这一代已彻底鲜卑化了;比如李虎的祖上是汉人,但他们的生活习性早已与鲜卑无异;而独孤信,更是彻彻底底的鲜卑人。如此看来,宇文泰领导下的军队还是以鲜卑势力作为班底的。宇文泰之所以要依赖他们,而不在汉族地方势力里寻找新的兵源,是因为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打仗是鲜卑人的事,汉人只能在一旁端茶送水。这已是上百年的老习惯了。      当然关中、河东一带的汉人大族也有加入宇文泰的部队中。比如王罴,他便是长安的大族。但这位跟豹子一样凶猛的关中豪族在北魏之时便参与行伍之事,并非宇文泰新近招募。其他的汉人大族们虽有自己的武装――乡兵,不过他们得自己掏腰包供养这些人。而且这种武装力量基本都驻扎在自己的地盘,主要用来地方自卫,并不长年累月跟着宇文泰四处打仗。比如,商洛的泉氏家族,武装力量也颇为雄厚,不过他们只是在东魏军队来犯时才予以迎头痛击,至于河桥、邙山这种到外面惹是生非的场面是找不到他们的身影的。还有河东的薛姓家族也是如此,他们只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动筋骨,纠缠纠缠路过的高欢。      在邙山之败前,宇文泰领导的军队一直是这种严格胡汉分离的方式。他跟汉族地方武装力量之间的关系只能用这句话形容:偶尔抱团打仗,一直分灶吃饭。      然而这几年的形势发生了逆转:宇文泰一败于河桥,二败于邙山,两次大败皆损失惨重;尤其是邙山之败让他差点将原有的鲜卑家底赔光――被歼灭的就达六万之多。高欢虽然也有数次惨败,损耗了不少鲜卑部队,但原先鲜卑族人聚居之地皆是在他统辖之下,所以他的鲜卑兵源用之不竭,犯不着挖空心思拉扯新的汉人入伍,所以军队上下还是清一色的鲜卑风格。      可宇文泰的情况却与高欢不同,他属于外来政权,本来就这么点鲜卑家底。麦子这一茬割了,明年依然还能长出来;人头割掉了,还长得出来吗?即便此时立刻动员境内的鲜卑家属们鼓足干劲,昼夜生产,可培养出下一代的鲜卑将士们最快也得十几年的光景。      到哪里去寻找新的有生力量呢?这是摆在宇文泰面前最迫在眉睫的问题。邙山之败后,宇文泰终于想通了:打开军门,让他们涌进来――史称“广募关陇豪佑以增军旅”。      这是一个伟大的开始。从此刻起,那些本只忙于耕织的汉人,终于也逐渐大量地涌入了中央军队――要是从五胡乱华开始算,在北方这块土地上,汉人拿武器的权力已经被剥夺了两百多年。他们以前选择的是结坞自保、迎来送往,在自己的地盘上小打小闹而已,至于哪个族姓问鼎中原和他们毫不关联。      如今,他们终于也能用自己的手来参与军国大事,虽然还有太漫长的路要走。但谁都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只有手中握有武器的,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管是民族,还是个人。      先是豪族的涌入,后来又加上自耕农的参加,到了宇文泰儿子宇文邕时,汉人在北周部队中已过半数。其实这是宇文泰唯一的选择,若没有关陇地方豪族的支持,他的功业便是无源之水,终会干渴。  汉人是人头攒动地挤进来了,但要让这个好几百年在北方一直习惯被异族踩踏的民族一夜之间变得能征善战、英勇无敌无异于缘木求鱼。“泼墨汉家子,走马鲜卑儿”,是当时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恢复汉人那种“虽远必诛”的尚武精神的确是一件让宇文泰费尽心思的事。在恢复他们的野性之前,宇文泰当然不敢赶鸭子上架――因为一群绵羊永远不是一只狼的对手。      除了汉人的柔弱外,能征善战的鲜卑战士存在的一个问题也让宇文泰顾虑重重。比起高欢来,他属于外来政权,而他最核心的武川属下虽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乡,但有一点却始终让宇文泰心存顾虑――人心并未牢固到稳如泰山的地步。鲜卑战士的很多家属都还滞留于晋阳洛阳一带,虽然在尔朱荣死的那一年,贺拔岳已经接了不少家属去落脚关中一带,但多数是男丁,其余的女眷后来都是天各一方。比如独孤信的妻儿老小都一直呆在洛阳,他的长子直到北周灭了北齐后才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团聚。贺拔胜的几个儿子都捏在高欢手中,最终成了高欢泄愤的受害者。而宇文泰自己的亲友滞留晋阳的也为数不少,后来宇文护(宇文泰的侄子)掌权时,他那被扣押的母亲还成了外交的人质,差点误了军国大事。      如果高欢用家属来招诱自己的属下,那肯定是非常奏效的,一旦人心离散便会产生土崩瓦解的结果,那么留住将士们的心对宇文泰来说也是必须解决的燃眉之急。      一要恢复汉人的尚武之气,二要消除鲜卑将士们的思乡之苦,唯独两头并举,才能打造成一只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而除了这两点外,宇文泰还得解决好军队中胡、汉杂处的问题,免得造成东魏那种水火不容的局面。在如此艰难险阻面前,宇文泰最终排除万难,在痛苦的摸索之中终于走出了一条前无来者之路――府兵制。这制度后来被北周、隋、唐一直沿用,并继承发扬光大,发挥功效达两百年之久,成为隋唐建立攻无不克、让四方来朝的赫赫功业的重要军事支柱。      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让汉人自身恢复野性是很艰难的,非得借助外力帮忙不可,而最现成的方法便是让他们借助鲜卑的外壳,重铸华夏雄武之魂――把汉人改变成鲜卑人!      更换人的族姓的确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更何况是如此大量地改变;万一安排不妥,有可能会产生玩火自焚的后果。但幸运的是,将鲜卑风俗和汉家仪礼混搭却一直被宇文泰运用得游刃有余。      鲜卑旧的兵制是八部制,属于游民部落组织形式,早已被汉化的北魏王朝弃置不用。而如今宇文泰却要重新抖落这旧衣服的尘埃,重新穿在西魏的身上。既然叫八部制,顾名思义当然得找出八个当家作主的人来。宇文泰自己早已是柱国大将军,于是他又加封李虎、赵贵、李弼、于谨、独孤信、候莫陈崇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亲信为柱国大将军。当然,为了发扬民主的风格,皇族里自然也要有人列席一下。结果元氏里比较听话的广陵王元欣被相中,也名列八柱国之中。不过元欣始终是个花瓶,没有带兵打仗的权力。      宇文泰自己依然高高在上,总管整个军事。如此一来整个西魏的兵权全部处于这八大柱国的统领之下,和皇帝之间全无关联了。除了这八大巨头外,自然还得增设其他的军衔,便于层层控制。于是在李虎等六大柱国下再分设十二大将军,像达奚武、王罴、杨忠等都是大将军。然后十二大将军下面再管理两个开府,共二十四人。如此一来,西魏的军队共分为二十四军,整个金字塔型的军事领导机构便基本形成了。      当官的有了,士兵自然少不了。按理说,既然是部落兵制,自然得从鲜卑族中挑选。可是,鲜卑人早已伤亡惨重,提供不了充足的兵源。所以这些新征的府兵除了原有的鲜卑士兵外,主要是从汉民中挑选。可汉人放着种田耕地那好好的日子不过,愿意去跑到战场上流血卖命吗?何况当时当兵差不多是被认为跟当囚犯一样低贱的事。很明显,脑子正常的汉人是不会去当兵的。      可宇文泰却轻松做到了,让汉人欢天喜地地当兵去。他的对策便是提高府兵的待遇。只要被挑中当府兵,你身上的各种捐税便全免了。所以要想当府兵也很不容易,门槛很高。第一你非得家境好(六户中等已上),自己得有经济实力提供弓刀一具,不然官府肯定不会到你家要人。第二你家里人丁也得兴旺,男丁得在三人已上,官府才会挑人――目的便是要精挑细选,挑出身高体壮能打仗的。      这感觉很好,当初六镇的士兵可是跟罪犯为伍,当兵是件很不光彩的事。如今摇身一变,不仅可以稳吃皇粮,连苛捐杂税全给免了,一旦建功立业,那更是光宗耀祖的事,于是参军的人也络绎不绝了。这种待遇汉人自然欢迎。而原来的六镇鲜卑更是热情高涨,重新又回到部落兵制年代,又回到鲜卑人当家作主的年代了――人生又有奔头了。      一下子找来这么多人,自然得勤加操练。宇文泰招来这些人以后,上半个月主要操练步伐、巡防之类的基本功;到了下半个月,便是大规模的军事演习,而这演习便是在同州一带进行。这些士兵在部队里也呆得非常舒服,用不着担心家里一亩三分地的年成,不用打仗的时候还得担心家门口会出现那些凶神恶煞的征粮官――自然一心一意当兵打仗。      重又回到鲜卑的部落时代,看似是宇文泰的一种倒退,其实不然。对宇文泰来说,暂时地恢复鲜卑野性是迎合当时的潮流的。尤其在军事领域,唯有如此才能激起鲜卑士兵无穷的战斗能力;唯有提高他们的待遇,才能激起他们战斗的激情。鲜卑兵制从形式上是对鲜卑士兵的一种安抚――现在恢复部酋制了,你们得好好干;从待遇上对参军的汉人来说也是一种诱惑,待遇提高了,自然要卖力气了。      与高欢一直纯粹依靠鲜卑族人打仗相比,宇文泰这种巨痛过后的选择明显要高出一筹:打仗不再是鲜卑人之事,汉人也应该参与。的确,宇文泰这次的举动是在被动情况下的一次主动抉择――是在被高欢揍得遍体鳞伤的困境中的一次无奈选择。但既然情势如此,他便索性将胡汉杂糅,最终创建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来。  打仗的队伍是初具规模了,但要这些人能在枪林箭雨中安心卖命,肯定得提供更大的实惠。在这三国鼎立的世界里,对宇文泰来说,目前最大的对手是高欢。高欢仗着北魏王朝留下的殷实家底和六镇鲜卑的军力,几乎年年都来扰乱。要是硬拼家底,宇文泰远不是对手――至少两次正面的交战他都败得一塌糊涂。      至于江南的梁武帝,这老头虽然行将就木,却自以为代表着华夏文化的正统。而且南北两朝对立已有百年之久,如今北朝又一分为二,南朝自然更是块难啃的骨头。      拼力气,他不是高欢对手。高欢比他野,鲜卑六镇的精华都集聚高欢手中,整个东魏弥漫着的都是鲜卑的气息。而他手中只有武川(六镇之一)一隅的兵力,要想在武力上与高欢争雄,的确是蚍蜉撼树。      比文化,他与萧衍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萧衍儒道释无所不通,南朝又被中原士人认为是华夏正朔所在。而关中经过历代战火,早已民生凋敝、“斯文坠地”,连“文化寻根”都无从找起,更遑论用文化功业吸引士人了。      三家比较起来,宇文泰的家底最差,处境最忧。如何冲出重围,灭掉这两个难缠的对手,是宇文泰一生都需探索的问题。面对重重困境,宇文泰经过苦思冥想,终于想出制胜之招――敌人的长处也正是他们的致命之处。      高欢看似强大,鲜卑兵源充足,可举国上下鲜卑化过于严重。的确短时内活力无限,可长此以往,却会成为难以承受之重。鲜卑势力的庞大和独断,其实也是高氏家族的负担,使得高欢的每一步改革都举步维艰,任何一次的奖惩都几乎到了牵一发动全身的地步。      高欢迎合了胡化的潮流,依靠六镇,一下子击败了尔朱家族而取而代之。或许高欢自己是清醒的,他还能掌控局面,还能主动地在引流着这种胡化的浪潮。但在六镇胡化浪潮的吞噬下,他的子孙后代还能全身而退吗?成也六镇,败也六镇!关中的宇文泰对此洞若观火。      正是六镇的无往不胜,使得高氏家族过于迷信了鲜卑的武力,忽视当地华族的利益,造成境内胡汉的矛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这种担忧,宇文泰没有――他的鲜卑精锐已伤亡过半。      而他的另一位对手――梁武帝,继承了华夏正朔,而且文治武功半世,整个天下看似莺歌燕舞,的确能讨得中原士人的欢心。但是表面上的繁荣已经遮掩不住南朝的奢靡不振。梁武帝的佞佛已让国库一空,整个民间怨声载道。梁朝的军队貌似强大,其实不堪一击。梁朝在北方如此混乱局面之中,也只有陈庆之取得了昙花一现的战绩,可见在兵势上早已是强弩之末。      正是这半世的繁华让南朝固步自封,奢靡无度。而这种担忧,宇文泰也没有――他地偏人少,一穷二白。      一无所有就是宇文泰最大的财富,他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虽然他依靠鲜卑起家,而鲜卑势力在关中的地位并没有强势到可以驾凌一切。正是与当地华族之间这种势均力敌的局面,使得他们选择了妥协。而妥协便意味着融合和壮大。宇文泰轻松地上路了――这条路半个世纪前有人刚刚走过。      府兵制是宇文泰的第一步,当初他设计这套制度的初衷是为了收买鲜卑将士的人心。而这套原始的鲜卑部落兵制,竟然被宇文泰从汉家原始典籍《周礼》里找到来源――府兵的六军正好跟《周礼》的六军一一对应。而恢复周礼虽只是个面子工程,却也能在相当程度上来收买关中华族的人心――关中正是周王朝发祥之地。周文王凭借百里之地起家,经过父子二代苦心经营,终于灭商,天下归一。既然他们可以,当然我们也可以――所以还有比扛起周礼这面旗帜更能激励当地华族的人心吗?没有。这正是宇文泰的高明之处。      当然我们对宇文泰不能期望过高,他本身并没有这样的远见卓识――一直长在穷乡僻壤之地的他对博大精深的汉家文化并非十分精通。但作为一个老板,自己无需面面俱到,只要找一个懂行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而宇文泰手下就有这样的人――苏绰。     苏绰是武功人,他对西魏的影响,相当于诸葛亮之于蜀汉。可诸葛亮的功绩随着刘禅的败亡被一抹而尽,而苏绰的功业却依然薪尽火传,对后代影响深远。正是苏绰的存在,才让出自武川的西魏政权浸染了更多的文化气息,“文化建设”的局面也是一片形势大好。没有苏绰,西魏文化制度的华丽转身肯定要耽误很多年。      可苏绰的仕途并非一帆风顺。他被从兄苏让举荐给宇文泰后便一直沉默不闻,每日只是埋首公文而已,并未受到特别的青睐。不过,毕竟他的才气太大,想藏都藏不住。别人遇到公事上的疑惑之处,都非得来请他答疑解惑不可。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搁置了一年多。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虽然很多执着抱着这种的信念的人其实往往都是石头。      一日,宇文泰和手下的周惠达商量军国大事,结果这位当朝仆射却无法解答。周仆射很老实,说要出去找个人商量商量。他找的人便是苏绰。面对这难题,苏绰如庖丁解牛般地给出了最佳答案。周惠达便迅速转呈给宇文泰。宇文泰非常满意,忙问何人所解。周惠达很厚道,忙推荐苏绰,说他有王佐之才。宇文泰听后很是欣赏,但还是很保守地给了苏绰一个著作佐郎的位置。倒霉的苏绰依然没有机会跨入宇文泰的核心圈。      转眼,宇文泰一日前去昆明池游山玩水,路上看到了一个西汉时代留下的仓池。这古池一下子勾起了这位柱国大将军刨根问底的兴趣,可他周围的这群粗人却不能给他答案。于是,立马又有快嘴的人举荐苏绰。这个让大伙搜肠刮肚的难题,到了苏绰这里便成了小儿科,三言两语便被苏绰一一点明了。寻到正确答案的宇文泰很兴奋,心中那团渴望知识的火焰被博学的苏绰点燃了――他又转而问了很多别的问题。结果苏绰有问必答,两人越扯越开,直至三皇五帝、历代兴亡,全都天马行空地说了起来。面对宇文泰如此可怕的发散性思维,苏绰只有一种反应――应答如流。      宇文泰拜服了,他和苏绰一块骑马并行骑到昆明池,然后一块骑了回来。跟在后面的随从肯定要怒火连天了,本来是跟着宇文泰来钓鱼的,结果大伙连个鱼鳞都没捞到,就两手空空跟着回来了。不过,还有人钓到了鱼。他便是苏绰,他凭借渊博的知识终于钓到了宇文泰这条大鱼。      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有点俗套,和其他君臣的风云际会完全一致。宇文泰和苏绰回城后,又是谈天论地,一直“缠绵”到天亮。苏绰彻底征服了宇文泰,他被任命为大行台左丞,参与决断所有军国大事。宇文泰文化制度改革的思想全来源于苏绰。苏绰寻到的依据是周官之礼――关中是姬周发祥之地,西魏采用周礼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借用周礼改革的人历史既有前人,更后有来者。王莽是先行者,后来的武则天、宋神宗也都是周礼的崇拜者。可他们的结局都一样,不是身败名裂,便是不了了之。唯一成功的却唯有宇文泰。因为宇文泰比他们聪明,他借用的是周礼这个壳,并不完全生搬硬抄。他把周礼当作了外衣,披披就够了,穿得太紧反而碍手碍脚。披着这样的一件汉家服饰也足够能收拢关中豪族的心了,起码宇文泰让他们相信:这天下是有汉人的份的。      有苏绰在,宇文泰在公务上省心了很多。他出外旅游,他便把签好名的空纸留给苏绰,随他处置。而苏绰更是尽心尽力,跟诸葛亮一样累死累活地伺候这些军国大事。他最大的功绩是推出了诏六条――“先洗心、敦教化、尽地利、擢贤良、恤狱讼、均赋役”,迅速了安定当时的局面――军民开始安家乐业。不过,态度过于认真的人结局都差不多――积劳成疾。苏绰没干几年,便离宇文泰而去了。      丢了这个左膀右臂,宇文泰失魂落魄。苏绰虽然权倾朝野,死后却家无余财。他的葬礼也简单得让人唯有静穆之心,单车一乘,送归灵柩返回故土。宇文泰率领群公步行送出城外,撒酒一杯:“惟尔知吾心,吾知尔意。方欲共定天下,不幸遂舍我去,奈何!”      痛哭之下,情不自禁,酒杯不觉间坠地。      正是这种无处不在的质朴风格,才是西魏朝野上下无限活力的根源所在。     苏绰的死虽然让宇文泰遭受重创,可并未停止住他改革的步伐。恢复鲜卑部落制也好,崇尚周礼本位也好,毕竟还都是比较形而上的东西,目前更迫切的是要得提供实惠让这批异乡客马上安下心来――比起取个“赤兔”的名字,还不如一顿草料更能激起一匹战马的激情。而要想让异乡人乐不思蜀,最好的办法是更改他们的籍贯,用土地和庄园拴住他们的心。而这一招,我们知道孝文帝在迁都的时候早已大张旗鼓地用过了,而宇文泰所做的只要照葫芦画瓢即可。      不管你以前是六镇武川的,还是河南洛阳的,如今宇文泰大笔一挥――现在大伙全属于关内人士了,不要再惦记你家的一亩三分地,不要再想着到原来的祖坟烧香祭拜了。而到了宇文泰儿子的时候,便更为彻底,索性把外来客全改成京兆人了。这改革是相当彻底的,尤其对于恋旧的国人来说是需要很大的魄力的,数典忘祖可是一个天大的罪名。而宇文泰还是很坚决地跨出了这一步。      改掉籍贯只是微小的一步而已,到了后来,宇文泰改革的步伐就更大了:改姓。这一套我们非常熟悉,孝文帝老早玩过,硬生生把自己的拓跋姓改为元姓,然后把一大推鲜卑人的复姓改成单姓,结果鲜卑人一下子淹没在汉人的洪流之中。如今宇文泰却反其道而行之,重新把大家的单姓改为复姓。原先是鲜卑人的,便恢复原来的复姓;而原先是汉人的单姓,则改为复姓。比如独孤信还是继续姓独孤;而杨忠,便被改成“普六茹忠”,所以后来大名鼎鼎的杨坚其实很长时间都是被叫作“普六茹坚”的;李虎,名字则更怪,被改成“大野虎”,所以唐高祖李渊有可能也叫过“大野渊”的。      这些姓氏看似五花八门,其实都来自于北魏建国之初的功臣大姓,后因大多绝灭,便被宇文泰捡回来使用。所以能从姓“李”改成姓“大野”是一种荣誉,如同赏官赐爵,绝非儿戏。这是宇文泰追承北魏事业、恢复鲜卑族风,激励将士的举措。不但府兵的将领要改姓,跟随他的府兵也得改,而且很多都得跟着主将改。比如有个叫李屯的,原先是东魏人,他被俘虏后便跟随独孤信姓了独孤。如此府兵便和主将之间亲如一家,情同父子,打起仗来自然格外卖力。      这么一来,本来是天地各方的,塞北、关中、洛阳、陇外的,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关中人,再无土著和侨客之别;本来是胡汉势不两立的,如今都变成鲜卑的功臣之后,地域的隔阂、种族的分离,在府兵制和周礼的杂糅下都浑然一体了。      可更改籍贯也好,赐姓也好,但如果缺一样东西,所有的融合其实都会变得跟空中楼阁一样虚无缥缈。因为人们只会热爱那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老婆在你心里即便比你老婆强一万倍,你也不会舍了命去保护她。而唯有土地的赐予,才会让这些外来客真正地热爱关中这片土地,才会拥有家的感觉。对此,宇文泰的赏赐是非常慷慨的。而关中正好人少地荒,非常适合宇文泰作出这些慷慨的举动。于是这些府兵将领摇身一变全变成了关中豪族――手中有兵,家中有田,想不卖力都找不到理由了。      忘掉过去的一切,从此我们都是关中人士,我们都是鲜卑功勋之后,我们秉承了周王朝的礼仪,我们属于关中这块土地,我们要为这块土地而战――因为这块土地真正地属于我们。通过如此繁复艰难的改革,宇文泰终于打造了一个铁板一块的势力集团。后人给了它一个很牛气冲天的名字――关陇集团,一个改变了历史走向,最终带领胡汉各族走出你死我活的泥沼之地,创建了隋唐赫赫功业,统治华夏大地两百年之久的权力集团。而宇文泰便是这个集团的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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