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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時的三國時代 (二十七)
送交者: ZTer 2008年10月12日20:46:41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宇文泰的治國      高歡家大業大,手下又是胡漢雜糅,處理起方方面面的矛盾來自然要焦頭爛額許多;而他的對手宇文泰卻要輕鬆很多――就關隴一帶這麼貧瘠的一畝三分地,大夥再怎麼窩裡鬥也分不到多少,索性同心協力,一塊出去搶高歡的。      比起高歡的六鎮部隊,宇文泰團隊的核心力量更值得信賴――都是知根知底的武川老鄉,除鄉情之外,這十來年的浴血征戰更讓他們懂得了生死與共的含義。但是光靠武川的老家底是遠遠不夠的,當時跟隨賀拔岳入關的武川老鄉人數只在一千左右,又經過這麼多年的戰鬥減員,人數自然更加少了――得增加新的人員。      比起高歡二十萬人馬的一步到位,武川勢力的擴張有點七拼八湊的感覺。他們的第一桶金是賀拔岳撈到的。他把万俟丑奴揍趴下後,便收編了他的部隊,算是積攢下了家底。這些人基本都是當地的土著,屬於鮮卑、高車胡族系列的      第二次的擴軍則在宇文泰掌權後。他風捲殘雲地擊潰了侯莫陳悅,又雷厲風行般地收編了他的舊部。如此一來,武川勢力統御下的軍眾已達數萬規模,不過想要出擊關外、爭搶地盤還是遠遠不足,但看家護院、保護關中倒已綽綽有餘。      第三次大規模新鮮血液的補入是孝武帝帶來的六坊之眾,應有萬把人左右,一直駐紮在長安附近。後來再加上沙苑之戰的東魏俘虜,宇文泰的部隊也已初具規模。與高歡相比,人數上他雖還處於下風,但主力軍隊已在十萬人左右,參加大規模的會戰已非難事。      不管是武川的老家底,還是後來三次的新來力量補充,雖然地方各異、族姓不同,但他們基本都屬於鮮卑化了的勢力。如宇文泰的祖上是匈奴人,但到他這一代已徹底鮮卑化了;比如李虎的祖上是漢人,但他們的生活習性早已與鮮卑無異;而獨孤信,更是徹徹底底的鮮卑人。如此看來,宇文泰領導下的軍隊還是以鮮卑勢力作為班底的。宇文泰之所以要依賴他們,而不在漢族地方勢力里尋找新的兵源,是因為當時所有的人都認為――打仗是鮮卑人的事,漢人只能在一旁端茶送水。這已是上百年的老習慣了。      當然關中、河東一帶的漢人大族也有加入宇文泰的部隊中。比如王羆,他便是長安的大族。但這位跟豹子一樣兇猛的關中豪族在北魏之時便參與行伍之事,並非宇文泰新近招募。其他的漢人大族們雖有自己的武裝――鄉兵,不過他們得自己掏腰包供養這些人。而且這種武裝力量基本都駐紮在自己的地盤,主要用來地方自衛,並不長年累月跟着宇文泰四處打仗。比如,商洛的泉氏家族,武裝力量也頗為雄厚,不過他們只是在東魏軍隊來犯時才予以迎頭痛擊,至於河橋、邙山這種到外面惹是生非的場面是找不到他們的身影的。還有河東的薛姓家族也是如此,他們只在自己的地盤上活動筋骨,糾纏糾纏路過的高歡。      在邙山之敗前,宇文泰領導的軍隊一直是這種嚴格胡漢分離的方式。他跟漢族地方武裝力量之間的關係只能用這句話形容:偶爾抱團打仗,一直分灶吃飯。      然而這幾年的形勢發生了逆轉:宇文泰一敗於河橋,二敗於邙山,兩次大敗皆損失慘重;尤其是邙山之敗讓他差點將原有的鮮卑家底賠光――被殲滅的就達六萬之多。高歡雖然也有數次慘敗,損耗了不少鮮卑部隊,但原先鮮卑族人聚居之地皆是在他統轄之下,所以他的鮮卑兵源用之不竭,犯不着挖空心思拉扯新的漢人入伍,所以軍隊上下還是清一色的鮮卑風格。      可宇文泰的情況卻與高歡不同,他屬於外來政權,本來就這麼點鮮卑家底。麥子這一茬割了,明年依然還能長出來;人頭割掉了,還長得出來嗎?即便此時立刻動員境內的鮮卑家屬們鼓足幹勁,晝夜生產,可培養出下一代的鮮卑將士們最快也得十幾年的光景。      到哪裡去尋找新的有生力量呢?這是擺在宇文泰面前最迫在眉睫的問題。邙山之敗後,宇文泰終於想通了:打開軍門,讓他們湧進來――史稱“廣募關隴豪佑以增軍旅”。      這是一個偉大的開始。從此刻起,那些本只忙於耕織的漢人,終於也逐漸大量地湧入了中央軍隊――要是從五胡亂華開始算,在北方這塊土地上,漢人拿武器的權力已經被剝奪了兩百多年。他們以前選擇的是結塢自保、迎來送往,在自己的地盤上小打小鬧而已,至於哪個族姓問鼎中原和他們毫不關聯。      如今,他們終於也能用自己的手來參與軍國大事,雖然還有太漫長的路要走。但誰都明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只有手中握有武器的,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管是民族,還是個人。      先是豪族的湧入,後來又加上自耕農的參加,到了宇文泰兒子宇文邕時,漢人在北周部隊中已過半數。其實這是宇文泰唯一的選擇,若沒有關隴地方豪族的支持,他的功業便是無源之水,終會乾渴。  漢人是人頭攢動地擠進來了,但要讓這個好幾百年在北方一直習慣被異族踩踏的民族一夜之間變得能征善戰、英勇無敵無異於緣木求魚。“潑墨漢家子,走馬鮮卑兒”,是當時人們根深蒂固的觀念,恢復漢人那種“雖遠必誅”的尚武精神的確是一件讓宇文泰費盡心思的事。在恢復他們的野性之前,宇文泰當然不敢趕鴨子上架――因為一群綿羊永遠不是一隻狼的對手。      除了漢人的柔弱外,能征善戰的鮮卑戰士存在的一個問題也讓宇文泰顧慮重重。比起高歡來,他屬於外來政權,而他最核心的武川屬下雖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鄉,但有一點卻始終讓宇文泰心存顧慮――人心並未牢固到穩如泰山的地步。鮮卑戰士的很多家屬都還滯留於晉陽洛陽一帶,雖然在爾朱榮死的那一年,賀拔岳已經接了不少家屬去落腳關中一帶,但多數是男丁,其餘的女眷後來都是天各一方。比如獨孤信的妻兒老小都一直呆在洛陽,他的長子直到北周滅了北齊後才和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團聚。賀拔勝的幾個兒子都捏在高歡手中,最終成了高歡泄憤的受害者。而宇文泰自己的親友滯留晉陽的也為數不少,後來宇文護(宇文泰的侄子)掌權時,他那被扣押的母親還成了外交的人質,差點誤了軍國大事。      如果高歡用家屬來招誘自己的屬下,那肯定是非常奏效的,一旦人心離散便會產生土崩瓦解的結果,那麼留住將士們的心對宇文泰來說也是必須解決的燃眉之急。      一要恢復漢人的尚武之氣,二要消除鮮卑將士們的思鄉之苦,唯獨兩頭並舉,才能打造成一隻戰無不勝的虎狼之師。而除了這兩點外,宇文泰還得解決好軍隊中胡、漢雜處的問題,免得造成東魏那種水火不容的局面。在如此艱難險阻面前,宇文泰最終排除萬難,在痛苦的摸索之中終於走出了一條前無來者之路――府兵制。這制度後來被北周、隋、唐一直沿用,並繼承發揚光大,發揮功效達兩百年之久,成為隋唐建立攻無不克、讓四方來朝的赫赫功業的重要軍事支柱。      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讓漢人自身恢復野性是很艱難的,非得藉助外力幫忙不可,而最現成的方法便是讓他們藉助鮮卑的外殼,重鑄華夏雄武之魂――把漢人改變成鮮卑人!      更換人的族姓的確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更何況是如此大量地改變;萬一安排不妥,有可能會產生玩火自焚的後果。但幸運的是,將鮮卑風俗和漢家儀禮混搭卻一直被宇文泰運用得遊刃有餘。      鮮卑舊的兵制是八部制,屬於遊民部落組織形式,早已被漢化的北魏王朝棄置不用。而如今宇文泰卻要重新抖落這舊衣服的塵埃,重新穿在西魏的身上。既然叫八部制,顧名思義當然得找出八個當家作主的人來。宇文泰自己早已是柱國大將軍,於是他又加封李虎、趙貴、李弼、于謹、獨孤信、候莫陳崇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親信為柱國大將軍。當然,為了發揚民主的風格,皇族裡自然也要有人列席一下。結果元氏里比較聽話的廣陵王元欣被相中,也名列八柱國之中。不過元欣始終是個花瓶,沒有帶兵打仗的權力。      宇文泰自己依然高高在上,總管整個軍事。如此一來整個西魏的兵權全部處於這八大柱國的統領之下,和皇帝之間全無關聯了。除了這八大巨頭外,自然還得增設其他的軍銜,便於層層控制。於是在李虎等六大柱國下再分設十二大將軍,像達奚武、王羆、楊忠等都是大將軍。然後十二大將軍下面再管理兩個開府,共二十四人。如此一來,西魏的軍隊共分為二十四軍,整個金字塔型的軍事領導機構便基本形成了。      當官的有了,士兵自然少不了。按理說,既然是部落兵制,自然得從鮮卑族中挑選。可是,鮮卑人早已傷亡慘重,提供不了充足的兵源。所以這些新征的府兵除了原有的鮮卑士兵外,主要是從漢民中挑選。可漢人放着種田耕地那好好的日子不過,願意去跑到戰場上流血賣命嗎?何況當時當兵差不多是被認為跟當囚犯一樣低賤的事。很明顯,腦子正常的漢人是不會去當兵的。      可宇文泰卻輕鬆做到了,讓漢人歡天喜地地當兵去。他的對策便是提高府兵的待遇。只要被挑中當府兵,你身上的各種捐稅便全免了。所以要想當府兵也很不容易,門檻很高。第一你非得家境好(六戶中等已上),自己得有經濟實力提供弓刀一具,不然官府肯定不會到你家要人。第二你家裡人丁也得興旺,男丁得在三人已上,官府才會挑人――目的便是要精挑細選,挑出身高體壯能打仗的。      這感覺很好,當初六鎮的士兵可是跟罪犯為伍,當兵是件很不光彩的事。如今搖身一變,不僅可以穩吃皇糧,連苛捐雜稅全給免了,一旦建功立業,那更是光宗耀祖的事,於是參軍的人也絡繹不絕了。這種待遇漢人自然歡迎。而原來的六鎮鮮卑更是熱情高漲,重新又回到部落兵制年代,又回到鮮卑人當家作主的年代了――人生又有奔頭了。      一下子找來這麼多人,自然得勤加操練。宇文泰招來這些人以後,上半個月主要操練步伐、巡防之類的基本功;到了下半個月,便是大規模的軍事演習,而這演習便是在同州一帶進行。這些士兵在部隊裡也呆得非常舒服,用不着擔心家裡一畝三分地的年成,不用打仗的時候還得擔心家門口會出現那些凶神惡煞的征糧官――自然一心一意當兵打仗。      重又回到鮮卑的部落時代,看似是宇文泰的一種倒退,其實不然。對宇文泰來說,暫時地恢復鮮卑野性是迎合當時的潮流的。尤其在軍事領域,唯有如此才能激起鮮卑士兵無窮的戰鬥能力;唯有提高他們的待遇,才能激起他們戰鬥的激情。鮮卑兵制從形式上是對鮮卑士兵的一種安撫――現在恢復部酋制了,你們得好好干;從待遇上對參軍的漢人來說也是一種誘惑,待遇提高了,自然要賣力氣了。      與高歡一直純粹依靠鮮卑族人打仗相比,宇文泰這種巨痛過後的選擇明顯要高出一籌:打仗不再是鮮卑人之事,漢人也應該參與。的確,宇文泰這次的舉動是在被動情況下的一次主動抉擇――是在被高歡揍得遍體鱗傷的困境中的一次無奈選擇。但既然情勢如此,他便索性將胡漢雜糅,最終創建出一支戰無不勝的隊伍來。  打仗的隊伍是初具規模了,但要這些人能在槍林箭雨中安心賣命,肯定得提供更大的實惠。在這三國鼎立的世界裡,對宇文泰來說,目前最大的對手是高歡。高歡仗着北魏王朝留下的殷實家底和六鎮鮮卑的軍力,幾乎年年都來擾亂。要是硬拼家底,宇文泰遠不是對手――至少兩次正面的交戰他都敗得一塌糊塗。      至於江南的梁武帝,這老頭雖然行將就木,卻自以為代表着華夏文化的正統。而且南北兩朝對立已有百年之久,如今北朝又一分為二,南朝自然更是塊難啃的骨頭。      拼力氣,他不是高歡對手。高歡比他野,鮮卑六鎮的精華都集聚高歡手中,整個東魏瀰漫着的都是鮮卑的氣息。而他手中只有武川(六鎮之一)一隅的兵力,要想在武力上與高歡爭雄,的確是蚍蜉撼樹。      比文化,他與蕭衍更是相差十萬八千里。蕭衍儒道釋無所不通,南朝又被中原士人認為是華夏正朔所在。而關中經過歷代戰火,早已民生凋敝、“斯文墜地”,連“文化尋根”都無從找起,更遑論用文化功業吸引士人了。      三家比較起來,宇文泰的家底最差,處境最憂。如何衝出重圍,滅掉這兩個難纏的對手,是宇文泰一生都需探索的問題。面對重重困境,宇文泰經過苦思冥想,終於想出制勝之招――敵人的長處也正是他們的致命之處。      高歡看似強大,鮮卑兵源充足,可舉國上下鮮卑化過於嚴重。的確短時內活力無限,可長此以往,卻會成為難以承受之重。鮮卑勢力的龐大和獨斷,其實也是高氏家族的負擔,使得高歡的每一步改革都舉步維艱,任何一次的獎懲都幾乎到了牽一髮動全身的地步。      高歡迎合了胡化的潮流,依靠六鎮,一下子擊敗了爾朱家族而取而代之。或許高歡自己是清醒的,他還能掌控局面,還能主動地在引流着這種胡化的浪潮。但在六鎮胡化浪潮的吞噬下,他的子孫後代還能全身而退嗎?成也六鎮,敗也六鎮!關中的宇文泰對此洞若觀火。      正是六鎮的無往不勝,使得高氏家族過於迷信了鮮卑的武力,忽視當地華族的利益,造成境內胡漢的矛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這種擔憂,宇文泰沒有――他的鮮卑精銳已傷亡過半。      而他的另一位對手――梁武帝,繼承了華夏正朔,而且文治武功半世,整個天下看似鶯歌燕舞,的確能討得中原士人的歡心。但是表面上的繁榮已經遮掩不住南朝的奢靡不振。梁武帝的佞佛已讓國庫一空,整個民間怨聲載道。梁朝的軍隊貌似強大,其實不堪一擊。梁朝在北方如此混亂局面之中,也只有陳慶之取得了曇花一現的戰績,可見在兵勢上早已是強弩之末。      正是這半世的繁華讓南朝固步自封,奢靡無度。而這種擔憂,宇文泰也沒有――他地偏人少,一窮二白。      一無所有就是宇文泰最大的財富,他可以大刀闊斧地改革。雖然他依靠鮮卑起家,而鮮卑勢力在關中的地位並沒有強勢到可以駕凌一切。正是與當地華族之間這種勢均力敵的局面,使得他們選擇了妥協。而妥協便意味着融合和壯大。宇文泰輕鬆地上路了――這條路半個世紀前有人剛剛走過。      府兵制是宇文泰的第一步,當初他設計這套制度的初衷是為了收買鮮卑將士的人心。而這套原始的鮮卑部落兵制,竟然被宇文泰從漢家原始典籍《周禮》裡找到來源――府兵的六軍正好跟《周禮》的六軍一一對應。而恢復周禮雖只是個面子工程,卻也能在相當程度上來收買關中華族的人心――關中正是周王朝發祥之地。周文王憑藉百里之地起家,經過父子二代苦心經營,終於滅商,天下歸一。既然他們可以,當然我們也可以――所以還有比扛起周禮這面旗幟更能激勵當地華族的人心嗎?沒有。這正是宇文泰的高明之處。      當然我們對宇文泰不能期望過高,他本身並沒有這樣的遠見卓識――一直長在窮鄉僻壤之地的他對博大精深的漢家文化並非十分精通。但作為一個老闆,自己無需面面俱到,只要找一個懂行的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而宇文泰手下就有這樣的人――蘇綽。     蘇綽是武功人,他對西魏的影響,相當於諸葛亮之於蜀漢。可諸葛亮的功績隨着劉禪的敗亡被一抹而盡,而蘇綽的功業卻依然薪盡火傳,對後代影響深遠。正是蘇綽的存在,才讓出自武川的西魏政權浸染了更多的文化氣息,“文化建設”的局面也是一片形勢大好。沒有蘇綽,西魏文化制度的華麗轉身肯定要耽誤很多年。      可蘇綽的仕途並非一帆風順。他被從兄蘇讓舉薦給宇文泰後便一直沉默不聞,每日只是埋首公文而已,並未受到特別的青睞。不過,畢竟他的才氣太大,想藏都藏不住。別人遇到公事上的疑惑之處,都非得來請他答疑解惑不可。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擱置了一年多。不過,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雖然很多執着抱着這種的信念的人其實往往都是石頭。      一日,宇文泰和手下的周惠達商量軍國大事,結果這位當朝僕射卻無法解答。周僕射很老實,說要出去找個人商量商量。他找的人便是蘇綽。面對這難題,蘇綽如庖丁解牛般地給出了最佳答案。周惠達便迅速轉呈給宇文泰。宇文泰非常滿意,忙問何人所解。周惠達很厚道,忙推薦蘇綽,說他有王佐之才。宇文泰聽後很是欣賞,但還是很保守地給了蘇綽一個著作佐郎的位置。倒霉的蘇綽依然沒有機會跨入宇文泰的核心圈。      轉眼,宇文泰一日前去昆明池遊山玩水,路上看到了一個西漢時代留下的倉池。這古池一下子勾起了這位柱國大將軍刨根問底的興趣,可他周圍的這群粗人卻不能給他答案。於是,立馬又有快嘴的人舉薦蘇綽。這個讓大夥搜腸刮肚的難題,到了蘇綽這裡便成了小兒科,三言兩語便被蘇綽一一點明了。尋到正確答案的宇文泰很興奮,心中那團渴望知識的火焰被博學的蘇綽點燃了――他又轉而問了很多別的問題。結果蘇綽有問必答,兩人越扯越開,直至三皇五帝、歷代興亡,全都天馬行空地說了起來。面對宇文泰如此可怕的發散性思維,蘇綽只有一種反應――應答如流。      宇文泰拜服了,他和蘇綽一塊騎馬並行騎到昆明池,然後一塊騎了回來。跟在後面的隨從肯定要怒火連天了,本來是跟着宇文泰來釣魚的,結果大夥連個魚鱗都沒撈到,就兩手空空跟着回來了。不過,還有人釣到了魚。他便是蘇綽,他憑藉淵博的知識終於釣到了宇文泰這條大魚。      接下來發生的故事有點俗套,和其他君臣的風雲際會完全一致。宇文泰和蘇綽回城後,又是談天論地,一直“纏綿”到天亮。蘇綽徹底征服了宇文泰,他被任命為大行台左丞,參與決斷所有軍國大事。宇文泰文化制度改革的思想全來源於蘇綽。蘇綽尋到的依據是周官之禮――關中是姬周發祥之地,西魏採用周禮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借用周禮改革的人歷史既有前人,更後有來者。王莽是先行者,後來的武則天、宋神宗也都是周禮的崇拜者。可他們的結局都一樣,不是身敗名裂,便是不了了之。唯一成功的卻唯有宇文泰。因為宇文泰比他們聰明,他借用的是周禮這個殼,並不完全生搬硬抄。他把周禮當作了外衣,披披就夠了,穿得太緊反而礙手礙腳。披着這樣的一件漢家服飾也足夠能收攏關中豪族的心了,起碼宇文泰讓他們相信:這天下是有漢人的份的。      有蘇綽在,宇文泰在公務上省心了很多。他出外旅遊,他便把簽好名的空紙留給蘇綽,隨他處置。而蘇綽更是盡心盡力,跟諸葛亮一樣累死累活地伺候這些軍國大事。他最大的功績是推出了詔六條――“先洗心、敦教化、盡地利、擢賢良、恤獄訟、均賦役”,迅速了安定當時的局面――軍民開始安家樂業。不過,態度過於認真的人結局都差不多――積勞成疾。蘇綽沒幹幾年,便離宇文泰而去了。      丟了這個左膀右臂,宇文泰失魂落魄。蘇綽雖然權傾朝野,死後卻家無餘財。他的葬禮也簡單得讓人唯有靜穆之心,單車一乘,送歸靈柩返回故土。宇文泰率領群公步行送出城外,撒酒一杯:“惟爾知吾心,吾知爾意。方欲共定天下,不幸遂舍我去,奈何!”      痛哭之下,情不自禁,酒杯不覺間墜地。      正是這種無處不在的質樸風格,才是西魏朝野上下無限活力的根源所在。     蘇綽的死雖然讓宇文泰遭受重創,可並未停止住他改革的步伐。恢復鮮卑部落制也好,崇尚周禮本位也好,畢竟還都是比較形而上的東西,目前更迫切的是要得提供實惠讓這批異鄉客馬上安下心來――比起取個“赤兔”的名字,還不如一頓草料更能激起一匹戰馬的激情。而要想讓異鄉人樂不思蜀,最好的辦法是更改他們的籍貫,用土地和莊園拴住他們的心。而這一招,我們知道孝文帝在遷都的時候早已大張旗鼓地用過了,而宇文泰所做的只要照葫蘆畫瓢即可。      不管你以前是六鎮武川的,還是河南洛陽的,如今宇文泰大筆一揮――現在大夥全屬於關內人士了,不要再惦記你家的一畝三分地,不要再想着到原來的祖墳燒香祭拜了。而到了宇文泰兒子的時候,便更為徹底,索性把外來客全改成京兆人了。這改革是相當徹底的,尤其對於戀舊的國人來說是需要很大的魄力的,數典忘祖可是一個天大的罪名。而宇文泰還是很堅決地跨出了這一步。      改掉籍貫只是微小的一步而已,到了後來,宇文泰改革的步伐就更大了:改姓。這一套我們非常熟悉,孝文帝老早玩過,硬生生把自己的拓跋姓改為元姓,然後把一大推鮮卑人的複姓改成單姓,結果鮮卑人一下子淹沒在漢人的洪流之中。如今宇文泰卻反其道而行之,重新把大家的單姓改為複姓。原先是鮮卑人的,便恢復原來的複姓;而原先是漢人的單姓,則改為複姓。比如獨孤信還是繼續姓獨孤;而楊忠,便被改成“普六茹忠”,所以後來大名鼎鼎的楊堅其實很長時間都是被叫作“普六茹堅”的;李虎,名字則更怪,被改成“大野虎”,所以唐高祖李淵有可能也叫過“大野淵”的。      這些姓氏看似五花八門,其實都來自於北魏建國之初的功臣大姓,後因大多絕滅,便被宇文泰撿回來使用。所以能從姓“李”改成姓“大野”是一種榮譽,如同賞官賜爵,絕非兒戲。這是宇文泰追承北魏事業、恢復鮮卑族風,激勵將士的舉措。不但府兵的將領要改姓,跟隨他的府兵也得改,而且很多都得跟着主將改。比如有個叫李屯的,原先是東魏人,他被俘虜後便跟隨獨孤信姓了獨孤。如此府兵便和主將之間親如一家,情同父子,打起仗來自然格外賣力。      這麼一來,本來是天地各方的,塞北、關中、洛陽、隴外的,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一下子全都變成了關中人,再無土著和僑客之別;本來是胡漢勢不兩立的,如今都變成鮮卑的功臣之後,地域的隔閡、種族的分離,在府兵制和周禮的雜糅下都渾然一體了。      可更改籍貫也好,賜姓也好,但如果缺一樣東西,所有的融合其實都會變得跟空中樓閣一樣虛無縹緲。因為人們只會熱愛那些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別人老婆在你心裡即便比你老婆強一萬倍,你也不會舍了命去保護她。而唯有土地的賜予,才會讓這些外來客真正地熱愛關中這片土地,才會擁有家的感覺。對此,宇文泰的賞賜是非常慷慨的。而關中正好人少地荒,非常適合宇文泰作出這些慷慨的舉動。於是這些府兵將領搖身一變全變成了關中豪族――手中有兵,家中有田,想不賣力都找不到理由了。      忘掉過去的一切,從此我們都是關中人士,我們都是鮮卑功勳之後,我們秉承了周王朝的禮儀,我們屬於關中這塊土地,我們要為這塊土地而戰――因為這塊土地真正地屬於我們。通過如此繁複艱難的改革,宇文泰終於打造了一個鐵板一塊的勢力集團。後人給了它一個很牛氣沖天的名字――關隴集團,一個改變了歷史走向,最終帶領胡漢各族走出你死我活的泥沼之地,創建了隋唐赫赫功業,統治華夏大地兩百年之久的權力集團。而宇文泰便是這個集團的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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