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回頭路”，是因為他們走的是一條不歸之路

作者: 暫時無派

本文是此系列的第二篇，第一篇的題目是《中國社會面臨的，是一場政治危機》（有網站將題目編輯為《分配是最核心的政治》）。

多年前，當有人對改開提出疑問時，他們得到的回答是“不爭論”。不爭論的理由，據說是“一爭論就失去了機會”。於是，為了不失去“機會”，整個國家開始跟着設計師在河裡摸石頭，希望能找到一條過河的路。後來，人們發現所謂“摸着石頭過河”似乎只是一個說辭，或者說是一個“障眼法”，怎麼過河，河對岸的路通向哪裡，設計師心裡是很清楚的。若干年以後，我們看到改開的結果是這樣的：對內，製造出極少數富可敵國的“先進生產力”的代表和占人口絕大多數的“弱勢群體”，並發展出人人追逐私利，帶有濃厚的原始森林特徵的“先進文化”；對外，在經濟上成為發達國家的經濟殖地，在政治上向霸權主義俯首稱臣。設計師的繼承者們給它起了一個很浪漫的名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中國特色”沒有問題，哪個國家能沒點特色呢？問題是特色後面修飾的四個字。只要提到“社會主義”，人們總是要聯想到生產資料公有制和“按勞分配”。而我們見到的這個“社會主義” 雖然色彩斑斕，卻並沒有顯出這兩種顏色。這很象生活中這樣的情形：人們面前站的明明是一頭鹿，有人卻一定要說它是一匹馬。你不理解嗎？有人會說你思想太僵化、太保守、太不與時俱進。

認死理或者說堅持真理的人總是難以被徹底同化掉，他們年復一年地質疑着，直到有一天有人不耐煩了。於是人們被告知：“中國特色”後面的那四個字其實只是一種“包裝”，或者說是一個為了不暴露向右拐的目的而向左打的燈；人們看見的鹿，也確實就是一頭鹿。與此同時，人們還被告知：無論你喜不喜歡他們選擇的路，他們都不會走回頭路。

由欺騙向蠻橫的轉變應該說是一種進步，誠實的野蠻比虛假的文明會讓人少一點被愚弄的羞辱。挑明真相，無論是對行騙者，還是對受騙者都是一種解脫。騙子可以少折磨幾次自己的淚腺，多花點時間用不沾水的眼睛對着夜空抒情；善良的人也可以少幾次無謂的感動，多花點時間思考民族的未來。從這個意義上說，無論是“不包括”毛澤東思想，還是“特別是”的提法都是好事。它們使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它們讓人們丟掉幻想、準備鬥爭。然而直到今天，我們還有許多人在一廂情願地尋找這什麼“閃光點”，在執着地從某個講話和公報的字縫中挖掘着“實事求是”。在XX新政的夢被打碎之後，他們又開始做起XXX新政的夢；在西柏坡的泡沫破滅之後，他們又吹起了重上井岡山的泡沫。黨政幹部申報財產，和真正的反腐敗有必然的聯繫麼？承認存在“不符合黨的性質和宗旨的問題”就等於要回歸正確的思想路線了麼？承認前三十年的成績就等於承認後三十年的錯誤了麼？記得幾年前，曾有過關於“原罪”的討論。人家公開承認改革的許多做法是違反憲法的，結果怎麼樣呢？曾幾何時，當改革和憲法相衝突時，我們看到是什麼？是修改憲法而不是糾正改革！同樣的道理，誰能保證在出現“不符合黨的性質和宗旨的問題”時，他們要做的不是修改黨的性質和宗旨呢？

誠然，“在體制內解決問題”是個有利於民族、有利於人民的途徑，但美好的幻想代替不了嚴酷的事實。正是這種年復一年的憧憬和幻想，使廣大的工人、農民和其他勞動群眾在痛苦中呻吟，被動的接受着一切強加給他們的厄運；正是這種脫離實際的“宮廷”猜想，使人家用溫水將青蛙幾乎煮死！當人家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不走回頭路”的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希望“體制內”的某些人能還給人民一個社會主義呢？

我是不是過於悲觀了？但願是。但我們必須清醒地看到：“不走回頭路”並不是一個虛張聲勢的口號，而是一個符合邏輯的結論。之所以“不走回頭路”，就是因為這條路一旦踏上，就無法返回。這是一條不歸之路。

首先，“不走回頭路”的人都是三十年來中國社會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或本人或子女，或政治權勢或經濟利益，侵占了這個社會大量的資源。在一個人均財富落在世界後位的國度里，他們成了世界級的富翁。試想，他們中有幾個願意心甘情願地放棄這些，去走回頭路呢？

其次，三十多年的苦心經營和排列組合，在中國社會形成了一個由官僚、資本和文化“精英”組成的錯綜複雜的大網，各種利益集團牽一髮而動全身。即使真的存在有人說的所謂“體制內的健康力量”，這種力量在沒有得到絕大多數人民群眾支持的情況下，有可能有任何作為嗎？他們有什麼力量走回頭路？

第三，即使有人良心發現，打算“回頭是岸”，國際資本主義允許他們這樣做嗎？說現在的中國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經濟殖民地，半點誇張都沒有。前些年，美國之所以敢大玩“金融創新”的遊戲，就是因為有中國這個大殖民地給他們供吃供喝。現在不想幹了，可能嗎？不知是否有人注意到，台灣那個陳水扁最近突然想起來要起訴美國政府，理由是他給他們做了那麼多年“在台灣代理美國執行官”，貪污了一點錢卻被出賣了。有人說他瘋了，我倒覺得很符合實際，他是攤上了“兔死狗烹”的命運。他的命運也許是美國對中國國內一些人的“殺雞警猴”。也許有人聽說過，不久前，美國方面突然“揭發”中國某企業有接受賄賂的劣跡。儘管後來此事不了了之，我們仍可以窺一斑而見全豹：這明顯是一次敲山震虎。那些金融領域和政府高層的人有沒有什麼把柄在人家手裡呢？如果有的話，他們敢走回頭路嗎？

第四，不敢走回頭路的人，大概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們用欺騙和強制的手段，造成了多少家庭悲劇，給廣大勞動群眾帶來多少痛苦，他們自己最清楚。他們對人民對他們可能的清算能不膽戰心驚？

那麼，是不是就沒有希望了，占人口總數百分之八九十的“弱勢群體”就只能忍耐下去或坐以待斃呢？不是的。我在前一篇文章已經說了，中國社會正面臨着一場政治危機。巨大的兩極分化在製造出少數巨富的同時，也相應地製造出越來越多的赤貧。他們在失去一切的時候，也會甩掉身上的鎖鏈，他們是罪孽深重的利益集團的掘墓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真正動力”。但是，今天中國的人民還沒有形成力量，他們在三十年裡重新變成一盤散沙，將這盤散沙變成混凝土尚需時日。這些，我將在本系列的第三篇文章《“弱勢群體”之所以弱勢，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形成群體》裡，稍加詳細地展開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