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傳道，為仁作嫁----東海態度（之十四）

余東海

《東海態度》系列前言：欲向吾學儒，欲與吾交往或爭鳴，欲對吾進行批判，欲為儒家取精去糟，都應該對儒家思想有所了解，也歡迎對吾的文化、政治和人生態度有所了解。茲將有關“態度”的部分微言匯集於下，聊作自我簡介，供有志之士參考。2019-8-13

【東海曰】儒者如果有了權位，會不會用來推行自己的觀點？答案是肯定的，唯推行不是自己的觀點而是中道文化。對於儒家來說，權位就是行道的工具，行道就是推行中道文化，將他推為政治指導思想、社會主體文化和學校第一學科，是儒者當仁不讓的責任。

【東海曰】無論世人態度、社會環境如何，無論是否得到尊重，儒者都應該把自己做成值得尊重的人。是否得到尊重，那是孟子所說的“在外者也”； 是否值得尊重，則取決於自己，是“在我者也”，我欲仁斯仁至。聖賢就是三界最值得尊重的人，個體尊之則美善化，民族尊之則優秀化，國家尊之則文明化，興旺發達。

【東海曰】嘗聞人言：中國雖大，沒有一寸是多餘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的摯愛。東海頷首讚許，補充了一句：中國人雖多，沒有一個是多餘的，每一個人都彌足珍貴。對方王顧左右而言他。

【東海曰】吾是以造經的態度、鮮血的熱度來寫作的，文章著作里寄寓着吾的種種意願、觀念、思想、理想、意志、靈感和精神，字字句句都有心之力，都是是正能量。仁本主義體系作為吾這一期生命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堪稱現時代正能量的一個集合體。任何人讀吾著作，就接近了真我。誰讀懂了吾，就走上了通往義路的仁宅，就可以汲取辱並相互進入：進入吾的良知，進入你的生命。

【態度】儒家歡迎善意友好的批評。對於非善意、不友好的批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未必回批，但沒必要敵對。言論問題可以言論解決，也可以沉默解決，置之不理既可。無數反孔反儒的思想言論，並無理睬和批駁的必要。就像紅衛兵的大字報，時間的風雨會予以最好的解決。

【態度】是聖賢不可能不理解我，是君子不可能不敬重我。正人縱然不敬重我，我亦敬重之。小人敬重我則引導之，不敬重我則疏遠之。盜賊縱然敬重我，我亦鄙棄之。盜賊若真正敬重我，必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態度】早有高人提醒，螞家不可能真正尊儒。答曰，螞不尊儒固然可悲，無儒可尊更加可悲。螞家尊不尊儒，無礙我為真儒。堅持儒家立場，無論貧富貴賤；絕不苟同螞學，不計安危生死！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分定故也；君子之心，雖天下所尊不加焉，雖威武所加不屈焉，良知大定故也。

【東海曰】龍在野廳友曾發文稱：“似蔣慶，東海這些，是打死都跟孔子走的人。”此言深得吾心。吾對孔子，也曾嫌其平淡無奇不如佛道玄妙，也曾吹毛求疵挑毛病找岔子，終於發現坦坦蕩蕩才是真，平平常常自然妙；發現有毛病出岔子的是自己。孟子說：“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孟子·公孫丑上》）吾對孔子心悅誠服，不服不行，不服沒法給自己交代。

【東海律】人生什麼最重要？親情友情很重要，一定的物質基礎也很重要，歸根結底，積德最重要。積德也是讓親情友情持久、讓生活有所保障、生命比較平安的條件之一。無德之輩最為天災人禍和各種意外所青睞，縱然勢大財雄，極易悖入悖出；即使位高權重，轉眼家破人亡！

【人生】當年加盟中文筆會，收穫之一是發現一些長居美歐的文人學者，不僅昧於中華文化，對西方文明也往往一知半解。要深入了解西方，不能道聽途說，江聽湖說，必須親自讀一些西方大賢的著作和文化政治綱領性文件，作出自己的判斷。故吾自信對西方文化和政治的本質把握，不僅非螞家學者所能望塵，也非一般自由派學者及西方學者所能比擬。

【有感】大半輩子閱人無數。一些人只是試圖利用自由、正義事業的名義，賺點銀子或名頭，一見無利可圖，卻有風險要冒，立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有一種人確實有志，卻過於幼稚，只想登高一呼應者雲從，一見應者寥寥，立螞心灰意冷，銷聲匿跡。還有一種人，目光淺陋見識卑下，偏偏特別好為人師。人不聽從，便怨天怨地一副怨婦狀。這類人物，自由門儒門中都有，可謂異曲同工。

【東海曰】禮聞來學，不聞往教。於道，禮聞來求，不聞往傳。這是自尊自重的表現，更是尊道貴道的必須。好為人師、往教往傳也不可以，遑論往罵。某些大儒門庭嚴峻，對恭敬求學者，都可能予以一定刁難，以考察或鍛煉之。《宋元學案》之《上蔡學案》記載：“上蔡初造程子，程子以客肅之，辭曰：‘為求師而來，願執弟子禮。’程子館之門側，上漏旁穿，天大風雪，宵無燭，晝無炭，市飯不得溫，程子弗問，謝處安焉。踰月，豁然有省，然後程子與之語。”人世間很多人，可為賓客，為朋友，為事業同道，不可以為弟子也。

【人生】或有吾不知道的自由派，或有不知道吾的自由派，但相互都不知名的自由派，只怕沒有。東海皈儒之前為自由派，體制內外、海內外略有名聲的自由人生，無論是否見過，至少曾聞其名。而吾其時在海外發表過大量批判現實、反對極權、呼籲民主自由的文章，還曾在名為天鵝絨的“勇敢者遊戲”中奪魁，薄有虛名，自由派朋友中縱有不知吾者，當不多也。

【人生】東海從小無教養，不知禮儀為何物。小詩人、小商人和自由人時期，脾氣很大，容易發怒，喜歡打架。上網以後就把架打到網上，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得罪網友無數，與蘆笛互毆應該是最著名的一次，海內外圍觀者眾，至今還有朋友提及。好在當時已是歸儒前夕，雖然無禮，所言倒也在理。皈儒以後始悟當年之非，才知道禮之重要。國無禮則不寧，事無禮則不成，人無禮則不生。人而無禮，焉以為德；人而無禮，胡不遄死，不死就是僥倖。而不會好好說話就是嚴重的不知禮，最容易傷人傷己，外傷形象內傷良知。乃深自反省，痛自引咎，嚴加收斂。漸漸習慣成自然，謗譽皆無動。不過，由於習氣過於深重，有時難免舊疾復發。歡迎舊雨新朋督促為荷。

【人生】有話好好說，文質彬彬地說，固然是君子應有的風範，也有助於避凶保身。為真理而蒙難，難有所值；為非禮而招禍，就不值得了。真理何妨依禮說。老梟時期暴躁粗野，常常侮辱他人，甚至無端侮及江曾兩位。好在兩位大肚能容，不予計較。然吾多年後反省平生，深自悔憾，引以為戒。也希望後來者勿蹈吾覆轍，故一再絮叨，老婆心切，希望所有正義人士有理好好說。

【人生】東海青年時交遊頗為廣闊，不乏佳緣奇遇。對於某些一般人求之不得的東西，頗能淡然視之，飄然高蹈。之所以能夠抗拒誘惑，除了別有興趣志願，與深信因果也有關係。時儒佛道西混在一起，思想雜亂不堪，德行更不穩定。好在三家都重因果，給吾影響甚深。因果律之用大矣哉。

【人生】儒者自古特別慎於言論著述，義理精熟始著書。這在正常時代自有必要，但現在不一樣。現在正知正見太稀缺，儒生儒言太稀缺。即使思想不夠成熟，發表出來，社會意義也很大。常有人抱怨，文章著作不能出版。言論出版不自由，這確是文化人之痛。但不是不作文、不著述的理由。互聯網時代，只要不在乎稿費，發表渠道還是有的。著作現在不能出版，並不意味着一直不能。當年東海手頭就準備了近十本書稿，親友皆笑白費功夫。吾表示，寧願心中有貨不能用，手頭有貨不能出，不願自己無貨。七本書稿已於2016年集為《東海先生叢書》出版。現又儲備了近十本書稿。有朋友願在海外出版，謝絕，影響、意義不大故。相信敏感是暫時的。吾大敏感之書，不久的將來可能就不敏感了。

【態度】特殊時期有特殊的權道。例如，多年前有多位儒佛道友下問可不可以入黨之類問題。吾回答可以，只要心中有仁有佛有道，一切無礙，能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多多支持傳統文化就好。吾自己當然不會那樣靈活，但不反對別人靈活一點。儒家事業不限於儒門，而是所有正人君子和中國人的事業。各界人士通過各自的方式為儒家事業作護法作貢獻，各有其功德，都值得銘感。儒生們對自己不妨苛責，義理精益求精，德行好上加好，但對於親友和他人又當多多體諒，學習夫子“見人之一善而忘其百非”的仁厚寬容。特別是對有儒佛道修養者，切勿憑某些言論和表面現象就妄下結論。

【人生】願以自己生命實踐去證明，我欲仁斯仁至，只要堅持義路就可以回歸仁宅。只要願意，孔子的三不標準，孟子三不能精神，都是可以達到的。只要願意，最清貧的生活也可以做一個快樂的人，最低賤的地位也可以做一個高貴的人，最齷齪的環境也可以做一個美好的人，最艱險的遭遇也可以做一個吉祥的人，最黑暗的時代也可以做一個光明的人。

【人生】日前散步時談及，唯仁本主義可以道援吾民吾國和天下。內子以“地命海心”相譏。吾曰，豈止是海心，東海所操乃天心，可簡稱“地命天心”。天心者，天帝之心也；地命者，地藏之命也。地藏名言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吾與之志向雖然不同，精神完全一致。

【人生】涉及原則和正義，雖千萬人吾往矣；事之無害於義者，隨順世俗無妨也。王陽明先生言：“君子與小人居，決無苟同之理，不幸勢窮理極而為彼所中傷，則安之而已。處之未盡於道，或過於疾惡，或傷於憤激，無益於事，而致彼之怨恨仇毒，則皆君子之過也。昔人有言‘事之無害於義者，從俗可也。’君子豈輕於從俗，獨不以異俗篤心耳。”（《王文成全書-與黃誠甫》）

【人生】無禮之徒，品德最好，也很有限；思想最高，也不適宜群體性的生活和事業。當年熱衷於自由民主，發現自由群體包括海外明韻，在觀點爭鳴的時候，常由義理之爭演變為意氣之爭，為義而聚，不歡而散，一地雞毛。具體原因多種多樣，言行無禮是要因之一。一個群體中，只要有幾個無禮之徒，就很容易原子化。別有用心者煽風點火，正人君子們聞風而遁。

【人生】就個人而言，吾已經很滿足了。家雖貧，無衣食之憂；位雖賤，頗受到尊重。海內外、體制內外長者友人的關心，固值得銘感；有關部門的縱容，當局的法外開恩，亦讓人欣慰。最令吾欣慰的是，以五觀百論為支柱的仁本主義體系已經圓成。唯憂儒猶不能興，道猶不能行，民瘼國難猶未已也。

【人生】生平膽大，不怕惹禍，然而卻怕自己說錯話、做錯事而惹禍，更怕虛名招禍。因為真理正義而蒙難，物有所值；因為錯誤或虛名而招禍，那是活該，太不值得了。或與飽受佛道薰陶有關，名心利慾，皆頗淡泊。又因好史，對於虛名無益有害的認識特別深刻。名心淡似幽州日，骨相寒經易水風，非虛言也。二十年來，不怕人毀而怕人譽，每聞讚譽推崇之言，無論真偽，皆惕然自警。故真正敬重關愛於吾，不妨多多弘傳仁本主義，切勿虛譽、過譽為荷。吾不喜曹操其人，卻頗佩服其智。孫權因曹操推舉而領荊州牧、封南昌侯的時候，投桃報李，上書稱臣於操，稱說天命，暗勸曹操行篡逆事。曹操說：“是兒欲踞吾著爐火上邪！”這句話給吾印象特別深刻。

【人生】也曾經願意被架到火上去烤。那是為了自由正義，主動把自己豁出去。當年參與一個遊戲，吾“拜票”口號是：“如果你愛我，請投我一票，眾志成城，把老梟投成網選總統，把中國推向文明之域；如果你恨我，請投我一票，虛捧實殺，把老梟投進監獄，把中國投向自由。”當時在聲明中說得很清楚：“我對現實政治沒有絲毫興趣：老梟何等人物，怎麼可能真的上街去討好愚夫愚婦拉他們的票呢？但絕大多數中國人連這樣的遊戲都不敢玩時，老梟不能不挺身而出，奮勇一玩，作個示範”雲。那是真正以身試險的勇敢者遊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居然又是有驚無險，大出吾自己意料，意興闌珊，乃為文《首任網選大總統辭呈》以辭。

【人生】孟子的反身而誠，是返到天性、誠於天性的天性之誠，那是需要相當的智慧、學養和踐履功夫的。吾在詩人和自由派時期，也是自以為誠的，實質上與反身而誠還差得遠，還停留於習性層面，善習惡習混雜，故意念情感思想言論行為之發，常不能中節。即使至今，仍難免有過，難免有違仁之時。

【人生】曾聞前輩言：對大人和智者，不妨有話直說，大氣粗聲地說，甚至發獅子吼，打當頭棒；對小人和愚人，就要小心翼翼，沉默是金。即使要說話，也要溫言軟語，曲線救國云云。其言頗有禪意，亦合乎教育之道。然吾當年不以為然。答道：何必活得那麼累呢。不如把聽者一概視為大人智者，真言直發，豈不爽快！

【人生】當年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風向標和水位計，投進了時代的狂風怒雨，就像投了點小錢在股市當做衡量經濟的溫度計一樣。大半輩子激浪浮沉，暴虎馮河，卻總是遇難呈祥，並修成仁果----仁本主義體系。這或可從一個微側面說明，吾之理想追求與時代大方向基本一致。

【人生】很多年前江湖流行一句話：圍觀改變中國。東海也是圍觀者之一，曾圍觀過大大小小無數事件並吶喊着，為弱勢吶喊，為公正吶喊。二十多年來，中國沒有改變，改變了的是圍觀和吶喊者，不少人或被消音甚至消身了，或主動消音或者失身了。老身無恙，回顧生平，不由得淒涼感舊,慷慨生哀。

【東海志】三楚群友曰：“言行相顧，心跡相符。終始不二，幽明無間。易世俗所難，緩時流之急；置身於千古聖賢之列，不屑為隨波逐浪之人。”說得好，真君子當如是，大丈夫當如是，特錄此自勉。

【東海願】免恐群李論群主言：“免恐群應當透過群管理盡力做到：讓思考者樂於表達，讓異己者敢於說話，讓異見者相互聆聽，讓發聲者免於恐懼。”說得好，此亦吾之願也。吾群禮當做到這一點。吾國若能做到這一點，就有希望開啟新王道政治、開闢新中華文明了。

【人生】東海嘵嘵不休，實乃老婆心切，迫不得已，此心勃勃不容已。很多人弘儒，不少人辟螞，能將弘儒辟螞結合起來並堅持到底者，多乎哉不多也，能弘到位辟到位者，吾未之見也。很多話吾不說，或有人敢說，但沒人能說，或說不正，或說不好，說不精準。當仁見義，逢凶遇暴，吾就不客氣了。

【人生】許東廳友“替天言道”這個詞好。昊天上帝無言，君子就是代言人。吾歸本儒家，學習孔孟，以成德成聖為己願，以追求王道和替天言道為己任，為替天行道的王者作先鋒。如果所言正確，歸功於孔孟；如果所言有誤，歸罪於東海。歡迎舊雨新朋批評指正，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余東海寫於2020-6-16至2022-1-2。2022-3-5集於邕城青秀山下獨樂齋

首發於北京之春http://beijingspring.com/bj2/2010/280/3620225561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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