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要做大人物，但一定要做大人----東海態度（之十五）

余東海

【態度】時間提速了，報應加快了。敏感的人即使還沒看見，也應該有所感覺吧。

我曾經用動物自喻：鳳凰一樣高貴，駱駝一樣負重，老牛一樣勤懇，老狗一樣忠誠，狐狸一樣靈敏，野狼一樣機警。我對人心變化、社會趨勢以及自身危險，都特別敏感。有一次第二天對我有行動，我提前一天就有強烈感覺，遂及時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對內人交代了必要時可以找的人物和律師。

【生活】論及思想理義，精益求精；涉及道義原則，寸步不讓。但日常生活無可無不可。特別討厭那種生活中愛挑刺挑他人毛病的人。著名心理學家阿爾弗雷德·阿德勒認為，愛挑刺的人大多都有深刻的自卑感，自我評價很低，內心怯懦，需要通過挑別人毛病來取得心理上的優勢。

【聲明】多次聲明，思想問題，歡迎公開質疑批評，恕不私聊。現實和網絡中不少人士，有志而無識，對儒家或不了解，或僅從蒙啟派文章著作中了解，求見求加，只是為了對我進行浮皮潦草、言不及義的批評，或者拋出一大堆幼稚園水平的問題要我回答。司螞光先生有一句詞：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關於儒學的大量疑難問題，東海在數百萬文章和十餘冊著作中已經論透。重複解釋論述，無異時間謀殺和生命浪費。凡舊雨新朋，欲質疑東海觀點，與我討論問題，多少要對我的思想有所了解，否則非誠勿擾，保持距離為好。

【有感】多數微群包括一些傳統文化群乃至儒群，往往真知實學罕見，無根游談泛濫。即使不誤人，也是對群友和自己的時間浪費。我很少過目、基本不參與各種微群的討論，這也是原因之一。儒者於嚴肅的討論，無論破立，都應有儒經依據，不能違反儒經所承載的理義和原則，包括道德原則和政治原則。注意，依據經典和良知獨裁不矛盾。蓋聖賢編述即良知所裁，聖賢所作即良知所發。

【態度】平視他人，平視世界，得意時平視，失意時平視；優勢時平視，劣勢時平視；上風時平視，下風時平視；巔峰時平視，谷底時平視；富貴時平視，貧賤時平視，非君子不能也。任何時候都俯視兩極主義，更非君子不能也。

【態度】老子說：“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道德經》）這段話也大體適用於儒。儒家道理偉大而簡易，易知易行，可惜天下人不明吾道無理，故不能知行，也不能知君子。不過，君子之貴，貴在天爵，與知者希不希無關。知我者眾，吾民吾族大貴，我亦大貴。

【態度】知道了道德和政治的真諦大義，就要老老實實說出來，不能貪污；就要剖肝輸膽說透徹，不能含糊。雖千萬人吾往矣，雖千萬人吾言之，雖千難萬險千磨萬擊，吾言之不懈，以此為當仁不讓、不容推卸的文化責任和天賦使命。天賦者，天理天性所賦也。使命天賦即責任自肩。

【態度】只有不許批評的盜賊，沒有不許異議的聖賢。儒生對於賢者和師長，要慎於道德責備，但不妨道理批評。作為賢者和師長，則應該歡迎批評異議。蓋道理關乎家國天下之公益，非一人一家之私事。別人如何吾不管，吾為自己表個態：任何針對東海思想的批評異議，無論對錯都受歡迎，有則改之無則任之。無論生前死後，任何人壓制對東海的批評異議都是不允許的，有違我意的。

【態度】東海無權無位非官非師，窮困極矣。窮則獨善其身，患在好為人師，或許隨緣施教，從不主動往教。客廳發言，海外發文，雖有立言之心，卻無誨人之意。目中有人，不敢不尊重人；心中有道，不敢不自重，不敢不以孔子為榜樣。孔子說，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嘗無誨焉。可見不曾自行束修以上者，不必誨焉。

【敬啟者】由於時間貧困，於微信只能匆匆瀏覽，老眼昏花而一目十行，疏忽是難免的。如果哪位有問題專門下問於我，而未見答覆，絕非不理，當是疏忽，請勿見怪。特此說明。若有必要，可以再發一次或發我微信。至於並非專門下問的問題，我有暇會參與討論，無瑕則諸君自便。

【東海曰】嘗有儒生大義凜然地宣稱：孔子不容侮辱。東海答曰：孔子不怕侮辱。我相信孔子重來也會認同。中道聖人與一般宗教教主的一大區別，就是允許批判乃至侮辱。異端批判孔子，民眾侮辱孔子，不會受到政治迫害、暴力對待和法律懲罰。當然，批判孔子者被正義批判，侮辱孔子者被君子疏遠，禮所當然。

【態度】一些故人不了解或不理解儒學，自然遺憾。但他們放言無忌，卻值得贊肯。這說明對方正直真誠，並視吾為有資格、有能力聽真話者。凡吾親友和圈子裡的人，既言行有禮，自律有力，又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任何時候都能實話實說，當面說，此吾之願也。

【東海曰】力量雖小，氣量不可不大；地位雖卑，立志不可不高；處境雖險，心境不可不平；環境雖陋，人格不可不美；時代越黑，良知更加光明！

【態度】或勸阻吾批孫中山，說：“《曲禮》雲‘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對待為中華民族奮鬥過的前人，宜用這個態度，以免留給後人下傲慢自大的示範。”哪跟哪呀。親情與公理，私事與公事，門內與門外，豈能混為一談。中山思想和民國政治都存在嚴重缺陷，吾揭批之，讓後人認清王道大義，不再重蹈覆轍，禮所當然。以為吾是貶他抬己嗎？什麼心態和眼光，太小看東海了！

【態度】中道而立，能者從之，來者不拒，拒者不留，你既無心我便休。這是儒家對人民和國家的基本態度。故不像其它學派宗派那樣，或巧言令色下行，或千方百計上求。儒家最重尊嚴，儒的尊嚴即道的尊嚴，任何時候都不少貶，救人的時候也一樣。仁者愛人，自然愛民愛國；生逢亂世，自想救民救國。但仁者於親難免手援，於民只能道援。故道不能行的時候，仁者當以衛道弘道、守死善道和以身殉道為第一責任。道在，天下亡了還可以新生；道在，人民和國家終將有救。

【態度】多年來陸續有人問詢討論，如何如何儒化政治，讓理論落到實處，甚至希望或督促東海早日付諸社會實踐，不要空談理論。厚意心領，厚望不敢當。茲統一作答：別說儒家目前沒有能力獲得高位實權，即使有此能力，也非吾個人所願。吾夢想家耳，非實幹家也。況一介草民，垂垂老矣，在螞家社會，躲在少數外媒和微信角落講一點仁理，批幾句螞家，就已竭盡心力矣，其它皆非所能也。請熱心人士親自行動或將希望寄託於其他人身上為荷。有詩自題曰：死生淘氣浪淘沙，昔日齷齪不足夸。白髮三千微命半，萬年夢想始成家。

【態度】以儒家為指導思想，個人就是儒生，政黨就是儒黨，政治就可以王道化，國家就可以中華化。任何黨只要願意以儒家為主導思想，吾就衷心支持；任何領導人只要立志以儒家為主導思想，吾就衷心擁戴。誰尊儒一分，吾敬之一分；誰尊儒十分，吾敬之十分。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態度】東海客廳尊重各種異議，力所能及地維護言論自由，但吾從不要求其它微群尊重吾之言論。對吾態度如何，尊重或不尊重，溫柔或不溫柔，歡迎或不歡迎，都無所謂。不歡迎，將吾踢出就是了。吾哪裡會在乎呢。公權力才是吾關注批判的對象和爭取自由的方向。

【人生】很多年前與信力建先生有過一面之交。當時他頗為敢言，批判現實，似乎傾向儒家，至少不反對，曾主次召開過一次小規模的儒學會議，我也應邀參加了。在會上，秦暉、袁偉時、秋風們爭論得頗為熱烈。會餘閒聊，信力建知道我是東海一梟，露出驚訝的樣子。可見他不知東海的前身。

【人緣】有些人與我有緣，是我親朋好友，但與我思想無緣；有些人與我無緣，非親非故或不曾識面，但與我思想有緣。後一種緣是文緣、學緣、心緣、道緣，比一般性朋友更珍貴。當然，既是朋友又是同仁，那就更加值得珍惜。

【人生】誤會無所不在。曾有友人責吾不夠朋友，不向外媒推薦其文。殊不知，不同外媒對文章有不同要求，吾熟悉的外媒，要直接說真話的雜文政論，注意直接二字。最關鍵的是風險自擔，喝茶、入黑名單或其它麻煩都要自己去面對。不僅東海，吾相信任何人都不可能為其安全提供保障。吾不薦文，正是為對方安危考慮。二十年來各種誤會層出不窮，懶得多說，唯求此心無愧而已。

【人生】十幾年來一再有人表示，要為儒家事業建立經濟基礎。吾慣潑冷水，認為那樣做於儒於己有弊無利。儒家缺的是人才不是錢財。社會沒有自由，儒家又沒有一定的道義根基和理論準備，錢少無濟於事，錢多反成累贅，不可能大用於正義事業。回首看，不少人不是為財而困而毀，就是與儒家南轅北轍再無交集。

【人生】以為有財力就有人格尊嚴和言論自由，就有資本做自己想做的事，是非常幼稚的想法。當年幾個富豪，或對維權有所支持，或對民主有所同情，或做過一些好事，說過幾句真話，就紛紛出事了。羊再肥大也不可能左右自己的命運。若沒有特權背景，否則最大的資本在特權面前連孫子都不是。

【人生】吾對文化力量、道德作用的信任，吾的良知自信，根源於自心實證，也與自身經歷密切相關。二十幾年猖狂反螞，體制內外海內外，勸告、提醒、警示、預測過吾的人不少，儒者的命運非世人包括佛道中人所能測也。上則有天理，內則有良知，明則有正人，幽則有鬼神，吾何憂哉，何必庸人自擾也。被選網總那時，有身經百戰、飽經世變的前輩都怕我玩大了，結果依然太平無事。吾戲言，看來此生天門和監獄都無緣。

【人生】曾有一陣子，不少律師和自由派熱衷於維權。後來多數打了退堂鼓，認為不值得。要因之一就是發現某些受援者也非善類，弱者也有一顆強人的心。吾東海亦曾側身其中，因此更加認識到手援的局限和道援的重要。對小人最好的幫助是助其德智成長，在墮為惡人之前變成正善之士；對惡人最好的幫助是助其改惡從善，在犯下大罪之前收住罪惡之手。兩者都有賴於道援。注意，道援包括文化性、政治性、制度性救援，又以文化最為根本。不僅救人需要文化，救政治和制度更離不開文化。這裡的文化當然指儒家文化，這是最中正偉大的文化。

【人生】常有人提醒吾要謹言慎語，說活在毛時代會如何如何。吾說如果活在毛時代，吾甘為啞巴一個。那是個極端非人化的時代，上上下下都沒有人配聽人話的時代。誰若仁言義語，無異對狼彈琴，自己找死，將誰疚哉。東海之所以冒險說真話，就是相信螞幫兇惡性有所降低，相信自己所冒的險再大也不至於掉腦袋。並且相信自己功不唐捐，相信有配聽真話、仁話的人出現。

【東海曰】不要意必固我，不要怨天尤人，不要胡猜亂測，疑神疑鬼，不要信更不要說沒有真憑實據的話。在非正常時期，正人君子要能忍。要能忍受各種誤會、打擊和苦難，要將它們視為一種心性鍛煉和特殊考驗。要耐得住孤寂，經得起打擊，守得住道義，扛得起責任。謹以此與有志之士共勉。

【人生】學者求道，如惡惡臭，如好好色；又如客在途，不有所止，無處安息。這是為人類尋求長治久安的正確道路，更是為自己尋求安身立命的終極歸宿。上求下索的過程，是經歷種種苦難、戰勝種種艱險的過程，也是文化提升、道德成長的過程。吾出入儒佛道西各種文化體係數十年，最後歸本於儒，純屬自心獨裁，是自心領略到了無可比擬的中道美味。這就不是任何外利外力所能動搖矣。

【人生】做君子說吃虧是常吃虧，說不吃虧也不吃虧。要做君子，有些事不能做，有些財不能發，有些機會不能抓，有些幫助不能接受，有些權和利不能追求，自然是吃虧的。但君子思想之豐盛、心靈之豪富、精神之充足快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實很多人生機會，於小人是有沒有的問題，於君子是抓不抓的問題。有些機會，君子抓了就會淪為小人，小人抓了就會越來越小，甚至非人化。故不抓為宜。然而此理非世俗小人所能理解，尤非拜物教徒所能理解。在它們眼裡，有發財發名的大好機會居然不牢牢抓住，純屬傻帽。

【東海曰】不怕艱難不怕苦，人生最怕是無聊。孟子曰:“雞鳴而起，孜孜為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孜孜為利者,跖之徒也。”(《孟子·盡心上》) 孜孜為善，固然樂在其中；孜孜為利，雖然低下，也是一種寄託。無聊是沒有志願追求沒有目標沒有精神寄託。人生萬苦，無聊最苦。孔子說：“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這是描述的就是一種無聊小人的狀態。

【人生】電影《教父》中的老教父跟他兒子說過一句話：“我這輩子可以引以為自豪的是，我始終拒絕成為大人物手裡的玩偶。”說得真好。東海生平志，要做大人，不做大人物，既不做大人物的玩偶，也不把任何人當玩偶，而是要成為自立立人、自達達人的大人。自稱有文化野心，就是希望自己成為文化大人。

【人生】君子不是天生的，都是從小成長起來的。在成長的過程中，難免經歷大大小小的難關，經受層層疊疊的考驗。要想一點錯誤都不犯，幾乎是不可能的。東海一路走來，就犯過不少錯誤，包括說錯話做錯事，好在沒有犯下不可收拾的大錯。托賴祖先福蔭和上天庇佑，面對不義之財和名利權色種種誘惑，雖然危險重重，終究沒有陷溺。世上無如人慾險，幾人到此誤平生。然哉然哉。

2019-12-8至2022-1-18寫，2022-3-11余東海集於邕城青秀山下獨樂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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