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中國行 (七) |
送交者: 阿唐 2005年07月24日11:53:22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
七 山外青山樓外樓
汽車沿着彎彎曲曲的西子湖畔的北山路向西行駛,沿途之上,那一個個極為捻熟的景觀,不停地在旁邊閃過:平湖秋月、岳王廟、蘇堤春曉、曲院風荷。。。 我一邊小心駕駛,一邊偷眼觀瞧,心裡癢得不行,恨不能把方向盤扔給B,自己跑下去好好欣賞一番。 車子左轉上了西山路(揚公堤),不一時開進了路旁的金溪山莊,剛才在路上D已經用手機聯繫好了房間,那山莊前門正對着曲院風荷,與西湖隔路相望。 金溪山莊是一家四星級的高檔酒店,粉牆黛瓦,曲池流水,內庭與外院,小景與花園相映成趣,典型的江南民居風格。標準間是680元,D用會員卡訂房,拿到打折價370元,近乎半價的折扣! 阿唐太陪着小阿唐們在山莊的樓台庭閣迴廊花園裡面戲耍,我則躲在房間裡給一個在杭州的老同學Y掛了一個電話,通報老同學駕到,快快安排接風事宜。 去國多年,基本上和國內所有的同學和朋友都失去了聯繫,這位Y同學的下落還是Google出來的:) 她現在是杭州的知名人士,大忙人一個,告訴我把手頭一點要緊的事情忙完,馬上會趕來見駕!我笑着恩准了她的請示,把妻弟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她。 天色尚早,我們決定去岳王廟一覽。 基本上,我對廟宇道觀一類,興致缺缺,不過,過岳飛冢而不入,似乎會為天下共擊之。於是,隨大流了一回。 如同國內其它的廟宇古蹟一般,岳王廟內古樹參天,氣象森嚴,肅肅然讓人不覺收斂起了疲塌懶散,默默地瞻仰起岳武穆王的生平事跡。 岳王廟最大的賣點是那四座鐵鑄跪像,左邊的一對是秦檜王氏夫婦,右邊的一對是張俊、万俟咼。可憐的秦檜額頭上還被人砸出了好大一個傷疤! 無論正史還是野史,這4個人都是被後人認定了是以“莫須有 ”罪名誣陷岳飛陷害至死的罪魁禍首。“東窗事發”的典故,說的就是秦檜和王氏如何暗室密謀殺害岳飛的故事。我就納悶了,兩口子之間的私房話,這外人是怎麼知道的? 實際上,想殺岳飛的是當時的皇上宋高宗趙構,秦檜等人頂多是助紂為虐而已。想那岳飛擁兵一方,時不時放出豪言要“收復中原,迎回二聖”,趙構能不嫉恨?前皇帝如果真的回來了,當今皇帝往哪兒擺?! 岳飛死後21年,趙構的孫子孝宗即位,新皇帝無論是出於揚威還是其它的目的,總之岳飛的冤案得以昭雪。後世為尊者諱,所有相關的罪名都慢慢推到了秦檜頭上,最後歷史就演變成了這個樣子,於是秦檜等人今天還跪在岳飛的墳前。 歷史上的秦檜是個出色的大書法家,宋體就是秦檜發明的,大多數人恐怕並不知曉這一史實。呵呵,我們有時候很喜歡給歷史人物畫臉譜。 現在考據的結果,秦檜主政期間,除了與岳飛被殺有點瓜田李下的嫌疑之外,史書上還真的找不出別的什麼劣跡出來。說到底,岳飛和秦檜不過是主戰和主和兩個陣營的代表人物,高宗趙構無疑是堅決主和的,秦檜頂多是迎合了上意而已。秦檜死後,有人要秋後算帳,推翻前議,再擬國策,宋高宗因此還下詔曰:“講和之策,斷自朕志,秦檜但能贊朕而已,豈以其存亡而渝定議耶?” 見《宋史 • 高宗本紀八》。 說到高宗,又想起了杭州的一個古稱:臨安。臨安者,臨時安在也。意思是說,皇帝臨時駐蹕所在,將來還是要打回京城汴梁(開封)的。這一臨時安在,就整整在杭州行在了100多年!因此南宋孝宗淳熙士人林升在“題臨安邸”中寫到: 山外青山樓外樓, 林升的生平生卒均不可考,想來是個小小的讀書人,公然嘲弄當朝權貴,居然無事!看來,宋朝皇帝還真的一貫遵循了“不殺士大夫言官”的祖訓。 呵呵,扯遠了。出了岳王廟,我們就直奔了林詩中提到的西湖湖畔的樓外樓! 樓外樓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幾乎可以和 西湖相提並論,所以在岳王廟裡,妻弟問我晚飯如何消遣,我脫口而出:去樓外樓啊!呵呵,連我現在碼這篇稿時打字都可以打出樓外樓這個詞組:) 樓外樓在景色清幽的孤山南麓,正對着西湖風光。我們在樓前停好車,急不可耐地先跑到湖邊看風景。 湖光山色,我腦海中首先蹦出來的就是這4個字,接着是淡妝濃抹。然後就沒詞了,好啊,妙啊,煙波啦,浩淼啦,青山遠影啦。。。最後是電影《巴黎聖母院》裡面醜陋的敲鐘人加西莫多見到美麗的愛斯美拉達後的一聲長吼:美--! 我們走上樓外樓的二樓大廳,選擇一個靠窗的餐桌團團坐下,妻弟三人黨開始點菜,我和太座自顧欣賞窗外的西湖風光,反正我們也不懂,從不過問點菜的勾當。 不自覺地,他們開始使喚起服務員,難免大聲小氣的。這個習慣不好,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在不同的城市也是不斷遇到類似的情形。通常,服務員都是笑臉伺候,逆來順受,今天卻很奇怪,服務員偶而也小聲回嘴。 我笑着問身邊的服務員,樓外樓是什麼所有制性質的企業,答曰:股份制,國家是大頭。怪不得這裡服務員的年紀稍微偏大,不象其它地方,都是年輕的打工妹,原來樓外樓的國營色彩還是很濃厚的。 冷盤一道一道地上來了,刀工和造型都是一流的,一望之下,食指大動。中午那點肉粽早就消化到爪哇國去了,大家現在飢腸轆轆。 妻弟問我是否要等Y過來一同就餐,剛才在樓下時,她打來電話,說還要再過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 我肚子裡的小手都快要從嗓子眼裡伸出來了,哪裡還能管那麼多?!一揮手,“吃他娘先!她來了讓她吃剩的。呵呵,我這個老同學最是心胸開闊,她不會在意的。” 一頓風掃殘雲,吃相之恐怖,駭人聽聞。 熱菜上來兩道後,每人又來了一份東坡肉,我吃完了自己那份,又把阿唐太吃完肉皮的那份吃了下去! 等到包在荷葉裡面的叫化雞端上來打開,香氣四逸之際,我居然反應不大!這不是我的風格啊,我怎麼還有吃夠的時候? 勉強嘗試了幾筷子香噴噴地花子雞,就難以為續了。 等我看到最後又端上來一道西湖醋魚時,哭笑不得,佯責妻弟事先沒有告訴我都點些什麼,結果讓我面對佳餚,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心神一轉,我一下子聯想到了帝皇生活!呸呸。 正嘻笑怒罵當而,妻弟的手機響了,是Y,她到了樓下!我告訴她只管上到二樓,看看能不能把我給認出來。 不一時,一位中年女士遠遠地出現在大廳門口,四下張望。依稀從眉眼之間,我找出了當年那個班上年齡最小的女生的蹤影!我起身朝她揮揮手,我知道滄桑歲月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麼,我可不想讓她眾里尋我千百度,到了還要,手機侍候呼喚我的蹤影:) Y變了,不是相貌變了,而是她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地透露出來的穩健和自信。 我們這一班同學,畢業之後,一直堅持做學問的只有兩個人,Y是其中的一個,正教授,浙江某大學管理學院院長,並主理省政府某智囊機構。 Y先拉著阿唐太的手說了會子家常,他們是舊相識,在學校就認識。又回過頭跟我交換同學的信息。 我從她口中,驚訝地知道我們班的一位同學,京華沉浮中的老徐,已經去世好幾年了,但是Y也不知道老徐得的是什麼病。後來,在北京的同學小鄒告訴我,可能是因為當年那次槍擊留下的後遺症。 我半晌無語,真的沒有想到,死亡已經在我們這個年齡段上發生了。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年去老徐家鄉做生意,在他家吃飯時,徐父告誡三十不到已經發福的老徐要注意身體時的神情。沒成想,老徐就真的早早地去了,撇下當年校花和花季女兒。
飯後,我們兵分兩路,三人黨一路,Y和阿唐家一路,各自行動。 我們上了Y的車,她載我們來到平湖秋月的一個茶社。 一邊品茶,一邊閒聊。話題慢慢轉到了中國經濟問題上來了。Y問我,國外輿論是如何看待中國。 我心裡直笑,這個書呆子,什麼時候都不忘做她的學問。 我說,雖然也有人在“唱衰中國”,但是多數人還是對中國的前景看好,認為這二十幾年來,中國政府是有史以來最有效率的政府,國家的經濟實力提升迅猛,百姓總體上安居樂業。 Y又問我的觀點。 我說,我與大多數人的觀點一樣,而且還認為在未來的20年內,中國經濟將繼續高速發展,這是因為韓戰之後到70年代前出生的眾多人口正值青春鼎盛階段,對於我們目前的以加工業為主體的經濟結構而言,是極為難得的機會,在這一點上,同時期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與中國競爭。但是,二十年後中國經濟的成長,取決於兩個因素:經濟是否成功轉型和環境污染的控製程度。 我厚着臉皮把從各種渠道搜刮來的觀點在堂堂經濟學教授面前大肆兜售着,Y頻頻點頭靜靜地聽着。 很可惜,當晚沒有來得及請教Y的看法,就因為小阿唐們的睏倦鬧事而草草收場。 那晚,漫步在前往Y車的路上,湖水拍岸,夜風撫柳,真是一個美麗的西湖之夜啊。
圖31 金溪山莊庭院內的哼哈二將
圖32 古樹參天的岳王廟
圖33 岳王廟庭院內氣象森嚴
圖34 萬古流芳的岳武穆王
圖35 遺臭萬年的秦檜夫婦
圖36 樓外樓的叫化雞、被阿唐太啃去肉皮的東坡肉
圖37 樓外樓的西湖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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