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後,為了表示我不是很在意他,就順手把他的名片放在廳里我和室友共用的飯桌上。等我洗漱完畢後,在路過大廳回自己房間時,竟發現桌子上名片不翼而飛了,我啞然失笑。人啊人,有時真是口不對心。明明想的是東,嘴裡說出來的卻是西,她是這樣,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躺在床上,我借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漫無目的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從未注意過的斑跡變得清晰起來,並放大了許多,重重疊疊的邊緣向外擴展着,而在中央部份立體的呈現出形狀各異的底版似的圖譜、幻覺中無數次的變成他的身影,還伴隨着一陣陣肉體裡面的顫慄,那種久違了的感覺再一次帶着燦爛的色彩光顧了我的身心。望着窗外已經有些泛白的世界,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和他之間將會有一些故事發生。但它最終會演變成怎樣一種結果呢? 一種臨時性的情人關係? 然而除了精神和肉體上的相互愉悅還會怎樣呢? 我是個有夫之婦,雖然我和丈夫之間早已沒有了床第之歡,雖然丈夫遠在國內,但我們畢竟還是文明社會裡的法定夫妻啊。
怎樣結果? 怎樣結果? 鳥兒起鬨似的開始重複我心裡的聲音。。。。。
第二天,我在工作間裡調試程序,斷點的位置總是找不准。老闆發來Email 催結果,我卻把昨天的數據報了上去。等我發現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我馬上做了補救,把正確的結果又重發了一遍,還附上幾句道歉用語 (從英語習慣用語上現抄的) 。這是怎麼了? 一向工作嚴謹的我,從沒有犯過如此低級的錯誤。我真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期待着什麼。這時電話鈴猛地響了起來,那節奏感極強的嘟嘟聲,在空曠的房子裡顯得格外刺耳,剛剛還在自責的我,在驚嚇中竟隨之起舞,心砰砰的跳個不停。突然間,我恍然大所悟,我的心在等代待着他的聲音。我猶豫着是否去接聽,如果真是他,我還沒有想好如何應對,甚至連接受一句問候都沒有準備好。倘若因為我的語無倫次,讓他對我產生不好的印像怎麼辦呢? 不能接,與其那樣,我寧願把自己給封閉起來。我呆呆地望着響個不停的紅坐機,心裏面好難受,好掙扎。電話鈴終於在我惴惴不安中,嘎然靜止了。謝天謝地!我聽到一個從我的靈魂里發出來的聲音。
但剛剛過了一分鐘,我就有些後悔了,是不是他打來的呢,如果是,他會不會很失望呢? 我有些想入非非。這時門外又響起了叩打門楣的聲音,老闆,只有他才用這種獨特的方式敲門。我剛把門打開一條縫,一張氣急敗壞的臉就擠了進來,兩個鏡片上的掃把眉擰成了一個大疙瘩,活生生像戲台上的丑角。為什麼不接電話? 你從哪裡得來的數據? 面對老闆一連串的發問,我並沒有感到緊張,相反在我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釋然,和放鬆的解脫。因為畢竟不是他打來的。至於數據不對再做就是了,你又不配我錢,有啥好兇的。我心裡想着,嘴裡卻說,對不起,我會在下班前給你個滿意的結果。我聚精會神地重新開始調試起程序來,全然不知老闆什麼時候離開的。當我拿到結果數據後又驗證兩次,確定沒問題了,才發現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於是我只好再一次的把它發給老闆。
我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大哈氣,忽然覺得肚子有些餓,怎麼忘了吃午飯。拿起飯盒想放進微波爐熱一下,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回去的路上,在麥當勞隨便吃點什麼,反正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糊弄一頓是一頓。想到這裡,我抬頭掃一眼掛在牆上的掛鍾,還有一個小時才下班呢,干點啥? 對,上網看看新聞吧。我剛進到萬維主頁,連標題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電話鈴再一次響了起來,真是個催命鬼,不會結果還有錯吧。我拿起電話,準備着挨訓。"下班了吧,我在你樓前的停車場裡,十分鐘後見"。是他,直覺告訴我,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邊傳了過來,簡直是在下命令,還沒等我反過神來,他已經把電話掛斷了。他開始約我了,一股喜悅衝撞着我的心房。我馬上拿出抽屜里的鏡子,把散落的秀髮拉拉直,又塗上些口紅,補了點淡淡的妝。然後拿起衣架上的風衣就往外走。到門口時,我又停了下來。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出去,他也太拿我不當回事了。對,讓他等一會,藉此也磨磨他的銳氣,誰讓他昨天先冷落了我一晚上呢。我有點惡作劇地想,於是我又回到了坐位上,重新打開機器,進到新聞主頁,但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他一個人等在那裡會寂寞吧,他能不能負氣走了呢? 他不會因此不再理我了吧? 。。。。。
我莫名其妙給自己出了一堆問題,搞得花心紛亂,意志萎靡。女人有時真沒用,沒有戲弄到別人,卻先讓自己的善良和軟弱給自己懲罰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