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二的时候,我还从来没出过远门,国庆节的时候,一伙愣头青决定去游黄山,所谓一丘之貉,一拍即合。
有几个毕业班的江湖老油条带领着,我被钦定为坐享其成者,于是做惶惶不可终日状直到出发的那一天。夜车,七条五尺六寸至六尺的汉子,提携着三四包行李,大步流星进了火车站,三张半价票到最近的蚌埠加四张站台票,突击班全体安全上车,或蹲或站,坐是没有指望了。时至今日,我依然怀念当年的自个儿,蹲过道一宿,次日凌晨到达黄山脚下的屯溪站,一路颠簸的汽车到汤口,居然就生龙活虎的投入负重急行军。
至半山腰,有了缆车,这时已经进了公园大门,公园的门票是我等心里永远的痛,这是全程全队唯一的一次全票。老游击队员带路,从后山上山,到达北海,一路欢歌笑语,却没怎么欣赏美景,只记得在猴子观海处看见老孙作思想者状供游人观瞻。到达北海,革命已经胜利在望,众游民在考察了北海旅社的价目表以后,决定上光明顶做一夜七人同被之温馨浪漫之旅。事实证明,一分价钱一分货,当此七人在光明顶人民食堂的大堂睡在油毛毡之上,还必须是侧身,据说当晚有个别老油条失眠。但是,半夜的群众性灭鼠行动居然一点都没有影响我跟周公的零距离亲密接触,这一点在次日让全队咬牙切齿了许久。
次日早五点不到,全体地铺被勒令起床,只是云层过于丰厚并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看日出的希望是没有了,我在水龙头处捧凉水洗脸时嘟咙了一句“早上有热的吃么”当场被判资产阶级自由化,由于未到法定坐监年龄,免予起诉。天蒙蒙亮,一行土匪就开始真正的游览活动,背包里的粮草已经消耗大半,这对爬行鲫鱼背以及匍匐莲花峰是绝对的利好消息。事隔多年以后,当年的毕业班油条已经开始祸害社会主义建设、而当年的菜鸟我也混迹于毕业班的时候,那些个老油条们借着公差之东风纷纷回校展示其油头粉面,临了总要以鲫鱼背和莲花峰做完美结局,就因为那时候这俩景点被封了。
我们是沿着上山的路线下山,快到中午的时候,上山的流量明显增加,在一线天和记不清什么地方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我们一行绝对是10月逆流,完全是靠着团队精神才能全身而退。剩下的景色也没什么兴趣了,只有迎客松和5大夫松稍稍停留了一下。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记不得黄山的景是啥样儿的,反正映像中都是急行军以及逃票,再就是在屯溪老街的一顿猛搓。天快黑的时候赶到屯溪,啥也别说了,找个街道旅店住下,直奔老街。两天没吃上热的,一人一碗(照今天的餐馆分量,那绝对叫锅)肉丝炒面,合一盆(也是脸盆的量,屯溪人民真是实在,一点儿都没有宰客的意思)菜汤,那叫一个饱。除了面馆的门,看见卖卤菜的小摊儿,依依不舍,结果还是提了2斤猪头肉回旅店,让大婶配点儿辣椒丝炒了厚厚一盘,背包里还有最后的一份口粮,一瓶泸州老窖。这个行程算是圆满了。回来的时候打了一张全票,因为在屯溪上车没人检票,所有的包袱打成一个,在中华门小站下了车,6名无票盲流从拖煤的边门出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