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hoe滑雪48小時之流水帳

阿唐

atangwriting@yahoo.com

朋友邀請一同於總統日的長周末去Lake Tahoe滑雪三天，幸得太座首肯。

計劃周六啟程，周一返回，三天兩夜，往返500多英里的行程。上網訂旅館，長周末客流洶湧，周六周日房間爆滿。沒奈何，在賭城Reno訂了周五周六周日三晚的房間，合共200多元(廣東話作悶，美國話作刀)。

周五晚，朋友打來電話，曰，他們將於今晚啟程，如此，周六可以滑上一個整天。幾經磋商，太座批准當晚啟程，收拾停當，已是晚上10點多鐘。啟程前，在加油站加油時，路上的朋友來電告曰：山中飄雪，是否成行，由我們自定。望着小兒輩們興奮的面孔，一咬牙一跺腳：走！朋友家的Mini Van都敢爬雪山，更何況俺們的4WD呢？！

22：45，夜色茫茫中，我們的車馳出了加油站，沿680，徑直向東而去。

23：10，車過Fremont，朋友來電：大雪封山，正在安裝雪鏈之中。義無反顧，轉580向東，205再向東，北轉上5號。

12：30駛過Sacramento，沿80東行，後排的小兒輩已沉沉睡去。

1：00，躍上山巒，車燈的光柱之中，飄飄灑灑地開始落下雪花，繼而轉大，紛紛揚揚，甚是壯觀。蜿蜒的山間公路上，前無去車，後無來車，只有我們一部車在暗夜的籠罩之中飛駛。

漸行漸高，路面開始積雪，前方出現了三三兩兩的車輛，緩速向前，不一時，排成了兩條長長的車龍慢慢地蠕動。未幾，路旁有車停下來安裝雪鏈，前方公路上的值勤人員已經設置了檢查哨站，逐輛檢查車輛狀況，凡不是4WD和雪胎者，一律趕到路旁去安裝雪鏈。我們的車施施然駛過檢查站，還沒有得意片刻，前方又一次排起了長龍。走走停停，慢過了步行。

2：00，朋友來電：他們已經抵達了Reno。

一路之上，沒有車禍，但是時不時地看到因為沒有安裝雪鏈而拋錨在路上的大型卡車，估計是當初風雪不大的時候，衝到了這裡，錯過了在山下換雪鏈的地點。車流小心翼翼地擠過去，在溜冰場一般滑溜地路面上，慢慢往上開。我看到前面那輛車的前輪經常地空轉，雪鏈抓撓在冰面上揚起了陣陣的冰花，在車燈的光柱中飛舞。

不知道在路上蠕動了多久，巨大的睏倦漸漸籠罩了我，我的眼皮不停地合攏。我打自己嘴巴，喝水，吃東西，換左右手駕駛，還是不行，只要一停下動作，我就假寐過去，然後又突然驚醒。車流時走時停，雖然速度很慢，可能我的眼皮僅僅合上了一秒鐘，但還是突然驚醒，嚇出一身的白毛汗來。我讓太座不停地跟我講話，以免我睡着了。可能是黎明前的睏倦，太座偶爾也沒有任何的動靜，我經常獨自一人與睡夢之神抗爭着。

5：00，車過89，路面上的車輛漸少，估計大部分的車輛都往南去了Lake Tahoe。我終於清醒過來，加速到40英里的時速，下山奔Reno而去。

6：15，抵達旅館。260英里，用時7個半小時。

6：40，進入房間。兩個小兒此時精神十足地四處亂竄，大概一路之上已經養足了精神。布置好了Laptop，安排他們看DVD，我一頭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耳畔小兒輩的喧鬧，似乎一刻也不曾停止過，終於，我的睡意全消，掙紮起來一看表，9：00，一共睡了大概2個小時。

用從家中帶來的電飯鍋煮上方便麵，又來一個極熱的淋浴，方才清醒過來。吃了些熱的湯麵，換好滑雪行頭。

10：00，向Lake Tahoe進發。藍天白雲，天氣甚好，昨晚的風雪似乎從來不曾發生過。

10：45，抵達North Star，Lake Tahoe地區最大的滑雪場之一。

11：30，坐Gondola纜車上到雪場。

12：00，租好滑雪用具，穿戴整齊。小兒輩們齊聲呼喚：I’M HUNGRY！沒奈何，我趕緊跑去人潮洶湧的飯廳，買回了PIZZA侍候。

13：00，酒足飯飽的小兒輩們去上滑雪課了，每個孩子的身上都有一個小標籤，父母則持有標籤的另一半，接孩子的時候要對號入座，小小孩身上還穿上了一件醒目的馬甲，活像中國監獄的號服。看起來，手續還是挺完備的。

我自去綠道上滑雪逍遙，太座當年在溫哥華滑雪摔壞了自信，現在堅決拒絕任何的冰雪運動。今天山上的人很少，我很快地在Arrow Express所在的綠道上劃了兩個來回。十幾年前，曾經在溫哥華有過數次的滑雪經驗，然後就當了兒子們的奴隸，再沒有接觸過任何的冰雪運動，一直到去年孩子長大了，才又開始重新檢起了滑雪杖，所以，俺是個地地道道的滑雪初哥。去年上過一次課，學會了減速與轉彎，接着就跑到綠道馳騁起來，趨今為止，感覺尚好。

第三次坐纜車上來，見到很多人在排隊等候另一架叫Comstock Express纜車，繼續往山上坐去，一時衝動，放棄滑下山去的初衷，神差鬼使地上了纜車。這條纜車的路程奇長無比，不禁心中惶恐，惴惴地問訊身邊黃毛白人大男孩：借問，此車的去處所在？

男孩答曰：The top of the mountain！

當時俺的心底一下子泛上了一股苦辛辛的味道：媽呀，好像苦膽被嚇破了。

下了纜車，膽戰心驚地磨蹭到滑雪道的起點，左邊是黑道，右邊的是藍道！老天爺開眼，我大概不用坐纜車下山了，至少我可以試試藍道。

山腳下的267旁邊的沼澤與湖泊，遠處的雪峰，近處的林海，腳下的霧靄，盡收眼底。陽光穿過雲霧和林海，寫意的很哪。段譽的老爹不是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風流麼？管它的呢，下山了，摔死在這美妙的山嶺之上也是前世修來的福份：)

俺抖擻精神滑了下去，左盤右旋，減速慢行，加速直行，雪板在高速滑行下撩起的雪花，擊打在俺的臉上，涼絲絲的，頗有幾分快意。哈哈，不過爾爾，俺不是在藍道上滑的也很好嗎？！

正得意間，一個陡坡出現在我的腳下，速度陡然加快，我拼命地來回拐彎減速，新雪，有些鬆軟，內側腳的雪板在轉彎中有些拖泥帶水，終於在一個坑窪之處被絆了一下，整個人騰空而起，風車一般地在山坡上舞動着，一陣冰雪蒙面之後，終於，我四腳八叉地扒在山坡之上。好一個：大雪飄，撲人面。前幾天真的不該在高山流水上唱這一段的，報應的真快！

天哪，好疼啊，我的老胳膊老腿好像被拽離了我的軀體，關節的韌帶好像都被拉長了。我知道自己扒在地上章魚般的形象很難看，可就是不想動彈。過了足足有2分鐘，我才掙扎着卸下雪板，轉過身來坐下。又喘了2分鐘的大氣，才穿上雪板，接着往下衝去，一路無話，順利抵達終點。

帶着征服藍道的喜悅，徑直殺向太座所在的大本營去報功。半途之上，忽然和一臉沮喪的長子打了個照面，原來他的教練把他給丟了，是其他的工作人員把他從山下送上來的。我靠，美國人制定了如此詳盡的保安措施，居然也會出現丟孩子的嚴重的錯誤？崇洋媚外害死人哪！

電話招來太座與工作人員交涉，我帶兒子去滑Gondola旁邊的最初級的滑道—The Valley。事後，太座交涉回了一半的課程費用，做了第二天的午餐所費，此是後話。

當天剩下的時間裡，我一直在當兒子的教練，直到4點散場。

一夜無語。

星期日，9：30，再次出發前往雪場。今天的天氣更好，路上的車很多，前往雪場的路上排起了長龍。太座已經決定今晚返回，而不是原定的明天。她是老闆，我們三個大小男人只有聽喝的份，自然遵旨把大大小小的物件全部搬在了車上。

雪場的停車場全滿，我們的車被安排在遠遠的臨時停車場，然後坐Shuttle Bus前往雪場入口。

11：30，上到雪場，比昨天還要晚。仍舊是二話不說，先奔飯廳，用昨天領到的餐券，購得垃圾食物若干，與小兒輩一通狼吞虎咽。

12：30，輕車熟路地租好了用具，帶長子開始在The Valley滑行。他的進步很快，有時我過於專注於練習我的轉彎動作，還會被他不時超越，呵呵，犬父虎子啊！

上下了幾個回合後，我又帶他到綠道上滑了兩個來回，把小傢伙興奮的什麼似的。目睹着小兒輩們的飛速成長，做父母的心裡不知道有幾多甜蜜。

電話招來朋友，遞上房間鑰匙，叮囑其退房自用均可不提。

16：00，雪道關閉。我們一家四口，又齊齊跑去Tubing Center玩了一個小時，一人一個輪胎從高處滑下，非常的刺激。

17：00，在Tubing Center的蒙古包里圍着火紅的爐火吃了便餐，然後帶着依依不捨的小兒輩們離開了即將關閉的雪場。

18：00，沿80西行，踏上返家的歸程。一路之上，略有塞車，車速尚可。翻過最高的PASS，天降大雪，紛紛揚揚，非常壯觀。來也飄雪，去也飄雪，這首大雪飄真的是不該唱：)

接近山腳，大雪轉成大雨。說時遲，那時快，我們的車燈驟然雪亮。哈哈，這兩個晚上，我就覺得車燈昏暗，從來沒有想到是被泥污遮蓋了的緣故。

22：40，終於回到了家。Home, my sweet home！錶盤上指數是620英里。

把兩個睡成死豬一般地小兒郎抱上了床，安頓完畢，草草洗漱之後，我一頭扎到床上，朦朧睡去之前，腦海中閃出了一串數字：度假48小時，開車16小時，睡覺12小時，滑雪6小時，其它14小時。。。

唉，加州人真命苦，往返600英里，開十幾個小時的車，就為了滑6個小時的雪！

2/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