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上大學之後，最miss的居然是每天他老爸下班回來時那一聲對兒子的問候“dumb ass？”。

兒子有很多名字，笨笨，屁屁，混混等等，都是在他小時候他媽給起的外號，那時他也不懂，叫什麼應什麼。有道是習慣成自然，這些花樣繁多的名字在他的腦子裡都條件反射成寶貝的意思，即使後來他很大了，叫他一聲“屁屁”，他答得依然自然平和乾淨利落，“what？”。

小時候，如果他做了什麼錯事，我總是說“寶寶，自己打屁屁一下”，他挺聽話的，乖乖得打一下。到了他比較大的時候，覺得讓他自己打自己有點影響自尊，就改變策略：“寶寶，過來，讓媽媽打屁”，很奇怪，這從來沒有一次有效，他像沒聽見一樣，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這句話最後就變成過嘴癮了。上中學時，他漸漸長高，當我有事沒事地說一聲“寶貝，讓媽媽打屁”，他就擺出拳擊的架勢說“ok, let’s fight”。然後會把我推到沙發上，上面蓋上所有的沙發墊子。

大約上中學時他老爸給了一個新的名字，“dumb ass”，這是在他們看球切磋時得到的雅號。在關於球賽的事情上他們都以互貶對方的球隊為基本準則，常常打得雞飛狗跳。兒子小時候傻得可愛，如果他粉的隊輸了，會摔門哭鼻子，而這樣的時候，他老爸非但不安慰他，還故意氣他，“hey, dumb ass, you guys are sucky”。那時，我只要聽到兒子在自己的屋子裡發出叮呤咣啷的怪聲，再看他老爸在一邊得意的壞笑，就知道準是兒子的球隊輸了。當然，每當兒子的球隊贏了，他也是會不失時機的諷刺挖苦他老爸，我知道他老爸老江湖了，根本不在乎誰贏誰輸。所以看到兒子傻乎乎的那麼較真，一次次的浪費自己寶貴的感情，總是試圖說服兒子，“寶貝，別和你老爸較真，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他的球隊”，兒子總是天真的反駁我，“他很在乎的，不信，你問，爹地。。。”。我心裡說，真是個小傻子。

 好在高中最後兩年，他慢慢懂事，知道怎麼handle這種挫敗感了，和老爸的球隊爭論也不會象以前那樣傷筋動骨。有時看到自己的隊快要輸了，兒子知趣地自己跑到樓上看，怕忍不住他老爸的得意加調侃而“失態”。我其實一直很費解他們倆這種行為，一個在樓下看球，一個在樓上看球，還時不時得text互相攻擊或“交流”。

當然，他們有時也討論得挺融洽的，一般這時候我會覺得自己被left out，總想插話（當然也有搗亂的成分），最後把兒子弄煩了，來一句，“Mom, it is none of your concern”，討了沒趣之後的第一感覺是後悔沒生一個女兒。

兒子大學註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買足football和basketball的season ticket是，整個一職業球迷的姿態。老公也非常熱衷為他搞定這一切，很有參與意識。雖然兒子在現場看球，他們仍然‘心連着心’，一旦看到老公在家裡一邊text一邊臉上出現那個古怪的笑，就知道肯定和兒子隔空鬥嘴。有時，老公看球時，也會讓我過來，“看看那個吼叫的是不是你兒子”，我瞅過去，祖國江山一片黃，看着都是小笨蛋的樣子，穿着笨蛋的黃配蘭衣服，嘻嘻哈哈的笨蛋笑容，舉着笨蛋的手勢，吼着笨蛋的語言。

他們學校的football這個season 很糟，後面幾場比賽更是慘不忍睹，兒子很有預見性地skip 了比賽，還想方設法把票賣掉想賺一筆小錢，後來發現，和他一樣不忠誠的瀟灑球迷很多，大家都不喜歡看自己的球隊輸，紛紛賣票，30快錢的一場比賽，第一次只賣掉8快，之後估計更慘，因為他提都不提了。

（二）dumbest

高中二年級時，一次varsity比賽開始沒有多久，就聽到廣播裡響起來，“a black BMW sport utility is still on….”。觀坐席上的家長都這邊看過來，那邊看過去，過了一會兒老公挺窘迫地站了起來，全體家長都笑了，給老公鼓掌。這些家長大多都是老公多年的球場戰友，其中一對夫婦和老公一起踢球十幾年，太太是他們球隊的manager，很喜歡開玩笑。後面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一見面就會拿這件是開玩笑。

兒子高中一年級時，一次老公在修割草機時，居然把手伸到機器里試試engine 是否ok， 自然，手被嚴重割傷，去了emergency。手被縫了十幾針，以後的幾個月，老公的右手永遠是“舉手發言”的狀態。當時我把老公送到醫院，在急診室里一呆4個小時，實在是無聊，就讓老公講他最近看的穿越小說，老公就這樣一直舉着手，講這時空那時空，這朝代那朝代的，特滑稽。 這件事被兒子抓住如獲珍寶，每當老公叫兒子“dumb ass”， 兒子總是要把這件事調出來，“oh year, what kind of dumb would put hand inside of lawn mower to feel if it is running?  ”。每到這樣的時候，老公總是啞口無言，只能承認自己很dumb。 比兒子還dumber。這後來被評為家裡最dumbest的事件。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超過。

（三）Mom，why you are so dumb?

一直有關於東方女人開車的笑話，雖然聽起來心裡一萬個不爽，怎奈自己就是一個非常鮮活而豐富的實例。

大約在97年，有一次我和老公各開一輛車出門，大概是因為我們去不同地方，他送我一段，因為我常常會丟。 我在前他在後，遠遠的看到變黃燈，老公毫不猶豫得踩了油門，我猶豫了一點踩了剎車，然後他就撞了我。這件事被他的同事知道（當然是老公宣傳的），有一次我去他們公司找他，他們就過來拿此事找樂，我不服氣，嚴格說起來，這起交通事故的責任方應該是他吧。他們笑，看見黃燈當然應該踩油門啦。看來這是男女思維的不同。唉，老美這“東方女人開車方面很弱智”的學說，我也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有一年老公探親回美國時，我去機場接他，走到車庫才發現車趴得太靠車庫門，平日裡遇到這種情況總是找老公把車子迂迴出去，這下只能自己動手了，經過幾個前後很盲目地探索，車子似乎更靠里了，最後俺一咬牙一閉着眼衝出去了，結果車撞癟下去一塊，車庫門也嚴重創傷。後來這車修了600塊。不到一個星期，俺故伎重演，再次將車撞扁，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傷痕，只是這次是開進去的時候沒注意撞的，方向的不同。（同樣的錯誤犯兩次也蠻需要點創意的（lol）。）

兩次事故這麼近，我沒敢告訴老公，想着能混多長時間就混多長時間。 可很不幸，也就多過了幾天，老公奇怪地發現怎麼傷疤又長回來了。問我是不是又偷偷摸摸幹壞事了。我本想裝傻充愣，但這麼明顯的錯誤混過去是很難的，只能說那天天黑，沒掌握好尺寸。 為了讓他感覺好一點，我還說，總比你那個波斯頓同學強，她想象力豐富多了，出門時，車庫門沒開，車後備箱倒是開着，然後一踩油門就衝出去了，多瀟灑。還有那誰誰誰，把柴油當做汽油加到新車裡，我都沒犯過這樣的錯誤。俺老公說，那是，因為你到現在還沒自己加過油吶。

前年年底聖誕節。 我在mall里shopping 4個小時之後出來天已經黑了，卻怎麼也找不到鑰匙。最關鍵的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把車趴在哪裡。只記得在一個區域裡，大約橫跨10個lanes，帕車的方向清楚記得是向右。 我在這些lane中穿行，只看右邊的車。 暴走了近1個小時之後，只能給老公打電話，告訴他這個不幸的消息：兒子的車丟了。老公說他馬上就到，先找一下mall的manager。從電話里聽到小笨蛋說，“what Mom did now?”，（說的好像我經常do something stupid）。關鍵時候還是老公比較靠得住，臭小子簡直是useless。 找到manager，告訴他車找不到了，鑰匙也沒了，車放在一個比較大的範圍里（聽着感覺自己挺蠢的，又一次印證東方女人開車不靠譜）。 那個manager人很好，看出我的窘態，他笑着說，這事經常發生。他派了一輛車在那幾條lanse中尋找我的車，我特別強調是趴在右邊，經過幾個輪迴，那個工作人員發現了一輛在左邊的車燈是亮的，他問你的車是不是Ford-escape，我說是呀，他說你看是不是這輛。我一看果然是，我心裡罵了自己一句，真蠢，怎麼是趴在左邊。就這樣，我讓寶貝兒子的車引擎一直開了4+1個小時，居然電池沒死掉，也算奇蹟。

回到家，兒子見到他老媽的第一句話就是“Mom，why you are so dumb”。 這以後，兒子每天都要說幾句完全一模一樣的話，“Mom，why you are so dumb”。我終於有些忍不住了，“how long are you going to talk about it”，兒子眉毛挑起來，憋出tease的表情，還露出那兩個可愛的酒窩 “oh, let me think, how about,      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