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陪老爸去他的得意門生吳曉東家做客,師徒見面分外親!
一向少言寡語的吳曉東見到恩師,話匣子一打開,一發不可收拾。這一聊,就是四個多小時。他在與恩師的交談中,提及了一段往事,讓家父悚然動容,肅然起敬,同時又扼腕嘆息,嗟嘆不已。
吳曉東與他的前妻蔣宛平同為家父的門下弟子。宛平姐的媽媽曾經在山醫與家母共事過,有這層老鄉加同事的關係,更因為宛平姐出類拔萃的學習與實驗能力,所以她成為家父最得意的門生,沒有之一。當年在北大生物系上學時,宛平姐曾多次來我家做客。那時我還是個小屁孩,就覺的這個姐姐好漂亮好有氣質好溫柔好能幹,今後娶妻就以此為標準了(對,任何時候,都不忘吹捧四嫂一下)。斯人已去,音容笑貌,猶在眼前...
後來宛平姐從北京大學生物系生化專業畢業後,來美留學。順利拿到博士學位後,她打算繼續在分子生物學方面深造。幾經輾轉,機緣巧合,1992年,她在紐約Rockefeller大學的知名教授Ralph Steinman的實驗室找到博士後的工作。Steinman在1973年,就大膽提出,免疫系統除了Bcell,T cell,還有一種新的細胞類型叫 Dendritic cell,這種細胞在activate T cell 時發揮重要作用。他的理論甫一提出,即引起學術界的轟動。一旦被實驗證實,將會是免疫學方面的劃時代的突發,為人類醫學發展開創新的里程碑。但是,受限於蛋白提純等技術瓶頸,世界上很多相關的頂級實驗室與研究部門尚無法把Steiman理論轉化為實踐,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這一技術難題,從而嚴重影響了Steinman全新理論的普及與應用。
宛平姐來到Steinman的實驗室後,以其無以倫比的科研思維能力以及超強的實驗動手能力(曉東一再表示,這都是得益於恩師的教誨與北大生物系大實驗的solid training),在短短幾年時間內,與率先分離DEC205的同壕戰友William Swiggard緊密合作,攻關成功:從分子生物學入手,先找到了相應的基因,然後通過基因表達而獲得相應的蛋白,從而解決了蛋白提純的瓶頸問題,讓世界上所有相關的頂級實驗室與研究部門都能仿照同樣的protocol參與進來,證實與拓展Steinman關於dendritic cell的理論,讓免疫學取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奠定了今天全新的免疫學的基礎。她的實驗成果,於1995年5月,發表在世界頂級雜誌Nature上。
Steinman也投桃報李,為了充分發揮宛平姐的才華,很快給宛平姐改了身份,從博士後變為可以自立門戶的研究員。可以擁有自己的實驗室,technician,grant,研究人員。正所謂互相提攜,惺惺相惜。師徒兩人正準備在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嶄新領域大顯身手大展宏途... 不幸的事發生了,宛平姐因為意外事件,在1996年七月撒手人寰。。。
斗轉星移,時間跨越到2011年,Steinman因其在免疫領域發現dendritic cell 以及證實其在adaptive immunity的作用,獲得了Nobel 醫學獎。令人遺憾的是,就在Nobel評委會決定把這一醫學屆的最高榮譽授予他的前三天,Stainman與世長辭,沒能親眼見證這一巔峰時刻。蒼天若有靈,請將這一喜訊告之天堂里的師徒兩人:Steinman & 蔣宛平。
Rockefeller University的代表,當年宛平姐的小老闆M.C.Nussenzweig教授,在斯德哥爾摩諾貝爾頒獎典禮上代表Steinman領獎,並宣讀Steinman生前準備好的致辭。在Steinman的致辭信中,他特意對宛平姐對人類免疫學發展的貢獻,表示衷心感謝。
出師初捷身先瘁,常使英雄淚滿襟。
宛平姐,
你是你父母的驕傲,
是家父的驕傲,
是咱們山東人的驕傲,
是美國華人的驕傲,
是全體華夏子孫的驕傲!
用我一輩子來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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