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戴河中央工作會議中心小組會上的講話 (一九六二年八月九日) 毛澤東
今天單講共產黨垮得了垮不了的問題。共產黨垮了誰來?反正兩大黨,我們垮了,國民黨來。國民黨幹了二十三年,垮了台,我們還有幾年。
農民本來已經發動起來,但是還有資產階級、右派分子、地主、富農復辟的問題。還有南斯拉夫的方向。(有人插話:國民黨在台灣搞了一個政綱,土地收為農民所有,但又保護地主)各地方、各部專搞那些具體問題,而對最普遍、最大量的方向問題不去搞。
單幹勢必引起兩極分化,兩年也不要,一年就要分化。
(李××同志揭露鄧子恢的問題)派幹部下去,而思想不“定一”,不討論就走,這種辦法不好。為什麼不請鄧子恢來?他不來,我們對台戲唱不成。建議中心小組再加五個人:鄧子恢、王××、康生、吳××、胡×。
資本主義思想,幾十年、幾百年都存在,不說幾千年,講那麼長嚇人。社會主義才幾十年,就搞得乾乾淨淨?歷代都是如此。蘇聯到現在幾十年,還有修正主義,為國際資本主義服務,實際是反革命。
《農村社會主義高潮》一書,有一段按語講資產階級消滅了,只有資本主義思想殘餘的影響,講錯了,要更正。
有困難,對集體經濟是個考驗,這是一種大考驗,將來還要經受更重大的考驗,蘇聯經過兩次大戰的大考驗,走了許多曲折的道路,現在還出修正主義。我們的困難比蘇聯的困難更多。
全世界合作化,我們搞得最好。因為從全國說,土改比較徹底,但也有和平土改的地方。政權中混進了不少壞分子與馬步芳分子。改變了生產資料所有制,不等於解決了意識的反映。社會主義改造消滅了剝削階級的所有制,不等於政治上、思想上的鬥爭沒有了。思想意識方面的影響是長期的。高級合作化、一九五六年社會主義改造,完成了消滅資產階級的所有制,一九五七年提出思想政治革命,補充了不足。資產階級是可以新生的,蘇聯就是這個情況。
蘇聯從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二八年單幹了近十年,沒有出路,斯大林才提出搞集體化。一九三五年才取消各種購物券,他們的購物券並不比我們少。
找幾個同志把蘇聯由困難到發展的過程,整理一個資料。這事由康生同志負責,搞一個經濟資料。
動搖分子堅決鬧單幹,以後看形勢不行又要求回來。最好不批准,讓他們單幹二、三年再說,他們早回來,對集體經濟不會起積極作用。
要有分析,不要講一片光明,也不能講一片黑暗,一九六○年以來,不講一片光明了,只講一片黑暗,或者大部分黑暗。思想混亂,於是提出任務:單幹,全部或者大部單幹。據說只有這樣才能增產糧食,否則農業就沒有辦法。包產百分之四十到戶,單幹、集體兩下競賽,這實質上叫大部分單幹。任務提得很明確,兩極分化,貪污盜竊,投機倒把,討小老婆,放高利貸,一邊富裕,而軍、烈、工、干四屬,五保(戶)這邊就要貧困。
赫魯曉夫還不敢公開解散集體農場。
(康生同志插話:現在的價格,低出高進,不利於集體經濟。)
內務部一個司長,到鳳城宣傳安徽包產到戶的經驗。中央派下去的人常出毛病,要注意。中央下去的幹部,要對下面有所幫助,不能瞎出主意,不能隨便提出個人意見。政策只能中央制定,所有東西都應由中央批准,再特殊也不能自立政策。
思想上有了分歧,領導要有個態度,否則錯誤東西泛濫。反正有三個主義:封建主義、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資本主義有買辦階級,美國資本主義農場,平均每個場有十六戶,我們一個生產隊二十多戶。包產到戶,大戶還要分家,父母無人管飯,為天下中農謀福利。
河北胡開明,有這麼一個人,“開明”,但就是個“胡”開明,是個副省長。聽了批評“一片黑暗”的論調的傳達,感到壓力,你壓了我那麼久,從一九六○年以來,講兩年多了,我也可以壓你一下麼。
有沒有階級鬥爭?廣州有人說,聽火車轟隆轟隆的聲音,往南去的像是“走向光明”,“走向光明”,往北開的像是“沒有希望”,“沒有希望”。
有人發國難財,發國家困難之財,貪污盜竊。黨內有這麼一部分人,並不是共產主義,而是資本主義、封建主義。
每一個省都有那麼一種地方,所謂後解放區,實際上是民主革命不徹底。
黨員成分,有大量小資產階級,有一部分富裕農民及其子弟,有一批知識分子。還有一批未改造過的壞人,實際上不是共產黨。名為共產黨,實為國民黨。對這部分人的民主革命還不徹底,明顯的貪污、腐化,這部分人好辦。知識分子、地富子弟,有馬克思主義化了的,有根本未化的,有的程度不好的。這些人對社會主義革命沒有精神準備,我們沒有來得及對他們進行教育。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全部把帽子摘掉?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陽過來,陰過去,陰魂未散,要作分析。
民主革命二十八年,在人民中宣傳反帝、反封建,宣傳力量比較集中,婦孺皆知,深入人心。社會主義才十年,去年提出對幹部重新進行教育,是個重要任務。“六大”只說資產階級不好,但是對資產階級加了具體分析,反對的是官僚、買辦資產階級,對別的資產階級就反得不多,三反五反搞了一下。沒收國民黨、大資本家、帝國主義的財產,這些拿到我們手上,就是社會主義性質,拿到別人手上是資本主義性質。一九五三、一九五四年搞合作社,開始搞社會主義。互助組、合作化、初級社、高級社,一直發展下來。真正社會主義革命是從一九五三年開始的。以後經過多次運動,社會主義建設與社會主義改造在全國展開。一九五八年已有些精神不對,中間有些工作有錯娛,最主要的是高徵購,瞎指揮,共產風,幾個大辦,安徽“三改”,引黃灌溉(本來是好的,不曉得鹽鹼化)。因此四個矛盾再加上一個矛盾,正確與錯誤的矛盾。高指標,高徵購,這是認識上的錯誤,不是什麼兩條道路的問題。好人犯錯誤同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完全不同,與混進來的及封建主義等更不相同。如基本建設多招了二千萬人,沒看準,農民就沒有飯吃,就要浮腫,現在又減人。
有些同志一有風吹草動,就發生動搖,那是對社會主義革命沒有精神準備,和沒有馬克思主義。沒有思想準備,沒有馬列主義,一有風就頂不住。對這些人應讓他們講話,讓他們講出來,講比不講好,言者無罪,但我們要心中有數,行動要少數服從多數,要有領導。××同志的報告中說:“要正確處理單幹,紀律處分,開除黨籍……”。我看帶頭的可處分,絕大多數是教育問題,不是紀律處分,但不排除對帶頭搞分裂的紀律處分。
大家都分析一下原因。
這是無產階級和富裕農民之間的矛盾。地主、富農不好講話,富裕農民就不然,他們敢出來講話。上層影響要估計到。有的地委、省委書記(如曾希聖),就要代表富裕農民。
要花幾年功夫,對幹部進行教育,把幹部輪訓搞好,辦高級黨校,中級黨校,不然搞一輩子革命,卻搞了資本主義,搞了修正主義,怎麼行?
我們這政權包了很多人下來,也包了大批國民黨下來,都是包下來的。
羅隆基說,我們現在採取的辦法,都是治標的辦法。治本的辦法是不搞階級鬥爭。我們要搞一萬年的階級鬥爭,不然,我們豈不變成國民黨、修正主義分子了。
和平過渡,就是穩不過渡,永遠不過渡。
我在大會上只出了個題目,還沒有講完,有的只露了一點意思,過兩天可能順成章。
三年解放戰爭,猛烈土地改革。土改後,對兩種資本主義的改造很順利。有的地區的民主革命還是不徹底,比如潘漢年、饒漱石,長期沒發現。
修正主義的國內根源是資本主義殘餘,國外是屈從帝國主義的壓迫,莫斯科宣言上這兩句話是我加的。
一九五七年國際上有一點小風波,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六月颳起十二級颱風,他們準備接管政府,我們來個反攻,所有學校的陣地都拿過來了。反右後,五八年算半年,五九年、六○年大躍進。六一年開始搞十二條,六○年搞工業七十條,農業六十條。
過去分田是農民跟地主打架,現在是農民跟農民打架,強勞動力壓弱勞動力。
有這樣一種農民,兩方面都要爭奪,地富要爭奪,我們要爭奪。
小資產階級、農民有兩重性,碰到困難就動搖,所以我們要爭奪無產階級領導權,就是共產黨領導。農村的事,依靠貧農,還要爭取中農,我們是按勞分配,但要照顧四屬、五保。
二千萬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不是共產黨當權,哪個能辦到。五八年十一月第一次鄭州會議,提出的商業政策,沒執行,按勞分配的政策,也不執行,不是促進農業,集體經濟的發展,反而起了不利的影響。商業部應該改個名字,叫“破壞部”,同志們聽了不高興,我故意講得厲害一點,以便引起注意。商業政策、辦法,要從根本上研究。這幾年兔、羊、鵝有發展,這是因為這幾樣東西不徵購。打擊集體,有利單幹,這次無論如何得解決這個問題。
中央有事情總是同各省、市和各部商量,可是有些部就是不同中央商量,中央有些部作得好,像軍事、外交,有些部門像計委、經委,還有財貿辦、農業辦等口子,問題總是不能解決。中央大權獨攬,情況不清楚,怎樣獨攬?人吃了飯要革命,不一定要在一個部門鬧革命,為什麼不可以到別的部門或下面去革命呢?我是湖南人,在上海、廣州、江西七、八年,陝北十三年。不一定在一個地區干,永遠如此。中央、地方部門之間,幹部交流,再給試一年,看能否解決,陳伯達同志說不能再給了。
財經各部委,從不做報告,事前不請示,事後不報告,獨立王國,四時八節,強迫簽字,上不聯繫中央,下不聯繫群眾。
謝天謝地,最近組織部來了一個報告。
外國的事我們都曉得,甚至肯尼廸要幹什麼也曉得,但是北京各個部,誰曉得他們在幹些什麼?幾個主要經濟部門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不知道,怎麼出主意?據說各省也有這個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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