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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屁股
送交者: 龍歌吟 2002年05月28日17:29:20 於 [笑林之聲] 發送悄悄話

習慣上,人們把屁股劃為“黃色”一類,這是首先須要澄清的。它不是性器官,不直接承擔生育的義務。男人與女人屁股的差別,即所謂副性特徵,亦實在不很明顯,遠不及乳房,喉結,甚至頭髮。之所以落到今天這樣一個不尷不尬的境地,完全是受生殖與排泄部門的株連。長期的雲遮霧障,背後搞小動作,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缺乏透明度的黑箱作業,使它淪為淫穢、齷齪及骯髒的同“襠”,為正人君子所不齒。直到商品經濟大潮的衝擊,才漸漸掀開鐵幕,陸續有那麼一批扭啊扭地走到了前台。一經曝光,立即產生經濟效益,——儘管並不是每個人的屁股都有賣點。

  效益最大最值錢的,當然是美女的屁股。其次是名人的屁股。再次才是重要人物的屁股。這人不一定出名,或名氣不大,但身居要津。他的屁股坐哪邊,屁股上有哪個家族的胎記,都可能左右局面。值得有志者緊緊盯着,詳寫起居注。

  美女的屁股實在好看,也十分耐看。俊男也是如此。香港影星梁家輝脫演《情人》,他的屁股就風靡歐陸,把法國姑娘迷得七顛八倒,被譽為世界上“最優美的屁股”。法國姑娘想必是見過很多世面和很多屁股的,她們的評價該有相當的權威性。

  從前中國人認為,自己的臉眉清目秀,比洋人好看。洋人深目高鼻,看去總怪怪的不順眼。後來發明了美學,情勢倒轉,又覺得自己的臉反不如洋人的好看。該深的不深,該凸的不凸,山不是山,水不是水。難怪就有人,養成專看洋人臉色行事的癖好。……不料這一回,明星竟用屁股為中國人掙了面子,功勞不小。只不過擁戴這屁股的,也還是洋人。

  民間有句歇後語,叫做“屁股上畫眉毛——好大的面子”。其意並不在混淆屁股與面子的區別,好像只短了兩條眉毛。而是說需要起來,二者不妨互相借用。臉不管用的時候,可以拿屁股當臉;屁股不夠用的時候,又儘管拿臉當屁股。反正手心手背都是肉,屁股面子都長了皮。

  歷史的經驗證明,無論怎樣大的面子,也都大不過屁股。所以很多時候,屁股比面子更被人看得起,更讓人買帳……惟一技術上要過關,要畫得好“眉毛”,才拿得出手。

  跟人臉“華麗的裝飾”和生動的表情相比,本色天然的屁股,不打啞謎,的確更能提供給讀者以“準確的信息”。尤其那些一闊就變的臉,那些表情虛偽、裝腔作勢的臉,那些打腫了充胖子的臉,真比屁股還難看,或者說不如乾脆去看屁股。因為屁股倒少有虛假的時候,看起來不讓人心裡堵得慌。

  人們總以為,臉皮長得嫩。一個人大膽老臉,才被形容為“臉皮比屁股還厚”。其實誤解。生理學家告訴我們,人身上最細嫩的皮,長在屁股蛋上。屁股蛋得天獨厚(只是肉厚,皮並不特別的厚),深藏不露,韜光養晦,甘於寂寞又活得滋潤,偶爾還坐坐禪什麼的,豈有不保養得光滑細嫩的道理?臉不同,它拋頭露面,風光是風光,卻終日辛苦,既要袒受五官的刺激,又得做盡表情以表現七情六慾;還不免日曬雨淋,飽經風霜;男人把它當銅牆鐵壁,拿最利的刀刃去刮,女人則把它作為最捨得下劑量的化學藥品的試驗田。結果老得飛快。

  屁股的美較為靜態和自然,卻並非完全沒有表情。欠一欠,撅一撅,翹一翹,拍一拍,聳一聳,扭一扭,抬一抬,磨一磨……這都是表情,比臉的動作熱烈又更微妙。人們為什麼老拿臉比屁股、拿屁股比臉?就是因為二者皆能創造表情。沒表情的屁股,僅僅只是屁股。除了生理功能,不會有什麼社會價值,更遑論創造經濟效益了。

  早幾年,北京中國美術館舉辦“人體油畫大展”。一位模特兒跟鄰居吵架,鄰居恨恨地譏罵道:“只要老子高興,買你一百張光屁股的畫片來,貼得到處都是!”

  被藝術家看中,畫成油畫,還出了印刷品,無疑是出類拔萃的屁股,美得很。到了惡鄰眼裡,卻大大地現了一回醜態。他要買一百張去張貼,當然不是弘揚藝術,而在於宣揚其丑(如果這是拍寫真集的瑪丹娜,她可高興死了)。有意思的是,丑和美的強烈反差,竟如此集中地體現在一個“光屁股”上,而不是乳房、腋窩、肚臍、腹股溝或生殖器。

  蓋因為屁股是人身上的關鍵部位。它位置適中,承上啟下,能伸能屈,牽一筋而動全身;它線條簡潔明快,體積感強,渾然天成,一分為二;它給人充分的想象空間,可以朝上升華,也可以往下聯想,更能引導人“向前看”;它蘊含着原始的衝擊力與凝聚力,靜如處子動如猛虎,能攻善守,外柔內剛;它平時默默無聞不爭論,然厚積薄發,廣收博納,開腔必驚四座,一吐為快,盪氣迴腸,遠勝巧言令色的“話的力量”;它豪放而又細膩,粗獷不失嫵媚,憨厚透出機敏,肅穆藏着戲謔,蓄狂傲于謙卑,寓偉大於平凡;它出糞便而不染,質本潔來還潔去,一條短褲掩風流。

  藝術家畫屁股,與畫臉有很大的不同。臉一看就知道是誰,性別,年齡,經歷,貧富,身份……大致都能在一張臉上讀出來。羅中立畫《父親》,一眼就能從那張黝黑的臉膛上認出他是陝北的老農。畫屁股則屬於“純藝術”,或曰“為藝術的藝術”。因為我們不大可能光就一張屁股去辨認它的主人(除非跟模特兒吵過架的鄰居),不大可能確認它究竟是專制的還是非常民主的,是像鴿子一樣和平的還是像老鷹一樣兇猛的。它只有美醜之分,而美是藝術的真諦。

  登上藝術的殿堂,還不是屁股所能發揮的最大功效。畢竟藝術史上,我們能見到的屁股仍遠不及臉多,不然“鄰居”也不會大驚小怪要買一百張來貼了。屁股最有力的一招是登上“寶座”。我們都知道,是好屁股放在哪兒都是好屁股,無論坐宮殿,坐監獄,或是坐在自由女神的火炬之下,都會本色不變。感受卻總歸不一樣。難道坐硬板凳的屁股,會和坐軟臥的屁股同樣愜意嗎?難道大雪天在西北黃土高坡的風寒中拉屎的屁股,會和星級賓館豪華套間的抽水馬桶上的屁股同樣快慰嗎?難道“把牢底坐穿”的屁股,會和坐部長交椅的屁股同樣理直氣壯嗎?屁股與屁股沒有什麼差別,但人與人的差別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的屁股。

  然而也有風險。明代的朝廷時興“廷杖”,大臣犯了事,或一言不合冒犯了龍顏,一聲喝令,當眾扒下衣褲打屁股。不論職位多高,功勞多大,肚子裡有無才學,這時候一概沒用,只看屁股上的肉厚也不厚。肉厚的打則由他去打,打完挺起身系好褲帶抖抖褲襠又是一條好漢,可以談笑凱歌還。頂不濟用點藥敷敷棒瘡,好好將息一向便了。肉不厚就有些麻煩,重則一命嗚乎;輕則落下個終生殘疾,“坐骨神經”什麼的,一輩子受用不完。

  打打屁股,比動不動推出午門斬首,安全多了。缺點是人格上要受點污辱。本來峨冠博帶的很威武,忽然當眾肥白出一個屁股來,送爪牙們噼噼啪啪一頓排,這算什麼事兒?人身上哪兒不好打,惟耳光與屁股打起來不同凡響,都帶折辱的意思。也就是象徵意義大於傷害意義。當然“象徵”也是一種對心理的傷害。如果僅僅懲罰肉體,可以打頭、打腋、打腰,打脊梁骨,乃至打打下身,都能事半功倍。只是施刑者多為蛇蠍心腸如錦衣衛,動手往往過狠,拼出老命,將其安全係數降至最低點。“很多人在受刑時被立斃杖下,幸而得存者也在臀部留下了永久性的傷痕。”(黃仁宇《萬曆十五年》)這大概又可以引來作為“皇帝的本意是好的,壞就壞在下面的執行人”的明證。

  中國人從小就練打屁股,這幾乎是每個家庭的必修課。上至皇子皇孫,下至平民百姓,沒打過屁股的都叫缺乏教養。及至成人,自然也就不怎麼把當堂脫褲子太當回事。有點兒怨懟,有點兒憤懣,但也有點兒光榮。明代專門有人靠廷杖獲取“忠直之臣”的名號而流芳百世的。三國時周瑜玩一招苦肉計,結果使本不怎麼出色的黃蓋名垂史冊。打黃蓋用的“脊杖”,即脫衣褲至露出尾脊而杖之,也就是打屁股。

  《水滸》好漢武松流配孟州,管營相公要打他一百板屁股當下馬威。他昂首道:“都不要你眾人鬧動,要打便打,也不要兜拖。我若是躲閃一棒的,不是好漢,從先打過的都不算,從新再打起。我若叫一聲,也不是好男子!要打便打毒些,不要人情棒兒,打我不快活。”真是血肉橫飛,方顯出英雄本色。

  《紅樓夢》裡,賈政打寶玉的屁股更精彩。尤其打過之後,女人們把寶玉圍起來疼愛的那一段情態,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褪褲的褪褲,送藥的送藥:

  寶玉……不覺心中大暢,將疼痛早丟在九霄雲外,心中自思:“我不過捱了幾下打,他們一個個就有這些憐惜悲感之態露出,令人可玩可觀,可憐可敬。”

  綜觀中國的打屁股史,可以總結一點,都是地位高的打地位低的。長輩打晚輩,上級打下級,牢頭打犯人,官家打平民,皇帝打大臣,主人打奴僕等等。至於有的打出名氣,有的打出豪氣,有的打出千嬌百媚的情態來,那是始料未及的。而地位高的屁股,慢說是打,就是碰碰摸摸掐掐,也都不行。他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地位越低,越重面子而不重屁股;地位越高,則越重屁股而不重面子。或許這樣說更合適:只有這看重屁股,捨得拿它去白打成鋼的,才會越來越有面子;只有不重面子,即xxxx的,其屁股才會越來越顯赫重要。

  常言道:“打天下者坐天下。”不論用何種形式打得的天下,都是只能用屁股去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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