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躺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地显得很痛苦的样子。他想知道是谁让他栽了这么个大跟头。他仰头一看,原来站在他后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称之为猪头小队长的儿子,就很生气地说:“唉呀,你瞎吵吵什么呀,把俺吓了一跳!俺以为什么吓人的东西在俺后面呢。”
“爸,那个什么,您。。。没事儿吧?”儿子躲得远远的,战战兢兢地问。
“没事!你不瞎吵吵比什么都好!”父亲挥一挥手,呲牙咧嘴地慢慢爬了起来。
“我看你在这儿说了妈仔儿那么多的坏话,说不定妈仔儿在那边也在说你坏话呢。你不是说过吗,强扭的瓜不甜,那你们干脆就离吧!反正这儿离婚率很高。。。”儿子轻描淡写地说。
“离?谁说离了?你不要瞎猜!”
“我明明听你说离,我才喊离的嘛!”
“俺话还没说完,你就接下茬了。俺是说离!。。。不!。。开!!! 。。。也!!!”
“有您这样说话的吗?”儿子问,然后学着父亲的腔调还略带夸张地说:“凑合着过吧!不想凑合着过啊,离!。。。。。。。。。不!。。。。开!!!。。。。。也!!!”
“你去去去,别在这儿给俺添乱。俺就看不出,离了对你有啥好处?你咋就这么希望离呢?”
“我不是希望你们离,我是怕出更坏的事情。。。”
“更坏的事情?啥事情比离婚还要更坏涅?”
“万一你们说对方的坏话,万一你们吵了起来,万一你们暴粗动起手来,万一你们有人受了伤,万一警察给叫来了,万一把你们给抓走了,万一你们被关进监狱,万一你们又被判了刑,万一我被人领走,万一后来我又被送到孤儿院,万一再后来我又被其他人领养,万一。。。”
“万一你躺在床上睡觉,一阵风把屋子刮倒了,天花板刚好把你的床都给砸烂了,那你的小命可就难保喽;”父亲接过话头,像念经似的开始了他的有关万一的长篇大论,“万一你刚一出门,脚踩空了,摔了个狗啃泥,你的下巴也给摔断了,唉!你瞧你有多可怜呐!万一你走在马路边,迎面开来一辆车,万一开车人是个酒鬼,他开着开着车,脑子一晕乎,把车一拐,万一正好撞着你,把你给撞出几十米远,万一他还没看见把你撞了,继续把车开走了,找也找不见了,万一你躺的地方正好是遮天盖地的灌木丛,万一离那儿不远有一只黑瞎子正趴在地上等着猎物,万一它鼻子贼好,唉!这下儿你可就惨啦!万一你坐在后院的一把椅子上乘凉,仰头望着天上的白云,啊,多么蓝的天啊!万一这时忽然一只鸟飞过来,飞着飞着拉了一泡屎,万一这泡屎正好落在你的一只眼睛里,你痛得大叫,你赶紧跑回家,万一你慌乱中拿错了瓶子,以为拿的是一瓶眼药水,结果却拿了一瓶硫酸,唉!后果不堪设想啊!万一你出去旅游,坐着车去逛山景,万一你坐的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出了车祸,你在车里受了重伤,不省人事,急需治疗,时间就是生命,可万一路都堵死了,救护车过不来,救护人员只好从几十里地外爬上来,万一这个节骨眼儿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老天爷真是没长眼啊!万一。。。“
“爸爸!”儿子想打断父亲的奇谈怪论。
父亲像是没有听见,继续说道:“万一你害怕被陨石击中,你躲在地下室里,万一这次来的陨石有几十吨重,且命中率奇高,万一。。。”
儿子忍受不了了。他用手捂住了两只耳朵,大喊:“爸爸!!!爸爸!!!”
父亲这才像是从某种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看到儿子这么痛苦的样子,忙问:“咋的啦?”
“你不要再讲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万一了,好吗?!”儿子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不是你先讲的那么多的万一吗?”父亲反问道。
“好好,是我先讲的,是我错啦,那离也是不可能的啦?”
“那还用说吗?我和你妈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谁的脾气谁还不了解吗?虽然有时吵个架,拌个嘴,那不都是好把各自的意见发表出来,好解决问题吗?跟你这么着说吧: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事,但有一件事绝对不可能发生,你知道是啥事儿吗?”
“我知道,就是天塌不下来。”
“这年头,连天都可能塌下来!!!告诉你吧,天下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是我和你妈离婚了。”
“噢,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心定了。那算我听错了,算我白说,算我是杞人忧天,算我是Chicken Little,还不行吗 ?”
“Chicken Soup 我听说过,就是鸡汤。可这Chicken Little 是啥东西涅? 我咋没听说过涅? ”父亲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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