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身飼虎和素食飼虎：大小乘之分別

與網友互動，得到這個靈感，頗有意思。網友認為捨身飼虎是小乘，素食飼虎才是大乘。末學不才，憑分別念理解網友的意思，捨身飼虎之所以為小，是因為把自己今生捨棄了，所以才小？素食的話，人和虎皆大歡喜，所以大乘？理解力有限，瞎猜。

嗯，老虎們可不是吃素的。素食飼虎的話，估計虎是食不下咽的。。。這個先放一邊。

俺覺得可能大家都知道捨身飼虎的故事皮毛，卻未必知道其筋骨血肉，查了一下，這個故事在金光明經（屬於大乘經典），菩薩本生鬘論和賢愚經里都有提及。菩薩本生鬘論的原文附在文後。原文裡說，摩訶薩埵王子遇到一隻剛生產完7只小虎仔的老虎，彼時老虎奄奄一息。王子尋思，自己這個血肉之軀百千劫以來不知生生死死多少回了，對其他有情都無益處（有情的梵文就是薩埵，一切有心識有感情能夠見聞覺知的生命體，包括地球人地球動物和外星人，嘿嘿）。這樣的話我今天為何還要戀戀不捨呢，總算拿這個血肉污穢之軀做點好事，也可以上求究竟涅槃，下濟老虎一時之命。其終極目的，是“成一切智，施諸眾生無量法樂”。這是故事的重點。

這是小乘嗎？沒錯王子確實捨棄了今生，金光明經里記載王子捨身前有偈言：

  我為法界諸眾生　　志求無上菩提處

　　起大悲心不傾動　　當舍凡夫所愛身

　　菩提無患無熱惱　　諸有智者之所樂

　　三界苦海諸眾生　　我今拔濟令安樂

最後一句，是真真切切的菩提心。什麼是菩提心？以悲憫有情而發誓普渡眾生，令其離苦得樂，就是菩提心。平時行善積德，可能是大乘也可能是小乘。為何這麼說呢？因為大小乘的分別，就在於發心。

現在大家都喜歡用不忘初心這個詞。但是99%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這個初心是什麼意思。初心最初的來歷是初發心的菩薩。發的是什麼心？菩提心。發了菩提心的人，就是菩薩。剛剛發菩提心的人就是初發心菩薩。所以中共借用這個詞的時候俺就總是覺得很滑稽。因為對比太強烈了吧。

大小乘以菩提心而作分別。小乘行人自修自度，但其實修行過程中他們也是會去幫助其他眾生的，因為能夠修證人無我（小乘目標），放下自我的話就已經很高了，會自然地幫助他人。但是這種幫助沒有菩提心的支撐，所以他們終究是自度的，不會以度人為目的。就是說終極的小乘人是自利的，能夠出離輪迴，就是自利。卻因為沒有發大心大願，而不會以度他為目的。以此因緣，小乘如獨木舟。聖大解脫經里說：小乘牛跡水，大乘如大海。

大乘行人修行的目的就是利他。但是往往這種利他是從自利開始的，就是說，假如大乘人一開始就拼命的去利他，這是勉為其難，利益不到的。只有自己證悟之後才可以有各種方便能夠利益有情。自他二利，就是大乘人的目標。為度他眾而先自度。但這不妨礙大乘行人從以開始就發廣大菩提心。菩提心本身就是修行方便法門，因為以利他為目標，其實那個自我是相對容易放下來的。所以菩提心也是竅訣，是捷徑。

總而言之，大小乘以發心為界限。真實修行中有一些不同，小乘只有別解脫戒，大乘除了要遵守別解脫戒，還需要遵守菩薩戒。菩薩戒很容易犯，因為心裡動一動心思就犯了。別解脫戒要做出行為才算。雖然如此，別解脫戒犯了之後不易懺悔，大乘卻有很多懺悔的方便法門。

所以呢，素食固然是大乘鎖提倡的，素食飼虎卻不一定是，因為我們不知道這個飼虎的童鞋發的是什麼心。小乘可以吃三淨肉，和尚化緣化到什麼就吃什麼。大乘因為以眾生為福田，一切眾生皆曾做我父母，所以為修慈悲心不能吃肉而提倡吃素。但是不吃肉就是大乘嗎？那更不一定了。

總而言之，老虎不吃素，但老虎既非大乘亦非小乘。只有人，才能夠有修法的機會。佛陀說，得人身者如掌中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人身難得，不向今生度，更待何時了！

附：

菩薩本生鬘論：投身飼虎緣起第一

。。。。乃往過去無量世時，有一國王，名曰大車。王有三子︰摩訶波羅、摩訶提婆、摩訶薩埵。　是時大王縱賞山谷，三子皆從。至大竹林於中憩息。次復前行見有一虎，產生七子已經七日，第一王子作如是言︰七子圍繞，無暇尋食。饑渴所逼，必啖其子。第二王子聞是說已︰哀哉此虎，將死不久。我有何能，而濟彼命。第三王子作是思念︰我今此身，於百千生虛棄敗壞，曾無少益，云何今日而不能舍。
　　時諸王子作是議已，徘徊久之，俱舍而去。薩埵王子便作是念︰當使我身，成大善業。於生死海，作大舟航；若舍此者，則棄無量癰疽惡疾，百千怖畏。是身唯有便利不淨，筋骨連持，甚可厭患。是故我今應當棄捨，以求無上究竟涅槃，永離憂悲無常苦惱，百福莊嚴，成一切智，施諸眾生無量法樂。
　　是時王子興大勇猛，以悲願力增益其心。慮彼二兄共為留難，請先還宮，我當後至。爾時王子摩訶薩埵，遽入竹林，至其虎所，脫去衣服，置竹枝上，於彼虎前，委身而臥。菩薩慈忍，虎無能為。即上高山，投身於地。虎今羸弱，不能食我，即以干竹，刺頸出血。於時大地六種震動，如風激水，涌沒不安。日無精明，如羅侯障。天雨眾華及妙香末，繽紛亂墬，遍滿林中。虛空諸天，咸共稱讚。是時餓虎即舐頸血啖肉皆盡，唯留余骨。時二王子生大愁苦，共至虎所，不能自持。投身骨上，久乃得穌。悲泣懊惱，漸舍而去。
。。。。。阿難當知。此即是彼薩埵舍利。我於爾時。雖具煩惱貪嗔痴等。能於地獄餓鬼傍生惡趣之中。隨緣救濟令得出離。何況今時煩惱都盡無復余習。號天人師具一切智。而不能為一一眾生於險難中代受眾苦。佛告阿難。往昔王子摩訶薩埵。豈異人乎。今此會中我身是也。昔國王者今淨飯父王是也。昔后妃者摩耶夫人是也。昔長子者彌勒是也。昔次子者文殊是也。昔彼虎者今姨母是也。七虎子者大目犍連舍利弗五比丘是也。爾時世尊說是往昔因緣之時。無量阿僧祇人天大眾。皆悉悲喜。同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