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  聊

退休後在家閒着沒事，為了想多活幾年，就選擇了每天堅持晨練。

晨練經過的那段馬路上，路邊有一簡易房子，大概有1.5×3平米的樣子。在房子的門楣上面貼着七個大字：環衛工人休息室。每從這經過，心裡就覺得現在的政府真正是人民的政府了，從這小小的房子就能看出黨和政府對工人的關懷。

一天跑步，半道上天下起了雨，避雨就進了這間休息室。

兩個打掃衛生的工人師傅也在躲雨。見我進來，他們倆趕緊往裡擠了擠，給我騰了點地方。

為了避免坐着尷尬，我挖空心思地找一些話題和兩位老哥聊，從面相看兩位師傅的年齡應該比我大。

我：兩位老哥，你們是環衛工人？聽說現在掃馬路也實行了承包責任制？

環衛工人：哎！啥工人呢，我們就是從農村來城裡討生活的，打掃衛生招人，倆人就承包了這段三百多米路段的全部衛生工作。現在實行定量化管理，啥都定了指標，達不到就扣工資。在你承包的區域，要是被發現一隻煙頭罰伍元，一個平方米上灰塵超過了十克罰伍拾元。得整天守在這段路上來回巡查不能離開，要是碰到檢查的，發現人沒在就罰款伍拾元。掙人家的錢，就得聽人家安排。

我聽人們議論過現在干清潔工比以前更累了，總不相信。因為報紙、電視上都說城市實現了人性化管理。看來管理者都沒人性！

我：現在凡幹活的，無論你是農村城市，僱傭你們的單位都應該給你們交“三險一金”，你們有嗎？

環衛工人：啥叫三險一金？

我：國家規定，用人單位必須給被僱傭者繳納“三險一金”，就是養老保險、失業保險、醫療保險和住房公積金。單位和職工按3∶1的比例繳。職工退休後就能領取退休金。

環衛工人：哦，沒聽說過。只是聽他們說城市衛生管理屬於財政開資，吃財政飯的人本來就不交任何費用。

我：問一個不禮貌問題，你們一月下來能拿多少？不想說就甭說，人們現在忌諱這個問題。

環衛工人：一個月下來也就叄仟多點，加上夏天的降溫費和冬天的保溫費。

我：聽說現在用工僱人都得走勞務派遣，你們也是通過派遣公司來的？

環衛工人：都奔六十歲的人了，誰還敢派遣我們？聽人家說現在派遣的人也算是有單位的人了。我們就是干一天算一天，考核過關了就被留下繼續干，不行的就得扛着鋪蓋走人。

我：看見‘環衛工人’幾個字，我還以為就是過去概念上吃皇糧的工人又回來了。在過去能當個掏糞工也感覺挺自豪，時傳祥就是榜樣！

正當我們聊得起勁的時候，門口站着一位手拿雨傘，幹部摸樣的人，在這裡姑且就稱他“幹部”。

幹部：“環衛工人休息室”指的是：打掃環境衛生人員休息室，已經不是過去‘環衛工人’的概念了。

我: 人老了，思想就跟不上形勢。看來還得不斷學習。

幹部：黨和政府關心基層群眾，要求給打掃衛生的都必須蓋休息室，有的休息室還裝了空調。沒蓋休息室前，要是碰到颳風下雨、下大雪天氣，工人就得到處亂跑找地方躲，要是被拒絕那就只能在外面淋了。政府看着心疼，所以就要求蓋休息室了。進到城裡，無論如何都比在農村強。

兩位老哥看見有人來，頓時也變得沒話了。

我站起來和兩位老哥說了聲再見，也一頭鑽進了雨里。

雨還在下，家裡人還在等着我買早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