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
送交者: 曾華 2023年09月07日18:03:34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一)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一日 小時候的我有兩個最大的愛好,一個是看書,另一個是吃糖。氣人的是這兩樣現在看來最容易不過的事情,在當時就是那麼的難。那個年代不僅生活物質匱乏,精神糧倉也是空空如也,人們能夠接觸到的書籍報章雜誌非常有限。心思重的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些自卑,我一直就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喜歡什麼,就得不到什麼,越是想要得到的東西,就離我越遠,好像是老天爺故意作弄我似的,儘管我每天都在努力的做個好孩子。 我最愛的人和最粘的人是媽媽,最怕的人是爸爸,可是為什麼偏偏在我最需要母愛的時候,媽媽必須與我們分開,長年留在四川省西昌縣河西區工作,我們家三個小孩子又不得不與身患重病的爸爸生活在成都,那年我還不滿六歲。父親的嚴厲讓我敬畏,沒有讓我可以任性撒嬌的母親在身邊,我自然而然地變得早熟,乖巧懂事,小小的我失去了很多童年的天真和快樂,生活總是那麼的壓抑和憂心。 夲來就比較體弱的我,加上敏感的性格,總是對一日三餐沒有興趣,非常的挑食偏食,晚飯不好好吃,一到晚上睡覺前就餓着肚子找吃的,分給哥哥的東西基本上都是被我“偷吃了“,好心善良的哥哥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個年代哪裡有多少零食呢!唉,特別饞嘴的就是甜甜的點心和糖,尤其是軟糖,想呀想呀,常常流着清口水,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夢裡也是在四處找糖吃。那時候我就在心裡暗暗的發誓,“啍!等我長大了,一定要買一屋子的花生糖,然後就坐在上面吃過夠!“ 生性比較樂觀的我,總是能夠找到自我安慰的方式解救自己,有這樣的“思想“支撐,心裡也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熬到七歲上小學,開始認字了,這可是一個質的飛躍。從小就喜歡聽故事看連環畫,總是纏着周圍的大哥哥大姐姐給我講故事,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同一個故事我總能聽出不同的感覺,邊聽邊自言自語,小腦瓜一邊思考着什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突然醒來,發現接不上了,又要求別人從頭再講,認真可愛的我,挺討人喜歡的。 如饑似渴,我愛上了讀書,漸漸地發現自己能看書多好呀,這下一發不可收拾地掉進了書的海洋。啥樣的書都看,小說,期刊,畫報,詩集,甚至報紙也不放過。當然小說,尤其是愛情故事是我的最愛,津津有味,全心身投入到故事情節中,不能自拔,書中主人公悲歡離合的命運把我拖着走,情緒起伏很大,一會兒生活在虛無縹緲的書中,一會兒又回到現實,我就願意以書為伴,仿佛忘記了生活中所有的煩惱! 那個時候,大家為了節約用電,一般來說白天家裡是不開燈的,讀書學習的人也少。而我也就每天坐在我家門口的一個小板凳上,前面有時放一個高一點的方凳子,用來寫作業。這樣一坐就是幾個小時,頭都不抬一下,完全沉浸在小說里,直到天黑了或大人叫我吃飯了,才依依不捨地放下手中的書,心不在焉地吃着飯,還若有所思的想着書裡的故事。 我從小因為冬天雙手長凍瘡,尤為右手長得厲害,所以大人一般不讓我做家務事,慢慢地我也以此為藉口變得“好吃懶做“,一天到晚就是到處找書看,院子裡二十幾戶人家加上鄰院的十幾戶人家,不論大人小孩,只要發現誰在看書,我都會“厚着臉皮“去想方設法地借,也有被婉言拒絕的,聲稱馬上要還,其他人排隊等着看什麼的。 我是典型的家懶外勤的小孩,家裡的事不做,別人家的事總是主動去幫忙,群眾關係很不錯,我喜歡與比我大的人玩,有許多大姐姐朋友,她們要承擔家務活。我悟出了一個道理就是在自己家裡做事不討好,一點不對就被罵,可憐的哥哥總是被罵,而幫助別人卻是收穫許多感謝和表揚,心裡樂滋滋,一邊聊天一邊玩,常常還有故事聽,借書也不難。一句話就是從以前的“餓糖“變成“餓書”,反正哪樣稀缺我就“饞”哪樣,你說是不是有一點犯賤? 就在我常常為找不到什麼書看而發愁苦惱的時候,一位“救星”搬到我家隔壁。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二)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一日 我們院子是由兩棟不同結構的樓房組成,我家住的這棟是最先建的木質結構,每間房子比後來修的小几個平方米,而且新建的那棟樓房地板是水泥做的,樓上的人走路不會發出“嘎嗞,嘎嗞“的聲音。說來也巧,對面樓有家人搬走了,我家住在樓下的最後一間房子,窗戶外面就是農田,唯一隔着牆的鄰居剛好接連生了三個孩子,看到對面樓下一房間寬敞些有空出來,就立馬換過去了,這樣新來的人家就只好安排在我家的隔壁。 新搬來的鄰居姓吳,一家三口,母子倆加上兒媳婦兒。老太太中等身材,為人拘謹但還算和藹,話不多,在東門大橋附近的蔬菜店上班,每天早出晚歸,坐公交車要中途轉幾次車,常常回家都是有氣無力的,我們稱她為吳姆姆。 她家兒子媳婦新婚不久,小兩口子很恩愛,男的是中專畢業在北門上的一個什麼機械廠當技術員,每天騎自行車去上班,對院子裡的人最多點頭打個招呼,基本上不與任何人來往,話比他媽還少,我們小孩子叫他吳哥。他的媳婦長得白白淨淨的,不算漂亮,但那白淨的皮膚與他們母子倆黑黝黝的皮膚反差很大。媳婦娘家姓王,父親是西門上小有名氣的中醫師,家庭條件還算不錯,院裡的小孩都叫她王姐。 漸漸熟悉以後,聽說吳哥的父親以前是有些什麼背景,不幸在妻子懷第三??孩子的時候被迫害致死,所以吳哥是一個遺腹子。原本養尊處優的吳姆姆不得已去參加工作養家糊口,大兒子和女兒各自成家,她與小兒子相依為命。這個小兒子非常聰明好學,由於家庭成分的原因不能上大學,只有委屈的讀過中專,但是工作能力很強,廠里的技術骨幹。 在家裡,非常的孝順,母子感情很深厚。 王姐生性隨和大方,不知道為什麼小學畢業就去南門外的線廠當紡織女工,工作是三班倒,在那個年代少有的不會騎自行車。常常上夜班的時候,半夜三更由吳哥騎車接送她,我們那房子的牆壁質量很差,基本上不隔音,樓上樓下和隔壁有什麼動靜,相互都能聽見,他們半夜回家有時也會驚醒夢中的我。 吳哥給大家的印象最深的是愛看書,隨時手裡抱着一本厚厚的書,走路都在看。雖然我有許多書友,但畢竟大家都是轉來轉去的傳着看,大概也就是那麼幾本小說,有些都被翻爛了。因為大多數人的家裡都沒有文學書,比如我家裡除了父親愛看的中醫方面的書籍以外,還真的找不出一本小說。我很快就注意到了吳哥的行動軌跡,更好奇他手裡的書。鑑於他比較內向不拘言笑,我這個“厚臉皮“的小書呆子也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去打擾他。 偶爾吳哥不在的時候,趁機去他家翻看一下他正在看的書,哇塞,好像沒有聽說過喃。怎麼辦呢?奇怪的是王姐平時不喜歡看書,可以說對書沒有任何興趣,一般來說就是做不完的家務事,拆菜打毛線這些簡單的活我會去幫一下,聊聊天什麼的。別說王姐文化水平不高,但喜歡聊天,講述她娘家的事情,小時候的故事,廠里女孩子的事,活靈活現,總是有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人和事可聊。 由於吳哥是吳姆姆的心肝寶貝,生活中漸漸地有些事情讓婆媳關係變得不協調,偶爾會因為一些小事發生矛盾,王姐也不是那種懂事嘴甜的女人,雖然沒有什麼大吵大鬧的時候,常常會聽見吳哥在耐心的左勸右解釋的,安撫一下老母親,又哄一下嬌妻,左右為難,真的是很不容易,況且平時他是很不善言辭的一個人。這也讓小小年紀的我模模糊糊地開始對婆媳關係的畏懼,對人生的許多不確定性和家庭繁瑣的矛盾感到不理解和不安。 由於吳哥愛書如命,把書保存和愛護得很好,王姐平常也不敢隨便動吳哥的書,放什麼位置,讀到哪一頁了,吳哥心裡都有數。可惜的是吳姆姆也不喜歡看書,所以一問也三不知,這就特別的折磨我。這些書是誰的,吳哥怎麼這麼有能耐借到這麼多不一樣又不常見的書? 好奇心促使我更加密切的偵察動靜,有利的是吳姆姆和王姐都很喜歡我,大家相處很好,所以無論她倆誰在家而吳哥不在家的時候,我總會有機會翻看一下吳哥的書,位置和頁數事先記住,省得給她倆找麻煩。但這總是不過癮啊,而且讓人心更癢得難受,我不死心。 王姐看我那麼喜歡讀書,有些感觸和痛愛,說以後我一定會有出息,不像她一輩子當過翻紗工人,艱苦又無奈。慢慢地說服王姐去打聽一下吳哥的書從哪裡來的?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三)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二日 其實我一直很納悶兒,像吳哥這種悶罐子性格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朋友,而在那個年代,一般的關係是不會隨便借書的,尤其是大人之間,萬一有什麼觀點不同,可能遭致階級立場的攻擊,吃不了 兜着走,文革的餘熱還在繼續,誰也不敢輕易地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人們之間的交往都很浮淺,特別是這種人員雜亂,不是那麼知根知底的新建大院鄰居們。 正當我焦急地等待着王姐的通風報信,看看有沒有什麼突破點可尋的時候,突然一天下午,剛從學校回來,書包還沒放穩,就聽見王姐有些激動的喊聲,“大妹兒,大妹兒,快過來看!“,大妹兒是我的乳名。我趕緊走進她家的門,順着聲音邁進裡屋,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我說“王姐,什麼事兒,怎麼不開燈呢?“ 我們住的那種房子,一排排,每家人都是兩間屋子加一個小小的廚房在最後面,除了擋頭上的兩家人每間屋子都有窗戶外,中間幾家人裡面的屋子都沒有窗戶,黑暗暗的,一般用做家人的主臥室,平時都不在那裡呆着,大多數人家都是一盞最小的十五瓦的電燈泡,基本睡覺前用一下,所以日常的活動主要是在進門的那間有窗的屋子進行,吃飯,聊天,看書看報,聽收音機,做針線活兒,接待客人什麼的。 當王姐突然把我叫進她家裡面的屋子,我有些詫異,特別是她指着牆角處地上兩個灰塵撲撲的大箱子的時候。我說“王姐,啥事兒,燈呢?把燈打開一下,我看不清楚!“。這是吳姆姆的房間,王姐打開似亮非亮的燈後,我才隱隱約約地看見吳姆姆整潔的床鋪,床頭旁一個印着古香古色花紋圖案的五抽櫃。顧不得細看,我的眼睛停留在了那兩個秘密的箱子,急性子的我,不停的重複地問,“什麼?箱子裡面裝的什麼?是不是書?什麼書?”。 王姐見我那麼急迫,輕聲的安慰我說,“我也不知道,我也在猜想這兩個箱子裡可能是書吧?“。邊說着話,王姐就去廚房找來抹布擦拭箱子上面的灰塵。一邊告訴我說她前幾天試着問了吳哥,問他書從哪裡借來的,吳哥回答說,“哪裡借的?你還會問喃?誰會借喃?是我的,家裡的!“ 王姐學着吳哥當時的口氣,得意的說幫我找到了答案。善良熱心的王姐還真有那麼點兒哥們兒氣質,她這幾天就趁着家裡沒人的時候,東找西尋,床底下柜子裡都搜查了一下,沒有看到書的影子。不甘心的她,今天下班後又開始排查,現在看來只有這兩個箱子從來沒有打開看過。 靠近裡面的那個箱子外面梆着的麻繩很緊,看來自從他們搬到這裡後沒有打開過。外面箱子的繩子顯然松的多,於是我倆對視一下後就開干。齊心合力,幾搖幾拽的把繩子解開了,因為怕被吳哥發現了不高興,所以我們不敢用剪刀剪斷繩子。懷着激動又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於看到了整齊擺放的厚厚的滿箱的書。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面上的一本書,走到幽暗的燈下,細細地看着,啊,這不就是我朝思夜想的著名外囯小說嗎?又去拿一本,再拿一本,輕輕地翻閱着書名,默默地審視着,驚呆了,心裡暗喜,天啊,本本都是我夢寐以求的書呀!太好了! 左挑右選,愛不釋手,最後選定了一本我最想看的愛情故事《安娜·卡列尼娜》,按耐着興奮,悄聲無息地惦着腳尖,像做賊似的走出王姐家,急步沖回家,關上門就迫不急待地開始了我的新生活,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這天餘下的時間是怎麼過的,我完全不知道! 心裡雖然很踏實,眼見為實,東西就在那地方,反正煮熟的鴨子飛不掉了,但千萬不能讓吳哥發現,不僅王姐要被挨罵,而且還可能不准我再借來看,這下還是有煮熟的鴨子又飛走的可能性。於是乎,心裡又不那麼平靜坦蕩了。 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呢?我和王姐商量着下一步的偷書計劃!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四)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三日 別看王姐平時看起來大咧咧的樣子,但認真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她知道書是吳哥的命根子,所以她給我定了約法三章,首先是每次只能拿一本書,然後就是幾不准,不准借給任何人,不准丟失,不准撕壞,不准搞髒,我都一一回答,保證! 先有了規矩,王姐知道我平時是一個很講信用的人,下一步就是“偷”了書怎麼交給我,以及如何還給她的問題。我倆商量着,只有在確保吳哥和吳姆姆都不在家的時候,王姐告訴我行了,我就與她一手交新書,一手歸還看完的書。經過幾個來回後,我就不幹了,因為她是隨手順着順序從箱子裡拿的,有時候給我的書,我不喜歡看,或是太深奧難懂,她就白偷了,又得找時機換另外一本書,而且我怕她又拿錯了什麼的,讓我空歡喜。 想來想去,我就提議說,以後換書的時候,能不能讓我自己親自去挑選,也可以避免拿到以前看過的書,當然這種方式難度比較大,萬一吳哥或吳姆姆突然回家,逮個正着,那就麻煩大了,心裡七上八下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做“賊“不容易呀!左思右想也沒有其他什麼更好的辦法,講義氣的王姐真的為我拼了。王姐千叮嚀萬囑咐說,平時看書的時候一定不能讓吳哥看見,我也乖乖的躲在家裡看書,一改平時坐在家門口看書的習慣。坐一會兒,躺一會兒,一會睡着看,一會兒趴在床上看,幸好我父母不怎麼管我,只要是看到我在“學習”,他們就心裡高興着呢! 儘管有些書以前也看過,但總是匆匆忙忙的感覺,大多數時候都有人排着隊等着看,所以常常都是心心慌慌的,狼吞虎咽似的看得不仔細,更別說還要投入感情去細細地品味。這下子可好了,我一個人吞獨食子,沒人催,沒人接着等着,我想什麼時候看完全由我作主,真的很感激老天爺,怎麼就這樣陰差陽錯的把吳哥王姐直接安插在我家住房的唯一正隔壁,帶給我這麼多的書,現在講起來說不定有的人還會流口水呢……! 這幾天使勁回憶了一下,大概有下面這些書吧,如我國膾炙人口的《三國演義》,《水滸傳》,《紅樓夢》,《家》,《春》及《秋》; 英國作家伏尼契的《牛虻》,簡·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拜倫的《拜倫詩選》和《唐璜》,夏洛??·勃朗特的《簡·愛》,狄更斯的《大衛·科波菲爾》,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勞倫斯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法國作家司湯達的《紅與黑》,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小仲馬的《茶花女》,雨果的《悲慘世界》,羅曼·羅蘭的《約翰·克利斯朵夫》。 俄羅斯作家普希金的《上尉的女兒》,列夫·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及《複合》。 高爾基的《童年》和《我的大學》,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德國作家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意大利作家喬萬尼奧里的《斯巴達克斯》,卡洛·科洛迪的《木偶奇遇記》。 美國作家霍桑的《紅字》,斯托夫人的《湯姆叔叔的小屋》,傑克·倫敦的《野性的呼喚》,海明威的《老人與海》,米切爾的《飄》。 書倒是很好看,你們不知道的是其中兩本書曾經給我惹了大麻煩,至今想起來心裡還一陣一陣地打着寒顫。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五)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四日 說來話長,原來沒有書看的時候,饑渴難耐,而書多了也有煩惱,一下子感覺太飽,消化不了,反而啥都記不住,人物故事經常交替顛倒,許多書看了也像沒有看似的,也不珍惜,因為知道這箱看完還有另外一箱,說不定更精彩! 不知道怎麼回事,慢慢地失去了當初的那個激動的感覺。有時候我在想,早知道是這樣,王姐不應該讓我知道那兩箱書,如果是一會兒給我一本,讓我驚喜連連不斷,多好呀!嘿,你看我這人不知好歹,居然責怪為我甘灑熱血的王姐,真不應該。 其實都是我的錯,我這人看書有個特點,太投入,太專注於細節,看書的時候很享受故事情節的進展和人物關係,一頭鑽進作者的圈套,百發百中,等我鑽出來以後,一頭霧水,除了情緒變化以外,書的精髓所在卻沒有抓住,每當聽到別人滔滔不絕地講解故事的時候,自己卻乾巴巴的,擠不出什麼東西,看書難道就是跟着主人公們瞎折騰的嗎? 於是乎,我就開始記筆記,把書的要點記在我的小日記夲上,漸漸的讓平時只是流水帳的日記夲里內容豐富起來,也記錄了一些心得體會。怎麼辦?這可是我的小秘密,別人是不能看的,平時我的日記本都是放在床頭邊的五抽柜上,誰都可以看到。現在不行了,我要把它藏起來。 家裡也就那麼大的地方,其實沒多少地方可藏,可我自作聰明,今天藏在枕頭下面,明天藏在抽屜里,後天又藏在床底下的鞋盒子裡,面上搭一張小手絹,遮灰塵。這樣東藏西躲的,把自己給搞糊塗了,有一次幾天沒有時間看書寫日記,唉呀,怎麼就是找不到我的日記本呢,會不會是哥哥偷去看了?或者是媽媽收拾房間發現了?不會是爸爸吧?他一般不會管這些小事的呀? 我心焦如亂麻,恰好最近大着膽子寫了一點少女的心事,怎麼這樣運氣不好,看來以後有什麼心事還真的不能黑字白紙地記錄下來,很煩人。表面上還要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卻開始疑神疑鬼的,希望誰無意中撿到了不要打開看哈。暗暗地觀察家裡幾個人的表情和動靜,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心裡稍微踏實一點。結果是虛驚一場,原來是我前幾天收拾衣服的時候,無意中把藏在五抽櫃最下面抽屜的手絹蓋住的日記本一起抱到父母房間的大立櫃裡去了。好在沒人偷看,真是作賊心虛呀! 這次教訓以後,我寫日記就比較隱晦了,含含糊糊,模稜兩可,虛虛實實,自己明白,別人看了也悟不出什麼道理,唉,都是書看多了惹的禍!但是心裡一直都很感謝王姐為我“偷”書看。 純樸的王姐有許多可愛之處,這些都源於她的生性善良樂觀和開朗。其實她的童年並不幸福,她年幼喪母,小時候又患過結核病,頸部淋巴結核很嚴重,做手術切除後,在她白嫩的皮膚上留下了許多疤痕,以至於她的頭都是永遠偏向一側。後母對王姐比較嚴厲,加上又生了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王姐整天做很多家務事,學習成績也不好,所以小學畢業就參加工作,做事周到,對人也厚到。喜歡笑,說話音調比較高,不怎麼抬頭看人,由於頸部的傷疤比較明顯,所以有些自卑的常常低着頭說話。 說起王姐,我又想起一個趣事。或許是她小時候家裡兄弟姐妹比較多,她吃什麼東西都很香,這一點恰恰與我相反。她家與我家的門口有一個共用的過道,她喜歡坐在門口吃東西,常常在天熱的時候,由於那個年代家裡既沒有電扇更沒有空調,許多人家都是在門口的過道放一個小方桌,各自搖着扇子,一家人圍着吃飯聊天什麼的。記得有一天,我在與王姐聊天,她正端着一大碗面吃,大口大口的吃得好香好痛快,喝麵湯的聲音好誘人,嘴巴里還時不時發出陣陣滿意的聲音,我看着看着,突然胃口大開,好想吃喲。馬上回身叫我媽,“媽,我想吃麵,趕快給我下一碗麵!“。我媽聽見高興極了,這女兒從來沒有主動要吃飯的時候。話說我媽真的立馬就去給我煮麵,中間我還急吼吼地催促說“媽,面煮好了嗎?多煮點兒,快點呀!“,我是不是有一點霸道啊,這是欺軟怕硬的,對我爸可不敢這麼放肆。 “好了!好了!“只見我媽滿腔熱忱地端着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生怕燙着我了,忙着找了一個方凳子來放下碗,又去拿了一個毛巾幫我墊手,“別急,多吹一兒,面還很燙哈!“。媽媽坐在我旁邊,小心翼翼地望着我,一臉的滿足感,只等我開干。這個時候,王姐已經吃完面,進她家廚房洗碗去了。過道上只剩下我媽和我,絲絲紋紋,還在不停地吹着麵條,好不容易,看到面稍稍涼一點,我就用筷子夾了一小簇面放進嘴裡嘗一嘗,只見我媽的表情變得有點開始緊張,結果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怎麼呢? 我嘗了一口,不想吃了,沒胃口了,不是味道不好,也不是我媽的手藝差,是我過場太多了!媽媽辛辛苦苦做的面,我就幾吃了一夾,因為王姐吃麵時刺激我的胃酸分泌,引起胃口大開的感覺隨着王姐吃完面後就漸漸消退了,你說我這人是不是很麻煩! 之後王姐還常常笑話我說,以後把你抱養到我家來,你就會吃什麼東西都香了。我爸也說我是個典型的“隔鍋香!”,這是以前罵人的話,尤其是小孩子,永遠都是別人家的飯菜比自己家的好吃。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六)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七日 話說那個時候,我真的是很幸運遇到王姐這麼一個大好人,自己不喜歡看書,但還知道惜才,對我這個十來歲的女孩子,不僅沒有瞧不起小孩子的意思,還把我當朋友,當成“人才”來培養。 我也儘量按照我倆的約定辦事,俗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而且在當時沒有第三人知道,真是做到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殊不知,萬般小心的我,還是有一件事情差一點點毀了我的信譽。 這一天我在王姐家的書箱子裡面翻來翻去,王姐坐在門口打毛衣,順便給我放哨。看到《牛虻》,我翻了前幾頁,行了今天就這本了,正好要把其他的書放回原處,突然一個怪怪的書名吸引了我,好像從來沒有聽過喃?伸手拿起來,這裡什麼?心裡“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看王姐,看她有沒有在注意我,還好,她在埋頭打她的毛線。 怎麼辦,我開始猶豫不決,是這本呢?還是那本?那本書裡是講什麼的呢?好難為情哦。就那名字就讓人特不好意思的,為什麼偏偏要取過這麼個書名,難道這作者就這樣的膽子大,一點隱晦都不知道?但我又真的很好奇,那個書裡面的故事一定會很特別吧?經不住誘惑,我最後決定大膽地選擇那本書,反正王姐也沒有規定說什麼樣的書我不能看。 拿着那本書,我像做賊似的,故意把書名向下,生怕王姐看見了“丟人”,匆匆忙忙地,我一邊頂着一個心虛的紅臉蛋兒,急步走出王姐家,一邊禮貌地告訴王姐說“書選好了,你去看看箱子放回原樣沒有,謝謝!“ 。話聲末落我已經鑽回家了。喘着氣,我開始後悔了,心裡埋怨自己,“怎麼辦呢?怎麼會借這樣的書回來?”,萬一父母發現了,麻煩可大了,怎麼好意思給他們解釋呢?以後不准我看小說了,那不就虧大了! 或者趁吳哥還沒有回來,王姐也不一定知道我借的是那一本,現在馬上還回去,換成剛才那本《牛虻》,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唉,這怎麼就這麼難呀?矛盾呀矛盾,可我又不甘心得嘛。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這麼誘惑人的書,平時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個書的存在,壓根兒就沒人敢說出這個書的名字,更別說借給別人或講述裡面的故事情節。 不行,我還是想看,我就是好奇,決定了,不回去換了。心定下來以後,我的情緒也安穩多了,一個勁兒地安慰自己,話又說回來了,我也就只看了一下這個書的名字而已,或許我心思太重,想多了點,沒準兒書的內容完全不是像書的名字那麼讓人覺得很難開口。 正在那裡自我矛盾之中,我哥哥放學回家了,還帶着幾個他的好朋友一起,說說笑笑地進了我家門,我趕快下意識地把手上的書向我身後床上的被子裡一塞,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給他們打了一個招呼,我就出去上了一個廁所,那個時候我們院子裡只有一個公共廁所,在院子大門口對面的一個長長的過道盡頭。本以為上過廁所回來,哥哥和他的朋友們都就出去玩耍了,可是,事與願違。 因為心裡有鬼,儘管我還沒有開始看這書的第一頁,也並不知道書的內容是講述什麼東西,但這該死的書名就像魔咒一樣把我緊緊地套住,讓我坐立不安,心慌意亂。我好想趕快開始看這本書,但偏偏哥哥和他的朋友又老是待在家裡不走出去玩。還有兩個人居然就坐在我的床旁,挨着我的被子很近,這樣的情況在平時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我哥哥情格隨和,成天笑眯眯的樣子,與誰都合得來,讀書不怎麼樣,但動手能力強,朋友三四多,院子裡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男孩子喜歡和他玩,所以一般來講,我家裡常常有哥哥的朋友來玩,有些一起裝收聲機,一起做彈弓,也有幫他或教他做飯做菜的。 井水不犯河水,哥哥比我大兩歲,與我大多時是和平相處,他玩他的,我玩我的,只要不讓我做家務活,不影響我看書就行。這些小孩子也是很怕我爸爸,常常聽見我爸爸進院子大門後的咳嗽聲,一窩蜂地快速逃出我家。可是,今天下午的時間過得特別慢,我好想看那本書,卻不敢當着那些男孩子的面去被子裡拿出來,萬一他們瞧見了這個書的名字怎麼辦?更萬一他們到處說我在看這本書又怎麼辦?而且還想向我借去看又怎麼辦? 這可真是要我的命,按照平時的慣例,我早就自己一個人坐在家門口的小凳子上看我的書,做我的作業,哪裡有這麼多麻煩哦!如果是一般的書,我也就坐在旁邊看我的,他們玩他們的。恰恰今天陰差陽錯地借了那麼一本“怪怪的““見不得人“的書,加上又與王姐定了約法三章的,不能在門外看任何她“偷“給我的書。這不就是急死人的節奏嗎?而且我還不能離開屋子,要親自守在那裡,看着他們幾個人,萬一其中哪個人不小心,邊說邊打鬧的,把我藏着那本書的被子掀開了,或者一隻手無意中伸到被子裡摸到了我的書,最讓人尷尬的是,萬一哪個男孩子還拿着書大聲地念出書的名字,那我就只好直接鑽到地底下去了! 煎熬呀煎熬!我那個時候的腸子都悔青了。千不該,萬不該去借這麼一本書,讓我這般受煎熬。生平第一次盼着爸爸早點回家,這樣才能把哥哥的這幫朋友嚇跑,然後再把那本書轉移到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 究竟這是哪一本書呢?把我害得那麼慘。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七)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八日 儘管我心如刀絞般的在那裡與一幫男孩子周旋,目的是監視着哥哥的朋友們不要亂動我的書。真是無聊透頂了,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時不時看看桌上的鐘,怎麼就像停擺似的呢?我有些按耐不住了,實在不能接受,完全不知道他們樂哈哈傻乎乎地說笑着什麼。我走了,去鄰院找我的幾個好朋友一起玩兒,放鬆一下自己,心裡想着,“哼!給他們幾個人十個膽,也不敢把我的書拿走的。” 玩得很開心,直到我哥跑來找,才匆匆忙忙地向家裡走,我們最怕爸爸發脾氣了,一家人坐在桌子前等待在外玩耍不歸的小孩子,是我爸爸最不高興的事之一。走進家門的一剎那間,又讓我想起那本書的事情,急忙沖向我的小床前,伸手去拿書。啊,怎麼不見了,左摸右摸,就是摸不到,一氣之下我把被子掀開抖了起來,哎呀!還是沒有,我的心開始亂跳,汗也開始直冒,也顧不上家人的眼光,媽媽看到我急成那樣,溫柔地問我“在找什麼?先別急,一會兒坐下來好好想想,先吃飯吧!“ 我一邊繼續找,一邊回答說“我的書不見了,剛借的新書,明明就是放在被子裡的,怎麼向別人交代嘛!“。床上,床下,床邊邊,蚊帳的四個角落都搜尋了一遍,還是沒有那本書的影子。我媽還補了一句,“一會兒吃完飯我和你哥一起來幫你找,肯定在什麼地方,不會丟失的。“ 我一聽更是嚇得屁滾尿流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天呀!還敢讓他們來幫我找,那不就是直接讓我丟人現眼嗎? 不行,千萬不可以讓其他人參矛到我這個找書的“行動”中來。我必須自己單獨解決這個問題,阿慶嫂的台詞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莫慌張!”。想着想着,我就停下來,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算了,明天回學校看看是不是忘在課桌下面的抽屜了。 萬幸的是,居然沒有人問我是哪本書,書名叫什麼。正在這個時候,一直在廚房忙碌的爸爸把最後一盤炒好的菜端上桌子,大家也就坐下來吃飯。我還是掩蓋不住心中的煩躁不安,一個勁兒的用筷子夾同一個碗裡的菜。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神情,讓哥哥查覺到了,父母在聊着他們醫院裡的事情,沒有特別地關注我。我和哥哥從來沒有吵過架,小磨擦偶爾還是難免的。 有倆件事情,是哥哥最讓我不爽的。一個就是明知道我最喜歡吃糖,但有時候為了氣我,故意當着我的面,將他自己分得的糖大把大把(或許不是大把而是小把,在當時的我看來就是大把)送給他的朋友們,還特意大聲說一句“拿去吃,反正我從來都不喜歡吃糖“。可我喜歡呀,這些糖本來應該變成我的菜,一個都跑不了,這下子可好了,看着稀飯化成水,眼睜睜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化為烏有,你說氣不氣人嘛。我真的是咬牙切齒,氣急敗壞,但又無可奈何,他的糖由他作主,我只有乾瞪眼!儘管大多數時候,哥哥都護着我,讓着我,他的糖也常常都是被我吃得精光。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由於我是一個“挑嘴婆“加“好吃狗”,吃飯的時候挑肥選瘦,這樣不好吃,那樣不喜歡,完全按照自己的偏好和當時的心情夾菜,許多時候都是盯着桌子上最好吃的菜下手,其他的菜看都不看一眼。儘管父母也不喜歡我的這個壞毛病,但鑑於我“體弱多病“,經常鬧肚子,只要是我喜歡並能多吃幾口,身體長好點,他們也就高興,所以基本上都是將就着我,天下父母心都是這樣的嘛。 可哥哥卻不買我的帳,我猜他心裡想着“憑什麼你盡想吃好的,而且還好吃懶惰“。所以有時候實在看不下去了,哥哥就要管我。這天就因為找書的事情讓我一肚子的火,我就只夾一種菜吃。哥哥拿岀他整我的招數,夾一筷子我不喜歡的菜,用筷子輕輕地敲擊着那個盛菜的碗邊邊,同時看着我,直到我看到了,才把夾起的菜放進嘴裡。意思就是說“你怎麼那麼的不自覺呢?各種菜都應該吃一點嘛。誰都想吃好的,但也不能老是讓別人吃不好吃的東西呀!“。 一句話,就是煩我不自覺,要收拾收拾我。 , 我當然知道他的鬼把戲,按照平時的情況,我也就裝摸做樣地去夾一下他示意讓我吃的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但今天,老子就裝着沒看見,誰讓你帶些朋友來家裡,搞得我的書也找不到了,我還正好氣不打一處出呢!哥哥見我裝悶,他又換一種菜,繼續敲擊着碗邊邊,我忍不住瞪他一眼,他也反瞪我一眼,這下子把我惹怒了,我衝着他說“我今天就是不吃這個菜,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哥哥詫異地看着我,嘿嘿,怎麼今天這麼歷害,正想說什麼,爸爸注意到了我們的異常,爸爸問哥哥“你怎麼了?她又沒有惹你“。哥哥回答說“你看她那麼挑嘴!“,我爸有一點不耐煩地對我哥哥說“管你什麼事?你自己好好吃就行了“。這下子哥哥馬上就停下來了,害怕遭爸爸臭罵一頓。這種情況,一般來說我都是父母坦護的對象,哥哥是有理也說不清,只好默默地吃下啞巴虧。 心裡一直惦記着那本書,吃完晚飯,我就又回到我的小床邊,開始地毯似搜索,吸收上次找日記本的教訓,我又到父母房間的大立櫃查找一番,什麼都沒有找到。 這下子我就真的有些不安了。雖然我不相信哥哥的朋友會不給我打招呼就隨便把我的書拿去看,但是沒有其他的解釋啊!正當我站在床邊對着門外發呆,突然我看見了今天下午跟着我哥來我家玩的一個男孩子推着自行車從外面買菜回來,我想去審問審問他,看看他是否可以給我提供一些信息。誰讓我下午沒有堅持到底地守着他們,而是自己跑出去玩去了,誰知道我走了以後情況發生了什麼變化? 這個男孩子比我至少大五六歲,人比較憨厚老實,他的媽媽和妹妹在外地工作生活,平時家裡倆個哥哥和爸爸都是靠他煮飯買菜做家務勞動,因為他最好說話,又勤快。我哥哥八歲左右就跟着這個男孩子學煮飯什麼的,他常到我家玩,我與他也算比較熟悉。聽我爸爸講,好像我們家與他父親家還有一層八杆子打得着的遠房親戚關係,所以喃大家相互還有些關照。於是乎我就去找他打聽打聽書的事情。 他家住在二樓上,我走去二樓看見他正在他家門口折菜,我說“你今天下午在我家裡有沒有看見我的書?“,他頭也不抬地問我“什麼書?我沒有看見喃“。我怎麼回答好呢?肯定不能說出書的名字,我也說不出口。見他頭都不敢抬起來,一定是心虛了,我就走得更近,探着腦袋向他家裡靠門口的房間快速的掃視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那時的人們家裡都很簡單,一兩張床加一張桌子,幾張凳子,一目了然。反正表面上是看不到有我的那本書。 “你真的不知道嗎?我不相信!“我有些咄咄逼人的腔調,這個時候他的頭抬起來,望着我說“啥子書嘛?名字都不告訴我,我昨過曉得你說的是那本書喃?“ 他用眯着的小眼睛,二笑不笑地斜着看我,有些神秘感,我就更加肯定他有問題了。為什麼不敢正視我,為什麼眼睛不好好地睜開,為什麼皮笑肉不笑的,為什麼老是重複地問我書名是什麼,這不是明擺着給我難堪嗎,明明知道我不敢說出書的名字,還問什麼問? 可是他不承認我該怎麼辦?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他爸爸回來了,我急中生智的說,“你不馬上把書還給我,我就告你爸!”我知道他最怕他爸爸了。聽到我這麼說,他就站起來,睜開雙眼看着我說,“你的書放在哪裡的嘛?“。我說“就在我床上的被子裡面得嘛“。他又用肯求的口氣說“別告訴我爸,我真的沒有看到什麼書“。收起剛才的西皮笑臉,接着用很嚴肅的表情,急切地說到“我向毛主席保證沒有看到,更沒有拿你的書,你趕快回去再找找,兩個床上都找一下,說不定是你自己記錯了,來怪我喃?“。 聽他這麼一說,有些可憐巴巴的,我又覺得好像不是他拿的,如果真的不是他拿的,我這樣無端地錯怪別人,的確很不禮貌。邊想邊對他說“那好嘛,我回去再找找,你也在你們屋頭找找,如果你看到了就給我說一聲哈!“。說完我就回家去了,心裡想着,我連書名都沒有告訴人家,叫人家咋個找嘛,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對呀,說不定我記錯了呢?萬一我是慌忙中把書放進哥哥的被子裡去了,有沒有這個可能性呢?說時遲那時快,我趕緊把手伸進哥哥的被子裡,啊哈!摸着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書!拿出來一看,謝天謝地,我終於找到了那本折磨我一個下午的書!幸好哥哥這個時候不在家,爸爸媽媽也都在廚房洗碗收拾東西。 怎麼會呢?怎麼會在哥哥的被子裡,我清醒白醒地記得是在我的小床,我怎麼也會有糊塗的時候呢?難道真的是記憶交錯,怎麼就偏偏發生在這個書的事情上呢?一萬個想不通,幸運的是找到了書,而且還沒有任何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一顆石頭落地,我決定明天找個機會把這本給我帶來一驚一乍的書還給王姐,萬一再出點什麼差錯,我可經受不起了,我這人膽子小,管他書裡面寫的是什麼內容,再精彩也沒有我今天從看到這個書名那一刻開始的心慌,猶豫不決,矛盾重重,心虛臉紅,驚嚇,藏書,護書,找書的過程精彩。 就這樣,看都沒有看的書就乖乖地還給了可愛的王姐,而且還隻字不提發生的經過,否則王姐都會被嚇破膽! 又囉囉唆唆說一大堆廢話,看來今天肯定沒有時間告訴你們書的名字了,因為它又長又怪。 且待下篇再揭曉。 第六篇寫後記:關於書名,有兩位文學高手大姐姐一下子就說出來了,看來我也不冤枉,不只是我一個人看到這個書名就臉紅心兒跳。 猜那本書的名字變得更有趣,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事。男生猜的與女生猜的完全不一樣,看來男女真的有別,讓男生臉紅心兒跳的書與讓女生臉紅心兒跳的差別就這麼大嗎? 讓子彈再飛一會兒!我好奇想看看大家猜書名的答案!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八)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九日 還了那本書以後我頓感一身輕,發誓再也不要去借這種讓人心累心跳的書了。過了幾天,緩過神來回想一下,好像又沒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都是自己嚇自己,想得太複雜了。 按捺不住對那本書的秘密和好奇,曾經一度有點小動搖,還是有些想看,反覆鬥爭以後,決定不要再在心裏面糾纏不清了,忘記吧! 其實有的時候就是一字之差,意義就差了十萬八千里。試想一下如果這本書的名字取成是《查泰萊夫人的愛人》而不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那我還心跳過什麼呢?也不會嚇得嘿做嘿做的。 我那時的理解是,愛人就是夫人,就是妻子太太的意思,名正言順,明結明娶的老婆大人,受人尊敬。而情人就是偷的人,是地下情的人,不明不白,暗渡陳倉的那個女妖精,受人唾棄,遭人白眼的壞女人,因為常常是偷偷摸摸地幹活,在那個年代裡是沒有多少人有這個勇氣和膽量去當情人的。 物以稀為奇,偶爾聽到大人在議論誰是誰的情人的時候,總是自然而然的降低了音調,不自覺地捂着嘴巴,神神秘秘,擠眉弄眼的暗示着什麼事,而且還把我們小孩子趕走,說什麼“大人們的事情,小孩子不能聽!”。 越不讓我聽,我就越想聽,無形中讓我這個半大不大的小孩摸不到“火門“找不着北。好像大人還說什麼那男的與那女的做了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勾當,模模糊糊,似懂非懂,這也就是為什麼我一看到書的名字,就聯想到是不是這個書就是專門講述那個神秘的“勾當”。 大人們也從來沒有說明白過,總是隱隱藏藏地神情和口氣,弄得小孩子們更加好奇。加上七十年代的時候,與解放前的封建思想也差不了多少,雖然有自由戀愛,經人介紹對象和媒人湊合的婚姻也不少,更談不上性教育。兩性關係是不能抬在桌面上講的,家長不講,學校里老師也不教,仿佛的印象就是,這方面的事情是無師自通,不用人教的。 讓我想不通的是,愛情愛情,兩個字連在一起是美好的,但是為什麼一分開,各自後面加一個人字,愛人和情人的差別就這麼大呢! 後來長大以後,記得有人說過這樣的話“如果你的愛人又是你的情人或者是說如果你能愛你的愛人象愛情人那樣地去愛,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算了,不去想那麼多,反正都是大人們的事情。這幾天乾脆不去看外國小說了。《紅樓夢》聽大姐姐們說好看,但是人物太多太複雜,我這人喜歡簡單明了的事情,心裡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借了回家。 殊不知,這本《紅樓夢》給我惹的禍更大!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九)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二十日 前面幾篇關於那本書的名字,男士猜得最多的是《少女之心》,女士猜得最多的卻是《金瓶梅》,其它的有《肉蒲團》,《紅與黑》和《簡愛》等,看來那個年代人們的心中,中國的書比外國的書更加讓人臉紅心兒跳,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說實話這兩本書我都沒有看過,不是我不想看,而是沒有機會搶到手,尤其是《少女之心》,當年是禁書,好多人看的都是手抄本,印象中好像男生們特別地好奇上心,急吼吼的爭着想看,而女生喃卻是扭扭捏捏的反到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從名字看起來就是關於少女的心思,想愛又不敢愛,無非就是把這些心理活動描寫的細膩透徹而已吧,自己當時就是少女,也有幾個知心的少女姐妹們,有時候也會相互交流一下心裡的感受和秘密,女孩子的心思還是知道的,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 吳哥的書箱子裡肯定是沒有《少女之心》,《金瓶梅》到是有,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那個時候對性比較模糊,更談不上興趣,我感興趣的是小說裡面對人物的描述,人與人之間感情的互動,尤其是心裡變化演繹的過程,似乎我很小就對心理學感興趣。我也特別喜歡大作家們對場景的描寫,大自然的美麗景色,很容易就把我帶進去,流連忘返於故事裡,與人與自然融為一體。 我喜歡思考,喜歡幻想,喜歡把自己隨意地放空在書的海洋世界裡自由地翱翔。我看書是在享受,並沒有刻意地追求記憶什麼名句或是一定要學習什麼寫作技巧。所以常常是讀完一本書以後,空空如也,這與大多數人的看書方式很不一樣,弄得我有一陣莫名的緊張兮兮,反覆問自己,是我的思維不對,還是方法不當,怎麼有點像猴子搬包穀,邊搬邊掉,最後是所剩無幾。不可能是記憶的問題,因為在學校里我是班上的嬌嬌者之一,都說我的記性很棒。 沒辦法,儘管我也試圖努力地去改變,記筆記,分析作品的基本框架和結構,文章的主題思想,這些都是學校老師一再強調的重點,可是我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看着看着就把什麼規規矩矩忘得一乾二淨。所以我自認為自己沒有當作家的命,或許可以考慮長大以後當小說翻譯家,這樣就既可以滿足我喜歡讀書的愛好,又沒有暴露出來缺乏“創作天賦”的尾巴。而且我特別感謝那些文學翻譯的叔叔阿姨們,沒有他們的辛勤努力,我們大家哪裡有這個運氣去欣賞這些世界名著呢! 後來在上高中二年級的時候,第一次參加一九七七年全國高考,當時是先報名填志願,成績出來後再看有沒有被什麼學校彔取。我瞞着父母把第一志願填上杭州外國語學院,就是為了想當文學翻譯家,父母知道後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幸好成績不夠沒考上,否則一定會引發一場家庭大戰。 一九七八年作為正式的應屆畢業生,在父母的嚴密監督下,第一志願填報的是當時的四川醫學院後改名為華西醫科大學,儘管心裡一萬個不願意,還是只有乖乖地聽從父令,走上了醫學的道路。 再回到過去從王姐家借書的事情上來,話說那本《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書,有幾位朋友好奇地問我之後有沒有看這本書,答案是肯定的,那是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最終還是出於強烈的好奇心,去借來看完了。 至於《紅樓夢》,說實話在當時我看起來有點打腦殼,剛看了十多頁,那天是個周末,我的外婆正好來我家玩。說來也奇怪,平時外婆住在城裡頭,一般來說都是我們去看她老人家,因為媽媽有七個兄弟姐妹,其中四個在外地工作生活,在成都的就是我的一個舅舅和一個姨媽,加上我的媽媽三家人,大家輪流去看外婆,也常常在外婆家相聚,尤其是外地的姨媽們或另一舅舅回成都時,更是熱鬧非凡,我喜歡熱鬧,尤其喜歡聽大人們擺老龍門陣,百聽不厭。 外婆出生於大戶人家,從小聰慧能幹,她的父母非常開明,在那個封建的年代,不僅沒有讓我的外婆象她的同齡女孩那樣包裹小腳,而且還鼓勵外婆讀書,直到師範學校畢業,我外婆的字寫的很好,也是非常喜歡讀書看報。後來外婆嫁到外公家,里里外外一把手,作為兒媳婦把那時的當地一霸大地主家庭管理得井井有條,外公去世較早,外婆一人把七個孩子帶大,個個都成材又孝順,可見外婆的能力非等閒之輩。 記得那天我正坐在哥哥床旁的書桌寫作業,剛好那本從王姐家“偷”來的《紅樓夢》還半開着在我的書桌前。外婆與媽媽在我身後的餐桌旁聊天,我也邊做作業邊聽她們閒聊。媽媽起身說要去廚房做飯,外婆也起身正好走到我的身旁,看我認認真真寫作業的樣子,觀望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正說她去廚房幫我媽媽做飯,卻步停下來。外婆看到了我桌上的書,她輕輕地拿起書來,翻了幾頁,然後莊重地問我,“誰在看這本《紅樓夢》?“,我抬起頭,想都沒有想就回答到“我!”。因為我父母一般是不過問我看什麼書的,只關心我是不是在學習,所以我也就沒有多想什麼。 只見外婆收起了平時慈祥的笑容,表情略顯嚴肅,手上仍然拿着半開的書,走到廚房把我媽媽叫過來,媽媽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外婆合上書,把書的封面向上,指着紅樓夢三個字對我媽媽說,“這個書不適合曾華現在這個年齡,她還太小了。” 外婆繼續對我媽說“女孩子在這個年齡,你們大人一定要注意觀察,不能讓她隨便想看什麼就看什麼“。然後外婆又對着我說道“這本書你不能再看了,今天就把它還給別人,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別耽誤學校的功課了!” 我滿臉通紅,非常的不自在,因為我很少經歷這麼嚴肅的事情,平常我都非常喜歡和尊敬外婆,對今天外婆少有的嚴厲批評,儘管心裡有些不服,但還是覺得外婆講得在理,也都是為了我好。 那怎麼辦?只好把這本書還回去,以後不看小說了。 晩上爸爸回來後,我主動要求父母給我訂幾本當時比較流行的詩刊。我想學習寫詩,這樣簡單一點,不會再給我惹那麼多的麻煩! 就這樣,我開啟了小小詩人的路,自己給自己挖坑,這路也不是那麼容易走的。 鄰家王姐為我偷書 (十) 曾華 寫於 二零二零年五月二十一日 為了支持我學習,父母給我訂了一年的《詩刊》雜誌,這是當年最盛名的詩歌刊物。雖然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地去王姐那裡借小說了,但我那時候對詩歌還是很喜歡的,反而有更多的時間寫東西,正如俗話說“當上帝把一扇門給你關上的時候,另一扇門又為你打開了!“。最怕的是你自己,如果自己因為一點挫折就失去興趣,就放棄追求夢想,那誰也幫不了你。 幸好我這人生活中比較“脆弱”,但精神上卻很頑強,標準的外弱內強,就是一般人說的“陰着好強“,只要是自己認準的東西,一定會堅持到底! 從以前的大量讀讀讀變成了寫寫寫,看到啥子寫啥子,想到什麼寫什麼。常常看着窗外發呆,望着天空發呆,做着白日夢痴心夢,又開始了東藏西躲的遊戲,因為不願別人看到我寫的東西,日記本筆記本就是我的寶貝。 俄國大詩人普希金的詩《致大海》和《假如生活欺騙了你》,英國詩人丁尼生的名詩《橡樹》,匈牙利詩人裴多菲寫《自由與愛情》都讓我迷戀不已。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偏愛外國詩集,浪漫自在,無拘無束,不需要講究押韻排字格律,也不管平平仄仄仄仄平平,關鍵是我也不懂。而且更不知道為什麼,唐詩宋詞我一首也背不全,經常是東拉十八扯,隻言片語,牛頭不對馬嘴。歷史朝代,各位文學大師的名字和他們的作品更是張冠李戴。所以我寫的東西都不符合常規的詩或詞,只好悄悄地自己欣賞一下。 那年我剛滿十四歲,躊躇滿志的我心裡想的是“自古少年出英雄!“ 為了想要證明自己的文學功底,不知道當時是什麼原因促使我立志做一個少年詩人,儘管我狗屁都不懂。不與任何人商量,也不去請教別人,孤芳自賞,並給自己規定,十五歲之前如果沒有一篇詩歌作品在《詩刊》上發表,那就休筆,從此斷了寫作的路。 就這樣開始投稿,我像一隻孤單的狼,獨自奮戰着,每天都在寫,內容雜而無章,最後大概一共選了三篇自己最喜歡的詩,什麼內容我現在完全記不得了。然後就是焦急地等待着編輯部的回音。這個時候又異想天開地對自己說,萬一選中了一首,是不是也應該取一個筆名呢?人家那些文學大師大多有筆名,我也不能掉檔次。 左思右想,我給自己取了一個筆名放在那裡準備着,結果至今都沒有用上排場。筆名為貞卓,為什麼取這麼一個筆名呢?我當時的想法是,貞是堅貞的意思,很適合我的性格,堅貞不屈,又與我的姓曾字同音。卓就是卓越的意思,與我的名華字很相仿,才華,華麗,華貴,都是比較好的含義。而且貞卓這兩個字都是上下結構,筆劃簡潔大方,乾淨利落。筆名如我,我如筆名,左看右看,嘿!很喜歡! 這筆名都取好了,就欠東風,等《詩刊》編輯部的來信。每天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有沒有我的信。心情很複雜,好似盼望久別的戀人一樣,急切焦躁,時間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慢。 好不容易有一天在萬般驚喜中,等來了一封從《詩刊》編輯部的來信,悄悄地躲在我的床邊角落裡偷偷地打開看,屏住呼吸,結果只是收到稿件的回執而已。一個月,二個月,三個月過去了,馬上就快是我十五歲生日了,怎麼辦? 編輯部會不會發現我是一個小孩子,不屑一顧。或許回信寄丟了,再或許被院子裡的哪個小孩子不小心掉進大門口信袋子下面的水溝里,被衝進下水道了。還有,還有很多很多的或許,我這個小腦瓜里充滿了無數的希望和失望。奇怪的是,我就是沒有想一下萬一是我的作品太差勁了,編輯部的叔叔阿姨們根本就沒有認為值得浪費時間去回復。 我害怕,我心慌,我害怕真的在十五歲那天什麼消息都沒有,我心慌,因為我不甘心,不甘心被自己的誓言束縛,在小小的十五歲的時候斷送自己最喜歡的寫作生涯。我恨,我恨我自己太無情,為什麼非要定一個十五歲的期限,這麼殘忍,這麼對不起王姐的一片好心,冒着風險“偷“書給我看,希望我有一天能夠寫些好的作品來報答她! 想到王姐的總總好處,我的心有些軟了,要不寫封信給編輯部說你們的回執收到了,謝謝你們的支持,你們辛苦了。這樣又有禮貌,又帶提醒別忘了我的作品,又不失面子,又對得起自己,至少我努力過了,至於你們怎麼辦,就是你們的事情,我也不再成天苦苦地等待! 找個藉口,找個理由,為自己開脫,為自己寬心。信寄出去了,心情也開朗起來。因為那時沒有什麼快遞,書信往來都比較慢,所以為了不讓自己不負責任地輕易放棄遠大理想,我在十五歲生日那天晚上決定再給自己一個機會,把誓言的最後期限延長半年,如果十五歲半還沒有收到作品被錄用的消息,證明我沒有當詩人的能力,那就是天命! 結果當然如你所料,如我所不願面對,直到今天都沒有收到《詩刊》編輯部的來信,這叫典型的石沉大海。 十七歲讀醫學院以後,有一陣子《星星》詩刋很熱鬧,一批又一批新型現代詩人占據着中國詩壇,我的心又開始亂亂的,寫作的衝動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腦袋,躍躍欲試,偷偷摸摸地寫下了一些莫名的感慨,心有餘悸,藏在學校寢室枕頭下的蓆子下里,再也沒有與人相見,畢業搬家的時候,早已是碎紙片片。 關於隔壁王姐給我“偷“書的故事就到此結束,沒有結束的是我會厚着臉皮繼續寫作,寫我想寫的東西,管它編輯部不編輯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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