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安瀾：2023年終聒絮

羅大佑唱《童年》歌，說“迷迷糊糊的童年”，慚愧，人過知天命，返觀自己，我一生都活在迷迷糊糊中。不知道為什麼學木匠，不知道為什麼寫文章。不知不覺人生跡近尾聲。就像這個2023，悄無聲息就到了最後一天，再有幾個小時就是2024了。雖然渾渾噩噩，但有一點自己清楚，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竭盡所能了。之所以14歲學木匠，是急於要擺脫母親說我“寄生蟲”的羞辱，學會自立；爾後，2000年後有了網絡，使孤僻的我有了表達情緒的地方，從沒想到要做作家。

常言說窮文富武，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保羅以織帳篷為業在羅馬傳教，馮雲山以出賣苦力為生在紫荊山圖謀大計；不管窮行也好富行也罷，信念是光，有了光，一切都是亮的。所以文章開頭，我依然要延續歷年的慣例，首先要感謝給予我資助的親，我那溫文爾雅、少年老成的小鄉黨，睽違五年，又得緣一聚，可親可喜，與親近之人的緣聚，我都視之為上天對我的垂憐。還有一直關心我的索菲亞女士，希望生活如意，快樂長青。近來，收到幾位對我五十元打款的恩主，這裡一併謝過。我知道許多人不出聲，但一直在默默的關注我，擔心我為文罹禍，欣賞我，為我點讚，文章是心線，看到那麼多點擊率，心與心相牽連。

從2000年算起，23年啦，23年養個娃，也可以成年了，可是我寫文章，卻把生活寫成了一地雞毛。明人有言，讀書誤我，我誤妻兒。我是現實里最真實的寫照。生活中的喪家犬，網絡上的潦倒客。不過，差強可謂的是，不買樓，不會成為爛尾樓業主；沒有存款，就不會和河南村鎮銀行打交道；無雜事之紛擾，躲進心樓成一統。有些危險是外部強加的，有些危險是自己尋來的。譬如，我手機裡直到如今還保留着要我做核算的短信：某某人，重要提醒，請您於11月26日上午進行一次核酸檢測，如無正當事由不參加核酸檢測，將賦黃碼處理。語氣隱含威脅，背後是國家機器。每個人看起來都差不多，但脖子以上天差地別，近日來，去俄羅斯打仗的重慶人趙睿，讓我可敬可嘆。敬他的熱血，青年人都有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並且不是口炮而是付諸行動，可惜一腔熱血澆灌的卻是“惡之花”，讓人嘆息。一糊塗成千古恨，以人之恨照已之身，我以為，以其糊塗的活，寧願明白的死。昔日石達開33歲赴死就義，陳玉成26歲以死成仁，可惜趙睿活也糊塗死也糊塗，希望他的戰友周小強能從趙睿身上矯正自己的三觀，活着退出戰場。阿彌托福！時至今日，可以看出，俄烏戰爭，真的是一盤很大的棋。

俄烏戰爭一開始，我就發了個支持烏克蘭抵禦侵略的個人聲明，二傻老師看到了，以為我有先見之明，料事如神，對我佩服有加。其實我一個落魄書生，吃喝拉撒的凡人，能有什麼先見之明，不過是多年以前，蘇聯解體，烏克蘭是重要的蘇聯軍事工業的基地，所以當時，中、美、俄三個核大國，大概是聯合國居中作保，要烏克蘭（克拉夫丘克時期）簽署一個“銷毀中遠程導彈協議”，具體細節我忘記了，大致意思是不會錯的，簽署以後，烏克蘭如果受到侵略，中美俄會協防烏克蘭。我之所以在浩瀚的訊息中許多年以後仍然沒有忘卻，一是了解了中遠程導彈可以有效搭載核彈頭，幾個大國是擔心萬一烏克蘭有變故，可以威脅半個地球；二是要求籤署這個協議眾大國吃相難看，像是賭場裡三個強頭莊家硬按住贏錢的小赤佬交出贏利那樣，基本上是逼迫，你不簽也得簽這樣子。生活中，在人群族群間講拳頭，沒承想在國際社會間，也是拳頭說話，這讓我印象太深刻了。

還有一個事情也可以說一說。我們都知道《靜靜的頓河》這本小說。我看過這部小說，但除了“格利高里”這個音帶節奏的名字，其他內容細節忘得一乾二淨，唯一殘留點印象的是這部書的政治機能：德涅斯特河兩岸紅軍的不同之處，凸顯的是孟什維克和布爾什維克之爭。知呼上有人問，為什麼這部現實主義題材、醜化紅軍的小說能在斯大林時期爆紅。其實原因就在於醜化的是托洛茨基率領的那部分紅軍。本質上是列寧為首的布爾什維克壓倒了馬爾托夫、托洛茨基那派的孟什維克。多年以來，雖然知道黨內有派別，但我一直搞不清孟什維克和布爾什維克正真區別。天遂人願，不久前聽到蔡霞老師的談話，也沒完全懂，恰巧，這當兒又聽到李天豪的一段話，才算明白過來。簡單說，是要民主多一點還是集中多一點的爭論。你不要以為這個爭論無關你我，正是這個爭論，列寧壓倒馬爾托夫占了上風，使“民主集中制”成為一個專有名詞，才有了列寧以後“與其你獨裁，不如我獨裁”的濫觴，列祖列宗傳到中國，就變成了特殊時期的萬馬齊喑。有時我瞎想，假如馬爾托夫、托洛茨基的孟什維克贏了，有沒有可能轉型成為日本自民黨類似的政黨型態。順便提一下，在孟、布爭執中，有很多人轉向，其中就有柯侖泰，這位“杯水主義”的祖婆婆，也是列寧《四月綱領》為數不多的支持者。

2023，除了唯一一次赴鄉党家宴以外，我沒有去過一次城裡。對我來說，燈紅酒綠粗茶淡飯我都能坦然處之，這一年波瀾不驚。但對世界來說，很多人張皇失措，除了俄烏，以巴烽火又再次點燃，世界和平的消極因素爆然增長，現在看來，俄烏、以巴只能算是偏響，正響或許會在南海抑或台海。誰有如此地緣政治的戰略格局，我有時真的懷疑是那個剛死的基佬出的鬼主意。死了，也還要為禍中國人民，讓十億人礦為他墊背。

永別了，2023；對2024我沒有絲毫展望，但努力不氣餒。其實也就那樣，心長氣短，力不從心之感不知何時起在體內潛滋暗長，自己覺得，雖說肉身活在知天命這個段上，內心卻早已千帆過盡，“從心所欲、不逾矩”已悄然而至。

2023年12月31日23：13

發幾張我的木工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