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的故事

每年聖誕節元旦期間，南來客所在城市充滿了節日氣氛，不僅因為走到哪都聽見聖誕頌歌，也因為這是人們傳遞愛心的時刻。

不時看到報導，哪家餐館的服務生收到今年第一份聖誕禮物：客人留下的千元小費…

留下的是禮物，傳遞的是愛心。

南來客也收到一份禮物。

禮物南來客沒有收下，收下了愛心。

前天下午到超市藥房取藥。藥房顧客不多，只開了兩個窗口。排在南來客旁邊的是一對美國白人父女。當爹的三十歲左右，穿一身迷彩服，看上去像是退伍老兵；女兒十歲上下，頻頻偷眼看南來客。南來客笑着跟小姑娘打了個招呼，小姑娘大大方方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

準備交費時發現藥費似乎比以前高了一些。問藥房小姐怎麼回事，回答是跟保險公司的“蜂窩”有關，不過藥房有優惠券，如果不介意，用優惠券可以省點錢。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記得三四十年前讀過一篇報導，川普上沃爾瑪購物使用優惠券。大財主川普上大路貨商場購物用優惠券都不覺得沒面子，南來客一介寒儒買藥被用優惠券又有什麼不好意思呢？

“不介意，能省一點是一點，” 南來客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刷卡時，藥房小姐忽然說，你不用刷卡了，藥費有人替你付了。

“誰？”

“剛才那位顧客。”

“帶小女孩的那位？”

“沒錯。”

顯然那位“老兵”聽到南來客與藥房小姐的對話，把南來客當作經濟困難人士了。

“那怎麼好意思。請把他的錢退回去…”

“交的是現金，人也走了…” 藥房小姐有些為難。

“不行，我得把錢還給他。沒準兒他還在超市購物，” 南來客堅持刷卡付款，把現金要了回來。

果不其然，那父女倆還在超市轉悠。

四目對視那一刻，“老兵”已經知道南來客的來意。

“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錢得還給你…” 南來客搶先說。

“那沒什麼…” 老兵憨厚地笑道。

“藥費我自己能付。” 

看出南來客確實不是“需要者”，老兵不再堅持。

然而南來客着實被感動了一番。

區區幾十塊錢的事，南來客想了很多。

南來客來美後注意到，每逢聖誕節總少不了兩個節目：柴可夫斯基版的芭蕾舞《胡桃夾子》和查爾斯 狄更斯的小說《聖誕頌歌》改編的各種版本的電影，而且盛演不衰。小氣鬼財神爺有了愛心可以成為慈善家。不過不是每一個有愛心的人都是財神爺。升斗小民當不了慈善家，也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他人。比如南來客遇上的這位“老兵”。“老兵”自己取藥付款是用現金支付的。現如今超市裡還有幾個人用現金支付？用現金支付的大多是有錢人嗎？為什麼要替一個素不相識的亞洲人付款？而且默不作聲？

《聖經》云：“有兩件衣服的，應當分一件給沒有的；食物也當如此。”

人如果多幾分惻隱之心，還會為幾片土地打得你死我活嗎？

2024年元旦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