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诚实地写作,就必须冷峻地面对自己,看待自己,分析自己,把自身的虚伪都克服掉,剩下的就只有淳朴的自己,说着可信的话,做着可信的事,此外别无其它。
这是极不容易做到的,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想也想不到,极少数人试图这么做,但几乎都会失败,因为克服人性的弱点,和自我做严酷的斗争;这是没有谁会去干,干的下去,下得去手,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一旦有人成功了,你会发现没有谁会对此产生嫉妒,而是心生羡慕,因为,那个苦难的历程,是一般人做不了,也不可能去做的。
而有人历经苦难,刻苦努力成功了,那这个成功配得上人们的钦羡,人们会由衷赞叹。
诚实的表达有其固有的味道,真挚,真切,朴实,强大,细节有力,故事真实,虽然用同样的语言写成,但那种味道就是不同凡响,就是有滋有味,就是美轮美奂,充满了复杂性魅惑。
这样的语言一定是来自一个主动沉淀的灵魂,一个饱含经验却又条分缕析的灵魂,一个充满想象力又思维勤奋的灵魂,独立思考一以贯之,从来不会委曲求全,做奴才一般妄想,没有,只有淳朴的思维存在着,定义着一切,你才可以做到那种神奇的表达,一种自由自在的创新,一种从内心直接流露的对于艺术的美感直觉,除此之外,都偏离了诚实。
你对自己说,我是诚实的。话这么说很简单,如私语一般,但却是致命的,是一道和虚伪的路径的分野。这就好比程序设定一样,一旦你进入诚实的程序,一切不诚实都会被无情删除。诚实是那么难,是因为人们在复杂的观念中忍不住要做无数不诚实的事情,并且把不诚实当作一种机灵,一种名誉,一种欢乐的渴望,一种成功。
可一切不诚实都是可以被看穿的,它害怕一种诚实的判断力,不敢面它,因为这种判断力是如此犀利,就是一丁点的不诚实,都会被打上不诚实的钢印,从此变得名誉扫地,长久积累起来,处心积虑的名望忽然间就一文不值,煞费苦心的一切都显得可笑之极,就像一个稻草人被一箭穿心,一群鸟纷纷落在剑的两端上,它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没有任何观念是简单的,诚实也不例外。人们总是被流行的观念所笼罩,对于事件的看法总是选择性地侧重于运用某些词,从而忽略掉另一些词,当我们决定当下这一选择的时候,就会产生这样一个动机的判断,我这一说法是诚实的吗?如果不是,那就重新开始。
不论如何困难,诚实所发出的语言的味道和那种语言的表面功夫差距是显然的,这就像商品世界中有品牌和三无产品的区别一样大,它们表面上极为类似,但读上去感受绝对不一样,一个是如假包换,一个是假本身,一个是真正的美味,一个是化工产品挤眉弄眼的赝品。在一个虚假的世界,唯有诚实才可以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