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逝去的时光》作者普鲁斯特。很长。像我这么崇拜普鲁斯特的人都没有读完。原因跟有些人没读完《红楼梦》后四十回类似。普鲁斯特的书是他写的,没有别人续写,但有些部分没仔细打磨,阅读体验差。这套书一共七本,有两本我只翻了几页。有三本我读过不止一次,所以自诩了解普鲁斯特,我的小说里也不时提他。
普鲁斯特是个极度敏感,又极度敬业的感性派作家。他能把幽微的情感用长句完美表达。生在几位俄罗斯巨匠之后,能有这样的独创性,非常了不起。他也擅长塑造人物。笔下多是有闲人的生活,这点上类似《红楼梦》。
普鲁斯特生前除了写作就是结交名人,推广自己的小说。多方努力无果,自费出版。好在他有钱。怎么没人读,翻翻头几页就明白了。《在斯万那边》头一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早早上床睡觉。好多页之后,主人公仍在床上。有评论说,不理解一个成年人写起床写四十页。没人读,也没有编辑提意见,《追寻逝去的时光》存在作者没机会弥补的缺陷。即使精心打磨的那几本,也有许多段落,表达的感悟如此幽微,只有作者那么敏感的人能领会。我能判断句子是精心构筑的,不俗套,不煽情;究竟表达了什么,要想好长时间,然后带着失落读下一段。不过,下一段可能就是绝世名句!惊艳的段落,与冷僻、无法共鸣的段落交织,读普鲁斯特如同上山探险,不知哪里会一脚踢到金疙瘩。我跟一位朋友挖苦说,这书应该删除一半。“删除三分之一是可能的。”TA说。这人是资深读者,连那两本未经打磨的也读过了,TA的话比较可信。
网上偶尔碰到有人读普鲁斯特,写读后感,介绍某某段落有哪些人物,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这些,我会感到一种绝望。跟许多注重情节的小说不同,普鲁斯特的书需要耗费脑力搜寻有趣的地方。粗略看看,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个无趣的情节,就像削了菠萝大啃硬皮。推荐普鲁斯特是徒劳的。我这篇文也只是感叹一下,不会说《追忆逝去的时光》哪些段落值得费力钻研。
不过,今晚睡不着时,我打算翻开某些段落(具体就是那些长句讨论睡眠的)看看能不能催眠。虽然唐突大师,但也从侧面说明,读他的书比较烧脑,烧啊烧啊就着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