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兒的故事 |
送交者: 玩兒去 2004年12月17日12:33:10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狗蛋兒是我兒時的玩兒伴。 論交情,還得從幼兒園算起。那前兒,從幼兒園回家的路上是我們每天最快樂的時光。不像現在的小孩子活的那麼沒勁,上學、下學還有爺爺奶奶在屁股後面纏着,那時候我們都是獨來獨往,幾個孩子走一起,極儘快樂之能事。 一路上,你抓個知了,我逮個蜻蜓,弄高興了,還會爬到樹上掏個鳥窩兒什麼的。狗蛋兒的手腳比我利索,所以爬樹的事情一般都由他包辦。 “接着,鳥兒蛋”,狗蛋兒從樹杈上遞下一個。 “快點兒,又一個”,我把手高高舉過頭頂。突然,只覺得手裡的“鳥兒蛋”熱乎乎的,然後還有了毛感,驚叫之後才發現,原來手裡托着的是一隻半裸體的雛鳥兒。讓狗蛋兒這麼一刺激,我算落下病根兒了,打那以後,只要一碰到這種有羽毛兒又帶溫度的東西我就神經。 上小學時,在我們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個廢鐵堆,這裡又成了我們的另一個玩兒場。手裡隨便抄件什麼鐵器,一場激烈的“世界大戰”便開始了。“衝啊”,狗蛋兒率先從小山坡上跑下來,只聽“叭喳”一聲,來了個狗啃泥,等他爬起身兒,一支胳膊已經滴里搭拉了。正是他那支心愛的“衝鋒鎗”砸斷了胳膊。拿根角兒鐵、鐵管兒什麼的也就沒事兒了,可人家狗蛋兒手裡攥着的是一根死個堂兒的鐵棍。您說,肉胳膊不斷還等着鐵棍兒斷?小孩子斷胳膊、斷腿兒也是常事兒,換塊閘皮,打個卡子也就拾掇好了。可人家狗蛋兒的胳膊斷得邪乎,用刀子宰開了不算,還要揀出幾塊碎骨頭來。最後總算長好了,卻留下一條“錢串子”(北京的小孩兒把蚰蜒稱作“錢串子”)似的傷疤。 上中學時,我們的學校沒有暖氣,燒的都是煤爐子。冬天一到,哪兒哪兒都是煤堆,就像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那樣,教室里也堆着煤。看到馮小剛對着草帽兒里的煤球兒大吼“這是誰幹的”的時候,我也笑了,因為我的老師也曾經對我們這麼吼過,只不過,她不是為了煤球,而是為了她心愛的粉筆盒兒里一隻正在鼓悠的肉青蟲。 冬天下課的時候,我們總愛到教室外的煤堆去玩兒,尋來揀去,盼望能揀回一塊金光閃閃的礦石。一天,狗蛋兒在煤堆里轉悠了半天,總算有了收穫。不過,那不是礦石,而是炸礦時殘留的一小段雷管兒。看着手裡的寶貝,狗蛋兒又有靈感了,這玩意兒要是扔到教室的爐子裡,那嗓門兒肯定動聽。也虧他想得出,零下十幾度揀來的雷管兒敢往爐子裡扔。結果,沒等雷管扔進爐子,先在他的手裡炸了。隨着一聲脆響,狗蛋兒的手指頭也血了呼啦了。“疼呀,我真的疼呀”,狗蛋兒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快高考了,大家都沒黑天、沒白日地準備考大學,人家狗蛋兒不受這份兒刺激,去運輸公司做了搬運工,圖了個大松心。眼見着準備考試的我們,臉色漸白,身體漸虛,可狗蛋兒的肌膚反而紅里透黑兒,大塊兒的肌肉疙棱疙瘩地像施瓦辛格一樣堆積着。 這一天,狗蛋兒沒去上班兒,蹲在院門兒外的石階上發呆,一條胳膊還綁着繃帶。 “咋了,工傷”? “不,刀傷”。 “打架了”? “要是打架就好了,再不濟也算個英雄事跡”。 “嗯”? “唉,別提了,我剛才正在家裡剁着餃子陷兒,也不知打哪兒飛來一隻蒼蠅,呼呼地圍着我轉悠。一怒之下用菜刀砍了一下,這不,蒼蠅倒是沒砍着,卻一刀剁在自己的胳膊上,嘩嘩地流血不止,還縫了十一針”。 聽了他的話,我那個笑呀。狗蛋兒這種人就是遭人佩服,幹嘛事兒都是與眾不同。過去只聽說過大炮打蚊子,這不,狗蛋兒又首創一個菜刀砍蒼蠅。惹大家見笑不算,還往自己的胳膊上攢了“錢串子”。 多年以後,兒時的夥伴都各奔東西,成家立業了,唯有狗蛋兒還孑然一身耍着光棍兒。記得過去上中學時,狗蛋兒身邊兒就沒斷過女人,學校里哪個圈子、騷妞兒之類的,沒跟他在小樹林裡親熱過?可現如今該動真格了,狗蛋兒的身子反到清爽了。 論長相兒,狗蛋兒也算一表人才,要肌肉有肌肉,要顏色有顏色,雖然身上的“錢串子”多了點兒,可那也不影響夫妻生活呀。 論存款,狗蛋兒也算家財“萬貫”。剛改革開放那會兒,人家就操持了一間飯館兒,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大腸兒溜肝尖兒,雞屁股燉烏賊湯。沒幾年的工夫,狗蛋兒也混出個“萬元戶”。要知道,在那人人都掙死工資的年月兒,萬元戶可算是“鈔票數到手都疼”的主兒了。 要說美中不足,狗蛋兒也就是沒什麼文憑。可話兒又說回來了,這婚配又不是當領導,要文憑充什麼大個兒的?再者說,這年頭兒只要有錢,什麼仿真的,逼真的文憑搞不到?就是巴靈頓大學的洋文憑不是也給人搞了。 俗話說,“沒有嫁不出去的婆娘”。這話兒還真在我們狗蛋兒的身上應驗了。沒過多少日子,等我再碰見狗蛋兒的時候,人家已經捧着一個胖兒子開始過家家了。一看那兒子,就知道他老婆能幹,要不,怎麼能下出這麼肥頭大耳的小狗蛋兒呢。 狗蛋兒媳婦是個農村來的小保姆,聽說還是狗蛋兒餐館裡燒火的老李頭他兒子對象的二嬸子的娘家人兒給介紹的。狗蛋兒的媳婦倒是沒捨得讓我見過。據狗蛋兒自己講,他媳婦長的可秀氣啦,要力氣有力氣,要飯量有飯量,屬於“一人吃飽,全家受餓”的那種。幸好,狗蛋兒家是開飯館兒的,飯量再大也忽略不計了。皮膚糙點兒?那是健康;說話有口音?那是純樸。唯一不夠意思的地方就是沒有城市戶口。唉,什麼戶口不戶口的,關了燈還不都是一回事兒,狗蛋兒總是這麼說。就這麼着,狗蛋兒圖的是床上的實惠,狗蛋兒媳婦惦記的是城裡人的名分,夫妻倆誰也沒嫌棄誰就搭配上了。 日子過得飛快,一晃又是兩年。隨着小狗蛋兒慢慢長高,狗蛋兒媳婦的心氣兒也“噌噌”見長,城市裡的渾水趟多了,心裡難免不滋出做“淑女”的追求。這不,終於有一天,狗蛋兒媳婦趁着家裡無人竟然逃婚了。當然走的時候手裡也沒閒着,能拿的都拿走了,什麼存摺呀,細軟呀,揣得滿滿當當的,唯獨撇下一對兒狗蛋兒不稀罕。唉,這女人變起來真快,有時候只需要一個晚上。 媳婦走了,家也空了,剩下一片愁悵。 這以後,人們常看見狗蛋兒獨自蹲在院門外的石階上,眼巴巴地望着過往的女人發呆,那眼神兒仿佛還沉浸在過去的幸福里。。。 北風呼呼叫喚, 雪花兒颼颼往脖子裡灌。 風花雪夜搞戀愛, 浪漫。 樹林裡,草叢中, 好事不斷。 你啃着俺的臉,我嘬着你的面, 捨不得離散。 啊,親嘴兒的味道多麼難忘, 大蒜。 美好的日子, 我們曾經相伴。 美好的記憶, 仍舊燦爛。 游過頤和園, 逛過前門大柵欄, 到處都留下我們的腳汗。 現如今, 天在、地在、記憶在, 可老婆卻成了人家桌子上的便飯。 唉,什麼天長地久, 什麼海枯石爛, 扯淡! 看我更多故事,請去:http://wan-qu.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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