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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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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如此的打擊之下怔了一會兒,張淑女終於有些擔心起來,說:“鷹經理,我可絕對沒
有說你們公司的壞話,如果說有什麼影響......”
小馬在旁邊不滿地說:“你那個風流勁,誰見了都怕,能沒有影響?”
張淑女浪笑着從桌上順手拿起一本筆記本就甩了過去:“去去去!你這個小毛孩風流水流
地懂個什麼!”
把小馬趕到外間去應酬客人去了。
一切就是這麼愚蠢地巧合了,看來只能亡羊補牢了,於是我誠懇地說:“張姐,我對你還
不錯吧?有個忙不知你能不能幫我?”
張淑女臉上嚴肅起來:“鷹經理啊,我這人為朋友都是可以兩肋插刀的,何況是你!你要
我跳樓我就跳樓...”
我正琢磨她什麼時候鳥槍換大炮了變化這麼大,張淑女後面的話更嚴肅:“你要我嫁你我
就嫁你!眉毛絕不鄒一下!”
氣得我噗哧笑了,拿起眼前的筆記本作個樣子要砸她,說:“跳樓去吧你!”
她又騷首弄姿地得意起來。
我說:“這條絲巾呢,就是那個女孩上周來談業務,臨走忘這兒的。我就把它臨時塞到相
冊盒裡了。不信你看那包裝盒是不是個相冊盒?你再看看這絲巾象是新的嗎?”
張淑女仔細看了看:“新倒是很新的,不過你說那個包裝盒好像確實象個舊盒子。”
但她很有些捨不得,用手撫摸着說:“這麼好看...”。
我笑了:“這還沒讓你跳樓呢你就這副樣子。你自己去商場買一條新的,回來我給你報銷,
可以了吧?”
張淑女這才勉強同意了,兩眼又放出勾人的光來:“喲--,那我只好美人救英雄一把了,
不過下次讓我嫁你的時候得送我三條才行。”
把一個女孩的絲巾送給另一個女孩,後果到底有多麼嚴重呢?
只能說非常嚴重。
在陳月梅的看來,一方面,我送絲巾給張淑女這件事,說明我和張淑女的關係很不一般。
估計張淑女說“是鷹經理送給我的禮物”這句話時,那炫耀得意的浪勁,絕對勝過我的女
朋友的身份。
另一方面,我竟然拿她的絲巾送另一個女孩,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
第三,這老鷹竟然能幹出這種事情來,人格何在?
隨後我給陳月梅打了幾次電話,每次她一聽是我就掛掉了,根本就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我是她的話,不僅會這麼做,而且還可能揚手給老鷹一個清脆的
耳光。
再去銀行大樓也肯定會和上次一樣,周圍人太多,也只能自討沒趣。
我打開後窗。
公司的後窗可以看到遠處的海面,海風忽濃忽淡地吹進來,潮潮地有些鹽味。
陳月梅的眼淚也該是這麼咸吧?
窗下有顆老槐樹,樹幹上的螞蟻在忙碌地爬上爬下。
我看了會兒螞蟻上樹後有了主意。
下班後,我把領帶解下來往兜里一揣,就到中山公園附近乘涼去了。因為西裝革履系條領
帶乘涼很不象,解下領帶緩和一下正式氣氛是那個年代大家使用的一貫手段。
我在離陳月梅家大樓前面不遠處轉着圈散步,眼珠不斷地四處撒摸,除了看到樓前幾個坐
着馬扎閒聊的老太太外沒有發現目標。
轉了幾圈後,那幾個老太太開始發現了我這個目標,不斷地用眼角掃我。等我裝出一副坦
坦蕩蕩的樣子看她們時,她們又“專注於”自己的談話了。這天沒有什麼結果,晚上九點
多隻好回家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老胡給我打電話來,說剛從北京回來,聽張淑女說我找過他,問我有什
麼事。我心想我們見面的第二天你就該打個電話問問才對,現在我和陳月梅處在這種狀態,
你跳出來還有啥用?再說,這事多少與張淑女有關,而張淑女又是他的親戚,和他說起前
因後果也不好,我只好和他說只是想找他喝一杯聊聊。
老胡說等忙過這幾天再和我喝,而且對我們的事一個字也沒問,看來是真忙。
下午我提前了點,不到六點就來到陳月梅家樓前乘涼了。剛用眼珠四處撒摸着轉了兩圈,
就被人從後面一把攥住了胳膊,嚇了我一跳。回頭一看,是個老太太,胳膊上戴了個紅布
箍兒,上面寫了“治安.衛生”四字,可能是街道居民會之類組織的。
老太太眼珠轉着,說:“我說大兄弟,看你這麼斯文樣子,怎麼能不講衛生隨便扔煙頭呢?
罰款五塊。”說着她把手裡的煙頭亮出來給我看,同時掏出小本就要撕發票。
我被搞得摸不着頭腦,心想這老太太靠這手段掙的錢該能蓋棟大樓了吧?急忙止住她,
陪着笑臉說:“大娘,您不要冤枉人,我可從來不抽煙。”
老太太不幹了,說:“我這麼大歲數怎麼會冤枉你呢?不信你可以問問這幾位聊天的嘛。”
我只好無奈地說:“您老當然不會特意冤枉人,我擔心您老眼花看走眼了。”
旁邊這幾個老太太就主動走過來七嘴八舌地嘮叨開了,有的說好像是我扔的,有的說不是
我扔的。後來她們乾脆建議我把衣兜翻出來把公文包打開給戴紅箍的那位看看有沒有煙盒
以證明我的清白。
我怕她們糾纏下去耽誤我的乘涼,只好耐心地把衣兜掏出來給她們看,接着坦然地打開公
文包,結果裡面露出我買的那盒絲巾,和陳月梅的那條絲巾,是用了個透明塑料袋裝的。
“小伙子包里裝着絲巾幹嗎呀?”一個老太太“不經意”地說,好像在說我是翻人家牆頭
偷來的似的。據說最近特別流行偷人家涼在樓前的衣服之類的,特別是女孩的東西。
我的臉有些熱,只好低着頭看着地面說:“那是我女朋友的,前兩天忘我家了,今天帶來
還她的。”然後我就注意到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在幾雙布鞋中很醒目地摻雜着一雙白色的
高跟涼鞋,我慢慢抬起頭:暗綠底白花裙子,淺棕色短袖衫,然後就是緊抿着的嘴角,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