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前一天，俺去費城辦事。將近中午，辦完事就準備打馬回府歡度鬼節。在費城北部路過，看見一亞洲海鮮自助店。肚子馬上就咕咕叫，仿佛肚子長了眼睛看到那家飯店。拐進飯店前的停車場，收拾了車裡東西，手裡捏着手機，報紙，車鑰匙，一袋垃圾，順手再拿包煙，準備下車哈口煙再進去大吃一頓。把滿手東西從左手倒騰到右手，轉身把車門關好。剛走幾步覺得不對頭：俺那車鑰匙吶？摸遍全身幾個口袋都沒有，情知那車鑰匙肯定被鎖在車裡了。回去一看，果然，那鑰匙在倒手時候被俺放在車座上了。再看車窗，內心希望車窗玻璃留個小鋒之類的。俺經常把車窗留個縫子保持空氣流動。可是今天，那車窗關的很緊。因為費城早上似乎有雨，俺不想吃飯中間再竄出來關窗戶麼。這下子，俺傻眼了。在寒風中呆立在車旁，無語，懊惱，悶悶不樂。

俺決定自己想法子把車窗打開。可是手裡沒工具啊！ 走到街道另外一邊一個修車店問他們借工具。不過一把長改錐，用來撬開車門或者玻璃窗。人家不借，說是保險單規定不能外借工具。回來，找飯店的華人借到一把錘子。俺也沒敢說借錘子是要砸車窗，告訴說要車輪胎上生鏽的螺帽砸松點兒。拿着錘子回來，照着一扇小窗戶就砸下去。乓的一聲，響徹停車場。乓乓幾聲，那玻璃絲毫不動。錘子反彈起來，俺今天才砸車窗也沒那麼容易啊。心裡有點佩服砸車窗的賊們的力氣和勇氣了。看着附近走來走去的老美，俺覺得還是別砸了。不然，警察來了，俺還得解釋半天。而且，俺車子裡還有傢伙放在車座上。真不能沒事兒找事兒給自己找麻煩麼。

在寒風中哆嗦着上網，找能開鎖的能人。先是問AAA,..費城北面有家AAA說，只有拖車業務，沒有開鎖業務。 再打給另一家號稱24小時開鎖的。人家要價220元，來就得付錢。這價位讓我有點肉痛。那和我自己砸車窗的成本不差多少了。第三個電話打出去，對方要價150元，還不保證立刻來。最後，尋找俺所在位置附近的 locksmith,/car. 結果出來讓我大喜： 出門價只有15元。開鎖根據車型等現場決定。馬上打過去，對方要走我的手機號碼，地址。說有附近的師傅給我打電話。沒一會兒，真有人來電，說你的地址不對。找不到。我說這地址是飯店貼在門口的。不可能不對啊。你來我往三次，對方也急了，我也急了。對方說，我在這地方住了二十年了，根本找不到你這地址。我過去再看那大幅招貼，我沒錯啊。進店拿一張他們的名片，才發現門牌號有誤。難怪開鎖人找不到呢。抬頭看飯店窗戶上的大廣告。原來是大妓院五六年前的廣告，店家保留着做招牌。可是這地址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號碼了。對方說，你周圍有什麼大商店啊？我說，有Walmart。對方說有Homedepot嗎？ 我繞過停車場，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家homedepot。俺再看，看到一家肯塔基炸雞店。對方說，好，那我知道你在什麼地方了。沒二分鐘，一個中美洲人開輛破麵包車來了。他下車一看說七十元搞定。 俺馬上答應，這成本合理麼。

這哥們回車拿把改錐把司機門撬開一小縫子。再往裡塞進一個錢包大的口袋。上面有一氣管。他拿出一個老式血壓計的氣球，通過連在錢包上的塑料管打氣。再拿出一個氣袋，重複一次。此時，車門已經有一縫子，可以捅進去鐵絲了。一根鐵絲，頭上有鈎子。他把鐵絲捅進去，鈎住車門把手，往回一拉，那車門就開了。前後一分鐘。這七十元賺的真漂亮。這下子俺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這招兒沒見過嘛。看旁邊一輛嶄新的警察大SUV車，俺對這哥們說，去把那警察的新車給打開練練手藝啊。那哥們一聽也笑了。

這邊他給我的車子一招就打開門。周圍其實有人在看着吶。看他拿錢要走了。二個鋪子老闆走出來要他的名片，說一旦鋪子被鎖，要找他。 那開鎖的哥們也高興地哼着小曲兒就走了。前後真的沒有二分鐘啊。這事兒，折騰了俺一個多小時，三家裡挑了一家，找對了能人，解決了難題，還要價合情。讓俺的頹喪心情頓時好轉，鬼節前有點鬼麻煩嘛。肚子再次咕咕叫喚。靜心一下，這事兒不過是五年中第二次吧。不過是因為手上滿手東西再倒手，把車鑰匙給倒在裡面。以後注意點，先把車鑰匙放在口袋裡，再去倒騰手裡的東西。只要不重複，允許老幹部偶爾犯糊塗麼。這麼想之後，興致勃勃地扭頭去吃海鮮自助餐了。

這家飯店有不少海鮮：烤三文魚，烤魚片，清燉鱈魚，炒花枝，炒蚌殼，炸帶魚段，玉米蝦仁，椒鹽大蝦等。炒牛柳，紅燒茄子，清炒芥藍，煎餃子，還有其他不錯的東西，挺對俺的胃口的。再弄點韓國辣白菜等開胃小菜。邊吃邊看報，這是俺一人享受美食的習慣。中間來電話俺也不接了。反正不是文青女不是組織領導不是給俺發工資的，其他的，比如要債的，問事兒的，閒聊的，要求籤名的，老軍醫推銷壯陽藥印度神油的，就等一忽兒吧。

茶足飯飽，雲開霧散，早晨的陰雲不見，漫天陽光。俺高興地哼着“我愛祖國的藍天”回程了。滿心期盼着明天鬼節去法拉盛拜訪文青女。

周六早上，八點鐘出門開車直奔法拉盛，約好文青女吃飲茶。一路幾乎沒有堵車，可是五十英里也花了二個小時。站在法拉盛圖書館前哈口煙，等着文青女。這年頭，適合做黨的文學第十梯隊的文青女不多，讓少數幾個候選人有點奇貨可居的“拿你一把”的自傲勁頭兒。居然讓俺這黨的文學老幹部在街上等着，簡直造反了啊！想想這事兒俺就怒從心中起壞向膽邊生：等老漢得手後再收拾她，讓她知道老幹部也有二把刷子整人麼！那時候讓她求着俺給指點黨的文學創作秘訣麼。

接着，白天折騰一通，洗街洗店。去了唐人街辦事。

中間文青女說有家小吃有饃夾肉涼皮不錯。跑去那家。這是一家很小的門臉的小吃店，沒注意看招牌，連名字也沒看到。外面圈出一個收銀台，後面一間有二排座位，還不如俺亞城老窩的洗手間大呢，卻擠滿了吃客。門口還得排隊買票等座位。這唐人街上，是家飯店似乎就擠滿了吃客。俺不想等。轉身去了一家老四川。這家也是一副大車店的模樣。本想再出來重新找地方，可是周末的唐人街滿街人群跟雞群牛群一樣，擠得走不動路。俺也懶得再找了。按說，四川菜只要辣，麻，就不會離譜麼。點了炒手，牛肉麵，水煮魚，宮保雞丁，二人應該足夠了。等菜端上來，俺二人就傻眼了：袖珍的盤子，袖珍的量。看着袖珍的男跑堂，俺忍住啥也沒說。 先分了抄手。放了太多的糖。那佐料，沒一點四川抄手的味道兒。俺和文青女自己在屋裡包混沌加上買來的四川抄手佐料，那味道遠比這老四川的味道好太多了。俺們轉筷朝宮保雞丁開牙。這宮保雞丁裡面放了醬油，太黑了，黑乎乎的。夾起一筷子進口，沒有肉香味，沒有任何味道。不知道吃的是雞丁還是肉丁。能炒成這麼差的，也不容易啊。文青女也皺眉頭，這是什麼東西啊！ 她不再吃雞丁，朝着水煮魚撈取。這道魚起碼上面鋪滿炸得發黑的辣椒，聞着香。可是裡面的魚片肯定是最便宜的冷凍魚片，還可能放在冰櫃裡半年以上了。夾筷就碎，也沒有一點新鮮味道。 俺們二人對看一眼，今天這頓黨的工作餐算遇上鬼了。剩了一半，付賬，68元. 它姥姥的二舅的，幸虧咱黨有地下工作秘密經費給咱們付了。開闢黨的海外唐人街文學工作真不容易麼！

從唐人街回到法拉盛已近下午五點了。俺急着趕回去。這次俺老實按照指引去曼哈頓過隧道，不想再過V大橋被宰16元了。來回都要付買路費？ 被牛妖城和新洲各宰一道？俺不會重複上案板麼。

五點十分，開車從法拉盛順利進到唐人街。之後只有大約3.5英里就可以過荷蘭隧道出曼哈頓了。可是今晚是鬼節麼，滿街人群和車輛。好在俺做好準備，慢慢隨着車流走吧。沒料到，俺的底線是走得慢可總得走啊。可這路況根本就是不動窩兒。打開手機看路況。好傢夥，全部是紅線。心想，3.5英里，聽聽音樂就到了。聽着105.9 頻道紐約古典音樂台，點顆煙，俺不急不火地坐在車裡。可是過了一個小時，俺居然沒有走二條街道啊。再過一小時，那荷蘭隧道還是可望不可及的，差十條街道呢。此時，似乎每個司機都急眼了，喇叭聲此起彼伏的。

突然，後面咣噹一聲，車子震盪一下。俺暗喜：有鬼送錢上門了。可惜速度不快，大概賺不到什麼錢。下車查看。後面那車的司機也下車，連聲道歉。他的車頭頂在我車尾一個鐵疙瘩上。那是拉船拉掛車用的。結果，我的車子沒有任何損失，鐵疙瘩也不見任何痕跡。他的車子中間凹進去一點，也不是什麼必修不可的。看在鬼節份兒上，看在人家連聲道歉份兒上，俺說咱就不用叫警察了吧？我沒事兒，你車受損了。俺用手機照了二車位置作為記錄。防止對方萬一後來找麻煩。聞言，對方大喜。畢竟省事兒了嘛。握手互道再見。

此時，已經八點了。我還離荷蘭隧道二英里呢。快九點了，終於挪到荷蘭隧道入口。可是俺看到該進去的車流全都直開了。輪到俺車子，看清楚入口被攔上了。一金髮女警察說，有遊行隊伍要經過。氣得俺心裡問候警察管理部門：這點破事兒，應該在廣播裡告訴司機啊。不然，俺早就再過大橋，或者轉道林肯隧道麼。 沒辦法，只好跟着車流挪。大家看來一致轉道去林肯。結果近十點了，才繞過荷蘭隧道，其實一個四方圈，幾乎回到荷蘭隧道入口原點了。從這裡上一大道可以直到林肯隧道。此時，俺也有點急了。後面的喇叭聲不斷，大家都怒氣十足了。街道二線，俺在右邊線。左邊線不知道去哪裡，車流很快。俺心動了。不管去哪裡，只要離開這堵車區段就行麼。正要打燈換線。突然俺線動起來了。俺大喜，跟上去。突然，看到有車右轉，速度更快。抬頭看到牌子居然是荷蘭隧道直通線。大喜過望。俺立刻換線跟上去，高興的按喇叭。原來。正好俺轉到荷蘭隧道另一個街道的入口處，正好警察打開攔車，允許通行，正好俺看到牌子，正好前面幾輛車加快速度引起俺注意。真是鬼節鬼運氣。再多開一個街區，俺就得再堵車一個小時才能進林肯隧道，錯過荷蘭隧道的鬼機會了。出了曼哈頓之後，一路快車。到住處已近十一點，大小鬼們都回窩睡覺了。街上空無一人。趕在食品超市關門前，衝進去買了起司，香腸，意大利蒜末麵包。回屋裡就着白葡萄酒，黃瓜，洋蔥，大蒜和芹菜片，享受一頓簡易健康衛生晚餐。

今年鬼節，出曼哈頓耗了俺四個多小時，不過3.5英里距離。算是見鬼不倒霉沒後果的鬼保佑之旅吧。本來想述說一下堵車時候的樂趣，比如救急車被堵在二線街道上，發狂地鳴笛，可是誰也沒辦法挪窩讓路。最後有警察步行跑過來指揮大家挪到人行道上才讓救急車挪過去。那救急車紅白燈閃耀刺眼，警笛聲震耳且變化多，從低音到高音。那效果真的讓俺們這種楊白勞覺得震撼啊。不過，寫到這裡，覺得太長了，別多此一舉了。據說，網絡作家，尤其黨的文學老幹部，得惜字如金，將來身後才有可能賣錢多點。得，俺就現在擲筆不寫，上床休息養生去也。